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道
不过,屋前有一片更小的院落,热闹非凡,数十只鸡、鸭在觅食玩耍,还有两只大黄犬、三只小猫趴在一旁,三棵葡萄树郁郁葱葱,枝叶盘跟错节,在空中形成一个天然凉棚,四边栽着数不尽的菊花、牡丹等花卉。
后院更让人吃惊,那里是一大块稻田,足有五、六亩的面积,再后面有一座不大的水塘,一座小型水车不停的翻滚,时时刻刻向稻田输送水流。
“这……这……”
陈凡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分明是地球上的农家小院,想了半刻,心中已有所悟。
玉清子得意洋洋,推了推陈凡:“怎么样?眼睛已经看直了,呵呵,走吧。”迫不及待地跃下巨石。
沿着菜园的小径,一路小跑,匆匆赶到屋前,玉清子将古琴随手放在地上,轻拍双手,小声驱赶着鸡鸭:“咯!咯!咯!鸡宝宝回家了……嘎!嘎!嘎!天黑了,鸭宝宝回家睡觉……”
他的神情极为专注,特别温柔,耐心十足,好像面对着自己的子女。
黄狗、小猫也跑过来撒娇,围着他打转,亲热地舔舔他的光脚,一时间鸡跳狗吠,嘈杂无比。
陈凡打量着四周,茅屋有五间,建得非常粗糙,墙壁上涂抹着一块块泥巴,颜色各异,隐隐露出金黄色的茅草,院内的摆放着一张木桌、五张木凳,其实是一些粗大的木桩,几乎没有进一步加工,只是随手劈了几剑,表面坑凹不平。
不过,歪歪斜斜的草门贴了一副对联,虽然破落,但依稀见辨,龙飞凤舞,刚劲有力,左联是“地不在大,够住就行”,右联“食不在多,吃饱就行”,横披“天上人间”。
陈凡坐在木凳上,摇摇晃晃地稳住身形,笑吟吟地看着玉清子手忙脚乱。
直到夜幕完全降临,所有的鸡鸭才钻进墙角的小笼,黄狗与小猫也兴高采烈地跑出院外,玉清子大汗淋漓,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气。
“忙完了?”陈凡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地说道:“客人上门,快做菜,呵呵,不要太奢侈,我的要求不高,三荤、三素、一汤就行。”
“我老人家已经是半截土的人了,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不懂得尊老敬师?唉,自己动手。”玉清子唉声叹气,捂着胸口咳嗽几声。
陈凡一愣,哭笑不得,连连点头:“行,今天就当一回伙夫,菜呢?”
玉清子立即精神抖擞,红光满面,挺起了胸膛,对着前面的菜园瞥瞥嘴:“那里多着呢,随便摘,厨房里一应俱全……咳,我休息一刻钟,你自己干吧,哎,年轻人利索一儿,我肚子早饿了。”话一说完,随即捡起古琴,起身走进中间的草屋。
看着黑洞洞、空荡荡的院落,陈凡轻叹一声,无奈地向菜园走去。
厨房在最东面,是数十年前的老式土灶,一旁堆放着柴草,另一旁是水缸,菜板、碗筷都是脏兮兮的,好像从来没洗过,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幸好调料和清水能够食用。
陈凡的动作确实麻利,不到一刻钟时间,五菜一汤就大功告成。
刚端上木桌,玉清子就推门而出,眼睛放光,大叫道:“太好了,哈哈,真香!”如同饿狼一般猛扑过去,双手齐动,狼吞虎咽,鼓鼓的嘴巴含糊不清地说道:“手艺不错,有两下子,多少年没吃过如此美味佳肴。”
一阵风卷残云,桌上很快就空空如也,玉清子意犹未尽,舔舔嘴唇,油腻腻的双手向身上一擦,再用长袖抹抹油嘴,眼睛的缝隙笑得更细:“小兄弟,老哥哥与你一见如故,在这里多住几天,咱们哥俩加深加深感情,怎么样?”
陈凡不屑地说道:“你想找一个免费厨师吗?好,我帮你介绍一个,保证满意。”
“不,不,小兄弟误会了。”
玉清子慌忙摇头否认:“老哥哥还有很多好东西,咱们俩共享,呵呵,第一件就是好茶,天下第一茶……你等等……”匆匆转身进屋。
不多久,右手提着一只大茶壶回到原地,左手托着两只黑乎乎的茶杯。
浅饮一口,满嘴生香,陈凡讶道:“这……这是……”
“知道就行,不可说。不可说!”玉清子摆摆手,美美地喝了一口,心满意足地说道:“我整整忍了一百二十年,今天才舍得喝。”
陈凡好奇地问道:“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自从跨入金丹就来此隐居,距今是一百一十八年零五个月又十七天,中途只出谷三次,嗯,算今天这一次。”玉清子盘坐在地上,似乎感到非常满足。
陈凡更加奇怪:“你是堂堂的玉清宫主,领袖修士界正道,应该是日理万机,怎么住在这里?宫里的事务怎么办?”
玉清子瞥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更盛,似乎还带有一丝嘲弄:“你说说,什么是领袖?玉清宫领袖谁?是否就是那些小门小派?再想想,什么是正道?三宫就能代表正义吗?四殿就一定代表邪恶吗?”
陈凡哑口无言,沉默不语。
“三清四殿本是同源,第一代祖师爷都是生死至交,却为了鸡毛担さ氖路茨砍沙穑蚰昀矗阶油剿锩歉鞘迫缢穑闵蔽摇⑽疑蹦悖饶址欠玻涫稻褪钦ǘ崂龈鱿攵腊蕴煜隆!?br /> 玉清子满脸不屑,双手捂着茶杯,神色一凛,露出罕见的严肃:“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而矣。众所周知,修士本应修身养性,远离红尘,通悟天道至理,期待飞升仙界,身外万物皆如粪土。”
轻叹一口,继续说道:“如果所有门派都安心修炼,何需别人领导?那有正邪之分?生生死死、兴兴衰衰,天理循环,岂是人力所能挽回?若是更进一步,修行本是个人行为,岂能有门派之分?唉,十万年来,修士多如牛毛,可真正的修士不超过百人。”
一口气说完,玉清子猛灌一口热茶,歪着脑袋,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考虑怎么样?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强扭的瓜不甜……不过,留在这里好处甚多,否则会越陷越深。”
陈凡长舒一口气,思索良久,使劲点点头:“就依老哥哥所言,不过,小弟有俗务在身,不能多留。”
第十集 四海风狂 第五节 天上人间
看着自己的草屋,玉清子满脸得意,自我吹嘘道:“天下第一,世间无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赤荒殿、紫荒岛、上清殿之流不值一提。”
为此,他还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天上人间!”
确实是世所罕见,整排茅屋摇摇欲坠,似乎一口气就能吹倒,幸亏山谷里的风很小,四周又被森林和巨石所包围,否则早成一片废墟。
厨房的草门已经脱落,后面的墙壁更是厉害,泥巴驳下了一大半,如同一张破鱼网似的,裂开了无数条缝隙,拳头大小的窟窿随处可见,站在屋外,屋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唯一让人放心的是,屋顶覆盖着大量稻杆,雨水无法渗入屋内,估计每年收获之后都会加一层,时至今日已有三米多高。
“天上人间”共有五间,东面是厨房,然后是仓库、卧室、书房,最西面一间摆放杂物。
毫无疑问,玉清子肯定是独享卧室,至于陈凡如何安排,他眼珠一转,指着杂物室,语气豪爽之极:“里面还有一块空地,大得很,嗯,足够睡七、八个人,要么睡厨房也行,可以盖上茅草,既舒服又暖和。”
笑吟吟地起身进屋,忽然将头伸出门外:“书房里有很多修行秘诀,想不想学?呵呵,那就拜我为师。”
“想得美!”陈凡瞪了他一眼。
杂物室应该叫农具室,面积有三十多平米,堆满了锄头、镰刀、铁锹、小铲等农具,应有尽有,甚至于还有一副小型耕犁,是人拉的那种,所谓的空地只有桌面大小。
陈凡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回到院内盘坐在地上,服药入定了。
天刚朦朦亮,陈凡睁开眼睛,玉清子也正好推门而出,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第一句话就是:“小兄弟,给你一个小小的任务,修葺茅屋!”
理由很充足:他年老体衰,陈凡年轻有为,身强力壮。
说完后得意洋洋,瞥了瞥陈凡难看的脸色,摇头晃脑地哼着小调,背起古琴,拎着硕大的鸡窝和鸭笼扬长而去,狗猫也欢蹦乱跳的紧跟其后。
瞧着破旧不堪的茅屋,陈凡大感头疼,他从来没有建过茅屋,更重要的是,新建一座新屋倒是简单,修补破屋却特别麻烦。
想了片刻,跑到屋后的水塘里,挖出大量的烂泥,在院子里使劲和着,足足花了三、四个时辰才勉强和熟,然后抱出厨房和仓库里的茅草,与泥巴掺夹在一起。
忙乎了一整天,直到太阳挂在西山,所有的工作才全部完成,陈凡疲惫不堪,浑身大汗淋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玉清子迈着方步,慢吞吞地回来了,围着焕然一新的茅屋转了一圈,啧啧称赞:
“还行,只比我差一点点,嗯,当年老哥哥修了三天三夜,嘿嘿,别看它破,却历经百年而不倒。”
放下鸡鸭笼,一屁股坐下来,玉清子翘起了二郎腿,一边逗弄着狗猫,一边叫嚷道:“小兄弟,快起来,老哥哥饿坏了,唉,老哥哥善解人意,为了不打搅你,在外逛了一天,好可怜啊!”
晚饭之后,又有了新的任务管理菜园和稻田,主要是除草和捉虫。
除草比较简单,只需辨清哪些是杂草,直接拔去就行,陈凡的动作极为利索,只用了大半天时间。
捉虫却非常繁琐,这里没有农药,陈凡顶着烈日,逐个翻看一棵棵禾苗与蔬菜,仔仔细细检查每一片叶子、每一寸根径。
玉清子大部分时间早出晚归,偶尔躺在树阴下,悠然自得地喝着热茶,眯着眼睛指手画脚。
几天后,陈凡接管了所有的鸡鸭,还有狗猫。
每只动物都有自己的名字,两条狗分别叫大黄、小黄,三只猫为大黑、二黑、小黑,鸡鸭更是俗不可耐,要么是大花、二花、大花,要么是大灰、二灰、小灰。
陈凡正欲嘲笑,玉清子两眼一翻,仅仅说了两个字:“好记!”
又一次夜幕降临,玉清子放下筷子,拍拍肚皮,捋了捋长须,笑眯眯地说道:“孺子可教也!呵呵,咱们去个好地方!”
陈凡拖着沉甸甸的双腿,紧跟在玉清子来到小溪边,双腿浸泡在水中,横躺在草地上,浑身沐浴着月色,享受微风的吹拂,倾听水流孱孱,聆听森林的呼吸、草儿生长、虫儿鸣叫、飞鸟拍翅。
全身心放开,不一会儿,所有的疲倦消失得无影无踪,慢慢地,感受所有生灵的喜怒哀乐,慢慢地进入它们的心灵,成为其中一员。
慢慢地,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感到了大地的厚重与生机,听到了大地的呼吸,甚至于成为一个小小的分子。
玉清子盘坐在一旁,弹着不知名的乐曲,哼着无名小调,模模糊糊地,陈凡就进入了梦乡。
虽说没有运功修炼,第二天醒来时,却觉神清气爽,耳明目亮,心灵也得到一次净化,古井不波,宁静如水,仿佛已经看透了红尘,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留恋。
山谷无日月,生活既劳累、辛苦,又悠闲而安逸。
陈凡渐渐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所有的修行功法,忘记了所有的恩恩怨怨,忘记了以前的腥风血雨,甚至忘记了往事,如同一个普通的农夫,整天忙于繁重的农活,而且乐此不疲,从中体会到无限的欢乐。
大约半个月后,两位不速之客打破了平静。
一位是禹聂子,另一个也是金丹中期,年纪相仿,功力相差无几,只是发须花白,苍老了许多。
陈凡正在菜园里干活,瞥了两人一眼又埋头继续,心里却感到好奇,动作稍稍放慢,想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
玉清子盘坐在墙角,晒着太阳,双眼微闭,两手轻抚着大黄、小黄,对他们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两人的动作十分轻柔,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慢慢地走到玉清子面前,一躬到底,恭恭敬敬地说道:“见过玉师伯(师父)!”
玉清子拿起身边的茶杯,美美的喝了一口,摇头晃脑地哼着小调。
两人面面相觑,神情略显尴尬,那位老者小声说道:“师父,徒儿与聂师兄看您来了!”
“嗯,来啦,稀客!”
玉清子嘴唇微动,好容易吐出几个字,眼睛依然闭着,眉头轻皱,摆了摆手:“随便坐吧!”
“谢玉师伯,谢师父!”
两人后退两步,坐在玉清子对面。
看着玉清子满不在乎的样子,禹聂子欲言又止,那老者给他使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报拳说道:“师父,徒儿特来拜见您老人家。”
“真是难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玉清子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两位都是当代人杰,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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