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道
寿宴上出现,若是传将出去绝对是轰动一时的特大新闻。
双方自从创派起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从十万年前一直打到现在,不管是明争还是暗斗,从来没有停歇过,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对方无数鲜血,仇恨已经深入大家的骨髓,代代相传,甚至于成为一种本能、一种文化、一种生存和发展下去的动力,不用说给对方祝寿,平日偶尔一见也是怒目而视,稍有苗头立即大打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大家感到极为怪异,面面相觑,目光中充满惊愕,几位南疆高手更是满腹疑惑,不敢在寿宴上发作,心里却转了无数个念头:“上清宫想干什么?一群伪君子,不安好心,肯定在耍什么阴谋诡计,白云子这个臭女人,准备介入南疆事务?哼!有咱们在,不可能让你得逞。”琢磨散宴后的行动,如何给三个伪君子吃点苦头。
能够列席的都是南疆最顶尖的狠角色,互使几下眼色,很快就会心一笑:“干!既然到了我们的地盘上,爷爷就不客气了,哼!南疆不是那么好欺负,这些伪君子来一个死一个。嘿嘿!居然有三个大人物,他奶奶的,送上门来的肥肉,傻瓜才不吃,神不知鬼不觉,白云子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三千多年来,正邪两派虽说没打过大仗,暗地里偷鸡摸狗的事件谁也没少做。
蓝云子等人当然心肚知明,坐在左首后排的边缘沉默不语,位置很不显眼,而且前排一桌的四个灰衣人身材魁梧,挡住了大部分挑衅的目光。
蓝云子修为最高、经验最为丰富,虽说脾气暴躁一点,但是胆子极大、毫无畏惧,悠然自得地端坐在蒲团上,时不时瞥一瞥赤霞子,对其他人似乎不屑一顾,嘴里也没清闲,不停地享受南疆特产。
丁方子刚刚跨入丹道不久,目光中更多的是好奇,偶尔看看四周,这些魔头平日只闻其名、难得见到真人,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够共聚一席,天师兄神情有些紧张,不住地喝茶,深入魔窟,群狼四顾,按照上清宫的说法,他们都是丧失人性、卑鄙无耻的魔鬼,每一个眼神都不怀好意,若是魔性大发,根本就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赤霞子心里有数,眼角露出一丝笑意,缓缓地说道:“赤某今天大感意外,受宠若惊,区区贱寿居然惊动了上清宫的朋友,领队的还是大名鼎鼎的蓝云子道友,稀客!不知是我的面子太大,还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不过,既然来了就是我的客人,赤霞子感谢诸位光临,一定尽好主人之道。”
蓝云子略一抱拳,微微一笑:“殿主不必客气,咱们两家虽说道不同、不相谋,平日刀枪相见也是家常便饭,可毕竟都是修道之人,是厚土修士界的一份子,上清宫虽然清贫,也懂得什么叫礼尚往来,百年前宫主四甲子大寿,殿主曾经派人送过一纸墨宝,礼虽轻,宫主却铭记于心,一直想寻找合适机会还清这份人情,今天正是殿主的吉日,我等奉宫主之命前来了却心愿。”
赤霞子一愣,想了片刻,猛然放声大笑:“原来如此,赤某当年只是开个玩笑,想看一看白宫主的反应,没想到她还是个有心人,居然在百年之后还以一报,好!好!不愧是正派领袖、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其魄力、胸襟赤某自叹不如,坐上宫主宝座仅仅两个半甲子,上清宫已经压过玉清宫,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宫,若是再有两个半甲子,也许能够一统三清、甚至于征服四荒、一统厚土,成为修士界唯一领袖。”
蓝云子似乎受到了白云子的指点,依然神闲气定,一脸正气:“殿主说笑了,上清宫从来没有自称什么领袖,至于‘一统’、‘征服’之类的幻想,更没有考虑过,唯一的心愿就是如何坚持自己的理念,如何上应天理、下体人心,如何铲除人间不平、挽救亿万生灵,值得庆幸的是,十万年来一直没有动摇过,即便是最困难的时期也坚持不渝。”
赤霞子见他义正词严、句句冠冕堂皇,不禁哑然失笑:“蓝门主是白宫主师弟,上清宫赫赫有名的猛将,没想到竟然有这样好的口才,佩服!蓝门主,此次兴师动众,是否专为赤某贱寿而来?还是另有指教?”
蓝云子面色一怔,顿时犹豫不决,呐呐地说道:“蓝某一行以拜寿为主,不过,确有须些小事打搅殿主,宴席之后能否单独会谈?”
赤霞子一扫众人,摇头说道:“白宫主不动则已,动则惊人,能够派遣蓝门主亲自前来,肯定是非同小可,但在座的都是赤某的至亲好友,并无不方便之处,也无秘密可言,蓝门主无需担心,但说无妨!”
“殿主说得极是!”右首一名炼丹师嘿嘿一笑,大声说道:“殿主光明磊落,从来不做鬼鬼祟祟之事,上清宫号称正人君子,怎么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呢?似乎是小人行径吧?蓝门主如果觉得无从齿口,咸某认为不说也罢!”此人满脸凶悍,已有化丹初期修为,远在蓝云子之上,是南疆的顶尖高手。
蓝云子见赤霞子面带微笑,并不阻止此人插话,不由沉吟片刻,点头说道:“竟然如此,蓝某就恭敬不如从命,否则大家都觉得蓝某心中有鬼。此事乃上清宫家丑,无需大张旗鼓,望各位见谅!”
那人更加得意:“蓝门主开什么玩笑?上清宫家丑关咱们南疆什么事?难道上清宫准备臣服于赤荒殿了?哈哈!你说说看,咱们且听一听。”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蓝云子,若是胆识不够,早就吓得软瘫在地。
蓝云子的声音非常低沉,吐字清晰:“数十年前,宫主偶然路过临城,忽见一座村庄大火冲天,扑灭大火后发现所有村民早已化成灰烬,唯有一名八岁的男孩尚存一息,全身皮肤均为焦炭,宫主心生怜悯,当即带回宫治疗,使用了无数灵药,总算挽回他的生命,又收他为徒,赐号‘苦’字,但他面目全非,性格孤僻,不愿意与别人相处,只想远离人群,宫主便安排他在白云峰独自修行,并对外界严格保密,就连三清宫内部知道此事的人也是极少。苦师侄修行刻苦,天资极高,心无旁鹫,前年已跨入合气,本以为他会在白云峰呆上一辈子,没想到还是出事了,唉!苦师侄命苦啊!”
那人拍手笑道:“好啊!蓝门主不仅口才了得,故事也编得不错,上清宫竟然将一位内门弟子隐藏数十年,呵呵!难怪这么厉害。如果有人告诉我,有十名金丹师在白云峰隐居了三百年,哈哈!咸某认为不足为奇。”
蓝云子两眼微红,不理会他的讽刺,停下来低头擦干眼泪,喝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一年前,黄师侄到白云峰送饭,两人发生了几句口角,黄师侄性情暴躁,口不责言,戳到了他的伤心之处,苦师侄一气之下当夜离山,宫主闻讯赶来已经晚矣,当即派人四处寻找,可是搜索了半个厚土却不见踪影,唉!宫主日思夜想,心急如焚,不知道苦师侄躲在何处,所以向殿主求援。。。”
“停!停!停!”那人连连冷笑,目光犀利:“蓝门主这是何意?那个子虚乌有的道苦生关南疆什么屁事?难道是咱们藏起了?哼!上清宫满嘴假仁假义,最善于无中生有,哪一次不是编造借口惹事生非?咱们南疆不吃这一套,想打就打,咸某第一个奉陪,谁不服气?宴席之后咱们俩比一比,他奶奶的,不死不休,蓝门主如果想当缩头乌龟,就从赤荒山爬回去。”
众人轰堂大笑,只有桑公千虹那一批人不动声色。
一人叫道:“咸老哥说得对,上清宫的狗杂种竟然打咱们的主意,他妈的,南疆不是小昆仑山,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嘿嘿!竟然跑到这里撒野,打死了活该,放心吧,咱们也慈悲为怀,肯定会把你们的尸体送回去,大家说对不对?”
“对!”众人齐声吼叫,另一人嘻笑道:“不过,无法保证完好无损,也许脑袋没了,也许不小心摔断了手脚,也许被野狗吃得只剩一根骨头。呵呵!南疆野蛮之地,咱们都是粗人,没那么多臭讲究,死就是死。嗯!仝爷爷替你烧成灰烬算了,携带也方便,蓝门主觉得如何?”
蓝云子毫不理睬,只盯着赤霞子,一人说道:“几位老哥哥,这家伙胆子不小,竟然不怕死,好汉子!不过,他为什么不怕死?哈哈!莫非是白云子的姘头?那小子是你们的私生子?唉!好一个为情而死的痴情汉!好一对为子奔波的有情人!太感人了!”说到最后故作感慨,满脸敬意,众人一愣,又是轰堂大笑。
丁方子脸色雪白,紧咬牙关,天师兄两手紧握,怒目圆瞪,蓝云子目无表情,置若罔闻,无动于衷。赤霞子轻咳一声,现场立即鸦雀无声,他厉声说道:“放肆!上清宫虽说是咱们的敌人,可蓝门主等人今天是赤某的客人,怎么能如此无礼呢?”
那些桀骜不逊的高手立即闭上了嘴巴,心里虽不以为然,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道:“小弟等知罪了,望殿主。。。”
赤霞子一摆手,怒气未消:“赤某闭关多年,未能好好管束手下,蓝门主莫怪!哼!既然知道有罪就认罚吧,咸老弟,你带头辱骂客人,罪加一等,快给蓝门主道歉,还有,所有人罚金十两,宴后交给蓝门主作为补偿费,怎么样?你们不服?”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看到赤霞子眼角含笑,个个一点就通,忙不迭地点头:“服!小弟等心服口服。”咸老弟首先拱手,郑重其事地说道:“蓝门主,咸某诚心道歉,从今往后,对上清宫的每一句话都不怀疑,即便说白宫主突然变成了男人,咸某也深信不疑。”
一人神情严肃,紧跟着说道:“蓝门主不要见怪,昊某是个粗人,刚才说错了话,日后还是给你们留个全尸吧,绝对不会少一根指头,如果缺胳膊少腿昊某想办法补齐,人腿不够就用狗腿,实在没有就用一根木棍代替,无论如何也要确保完好无损。”
另一人满脸愁容,唉声叹气道:“蓝门主,仝某失言,在此纠正一下,以视正听!蓝道友怎么可能是白宫主的姘头呢?绝不是,应该称为情同意合的神仙伴侣,不!小弟还是说错了,该打!白宫主的眼光怎么会这么差呢?呸!仝某糊涂,又说反了,应该说蓝道友神武英勇,实乃我厚土第一美男子,眼光怎么会这么差?天啦!仝某今天怎么啦?说话颠三倒四,不说了,只好认罚一倍黄金。”
蓝云子三人气得满脸铁青,浑身颤抖,又不敢发作,天师兄更是双目尽赤,若不是丁方子点上他的穴道,已经扑过去送死。
陈凡早就听明白了:“好家伙,上清宫为了抓捕我,绞尽脑汁,挖空心思,这么卑鄙的手段都能想出来,更没想到蓝云子竟有这么大的本领,以前小看了他,面对赤霞子撒下弥天大谎,脸不红、心不跳,几可以假乱真,他们既然来了,绝对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肯定已经想好了与赤霞子谈判的条件,赤霞子最终还是会屈服于赤荒殿的利益。反过来说,即便不同意蓝云子的要求,双方也会追查此事。无论如何,必须马上逃离赤荒殿,尽快离开南疆,否则他们一旦反应过来,根本就无路可逃。”
陈凡偷偷观察四周,广场上众人依然坐立不动,周围的森林一望无边,来时的大路寂静无声,一切都平平静静,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甚至于看不到赤荒殿的一个人影,越是如此,他越是心存疑虑,不敢轻举妄动,思索良久却束手无策,只好将心镜重新扩展到殿内。
蓝云子似乎刚刚冷静下来,喝口水清了清嗓门,说道:“赤殿主,上清宫没有怀疑其他人刻意隐藏苦师侄,只是苦师侄自己到处躲避,宫主担心他年少无知,惹出事端,酿成大祸,若是引起大家的误会,也许就是正邪大战的导火线,必须防患于未然。”
赤霞子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道:“宫主深谋远虑,才智高绝,世所罕见,赤某佩服,蓝门主请继续说。”
蓝云子心里感到很别扭,顿了片刻说道:“我们的寻找范围很广,连凡人界也到处排查,一个月前,有位商人偶然在南疆看到一个修士,虽说只见到了背影,但其神情、举止和特征与苦师侄一模一样,所以冒昧打搅,厚着脸皮请殿主帮忙,我们找回苦师侄,南疆也消除一个隐患,双方各取所需,望殿主三思。”
赤霞子依然笑容可掬,说道:“偌大的南疆纵横数万里,大山深泽数不胜数,小的数百里,大的千里无人烟,藏匿百年不为人知也是稀松平常,真正排查起来比大海捞针还难,蓝门主有何高招?”
见他一脸假笑,蓝云子顿生无力之感,只好说道:“其实查起来很简单,苦师侄肯定是戴着假面具,而且混入了某一门派之中,殿主派人将那些弟子排查一番即可,甚至于下一道命令,让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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