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
洪森轻轻嗯了一声,毕竟是见惯了风雨的江湖大佬,脸上丝毫不见慌张。安排道:“你派人去再查看一下情况,我们迅速撤离这儿。”
已经有人马上上前帮洪森推轮椅。我心中一阵歉然,要是早知道洪森已经坐了轮椅,我绝对不会约他到这么高的半山凉亭见面的。要推着轮椅爬这么高,不是一件容易事。而洪森居然也没有埋怨过我的约会地点。这更让我歉疚。洪森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对我微笑道:“我们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文俊你赶快离开。我的赌注不仅是押舒容,而且也押在你身上了。”
我们刚刚把洪森推上一条石径上,阿祖正在说要不放弃轮椅,由他背洪森下山时,只见远方的山道上忽然一阵响动,守前的人已经大声回报道:“小伟回来了!”这话让我们都是一怔。
“小伟,你怎么搞的,怎么不守着要道。阿猛呢?”阿祖朝一个快速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年轻人道。
小伟一边用手擦汗,一边喘气道:“刚才我们觉得远处似乎有动静,我就让阿猛守着,我去查看。结果我没离开多下,忽然觉得不对劲,才一回来,已经看见阿猛被人用刀杀了。我刚想打电话通知你们,已经被人扑倒在地。要不是我反应敏捷,一下滑滚下山坡,现在我也挂掉了。我滑下山的时候,把电话弄掉了。他们还用枪向我射击。幸好我够敏捷,才没有……”
“不用说了,”阿祖一下打断这谈兴甚好的家伙,沉声对洪森道:“森哥,我来背你,我们赶紧撤。”说着弯下身子,对其他手下道:“扶森哥上来。”我大呼一声,道:“不要背!对方有狙击枪,背着人目标太大。”
阿祖色变,知道我说得绝对正确,不由急道:“那怎么办!”我四处一望,道:“谁力气大,快抱着森哥低着头走。其他人分散,四处保护,有什么不对就开火还击。”
“我来!”一个一看就是身强力壮的家伙一下冲过来,手一抄,已经把洪森给抱在怀时在。阿祖大叫一声道:“宏超,森哥交给你了。所有人注意隐藏,不要太暴露自己。”现在跟随洪林的这些都算得上是精兵强将,哪里会不知道,早就三俩散开。
然而阿祖的话音刚落,泗水的杀手在小伟逃跑后,显然知道存在已经暴露,也奈不住了,忽然呯的一声暗枪击来。扑一声,离我不过数米外的一个家伙一枪就被击中了额头,连惨叫都没出现。死状非常难看。所有人都是大惊,马上个个卧倒,人人紧张地持枪在手,更有人拿出望远镜不停地朝远处观察。
“他们在对面山上。”不多时已经有人叫嚷。显然是通过望远镜,观察到了对方的存在。然而他才说完,呯地一声,他的望远镜一下被击得粉碎,手骨也被击裂了,不停地在地下扭动挣扎。不用说,对方的瞄准镜的清晰度更高。几个人赶紧一下把他拉到了有草遮蔽的地方,只是这么几秒,子弹又如影随形而至。啊的又是一声惨叫,他的小腿已经被击中,对方枪法非常好,一下就射穿。众人赶紧掏出纱布替他强行止血。
“妈的!”阿祖低卧着头骂道:“我们太大意了,居然只带了手枪。否则我一定把对方给打成马蜂窝。”众皆沉默,谁也没有用手枪还击,所有人都知道,用手枪打中远山长草中潜伏着的狙击手无异于大海捞针,只会让对方更认清自己的位置。
“大家别慌,他们的人不多,想办法去到那间公寓内,那儿也有车的!”有冷静的家伙出言提醒道。
这话一下点醒了众人,要想冲到山脚下的停车处,必须经过一个开阔地带,那无异于去送死。最好的办法还是先冲到公寓内,毕竟公寓紧贴着山角,而且环境大家都很熟悉。
“宏超,保护好森哥!”阿祖大声提醒道。宏超点了点头,对洪森道:“森哥放心,我一定护送你到山。”
“尽量倚靠着大树,用混乱的节奏,一棵树一棵树的冲。”我提醒道。宏超点了点头,抱紧洪森,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向前面一株大树弯身冲去。
呯!子弹和他们擦肩而过,击在道边的巨石上。一时石屑纷飞。宏超动作也非常灵敏,一到目的树下,就是一下趴倒。身子仍稳稳地抱着洪森。
有了我的提醒,宏超每次都是看准一棵可供隐蔽的大要,以不同的节奏奔跑。居然一口气跑出了数十米远。其他没有负担的人都是各自逃跑,谁也不知道哪里稍微露头,就会挨上一枪。也幸好这条山道周围野草甚长,可供隐蔽的地方也多,否则早一个个成了别人的枪下亡魂。
然而洪森这边的人还是太多了,在这时候,人多未必有好处,总有比较命衰的。呯!一个比较蛮动的,在连冲了一段之后,大概半天没听到枪响,只想着迅速下山,在冲过一段两树间距离比较长的路程时,一下被击中大腿,啊的一声,一下向山下翻滚出去,不知生死。
“妈的!”阿祖见我一直空手而逃,伸手入怀,丢了把枪给我,道:“文俊,你自己小心。”我见他一下朝相反的方向躲闪着冲去,不由奇道:“你要干嘛!”阿祖狠狠道:“我要干掉他们。”我哇了一声,道:“不是吧,你想绕到他们后面去?太远了吧。”
阿祖摇摇头不,道:“那边有吊桥的,如果那边没有人封锁的话,不会很远!”
我心中一动,道:“我去吧,你还要保护森哥呢!”其实我的想法是,我绝对不能让这几个杀手跑掉,虽然我可以肯定他们也是刚刚才跟踪而来不久,否则洪森在亭中时,绝对早被一枪毙命了。但我也无法证实他们是不是在我上山的时候就开始潜伏的,如果那样的话,很可能会把我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不干掉他们,只会毁了我的计划。
而且我通过观察和枪声和方位,他们最多不会超过三人,很可能只是派来了两个杀手。以我的身手,只要能找出他们隐藏的方位,要干掉两人,应该不是不可能的。
“阿祖,还有望远镜吗?”阿祖的设备很全,道:“有的,你要吗?”我沉声道:“不用,我现在去吸引子弹,你注意观察,找出他们的位置。”
阿祖骇了一下,惊道:“太危险了,不要呀。”
我冷冷一笑,道:“放心!”对我而言,生死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每一天都处于悬崖边上,我还会惧怕狙击手?何况我可以肯定一件事,现在我们完全被他们所控制,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换方向的,只要能肯定他们的方位而我不中枪的话,死的就是他们!
洪森说过,这个时代,匹夫之勇是没用的。我不反对这话的真理。但我更相信,我是打不死的!当然,这一切全部建构在我对自己能力的判断上,绝对不是冲动。我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对付吕中天,那就没得商量。挡我者死!
“注意观察,我冲了!”我大喝一声,一个侧滚而出!向着刚才那冲动的家伙被击滚下山的那段最危险的两树间空地冲去。
第七卷 十五 慕容
我的身子才刚刚滚跃落地,枪声已经在我耳边响起。我甚至能感觉到弹痕划过我耳畔的强烈气流声。啪啪!饶是我在高速翻滚,飞溅的碎石仍然击得我身上一阵生疼。这几个狙击手的枪法比我想像中还要准。如果我是直冲过去,现在已经横尸山岭了。
我一连串倒地的翻滚,已经冲到了另一株大树下,赶紧利用大树隐蔽住自己的身形。尽管只是几秒的动作,但已经觉得到自己脸颊上有些渗汗,倒也说不上后怕,但感觉自己还是太冲动了些。
“小心!”等我立定,其他人才反应过来,齐齐骇然道。我向他们示意自己没事,问阿祖道:“阿祖,观察到没有?”阿祖轻轻把身子缩下去,朝我道:“只看到两处朝你开火,一处在对面半山区间石屋的附近,另一处在石屋左边大约三十米处。我缓缓低下头,从草缝往那边仔细观察了一下阿祖所说的位置,点了点头,道:“你保护好森哥,我去收拾他们。”
阿祖点了战斗,对其他人道:“把受伤的兄弟先包扎一下,大家小心。”洪森此刻正倚在宏超的怀里,对着我大声道:“文俊,你不要冲动!”我轻轻向他笑了笑,道:“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他们要是能干掉我,算我倒霉!”说着我手持阿祖丢给我的枪,检查了一下弹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枪插入后腰,朝树上抱爬了上去。
要想绕到他们的后面,我先得绕过我们被对方死死盯住的这片区域。然而这小道是依山而建的,仅有面山的一边是开阔的,要想避让开这段区域,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上树。然后随着粗大的枝干爬上小径另一面堵墙的上沿,再从那儿绕到另一边去。
这当然是个非常冒险的行为。虽然这株榕树非常庞大,足有数人抱,躲避在后面很安全,但这毕竟是在近处看到的,谁知道在近百米处的对方视线中会不会暴露出什么。只要我的身子稍有一寸落入对方清晰的狙击镜中,就等着挨子弹吧。
所以我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刚才那从耳边擦过的子弹让我再不敢托大,我尽力控制自己的身形不面对对方躲藏的位置,终于攀爬上了这棵大榕树。随着它那盘根错节的臂抱枝节,我溜上了小径上方,这儿是完全被榕树茂盛的枝叶所遮蔽,别说对方远在百米之外,即便地上的阿祖他们要想看到我都非常困难。
“文俊你自己小心。”阿祖见我消失在密林里,对我叫唤道。
我再没和他们磨蹭,对我来说,时间就是一切!我一定要在他们换位置前干掉这两人。对我来说,这不但事关我的安危,也算是对洪森的此许报答。毕竟他是我约来这半山坡的。虽然我事前并不知道他已经坐上了轮椅。但如果因为这导致他有什么不测,我也会有点过意不去。
对狙击手,我可没想过要留情,这是事关所有人生死安危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儿并不属于公园境界,极少有外人来,要警方来制止是完全不现实的事。何况对洪森来说,也根本不想依靠警方。
我一来到这密林深处,辨清方向后,就开始大踏步朝反方向前进。从我们处的位置要绕到对方的身的,即便有吊桥,也差不多有近一公里的山路。幸好我曾经在这住过很长时间,对这附近的地形也算得上非常了解。对我这样一个从小就经常进行登山锻炼的人来说,这种山路并不是太困难。甚至让我想起童年时爬山的感觉。这儿的环境和我家乡有某种程度上的契合。
约跑了三百米后,我终于看见了阿祖所说的那个吊桥。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断定了应该没有泗水所派杀手的把守。便一股作气,快速冲了了吊桥。这条吊桥应该是很有些年代了,绳索和木板都有些腐朽。不知为何没有重修和加固,或者早已经没人再通过了吧。甚至吊桥的两头都被荒草所覆盖。
立于吊桥的木板之上,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这儿的山势并不高,但吊桥还是有几十米的落差。立在上面,还是觉得非常不踏实。我没有再过多思考,快速通过了吊桥。
才一过了吊桥,我已经能非常远地看见洪森他们所在的位置。在我离开他们的这一段时间,我没有再听到枪响,或者他们隐蔽得非常好,在等待我的消息吧。如果我现在想离开这是非之地,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但我还是果断地拔出枪来,轻轻地朝杀手所处位置的山后绕去。
对我来说,干掉这几个杀手的更大意义,其实只是想更让洪森信任我的能力。这本就是我的计划,能这么快就出现大好机会。我岂能不好好把握。
现在我离杀手已经很近了,再不能像在吊桥彼端时那种毫无顾虑地狂冲,对一个杀手来说,听觉和判断力都不同凡人的。如果让他们洞察到有危险接近他们,我别说干掉他们,只怕还成了他们的枪下之魂。
我不敢大意,在离他们还有近百米距离时,已经把速度减到非常低。缓缓地向石屋的方向摸去。头脑中也在迅速地思考,自己是直接用枪,还是用刀下手。我从来没有想像过,自己居然也有这种丛林摸哨的时候。这种紧张与刺激,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一个参加过越战的特种兵向我讲诉的故事。
那时候的中国尖刀和越南特工,经常在中越边境互相摸哨。用最少的人力和物力,对彼此的重要据点进行深夜刺杀行动,这种打击,更多是精神方面的。非常巧合,据说,泗水这次所派来的杀手,也是从越南雇佣而来的。
我离那间石屋,已经不过二十米之遥,如果阿祖观察得没错,在这间石屋前的草丛中,就应该埋伏着一名泗水所派来的杀手。而另外一名,则在这间石屋的右边三十米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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