鬼舞
李狼看了看绯灵和韩缕,向绿晓问道:“乌易和紫啸他们在哪儿?”绿晓狠狠瞪视绯灵,狠声道:“快说,你们将乌老爹他们怎样了?”
李狼闻方望向绯灵,绯灵与李狼目光相触,不由打了个冷战,身子抖得更加厉害,颤声道:“他们……他们并不危险,只……只不过被我们关……关起来而已……”
李狼淡淡道:“魄狱芒应该还未死吧?告诉他,本王无意与他为敌,也无意多管人间之事。尔等回去速速释放将本王属下,本王在七阴山等候,七日内不见他们踪影,本王必铲除人间所有鬼族。”随即飘然飞升而起,转身飞去。绿晓和沈绯云被一股力量托起,跟着李狼凌空飞走。
直到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远方天宇,绯灵才颓然跌坐在地上,喃喃道:“韩缕,咱们得快将他们放了才是……”
*
大雨接连下了三天,隐龙山下的山路几乎快被雨水淹没。这样的天气人最容易变得懒惰,连龙城内的一众豪杰也是如此,三天来大家虽然也不断勤练武功,但也是休息的时间长,练功的时间短。
天涯倒是乐得这样的天气,和君自傲两个在滴水檐下一坐,看着雨水顺檐滴下形成的瀑布,听着雨声绵绵如琴轻奏,就是一句话也不说,两个人只这么静静坐着,也是一种天大的享受。
唯一不如意的,就是君自傲总爱不时地叹上一口气,让这温馨浪漫的气氛大打折扣。天涯不禁问道:“你怎么总是叹气?”
君自傲道:“这雨连绵不绝,只怕大江要洪水泛滥,人间外忧内患不休,若再加上天灾……我真不敢想了。”
天涯看着他的侧脸,忽道:“究竟你和龙紫纹谁是龙神的后人呢?”君自傲转过头看着她,笑笑道:“是啊,鬼天君是鬼卒之首,掌管的是人的死,自然是死人越多越好,看到人间动荡,本应高兴才是吧?”天涯笑道:“就算不是如此,至少也不会像你现在这般关心。”
君自傲道:“难道你就不关心人间的安危么?”天涯想了想,道:“若换了从前的我,天塌下来也与我无关,反正人间没有我一个亲人和朋友。可是现在……只要你认为是对的,我就认为是对的,你关心天下,那我也关心天下好了。”
君自傲会心地一笑,深情地望着天涯,道:“谢谢你。”天涯哼了一声,得意地扬起脸,道:“谢我吗?想怎么谢?嘴上说说我可不干。”此时她心中所想,是君自傲能再说出那句“咱们成亲”来。
经过出尘子引起的那场大战,天涯深深感受到了与君自傲生离死别的痛苦,当时她只后悔当初没有答应君自傲成亲之事,到死也未能成为君自傲的妻子。大难不死后,她更强烈地感受到了幸福的短暂和易逝,心中只盼能与君自傲长相厮守。只可惜君自傲却不解风情,始终不再提起成亲之事,天涯终究是女儿家,对于这种事,又怎好意思自己先开口?
这次见君自傲说出“谢谢”,她那聪明的脑袋立刻转了个弯,想将君自傲那句话引出来。
不想君自傲只是笑了笑,却说道:“但如果你只为我而关心人间安危,那就错了。”
天涯心中着实气恼,赌着气道:“我怎么错了?”
君自傲缓缓道:“还记得李狼与叶清幽么?还记得那天你不管性命,自己撞向御风的剑刃么?”天涯一震,凝神君自傲,道:“你……为何要说这些?”
君自傲并不回答,反问道:“天涯,现在我俩能日日长相厮守,你觉得幸福么?”天涯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道:“我只愿这样的日子,一生一世也不要结束。”
君自傲点了点头,轻声道:“世间有多少像李你我一样深深相爱的情侣,又有多少像天家村一样宁静的小村庄,如果有天人间不再有一日安宁,如果人间百姓均要生活在战乱兵燹之中,那么天下又有多少个天家村被毁,又将有多少对爱侣要生离死别,那滋味,没有人比你我更清楚了。你愿意让天下人尝尽这种滋味么?”
天涯一震,推己及人,立时感觉到那种情形的恐怖,越想越觉害怕,情不自尽地搂住了君自傲的胳膊。
君自傲微微一笑,道:“只是想想这些,难道你还认为你不关心人间安危么?”
天涯摇了摇头,道:“我只愿天下有情人能日日相守,人人均能平静地生活下去……”
君自傲道:“是啊,这也正是我的心愿。可你看这大雨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遭洪水之苦,流离失所啊……”天涯此时才真正因悲天悯人而随着君自傲黯然神伤,轻轻靠在君自傲肩头,默然不语。
蓦然间一道闪电亮起,君自傲只觉眼前一黑,一个令他倍感陌生,却又无比亲切的冰冷声音响起:“你果然有趣,看来我并没有选错。”君自傲一怔,他知道自己已然在瞑界之中,但自己并未运行瞑界,它又怎会平空出现?而且――那冰冷的声音又是出自谁的口中?
他不禁问道:“你是何人?”
那声音笑了笑,道:“自你出生便有我,自你出生便无我。我就是你,但又不是你;你就是我,但又不是我。”
君自傲听得不明所以,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那声音道:“百多年前,我以逆世轮回之阵化身为魂,游历人间,不断找寻可容我魂使用之肉身,却总是失望而去,直到找到你,我才能得享宁静。你说我是谁?”
君自傲心头一震,讶道:“你是……鬼天君!”
第七章 天柱
黑暗中,冰冷的声音响起:“不错,我正是鬼天君。”
君自傲愕然半晌,越想越觉不对,道:“不可能,前世之你便是今世之我,又怎会……”不等他说完,那声音已笑道:“神界的戏法变得太妙,可怜你们这些人、鬼、妖全然不解天地玄机,你以为人死后,那魂魄被带到黄泉是为转世么?我问你,若人人死后魂魄皆可转世而生,那么这个世界的人数理当从始至终始终如一才是,可事实是如此么?”
君自傲一怔,随即觉得此言大有道理。假若天地初开时世上只有一男一女两人,那么这世上自然也就只有这一男一女的两个魂,若他们结为夫妇,再生育一子,那孩子的魂又由何处来?其后代代繁衍不息,那许多新增的人,其魂又从何处而来?
他不由问道:“若魂魄不能转世而生,还要鬼卒引魂作什么?”那声音道:“日后你自然知晓,此时我却没时间对你细说了。”君自傲讶道:“你这是何意?”
那声音道:“逆世轮回之阵是逆天之法阵,用此阵可将肉身化为魂魄,而那魂魄又有极强的法力,可进入尚未降生的婴儿之躯,与那婴儿尚且混沌的魂魄结为一体,最终完全相合。你知我为何要转生人间?”
君自傲道:“如此说来,我便是那未与你完全相合的婴儿魂魄了?可为何我却能有你的力量,甚至是鬼印?”他不答反问,那声音听了不由笑道:“咄咄逼人,确有我的气势。小子,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至阴之身,所以我才能安居其中,却没想到你的阴气比我这鬼王还重,加上岳岸崖自小传你的那些功夫,弄得你体内乱七八糟,我不但不能将你的魂魄与我完全相合,反被你将我的力量给融了去,所以你才只有鬼天君之力,却无鬼天君的记忆。”
君自傲闻言恍然,又问道:“那你为何此时突然出现?”
鬼天君轻叹一声,道:“本来是我在问你,此时却变也你在问我,你这小子,果有王者风范,数句话间,便让我按着你的路子走了起来。”君自傲一笑,道:“既然你便是我,我便是你,又何必如此小气地执着于这等小事?好,我就顺着你的意来问――你为何要转生人间?”
鬼天君哑然而笑,道:“这哪里是顺着我的意……”顿了顿,缓缓道:“还是我先回答你吧,如今你已将我的力量吸去了大半,你的魂魄也早已与我连为一体,所以在性格和气质上,我们可说相差无几,再过不了多久,我就将完全被你融为一体,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个不是鬼天君的鬼天君,也就是你了。”
君自傲愕然道:“也就是说,你将完全变成我?或是我将完全变成你?”鬼天君笑道:“不然。你便是你,只是继承了我的力量与性格,便如……便如父子一般吧。你既不是真正的我,当然也不会拥有我的记忆,同样,我也无法改变你什么,因为你的一切,早已在成长中定型。今日我之所以与你说这些,只因我发现你非常像一个我所崇拜过的神。”
君自傲一怔,不禁问道:“那又是谁?”
鬼天君微微一笑,道:“上古龙神!”
君自傲人虽在瞑界之中,但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身子一颤。
鬼天君缓缓道:“当年我纵横鬼界,全无敌手,曾因此而不可一世,深以为了得,得时日一长,却觉沉闷无趣。所以我离开鬼界,寄身神界鬼之国当了鬼卒之首,也不过以为神界既高高在上,神明既地位超然,必是宁静祥和之地。可后来一看,神界也不外如是,这天地运行、宇宙盈损,原不按他们安排,他们只不过是力量和智慧远超其余几界,多懂一些天地玄奥罢了。
“神界七国各辖一界,时间一久,便也生出种种纷争,甚至闹到开战的地步,我对于这些纷争之事,只觉心烦意乱,又见那些神明往往自以为是,不禁让我大感厌恶。
“后来我渐渐发现,人间是七界中最有意思的所在,它的范围远大于任何一界,芸芸众生更是千姿百态。人间虽亦有纷争,但各国间却能相互制约,战事也全是小打小闹,全不似其余各界般为统一界内而大战不休,而且因为地域广大,就算真是纷争四起,也一样可以找到宁静的安身之地,
“所以我离开神界,决定用逆世轮回之阵化为魂魄,到人间走上一遭,又怕在人间再不如意,这才带了鬼印,以保住身份地位,以防将来想法有变,不想却成全了你――后来,我便遇上了至阴之体的你,却不料这一趟本为躲开纷乱,得些清静,却反将自己弄到了纷乱的中心。时至今日,竟被你将我融成一体……
“我本想就此算了,至少这也算是得到了彻底的宁静,不过方才听了你那番话,我终于想到了上古龙神。既然我已快要与你融为一体,那么在我消失之前,就为你引出一条通向天柱的路吧!”
刹那间瞑界中涌起一阵波动,黑暗渐渐消散,一片奇景渐展现在君自傲眼前,看得君自傲目瞪口呆。
头上并无天空,脚下亦无大地,纵目四望,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暗蓝色的、茫无涯际的虚空,极远处一根硕大无比的光柱竖在这虚空之间,向上看不到它的顶,向下看不到它的底,无数大小不一的石岛悬浮于这虚空之中,互相之间或相隔丈许,或相隔数百丈,断断续续地直连向那光柱。
此时君自傲身在一座较大的石岛之上,这石岛方圆约有百多丈,其上既有绿树青草,又有小溪流水景象颇为秀美。
鬼天君的声音响起:“你既然有心保卫人间安宁,那么就到天柱那里去吧,只是一路是要多加小心才是。”声音越来越远,仿佛其已向远处飘走。
君自傲望望那相隔遥远的天柱,心中充满了疑惑,但鬼天君既然这样说了,他自然要到那天柱处一看。
他想运起鬼羽飞翔,却骇然发现体内全无一丝真气,正在惊诧时,四周气息波动,十数个身披金甲、脸罩面具的武士士缓缓出现在石岛之上,一见君自傲,立时抽出腰间佩刀,慢慢向他围了过来。
君自傲见他们均摆出了战斗的架势,心中不由一震。此时他身无内力,又如何与其一斗?再看看四周,离自己最近的石岛也有十数丈之遥,身无内力的他,绝对无法跃到其上。
一咬牙,君自傲谨慎地摆好架势,迅速向走在最前的金甲武士冲去,那武士见君自傲接近,立时挥刀劈落。
君自傲现下虽无内力,但反应、体力及寻常的武技还在,他向旁一闪,起脚踢在武士胸口,那武士周身一震,渐渐化作虚影,君自傲不由一怔。
只这一怔之际,那武士的身体却又恢复成实物,挥刀向君自傲斩来。此时其余武士尚在较远处,而且眼见这武士与君自傲搏斗,也不冲过来援手,只是缓缓向前移动。
君自傲奋力一跃,闪过横斩而来的长刀,起脚踢在武士头上,那武士身子又是一震,君自傲不等他恢复,人在空中拧身,另一腿旋转扫出,正中武士脖颈,那武士后退一步,渐渐消失不见。
见这武士武功并不算强,君自傲这才松了一口气,飞身冲上前去,倏然两掌,又将一个武士打倒。
这两个武士出现时便在前方面,且互相离得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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