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
一口气说了很多,洪森已经非常虚弱,在说了一些细节后,我离开了他的特护病房。
正所谓一败之下,草木皆兵,现在的洪森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在TB市的手下究竟有多少手下背叛了他,多少人可以信任。他所提供给我的几个强力人选,也是考虑了很久以后才决定联系的。虽然如果判断有误,这几个人中有背叛他的话,联系他们等于直接暴露了躲藏的地址。但这也是逼不得已的选择,毕竟虽然医院会尽量隐瞒洪森在此医治的事,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的SA,已经完全被泗水帮的人所控制,要查到洪森在此也是迟早的事。何况长康医院绝对是他们查找的重点甚至首先。
以阿灿现在的势头,哪里会容忍洪森有逃命的机会,自然是要一杀到底,趁你病,要你命。
洪森是典型的大佬,自己是不拿手机的,所幸还记得亲信的电话,按照洪森提供的电话号码,我用曲院长借给的一部手机,联系了他最信任的一个外号阿祖的亲信。
“阿祖吗?”电话响了半天才通,电话中喧嚣无比,一听就知道是在个夜总会之类的娱乐场中。“谁呀!”一个狂躁无比的声音嚷道。
“我是谁你不用管,我只是替他传话。你现在赶紧带人赶到SA来。”
“你他妈什么人呀!”阿祖显然酒兴正浓。
“你们老大受伤了,情况很危险,你要不想他有事,就别废话,赶紧赶来。”
阿祖的声音一下安静了,惊道:“你说什么?森哥有事?”我嗯了一声,从他的语气中我可以判断出,他不知道洪森已经出事,换言之,他是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我也决定了把这儿地址告诉他。如果时间还充裕,也许我会考虑先告诉他一家虚假的医院,然而在虚假的医院附近观察,阿祖确实不会出卖洪森,再告诉真实位置的。但从现在的情况看,已经没有这么多的时候可供我们去判断。只有赌一下了。
我向病床上的洪森点了点头:“应该可以信任!”说着我把电话放在洪森的脑侧,让他们通话。两人通话完毕,洪森已经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喘息了半天,才对着我苦笑了笑,道:“他们四个小时后会赶到。希望在这四个小时里,阿灿他们没这么快找到这吧。”
我点点,心中却知道这四小时绝对不是这么容易挺过的。缓缓走出病房,关上门,站在长廊上,看着夜幕下的医院,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儿很可能马上就会上演一些非常血腥的事吧。
摸出自己挎包内的那把餐刀,不由有点想笑的感觉。如果阿灿他们找到这儿来,自己难道要用这把餐刀对付那几十把枪?当然我也知道这只是说笑了,这毕竟是个法制社会,阿灿他们还没有胆大妄为到这个程度,但要不惊动警方和医院,又要保证洪森的安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也不敢大意,老老实实地守在客厅中。这儿是能往特护病房的必经之道,只要坚持到阿祖他们赶来,主算相对安全了。
神经一直崩得非常紧,这儿的护士也非常讲规矩,每次进出都会先敲门再扭开锁,每一次敲门都让我全身为之一紧。却又无法阻止她们的进出。
我并不是没有做保镖的经验,但却是第一次面临这样没有任何强力武器,而且只能一个人守护着,却要面对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的情形。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长康医院显得非常寂静,护士进出特护病房换药或查看频繁也越来越低,洪森的病情已经渐渐稳定,余下的就是慢慢地调养了。一切显得都是如此正常。然而我的心却有点不安宁的感觉。这家医院的晚间病人似乎并不多,尤其是这一层楼,推开门,向外探头看了看,就连三楼的护士站都似乎已经没人了。淡雅的米黄色走廊内,到了夜间,只在楼道两角开着灯,灯光不是太明亮。感觉有些儿阴暗,这种氛围并不是很让人舒服。
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如果阿祖他们来得快,最多还有半小时就可以赶来了吧。我四处望了望,正要重新关上门,忽然听到远处的楼梯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这种脚步声和护士们的高跟鞋声完全不同。我的心一下警觉起来。
只听脚步声,来的人竟然不止一个,我心中冷冷一笑,该来的,还是迟早要来的。阿灿他们不敢公然对付,但派几个杀手来试探,却是绝对免不了的。
我细细数着脚步声,已经辩清了一共有三个人前来。对付一个全身摔得骨折的老人,派三个人来,对他们来说,已经够重视了。只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没有人会想到,除了躺在床上的洪森,还有我在等待着他们,尽管,我的手中只有一把餐刀!
第七卷 三 祭刀
除了步步向洪森病房副近的轻微脚步声,整间医院完全处于一片寂静之中,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渗汗,心跳在不断加速,医院实在太寂静了,仿似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该怎么办?我心中虽无计划,但已经条件反射地一下轻身闪入洪森的特护病房内,不由分说,轻轻一推处于晕迷中的洪森。洪森一下惊醒过来。我朝他嘘地一声,轻声道:“有人来了!”洪森是老江湖,哪能不懂我的意思,眼神中一丝慌乱也没有,只轻道:“你要怎么办!”我已经没时间答复他了,也不管他疼痛与否,迅速地把他身上一些诊疗接线给扯了下来,一把把他给抱走 ,冲出了阳台,放在了阳台上,道:“你先在这忍着!”洪森点点,双眼中露出感激的目光,对我道:“这儿是医院,能不伤人,尽量不要。”
冲回屋,我把沙发上的三个抱枕朝病床上的被褥里一塞,假装成人形状,然后走了出来,把通往洪森特护病房的门给关上,并顺手关掉了两间房的灯。这一连串动作前后不过二十秒左右的时间,双眼使劲在黑暗中眨动,事先熟悉了一下黑暗的环境。仔细观察了一下房间中的各种摆设,寻找一切可供利用的物事。
深深呼了口气,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紧紧靠近房门,从位于病房门上的一小扇观察窗向外偷偷探视,由于我所在的病房内于楼道房的最里间,所以我的窥视位置尽管位于门后,也视线甚远,可以直接看到楼道的尽头。
只见远方紧急出口的楼梯处,已经出现了三个男人的身影,一个身着医院保卫的服饰,两个穿着白大褂。从外表看,和医院的工作人员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只看他们不时东张西望的样子,就知道这三个绝对是阿灿派来的杀手。
他们的步伐并不快,越靠近我这边,走得越慢,而且脚步声几乎细微到察觉不到的地步。显得非常的小心谨慎。不用说,这三人和我一样无疑也是处于紧张之中。在确定了左右无人后,只见为首一个保卫打扮的男子向我这边的房门轻轻一指,其他两个医生打扮的人点了点,已经拔枪在手。一边装消声器一边不停地四处张望。
看他们的手势的意思和站位,这三个人应该是一个守住楼道。一个下手,一个协助。下手的无疑就是两个持枪在手的家伙。看着他们离房间门的距离不过十米。我轻轻向后退去,轻轻闪到了阳台上,客厅的阳台和特护病房的阳台是共通的。我用中指置于唇鼻之间,向阳台地上的洪森作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借着远处灯光,向他作了个OK的手势。夜太黑,他脸上又蒙着纱,我不能看清他有表情,但我相信他一定也在说OK!
在某种程度上,我和这家伙有点相似,或者,我们的神经都是同样无比坚韧的。
来吧!我心中冷冷一知,重新把别在腰间的餐刀给抽了出来。这把餐刀制作工艺还不错,钢火坚硬,刀刃锋利,整个刀身在漆黑的夜里闪发出一种银亮如镜的光华。这也是我在闲逛集市时会忽然动念买下的原因,那时候倒还真没有想到用此来自卫的,更别说想用来对付杀手了。只不过自从那把麦克送的疯狗战刀丢失以后,闲下来时总有点手痒的感觉。
或者是受麦克的影响吧,我现在对刀非常有情感。喜欢刀甚至多于枪。或者麦克说得对,不论刀枪,或者虽然某种凶器,只要玩到了某种境界,也是一种艺术的。
对着这柄餐刀,我轻轻吹了口气!嘴中的热气迷蒙了如镜般光滑的刀身。我心中忽然想想两个残暴与神圣并存的字眼:
祭刀!
我双脚脚跟一垫,已经把鞋子脱掉,然后把身子紧紧靠于阳台落地窗的卷帘后,从窗帘布的一丝连合隙缝间向客厅中侧头轻探,只见房门上观察窗那光影一阵闪动,杀手们已经到了房门外,敌明我暗,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们正在悄悄探头向里面窥探。然而这一切已经落入了我的眼底,这是一卷非常厚重的落地窗帘,只要不开灯细看,我不用担心他们会发觉我的存在。也不用怕窗外城市的灯光反射暴露出我身形。
这几个家伙非常谨慎,探视了一下,也不慌着下手,而是静静等待了一下。不知道在外面商量着什么。我全身的肌肉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热血一阵亢奋上涌。除了强烈的心跳,我甚至能感觉到血液流过我脖颈大动脉的抽搐感。
喀嚓一声细响,门锁已经被扭动。我没有反锁上门锁,医院的锁对于这些人来说,要打开完全是小菜一碟,何况,我等的就是他们的进入。看着门锁一点点被扭动。我全身的神经为之一振,刚才的热血感一下迅速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漫长的黑暗岁月,早已经教会了我,在危急关头应该如何实现从亢奋到冷静的转换。
光线从门缝射入,门已经被他们轻轻推开了,吱的一声,门轴转动声中,一只挂着白大褂的手已经伸了进来。衣服的遮盖下,可见隐然看见带着消声器的长把枪形。看来他们刚才在外面是先把衣服脱下,毕竟白大褂只是进医院的伪装,穿着白大褂对一个杀手来说,行动是不方便的,只从这一细节上,也可以看出这几个人的经验非常丰富。不愿意出任何一个纰漏。
整个门被推开了。第一个杀手的身影已经缓缓走了进来。和我的判断相一致,他们是不会主动开灯的。这本来就是件见不得光的事。这率先进来的家伙站在门口,静静观察了下,似乎也在适应眼睛对黑暗的能见度。然后抬起手,向后轻轻招了招,示意安全。门外的第二个家伙点了点头,紧紧靠在房间门口,竟然没有跟着走入。显然只是卡住位,起照应的作用。
来吧!我心中念叨着。脑海中疾如电闪。该如何对付这三个训练有素,配合相当好的家伙呢?先后的顺序应该怎么做。稍微一个闪失,被干掉的不止是洪森,我也绝对要跟着陪葬!
率先进来的家伙缓缓地把手中的白大褂轻轻放在了靠门处鞋柜上,单身持枪,缓缓朝特护病房的门走来。离我不过两米之遥。我只要愿意,随时可以一个扭脖,一刀把他动脉给割断。以我现在的手法,我可以保证他在哼都不哼出一声的情况下就被干掉。然而我的身形,却要完全落在站在门口照应那人的枪口下。
这是绝对的下下策。何况洪森表示过最好不要伤人,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所说的伤人,只不过是杀人的隐讳之意罢了。这毕竟是家医院,如果在医院中死了人,无论如何都是很麻烦的。最好的,莫过于他想从共通的阳台上进入特护病房,那我就可以守株待兔,在阳台上一个个收拾他们。
只可惜这几个杀手似乎并不知道从阳台上也可以进入特护病房的。还在我闪念之间,这家伙已经把右手手中枪一抵门缝,左手已经搭上了特护病房的门锁。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注意到他的身高甚至和发型都和我有几分相像,于是我忽然有了决断,一下缩回身子,向特护病房那边退了过去。我已经先期脱掉了鞋,以我的能力,绝对不会发出任何的声响。
喀嚓一声,他已经扭开了门锁,而几乎同时,我也进入了特护病房,只不过他在里面,而我在病房里特有的屏风后罢了。
扑扑!两声破棉的低沉枪声。果然是经过消音处理的,声音非常微弱。手枪的消音器都利用通过降低火药燃气冲出枪口时的速度和流量来降低最大峰值来起消音的作用,所以使用了消音器的武器威力也会减少。只适合近距离射击,我不用看,也能猜到这家伙绝对是站在洪森的床前,对着床的隆起部分射击的。
扑扑!又是两枪,这家伙还怕洪森没死绝,又再补了两枪。我从暗处轻轻向他一望,只见他似乎奇怪洪森连丝微的惨呼声也没有发出,一下掀起了被褥,想检查一下。就在他一掀被褥的这一瞬间,我已经从屏风后猛然闪出,这一次,我不准备用刀,我要的只是一下把他致晕。
这家伙的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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