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道
“谢谢许大长老!”陈凡眨了眨眼睛,嘻笑道:“在下若想出去,决不会利用祖师堂,呵呵,只有从其它方面想办法。”
百许子一愣,目不转睛地定着他看了一会,见陈凡满脸疲懒之色,似乎在开玩笑,又像一本正经,顿时疑神疑鬼,呐呐地说道:“夏道友,你莫不是……?”
陈凡翘起了二郎腿,慢悠悠地晃来晃去,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眯着双眼,摇头晃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不屑地说道:“许大长老,怎么?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如果在下信誓旦旦,说自己没有任何出岛的想法,一辈子安心在此度过余生,你能相信吗?”
百许子神色不定,手捻长须,沉思默想,过了片刻,猛的拍手叫道:“夏道友高明,哈哈,老夫明白你的意思,好,如果你在一个月内能够安然走出灵芝谷,无论从前发生什么事,全部作罢,老夫承担一切后果。”
陈凡精神一振,竖起了大拇指:“许大长老爽快!呵呵,在下可以保证,决不会利用祖师堂,也不会使用任何见不得光的手段,若是在下违背此言,任由贵门处置。”
百许子点点头:“一言为定,老夫刚才的承诺也照样生效。”
陈凡喜不自禁,“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许大长老一言九鼎,在下佩服,嘿嘿,今后全贤侄也不要送饭了,在下自己解决,对,送几十坛酒,再来点调料,哈哈,生也罢,死也罢,世事皆如过往烟云,有酒有肉便无忧。”
百许子满脸疑惑:“全儿不来,夏道友如何吃饭?”
陈凡随手扯下发髻,顿时披头散发,双手齐舞,仰头大笑:“明月清风,赛过豪堂,山野万物,天生佳肴,在下逍遥万里,云游厚土,笑傲山川,风餐露宿,照样过得有滋有味,许大长老位高权重、养尊处优,莫非已经忘却了修士的本份、先民的本能?哈哈,在下一向随心所欲,哪一天兴之所及,也许会拆了这座茅草屋,也许会一把火烧了这里的一切,也许会邀请岛上的道友来此狂饮、高歌。”
百许子面红耳赤,见他似乎有些疯疯颠颠,当即起身,拱手说道:“夏道友的要求,老夫一一照办,先告辞了。”毫不犹豫地飘然而去。
看了看他远去的背影,陈凡转而向湖边走去,嘴里哼着小调,他不走小径,而是翻越一座座丘陵、穿过茂密的树林、脚踏鲜艳的花草,时而冲着飞鸟大喝一声,时而追逐一路闪过的野兔。
依然坐在那块巨石上,依然凝视着湖水,依然纹丝不动,依然像一尊石像,天不变、地不边、水不变、湖不变,人不变,时间倒流至半个时辰之前,只有散落的长发在随风飘荡。
不知不觉中,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四周灰朦朦的一片,寒风四起,点点露珠如同细雨般飘荡,湿润了头发、浸透了长袍,丝丝寒气钻入心头。
不知何时,一轮细弯的月牙挂在天边,千万颗星星在闪烁,或亮或暗,或白或黄,天际间似乎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银,灵芝湖里仿佛洒下来下了无数碎银。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咚!”一颗碎石击中水中的弯月,波起月散,化着无数随银。
不一会儿,波去月聚,一如从前,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月还是那个月,水还是那个水,湖还是那个湖。
“此月非彼月,月是故乡明,此水非彼水,水是故乡甜。”
拭去眼角的泪水,陈凡毅然起身,缓缓地返回茅屋。
院落里异常昏暗,只有茂密的数枝间洒下点点月光,静静地坐在玉凳上,屁股下潮湿冰凉,陈凡打了个寒颤,立马清醒过来,沉思片刻,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盒。
玉盒由一整块极品暖玉雕刻而成,青翠欲滴,呈正方形,长宽高都有一寸左右,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装饰,陈凡轻叹一声:“草兄,父母之心,至情至性,我能理解。”
慢慢地打开玉盒,陈凡一愣,里面有一只拇指大小的小玉球,模样非常奇特,半白半黑,但黑白相互交错,完全是一个立体阴阳图,栩栩如生,就连两只阴阳鱼眼也是清晰可见。
“草飞子既然如此慎重,这是什么宝贝?”陈凡迷惑不解,将玉球放在手心,黑色的一半有些清凉,白色的带有一丝暖意,手感绵软,两指一捏却纹丝不动。
“阴阳玉球?到底有什么作用?”抚摸着怪球,陈凡陷入沉思:“难道是修行灵药?不对,它明明是一块玉,否则草飞子自己就会服用……难道它可以增长功力?”
紧揣着玉球微一运气,没有丝毫异动,想了一会,身形一闪,跃上树顶,将它置于月光之下,许久之后,发现玉球好像变成了稠密的液体,在缓慢的流动,似乎已经黑白不分,仔细一看,黑白依旧分明,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陈凡哈哈大笑:“天造地化,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草兄,你知道它是什么吗?哈哈,也许你也是茫然不知?有点意思……嗯,先收起来再说,好,谢谢了!”
重新将玉盒纳入怀中,陈凡回到地面,走进西侧的草屋,里面堆满了上百坛百花酒,心中暗笑:“百许子,看来你真的希望我沉醉于酒乡,有点意思。”
陈凡猛灌几大口酒,然后一手拎着一只酒坛,摇摇晃晃的向岛内走去,鼻子里哼着小调,含糊不清,不成音律,时而尖叫,时而高吟。
此时,月牙已经升至头顶,夜深人静,过了几里地,丘陵顶部逐渐出现一些大型建筑,仿佛一只只沉睡的巨兽,阴暗的树林来回晃动,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轻响,也许所有人都已经进入梦乡。
经过一座山脚,一个身影从黑暗中闪出,大喝道:“谁?站住!”
“人生多愁,有酒无忧。”陈凡高歌几句,醉意朦胧,踏着斜步,颤抖着右手举起酒坛递过去,忽然打了个踉跄,喷出一股酒气:“小兄弟,来,来,来,喝一口,解万愁,咱们俩同饮同醉……来,来,来,不要走……”
那人连忙闪出数丈,躲开扑面而来的酒气,捂着鼻子说道:“原来是夏前辈,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您老人家怎么还不休息?”
陈凡半躺在地上,狠狠地倒灌一大口,瞥了他一眼,连打几个饱嗝,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是谁?……哈哈,你是许……许大长老?……对,你就是百许子……我正找……找你喝……喝酒……来,咱们再……再喝……还是每人一……一坛……不……许耍赖……”
那人傻愣愣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弟子百卜生,师父正在静室调息,您……”
“什么?你……你不是百……百许子?”陈凡艰难地爬起来,眼睛通红,大声吼叫道:“百许子……出来……快出来,我带酒……来了,咱们俩喝个痛……痛快……”
吼了一会,百卜生早已不见踪影,陈凡四周张望,气急败坏地喊道:“百许子,老子请你喝酒,怎么躲起来了?……不够意思,男子汉大丈夫,连酒也不敢喝……好,你不陪老子喝,老子到祖师堂告状……哈哈,问问两位祖师爷,这么多徒子徒孙谁能陪我喝酒……哈哈,老子走也……”
东倒西歪,边喝边唱,一路通畅无阻,半个时辰之后,前面隐隐约约飘来一个歌声:“黄花配牡丹,香菊加青针,蘑菇与黄瓜,牛筋和紫尘,哈哈,八药合一,成了,哈哈,天下第一灵丹……桑柳子、水莲子、赤霞子,三子同归,呜,呜,我的妈呀,天下大乱,生灵荼炭……天生我才必有用,老子生来傲四方,哈哈,老子厚土第一,来年横行瀛洲,哈哈,仙境人间任我行……”
与其说它是歌声,还不如说是嚎叫,无音无律,刺耳难听,疯疯颠颠,其中还夹杂着掌声,时而兴奋,时而悲痛,时而尖叫,时而大哭,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中,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歌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陈凡心中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小调也变得越来越低,沿着小径,摇摇晃晃的绕过一座丘陵,忽然停下了脚步,半靠在山坡脚下的一颗树干旁,睁开醉意朦胧的双眼,嘴巴张得老大。
远处出现一座大型建筑,好像是一座宫殿,又像是一座庙宇,高大的圆顶、宽阔的方门、十几根又粗又高的石柱耸立在两侧,东西延绵两、三百米,墙体是用一块块白色的、巨大的玉石砌成,既凝重又厚实,既粗犷又雄伟,既豪华又壮丽,天际间月光朦胧,更显其晶莹剔透,似乎笼罩着一层柔和而圣洁的白光。
建筑前还有一座巨型广场,面积不下于五、六万平米,地面铺满了无数块青玉板,每一块都是一米见方,整个广场仿佛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雾,空旷而幽远,神秘而诡异。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广场中间有一个身影,他好像坐在地上,四周青雾翻滚,仰头面对着天上的弯月,上身剧烈扭动,双手举过头顶不停的挥舞,散披的长发来回飘扬。
他正在嚎歌道:“明月照我心,神仙在心头,好好好……来来来……天灵灵、地灵灵,各路大仙,快快下凡来……”
嚎了一会,“咚”的一声向后一仰,平躺在地,双手捂面,满地打滚,狂叫道:“老子天下无敌,谁敢不听老子的命令?哈哈,老子要杀了你们,扒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
狂叫良久,猛的一跃而起,挥动着拳头,赤着双脚,满广场来回跑动,边跑边说:“老子炼术天下第一,哼哼,续命丸、凝神丹、气元丹,哼哼,它们统统都是垃圾,哈哈,百许子、百草子,你们都是混蛋,都是蠢才,哈哈,老子已经炼出了仙丹,哈哈,天下第一神丹,哼哼,老子很快就要成仙了……”
陈凡见此人衣裳褴缕,蓬头垢面,破旧不堪的长袍几乎撕成了一块块布条,浑身都是灰尘、油污,心中暗道:“原来是一个疯子,奇怪,祖师堂是百草堂的圣地,怎么会有一个疯子?”
随手折下一根粗短的树枝,摇摇晃晃地走到广场边缘,陈凡半躺在一块巨石上,头枕枝干,翘起了二郎腿,痛饮一大口酒,大声高唱道:“人是老的辣、酒是陈的香……好酒!……哈哈,每天三坛酒,神仙也不做,时时醉梦乡,无忧又无愁……”
刚听到歌声,疯子就静了下来,傻愣愣的盯着远处的陈凡,一动不动,目光昏乱,迷糊不清,歌声一停下,转身重新开始奔跑,仍然大喊道:“老子的仙丹炼成了,哈哈,老子成仙了。”接着在广场中翻起了跟头,边翻边叫道:“天灵灵,地灵灵,熬……瀛洲仙界,老子来了,各路神仙,快来见驾……”
陈凡举起酒坛倒灌一口,将空酒坛随手扔向山坡,正好砸在石头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疯子竦然一惊,迅速跑到陈凡面前,大喝道:“你是哪路神仙?没看到老子驾临仙界?哼,快给老子跪下,否则老子宰了你……”
陈凡看也不看他一眼,开启另一坛酒,又是猛灌一口,断断续续的唱道:“酒中做神仙,天地任逍遥,酒肉穿肠过,万事皆罢休,好酒,好酒,哈哈,百许子的酒真不错,哈哈,老兄,好酒啊……”张嘴一吐,一道残酒喷向疯子的面门。
疯子感到一股浓密的酒气扑面而来,举起肮脏的右手抹去脸上的酒滴,伸出舌头舔了舔,猛的尖叫道:“天啦,这是仙酒,香,真香,哈哈,快给老子喝。”立即猛扑过去。
陈凡身形一闪,疯子扑倒在石头上,勃然大怒道:“这是我的酒,他妈的,快把酒给我。”紧接着又扑了过去。
陈凡连闪几下,最后跃至一棵大树的半腰,两腿勾着树干,上身悬在半空,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边喝边说:“这是老子的酒,谁也不給,咕咕……哈哈,好酒。”
疯子没有任何修为,使劲摇晃着树干,却是纹丝不动,眼睁睁地看到陈凡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美酒,“蹬”的一声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道:“我的酒啊,呜,呜,把酒给我,我要我的酒……”
陈凡打了个酒嗝,晃动着酒坛:“喂,老兄,想不想喝?”
疯子一下子蹦了起来,仰头大叫道:“想,快给我,哇……”一口酒从天而降,正好淌到他嘴里。
疯子闭上眼睛,美美地品尝其中的滋味,过了片刻又张开了嘴巴,一道酒自动的落到里面,他满脸喜悦,似乎在享受从未有过的快乐。
陈凡自己喝一口,给疯子倒一口,半刻钟之后,晃了晃酒坛,空空如也,不由放声狂笑:“没了,‘没了,空了,空了,哈哈,老兄,对不起了,老子走也……”酒坛扔向疯子,凭空翻了一个筋头,摇摇晃晃的落在数丈之外,头也不回的向南走去,身后传来疯子的嚎哭声:“我的酒,呜,呜……”
一路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无音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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