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人生
虽然六县二十八乡的确有很多的汉代古墓,可上面已经说到了,早被历代的盗墓者光顾多次,实际上留下来的东西,即不是很值钱,数量也少的可怜。
这么多的古董店,自然不可能有如此多的古董让他们去象卖菜一样吆喝,其中大部分是假货,还有一些则是其它地方弄来的,不知真假的古董加夹在一起,却也形成了小城最重要的一部分。
高培生夹著一个小黑包快步走著,在小城里,他也算得上一个名人了,三十才出头,却已经拥有百万的家产,他的汉风古董行,在古董一条街上,不但面积最大,位置最好,而且也是最有名的一家。
同所有的搞古董同行一样,他对于小城四周的汉代古墓非常的清楚,那早已经见底的古墓不可能再提供给他们更多的东西,更何况,如果真的找到了汉代的古董,也不是像他这样的人可以卖的,国家早插手了,国宝又岂可外流。
汉风古董行里卖的东西,大部分自然也是假货,而且高培生本就当它是假货去卖,而没有象其它的同行那样,将老外和外地人全当作傻子去骗。也许正是他这样的经营思路,让他的汉风古董行,在短短的几年内,成为了小城古董界的龙头老大。
事实上,高培生有个秘密,这个秘密他从不曾对别人提起过,以后自然也不会提起。汉风古董行事实上也拿假货当真货卖,只是量非常少,而且这些假货全部出自一人之手,这个人,正是今天高培生要去见的人。
城西的路不太好,而且这里大多数还是平房,一条条小胡同,即让人容易迷路,顺著胡同流淌的脏水,也让人反胃。
不过这一切,并不能影响高培生的心情,今天他的心情不错,如果那人能够制作出他要的东西,那他的心情会更好。
七拐八拐之后,高培生来到了一座小院门前。院子不大,院门更是破旧,从外面就可以看得到院内。院子的主人显然对于它更不在意,有人居住的院子里,居然长满了杂草。
高培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这院子的主人,也还算富裕,可就是不肯收拾一下,哪怕是请人也好。
没有伸手敲门,而是从不高的门上伸手进去,自己打开了院门,反正在这里敲门,这里的主人即听不见,也不会理会。
直接走进房间,房子的门根本没锁,无论高培生什么时候来,这里总是这个样子的。房间里更是乱的可以,除了厨房还可以看得出这里是有人居住之外,其它的地方,看上去就如同荒废多年的房子一样。
在厨房的一角,高培生按了按电子对讲机的按钮,他知道,房间的主人一定在地下室里,那个本应该装满白菜、萝卜的地方,现在一定像个小型加工场。
倒不是说这家的主人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更不是说这家的主人作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是那小型电机的声音,再加上雕刻石头时让人牙倒的动静,让他不得不把工作的场所选择在隔音较好的地下室里。
“谁?”电子对讲机中传来一个相对幼稚的声音,让高培生感觉很亲切。
“我。”高培生说道,自己根本不用提名字,他知道对方一定听得出来。
“卡”的一声轻响,地下室的小门自动开了,从门缝里,一阵阵刺耳的声音传了出来,看来那人马上又开始工作了,根本没准备迎接高培生这位小城的名人。
高培生苦笑了一声,即使自己到市里的领导家里,只怕也不会受到如此的冷落,但在这里,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地下室的面积不大,却被照的灯火通明,四只雪亮的灯管,依然不能满意主人的需要,两个大度数的台式工作灯也同样亮著,发出刺目的光线。
高培生早有准备,在进来之前已经半闭了眼睛,一小会的功夫,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光线。
一个年轻的身影,不停的走动著,手里的雕刻刀、电动磨刀、电子沙轮,来回交换著,地的正中央,一方汉白玉石,已经被雕刻成形,美丽的仕女已经显示出她的魅力,头上的部分已经完工了,只有身上的裙底尚埋落在汉白玉石之中。
高培生摇了摇头,看来白业平的名气还不小,有许多人找他雕刻东西。可惜那些笨蛋根本不理解白业平的能力,让他来雕刻这样的东西,根本就是浪费他的时间。
不过高培生同样知道,白业平可不会这样想,这个高二的学生,有著非凡的雕刻天才,其它的手艺却更出色,大部分的人只看到了他雕刻的天分,却不知道其它。可白业平是真的喜欢雕刻,对于这些活计,并不仅仅是为了赚钱谋生,更多的还是兴趣。
只要你给他提供材料,只要不是让他雕刻重复性的东西,就算给的钱很少,白业平也根本不在乎,他喜欢雕刻,从心底里喜欢。
“坐吧!我一会就好。”白业平头也没抬的说道,高培生是自己最大的主顾,他给的钱也远比别人给的多很多。
高培生的活一般都是很小的东西,而不是象眼前这般的大物件,一般来说,小东西给的钱也相对少些,可高培生每次给的钱,却比别人高出不只一点半点。
白业平一直没弄明白,为何高培生总让自己作假,要知道,在小城这个古董之城,作假的人多得是,他们不是更专业一些吗?自己对于雕刻的兴趣还是更大的。
不过每次高培生的活计,白业平会更认真些,因为不仅仅是钱多的问题,高培生的活,通常都是有些来历的,而从中,白业平可以学习到很多的东西。
“嗯,这是哪个笨蛋要的东西?”高培生毫不掩示自己的蔑视。
“东头的程家。”白业平的手忙个不停,大部分的工作已经完成了,现在只要用雕刻刀修改一下就成了,反正大部分的主顾,要求都不是很高,至少在白业平看来是不高的。
“这次是什么活?”白业平退后几步,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以自己的标准来看,这个仕女雕像很一般,但以程家的要求相比,已经足够好了。
“过来看看吧!”高培生说著,打开黑包,从里面拿出一沓数据,另外还有一块包在绸布中的方玉,在黑包的最里面,则是一沓三十张厚的人民币。
“嗯。”白业平拍了拍手,拿起数据看了起来,不知道雕刻的东西是什么,看玉石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至于那沓钱,他看也没看,反正已经是自己的了,有得是时间慢慢去数,不过他对于这方面的兴趣倒是不大。
“纹龙玉狮?这个是国宝吧?”看著数据,白业平有些不敢肯定的说道,虽然学习成绩他很差,可关于古董方面的书,他还是看了一些的。
“是的,有把握吗?”高培生点了点头。
“这样的假货有人买吗?应该可以,不过作出来也不会像。”白业平放下手中的数据,拿起方玉来看,这材料可真不错,常年玩玉石的他,对于玉质可以轻松的分辨出来,现在手上这方玉,看起来虽然不大,价值却在十万左右。
用这样的东西来作假?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要知道,高培生的名气很不错,大家都知道,他并不把假货当真货卖,更何况是这样国宝级的东西,也没人会上当,玉的本身已经价值十万以上了,那假货得卖多少?
“还可以,特别是你作出来的假货。”高培生笑了笑说道。
白业平也笑了笑,对于自己的手艺,白业平还是很自己信的,最主要的还是他喜欢雕刻这个行业。
作为以古董为主的城市,小城里最多的手艺人就是搞雕刻的,而白业平早已经准备好作一名雕刻工了,反正他的学习成绩惨不忍睹,而且自己明年就满十八岁了。
虽然并不在乎叔叔那每月的两百块生活费,也不愿意看到叔叔那张见自己,就表现出厌恶的脸,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叔叔。
在父母离开的日子里,他虽然不肯接自己去同住,也不愿意来到自己家中看望自己,可每月的两百块钱,却从没有断过,白业平还是心存一点点的感激。
毕竟不是自己的父母,有血源又如何呢?叔叔肯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白业平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叔叔。
“需要多久,这活我急用。”高培生问道。
“嗯,应该很快的,不过我得再细看下数据,最近手里已经没什么活了,这个仕女像是最后一个了。我想……这个周末吧!应该没问题。”白业平想了想说道。
“好的,到时候我来取。”高培生笑了,时间上绝对来得急,这小子真是个快手,据他所知,就算是最好的雕刻工匠,要制作出自己的要求来,别说不可能,就算是一个月也未必能干出个样来,而白业平却在几天内可以搞定。
“不用了,反正周末没事,我给你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样子。”白业平说道,他经常会在送货的时候,去古董街转转。那里的古董虽然不多,但各样的雕刻件却非常丰富,当然大部分的东西,在白业平的眼里,实在与垃圾无异,可能从别人的雕刻中,找到一丝的灵感,也算是件不错的事情。
“好的,你办事,我放心。”高培生站了起来,既然事情办完了,他可不想呆在这亮得刺眼,却潮湿零乱的地方。
“我不送了。”白业平随手把钱丢进抽屉里,从半开的抽屉可以看到里面,已经有半抽屉的人民币躲在那里面,全是百元的大票,绝对不少于几万块钱。
白业平今年已经升到了高二,就读于昌河高中,全市最烂的一所高中。虽然是全市最烂的学校,可白业平却也不是靠自己的真本事考上去的。
从初中开始,白业平看到书本就头痛,也不是说他不爱学习,实在是学不进去,看完第二行,绝对不可能记得住第一行的字写了些什么,更不用提那些公式,外语之类的东西了。
可叔叔白剑风却不这样想,虽然他看不起这个侄子,对于哥嫂丢下的这个孩子也并不是真的很关心,可至少应该对得起他们。凭著在教育局科长的身分,凭著他与教育局长良好的关系,白业平就进入了全市最烂的高中。
白剑风并不认为自己这个没用的侄子,可以顺利的完成最烂高中的学业,但以自己的能力,为他混个高中毕业证倒是一点不困难。
高中毕业后,白业平也将满十八岁,自己的责任也算尽到了,对得起早死的哥嫂。至于白业平以后的生活问题,白剑风并不准备关心,而且这个侄子倒从没有提过自己给的钱少,更从未向自己伸手要过钱,这也是算自己唯一对侄子满意的地方吧!
看了整整一晚的数据,对上面的图片认真的分析,自己又在纸上图了数个不同角度的图样,白业平已经在心底有了草稿,这个活的难度相对来说,要高得多,怪不得这家伙一下子给了三千块。
“今儿来的早啊!”宁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小的学生椅发出一阵阵的呻吟声,以宁心的体重来说,的确算是对学生椅的虐待。
“嗯,昨晚上只看了数据,没干活。”白业平手里拿著一本汉代雕刻通考说道,上课的时间里,通常是他看这类书的时候。
“有大活?”宁心对白业平的了解可不一般,两人从初一开始,就上同一所初中,在同一个班级,坐同一张桌子后,学习成绩也同样的烂。
“嗯,三千块的狮子。”白业平说道。
“回头你请客。”宁心笑了起来,其实谁请根本无所谓,他的家里可不缺钱。宁心的父亲宁采是包工程的,虽然他的生意作的并不顺利,可儿子下馆子的钱还是不会缺的。如果不是宁心实在不是块读书的料,就算花再多的钱,送儿子进实验高中也是必然的。
白业平笑了笑,没说话,老朋友了,有些话根本没必要说。手里拿著书,白业平倒是想起了两人相见相识的经过。
初一的时候,两人分到同桌,大家都不熟,很认真的听讲,很认真的学习。这可不是两人在装象,事实上,无论是白业平还是宁心,同样希望能好好学习。虽然白业平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可他不希望被叔叔看不起。
可惜,半个学期,事实证明了这哥俩,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全班倒数的两名,正是两位,可即便是老师,也说不出他们什么来。上课绝对认真听讲,回家的作业也非常认真完成,可惜就是全错。
下学期开始,两人的变化马上出现了,首先是白业平,其实他小学时候的成绩就不好,没少被父母骂。在小学毕业的时候,父母因车祸去世了,他不希望被叔叔看不起,才会如此努力的,可事实证明,自己的确不是学习的料,还是放弃比较好,早点毕业找个工作算了。
白业平拿著一根铁丝,不停的来回摆弄著,心里却想著那一直永远不可能得到的、漂亮的山地变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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