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
这时那林漾怀中的那孩子忽然叫起了妈妈,接着一个中年妇女就慌张跑了过来,一把接过了那孩子,两母子都哭起来惹得走过的顾客驻足观看。我有些尴尬地看了林漾一眼。林漾转过头去对那中年妇女说孩子挺好的没事。那中年妇女一边哭一边问:“宝宝你跑那去了,我还以为你被人拐走了,真是吓死妈妈了。”
那孩子指着我说是这位叔叔领着我去吃雪糕,那妇女一听就急了说你们做保安的怎么不说一声就领走别人小孩。我说你不会是在说我要拐走你孩子吧。中年妇女也许刚才早已急得忘了分寸想找个发泄的地方,就说:“你们这种人什么做不出来……”
我一听就火了,就说我这种人怎么了,替你带孩子还受你消遣。那妇女急道:“你这什么态度。带走别人孩子也不道歉一声。”我说小孩子的话你也没听明白就嚷什么嚷。那妇女盯了我一眼工作牌,说我要去投诉你。我摇了摇头骂了句日,说你爱找谁找谁吧。
那妇女也生气了,说:“哎呀,你还骂人,你以为我不敢去啊,5231,我记死你了。”我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且指指点点的,便退了一步,说:“算我错好不,我心情不好,你可别惹我。看好你小孩吧。”那妇女见人多了,倒冷笑起来,说大家都看见了,这个保安错了还这么牛逼。我摇了摇头说我他妈今年真撞牛逼了,尽被女人黑。那妇女说你还骂人,我说我骂谁关你什么鸟事。我他妈还想打人呢?那妇女一听急了,连说你敢打你敢打,你打来试试。
围观的人挤满了二楼的电器专柜,几个年轻人煽动着我的情绪,他们大声叫着打啊打啊,我回头对他们说你们给我闭嘴,几个年轻人笑了说这个保安还真她妈横。这时保安部的王部长闻讯而来了,他老远就大声对我说腾文俊你干什么。我冷哼了一声,说:“没干什么,我能干什么。”王部长说你是什么鸟我不知道,你搞的事够多了还横什么横,还不赶紧向人家顾客道歉。
我哼了一声,说我又没错,道什么歉。
“你应该道歉。”说话的却是忽然出现在人群中的一个年轻女子,盯了她一眼,感觉有几分熟悉,好象在那见过一般,却一时想不起来。这女子穿着一身淡黄的套装,打扮得很很体面,一看就是个很有品味的白领丽人。
“对不起。我们的职员处事不当,害你耽误采购了。”那女子朝那妇女低身敬了一礼,接着道:“这事我们公司会妥善处理的。一定会给你满意的答复,希望你不要介意才是。”那妇女本正在火头上,却遇见这么个软处理的态度,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部长指着那年轻女子对那妇女道:“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江总经理,她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我吃了一惊,才想起马列和我说过的话。怪不得那么眼熟,原来经常在一楼大厅的公司形象电视上见过的。前些天她来的时候,我一直在值夜班,所以没有见到。
江宜欣淡淡笑了笑,对那妇女道:“实在对不起,是我们服务不周,我们会对他的服务态度进行处理的。”那妇女冷笑道:“我儿子要是真丢了你们能陪得起吗?”
江宜欣淡淡道:“我代表公司对你表示诚致的歉意,你看这样办好吗?我们一块到办公室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决定,正好我们嘉怡百货要进行一次庆祝十周年的大促销,为了表示对你的歉意,呆会我让人陪你到销售部领取一张积分金卡可好。”
那妇女显得心动了,朝着我冷哼了一声:“算了,看在你们这位经理的面上,不和你计较。”我心下冷笑,正想说怎么不敢对质啊,但马上看见江宜欣正看着我,心下也不知是什么感觉,硬生生把话忍了回去。只觉得在这漂亮女子面前,这样说显得很没风度。
“这样最好不过了。”江宜欣转头对王部长说道:“王部长,麻烦你领这位女士去销售部领张优惠金卡。”那妇女瞪了我一眼,脸上故作出姑且饶你一次的冷笑,但马上就显出一溜难以压抑的笑容。
“没事了,请大家继续随意采购。”王部长边对周围人说,边领着那妇女朝电梯去了。“唷,真没劲,没热闹看了。”几个围观的小青年吹了几声口哨,四散开去。
“腾文俊,你跟我到17楼办公室来一下。”江宜欣冷冷看了我一眼,径自朝电梯走去。电梯里,江宜欣面无表情,只脖颈间散发出一丝沁人的淡香,这让我有些茫然,当然这不能怪我,从小到大,我只要一看见漂亮女人就是这德性,心思不知跑那去了。
“我看过你的档案了,记录并不好。”江宜欣看着我,俏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去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你和林正和、肖练两人在值夜班的时候喝醉了酒,还打碎了电器专柜的两块橱窗玻璃。”
“谁说的,那是肖练做的事,是人都知道我一喝醉就人事不醒的,那能打碎什么玻璃。”
“那就是有上班喝酒了。”江宜欣冷冷一笑。
“上夜班谁不喝点的,大冷天的,不喝点怎么过,那段时间中央空调老有问题,晚上简直能冷死人,这事随便那个人都能证明。”我辩解着。
江宜欣冷笑。
“今年一月四号,你没有请假就私自离岗一个星期之久。这条写的对吧?”
“我当然请了,我以前的女朋友哪些天被男朋友甩了,哭的死去活来的,我总得花点时间陪陪她吧。我真的请了假的。对,就是向王部长请的。”
“喔,是吗?你挺伟大的嘛?”江宜欣微微一笑。显得俏丽无比,她抬头的瞬间,我清晰地看见这妖娆脖颈间优美的曲线和淡黄套装下盈盈一握的胸形。
我心下一荡,心下暗骂自己的不知所谓。
“不过很可惜,这一次的记录就是王部长报上来的。”
我一听不由心下一火,骂道:“这狗日的我什么时候惹过他了,这样来害我。”
“请不要说粗口,只要你在公司一天,就得注意公司及自己的形象。”江宜欣淡淡道。“上个月二十七号你在公交车上打人这应该没错吧。”
“你想听我的解释吗?”我忽然听出了她的几分弦外之音,心下也不由有些恼火。
“那倒不用,这上面写得很清楚。”江宜欣顿了顿,又接着道:“何况刚才的事我看得很清楚。”
“清楚!”我哼了一声。心下竟有些气苦。忍不禁骂了一句:“你就没看出是那死女人黑我?”
“我可以不介意你的修养,但请你注意一下你对面的是个女性。”江宜欣冷冷道。“既便你有理,但你也应该知道,顾客永远是对的。只要你在公司一天,就应该记住这一点。”
“是吗?那我不干了行不,操,我今年是撞什么邪了,随便哪个女人都可以教训我。”我火气也被激上来了。脱口骂道。刚进门时那种心神荡漾早化作心头火去。
江宜欣盯了我一眼,冷冷说道:“这样最好,我今天叫你进来,本就是要通知你,你被辞退了,公司不需要你这种只会制造麻烦并且人品有问题的职工,经过讨论,决定不再和你续今年的合同,我今早上已经叫财务部结算了你到下月底的工资。你去向王部长交接一下手续就可以走了。”
我点了点头,又些自笑的道:“嘿,人品问题,都早就准备好了,妈的,这死工作我还不想干呢。”
“你想说什么都行,不过,请你先出去。顺便把门关上,OK?”
“我摇了摇头,转身走向门口,心中一阵无名火,不禁又转过身来,一字一句地对着江宜欣的俏脸说道:“我是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本事,所以只配给人玩弄,不过我告诉你,我知道我没做错,我问心无愧的。”江宜欣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冷冷微笑了一下。
靠,真他妈晦气,亏老子还一直把你当成个美人儿看,下手比老子还毒,翻旧帐,出阴招。我猛的一拉门,咣当一声把门呯地关上。不用想也知道,江宜欣肯定气坏了。
“不是吧,什么表情,咱们文二爷遇什么大事了。”马列走上来,拍了拍我的肩。我哈哈一声,道:“你看我像有事吗?”
抖了抖肩,把他的手甩掉,对他,用不着这么客气。
第一卷 四 女记者
二楼的露天茶座,两瓶啤酒下肚。微凉的秋风迎送。
“杀鸡给猴看,杀鸡给猴看。”
马列评论着我的遭遇。“就你这德性和地位,居然劳动咱们江总裁的宝贝女儿亲自送你上路,真是上辈子积德了。”
“你看着吧,以我嘉怡资深员工的职场经历,可以肯定,从你开始,必将有一系列人事和政策的大动作,这次大小姐亲自来搞物流,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次轮岗。”
“哟,照你这么说,我这还真是祖坟建的高了。”我揶揄道:“你这包打听的角色倒是二十年不变,别人只听你口气,还以为你是财务总监之流。”
马列哈了一声说:“这个自然,想我也是嘉怡的一线帅哥,虽然地位相对卑微,不过公司上上下下,皆布满我那班美女天地线。会计部那方美人,嗯,去年公司圣诞嘉年华会对我唱《我只在乎你》,唱得超赞的那个,记得吧,她早上月就透露给我说咱们这嘉怡百货去年销售成绩不佳,马上就会有大的动作。”
我呸了一声,说你也忒自恋,那方怡宁出了名的水性杨花,传说和公所有中高层年轻人士都有过一腿,还会只在乎你。马列哈哈一笑,你这就不懂了这样的女人才最真实,又说那方美人和江家大小姐可是旧时同学,现在的闺中蜜友,要不要我帮你去找她联系一下,向那大小姐求下情。我冷笑:“你认识我二十多年,何曾见过我向女人求情过。”
马列一脸同情:“世道紧张,必要时还是需要低声下气的,不过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哥们几个都会帮你留心着,再帮你另介绍一适合工作,不过混那还不是一样混,你这脾气不改一改,还真呆那都呆不长。”
我说这还像个哥们,不然我天天上你那窝蹭饭去。
马列说:“得,求你了,你再上我那去蹭,C肯定要发牢骚了。”
看了看表,马列说义气归义气,我可得先走了,这种非常时期,上班时间陪你喝酒,被上面看到,我马上得步你的后尘跟上走人。我说这个自然,去继续革命吧你。
春风拂面,阳光宜人,站在嘉怡百货商城的人潮如织的公车站前,我却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拾眼望去,一个面带微笑的靓丽女子站在我面前。直板柔顺的长发,卡蓝色的裙装。
“你好,打扰了,我是都市周末报新闻版的记者,我叫林漾。”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林漾。我一眼就认出了她,一个小时前被我错认为是那孩子母亲的年轻女子。林漾脸上的笑容依然和方才一样的亲切柔和,然而我的命运,却在这一小时时发生了变更。
“记者?”我睁大了眼睛,一脸的茫然,不是真的撞邪了吧,在我朴素的人生哲学里,警察、记者、教导主任、美女上司都是些不可接触动物,现在居然一一被我撞上。可真得为自己的命运悲哀。
“你找错人了吧,我好象不应该是被采访的对象。”
林漾又笑了,这女子一笑起来,眼角就吹起一丝细细的皱纹,我猜她的年纪,应该是二十五、六。
“这是我的记者证和名片。”林漾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又把证件打开,那相片上的她还是那种已沦为电影版的90年代初学生齐肩短发,一脸的纯真。林漾见我盯着她的相片看,倒有些羞涩,解释说:“这是大学念书时拍的相片,有些年代了。”我干咳了一声,赶紧把视线移开,瞎扯道,“嗯,我只是看着熟悉,有点以前见过的感觉。”
说那话时,我确实觉得有似曾相识,当然,我以为是错觉,对漂亮的女人我一向似曾相识。
“你确定你是找我?”我倒不是置疑林漾的身分,而是从没想像过会有记者采访自己的一天,在我纯朴的记忆里,甚至连女生站在我面前表白这样的青春记忆也未曾有过。
见我疑惑的样子,林漾又笑了,现出那眼角的细细皱纹和唇角浅浅的酒窝。“两件事,一是是想采访一下你,二是要向你说声对不起。”
撞鬼了。“对不起,你说对不起?”我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林漾,确认自己真的不曾有恩于她,倒是反过来想想,自己方才硬把那孩子说成是她的倒显得过于唐突了。
林漾轻轻嗯了一声,“准确地说,应该是替人向你说声对不起。”见我一脸茫然,又说道:“还记得上个月你在120路公交车上的事吗?”
我眼一下直火冒,脱口而出:“那没良心的女人是你?”
林漾见我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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