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
我离那间石屋,已经不过二十米之遥,如果阿祖观察得没错,在这间石屋前的草丛中,就应该埋伏着一名泗水所派来的杀手。而另外一名,则在这间石屋的右边三十米开外。
我犹疑了一下,还是拔出了枪。双手持住,轻轻地蹑步向石屋走去。我现在的步速,已经降低到差不多十来秒才迈出一步。我可不想我才一露头,迎接我的就是一粒子弹。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杀人,也不是第一次和杀手对决,但我的心还是有些格外的紧张。因为我甚至不能断定是不是只有两个人,也不能准确地判定对方潜伏在哪儿。我现在迫切地希望,他们能向洪森方面再行射击一次,我就能非常准备地判断出对方潜伏位置了。
幸好这儿久无人来,石屋看来也是幢荒废已久的建筑,周围的草树都很茂密。我不停地四处观察,在确定无人后,才弯腰向石屋走去。几十米的距离,我差不多花了十来分钟。
正当我双手持枪,深深地呼吸着,想伸手张望的时候,忽然听到石屋后传来对话声,声音是我所听不懂的。但只听发音,我就已经知道是三个越南杀手在对话了。心中不由暗暗庆幸,这比我们预想的要多一个,而且听他们的声音,三人间互相离的位置并不遥远,显然已经在我绕山的这段时间内移动过,已经逐渐集合,彼此之间最多有七八米的距离,我要是贸然而出。即便能射杀掉一两个,只要一时看不到另外人的存在,马上就要被反手干掉。
自己还是有几分运气的,要不是最后这分钟自己把步伐慢到不能再慢,先几十秒动手,也许就是完全不同的结局。
听他们的声音好象有点着急,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然而我眼睛一转,已经知道他们为什么着急了。山谷中的公路上,竟然已经远远开来了几辆警车,虽然距离还相当遥远,但闪烁的警灯,在略有些阴暗的山谷中也显得非常明显。
妈的!这次警察的动作倒快,不知是接到什么线报了,居然知道这么偏僻的地方正在上演着枪战,一下想明白了,这该是载我来的那个出租车司机跑去报警的。我本想让人留下来载我返程的,但没想到突然生变,枪声一起,那家伙跑得比谁都快。
我心中靠了一声,这三名杀手见警察赶来,肯定要慌着逃路。而且绝对要从这屋后逃,只要他们一过来,马上就会和我撞个正着。这样的想法才在心里一闪,我已经听见脚步声响,已经有人向我这边迅速跑回来。
这几人的动作真是迅捷无比。我神经一绷间,已经有一人从我身边窜了过去。
啊!他才一冲过我身边,余光已经扫到了我的存在,不由一下疾转过头来。已经见到了我黑洞洞的枪口,脸上一下大惊失色。
Sorry!你这倒霉鬼,第一个归西。
呯!我的枪声已经响,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我即便是个瞎子,你也不可能闪开了。
啊!那人双眼一翻,额头上已经中弹。摇晃了一下,一脸不可思议地垂倒下去。他哪里会想到,除了警察已经赶到,屋后还有我在等候他们。
换了普通人,这一枪射出,总有几秒钟的错愕,但对身经百战的我来说,这一枪才出掉他,已经一个低身侧滚。
就在我刚刚倒地之时,另一个杀手一下意识到不妙,刚伸出半截的头一下疾缩了回去。呯呯连开数枪,把我刚才站立的石屋边角上的石块击得四处碎飞。这几个家伙手中显然不止拿着狙击枪。手枪也绝对是配备的,但即便如此,他们的拔枪速度也快得不可思议,我要不是侥幸一枪就干掉一个自动送死的,根本没可能活下去。
“绰切特!”只听其中一个越南杀手一声怒吼,这句话我很熟悉,虽然不知道具体含义,但应该是句越南脏话,我在越南蜀港小镇的那段日子常听一些青年骂过。
就在这一句怒吼声中,枪声啪啪巨响,一个身影忽然一个侧飞,一下当空冲了出来,手中枪一串连发。这个动作让我都不禁怔了一下。这似乎是电影中周润发之流才喜欢使用的。
然而让他失望了,我早已经不站在方才的位置,他的一串子弹,悉数击中我刚才所在的位置。等他身子跌落时,我的枪声已响。
呯呯呯!我扳机连扣,几声脆响,这家伙一个完善的飞起姿势,却像滩软泥一样啪地一声摔倒在地。这几枪,全都准确无误地击在了他的左胸心脏处。
做杀手还学这么潇洒,何苦呢!
还有一个家伙,我丝毫不敢松懈,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这最后一名杀手的出现。虽然警察已经知道了我们交战的场所,但对我来说,他们的出现,也是最好的催化剂。至少我也算做过警察的,面对突发的枪战,警察要磨蹭多少时间先警告,再形成合围,我比他更清楚。而他是绝对熬不住的,只要他想逃路,就不得不贸然出击,我就有宰掉他的机会。
然而这家伙比我想像的城府还要深,竟然也是一动不动。要不是我先前听到他们谈话的声音,只怕以为已经没人了。
我正双手持枪,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忽然眼前一个细小的黑影闪动,“嘭”的一声,已经有个拳头大小的小桶状物落在我身边五六米处。
“我操!不会吧!手雷?”我一下魂飞魄散,一步疾纵而出,飞身向远处的草丛中飞扑而去。“轰”的一声,却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种剧烈的爆炸声。
只见一股电光闪过,无数彩色的浓烟一下冒,竟然是枚烟雾弹。这让我心头松了一下,这杀手还真手软,真丢个手雷来,我不死也得残废了。
我一下用衫衣内沿捂住耳嘴,几个打滚,身草丛中滚去,每一次转身,都身烟雾中一阵举枪乱射。眼前一片彩雾茫茫。第一次亲身见识到烟雾弹的威力,我也不由骇然了一下。纵是我已经最快速的掩住了口鼻,还是觉得一阵恶心欲翻。呛得不行。别说呼吸了,就是眼睛都是一阵辣疼。妈的,这什么烟雾弹,不但烟是彩色的,居然还有催泪的效果。
啪啪啪!枪声一下密如雨点响起,这下却不是那个杀手所为,而是已经抵达山脚的警察们忽然看见烟雾弹爆炸和我的枪声,下意识的举枪乱射。这些明显的烟雾把我们所处的位置暴露无疑。
迷雾中只见一个黑影迅速地向山林中钻了过去。这家伙显然在扔弹之时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趁机逃路。
只可惜,他遇上的是我,而我,我已经是铁了心的要干掉他。
我也一下猛然站起,向着他的身影追了过去。
他的动作非常快,毕竟是在山林中长大的越南人,我竟然下失去了他的方向。只听见远处的草木践踏之声。
“去死吧!”我没有再继续追,而是转过身去,抄起了被我干掉的第一个家伙手中提着的那把狙击枪。从他身上翻出了标准狙击弹,然后向着山峰的位置直冲上去。
“你就跑吧!我看你能跑多远!”我一下就冲到了近山头处的开阔地,一脸狰狞地冷笑,半弯下身,举起了这把我叫不出型号的狙击枪。双眼通过狙击瞄准镜,远远地追逐着这家伙的身影。
“嘿!想不到今天我也过一把狙击手的瘾!”虽然这家伙是在密林里的狂奔之中,但我的目光还是一下就追逐到了他。因为他跑的方向竟然是我方才绕道而来的那段吊桥。
狙击镜中的人,边跑边不停地回望,看神情似乎还在为自己的逃脱而得意。只可惜,你速度虽然够快,可惜狙击枪的射程更远!我已经锁定了他的头颅。
心中忽然想想金庸小说里,慕容世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就在这家伙冲上吊桥正中时,或者他快跑的动作过大,让破损的吊桥有些过度的摇晃,迫使他不得不一下扶住两边的护绳,正好面对于我!
呯!果然是好枪,我甚至连后座力都感觉不到,镜中的他,已经啊的怔了一下,眉心处中弹,一下踉跄,从吊桥一下翻滚了出去。
“Game over!”我轻轻吐了口气,看着手中的这柄大狙摇了摇头,掀开衫衣衣角,把枪上的指纹拭擦干净,然后向山下一抛。看着枪在山坡上滚落,我心中竟然有种莫名的失落。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森哥吗?我搞定了!警察来了,你们自己注意。”我掏出电话,打给洪森。
洪森在电话里急道:“文俊你没事就好,我刚才都担心死了。谢谢你,这次又是靠你。”我笑着说了声我很好。洪森嗯了一声,道:“我这儿没事的,就是有兄弟受伤了,需要急救,不过我会处理下面的事的。你先注意安全,不要让警察跟到。”
“那发,我先离开,明天再联系你。”我挂断电话,望着茫茫的山峦,不由长吐了一口气,心下有些苦笑。要步行到能搭车的地方,似乎要比刚才这一段,还艰辛多了。
第七卷 十六 执教
我不知道洪森是怎么处理后事的,反正他再次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那天的事似乎一切已经烟消云淡。甚至在报纸电视上也没有看到相关新闻。瘦死的骆驼总是比马大的,洪森虽然现在处处受挫,但人际关系网还是挺强的。又是警察出身,在警界总会有些朋友的。要把那天受袭的事给掩下去并不是件太困难的事。可以肯定的是,现在最气急败坏的就是敌对的泗水帮了,吕中天绝对想不到,自己派去的狙击三人组会被干掉,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件很丢脸的事。
现在我的身份已经完全转变,在洪森的安排下,我已经成了著名私校名成中学的一名体育教师。用洪森的话来说,我在学校的档案一应俱全,甚至我直接去上课都没关系。他甚至把名成中学很多老师的资料都从网上发给我看,以免万一吕中天的手下不巧正好认识这个学校的人,跟我聊起这些所谓的“同事”时,我尴尬以对不说,还把自己给露馅了。尽管这样的可能性非常低,但为了安全起见,该做的一切准备,还是及早为之的好。
看着这些名成中学的老师,我有点特别荒唐的感觉。自己现在正经历的,似乎是一部憋脚偶像剧的某些桥段。然而,只有身处局中的我才明白,这样看上去荒诞不经的情节,我只要走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从我碰巧遇上狙击三人组对洪森的刺杀事件开始,我对泗水帮的凶残已经非常明白了。和这样的人演对手戏,是很刺激也很凶险的一件事。更何况,这出我自导自演的戏,我唯一不能把握的,就是结局。
我在犹疑了许久之后,决定还是把我这个身份转变告诉舒悦,毕竟如果没有她的支持,这绝对是一个一戳就穿的谎言。而且吕存孝就是她的学生,我很怕她会不愿意再陪着我玩这个游戏。那只要她说一句话,我就死得非常难看了。在一天的英文补习后,我叫住了她。
“你说什么?你真是名成中学的老师?”舒悦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笑笑,道:“我要说本来就是,你肯定不信。”
“我当然不相信。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你怎么真的变成老师了?我那天不过随口编了个谎话,现在我都非常后悔,我本不该对一个学生说谎的。”舒悦一脸奇怪地望着我。
我看着她晶莹透亮的双眼,轻声道:“我在做些什么,你并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当你的这个谎话,本来就是件真事就好。”舒悦哼了一声,道:“你不说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怎么能随便答应你。我这几天一直很内疚,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会把你其实不是老师的事告诉吕存孝。那天我任由你答应做他的家教,我已经非常后悔了。”
“你怎么能确定我不是?”我微微一笑,道:“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证的。”
舒悦一脸茫然,道:“你的意思,是我那天随口编了个谎言,就真的蒙对了?”我嗯哼一声,笑道:“就是这么巧!”
“骗鬼呀!哪有你这样的老师,一天闲游烂荡的。”舒悦显然生气了。
我皱了皱眉头,道:“事实上我自己也很难相信,不过实情就是如此。你要说破,当然是你的权利,不过……”我冷冷一笑,恐吓道:“你如果想你妹妹有事的话,就尽管说破吧!”
舒悦一惊,道:“文俊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这怎么会跟我妹妹有关系。你究竟在做些什么事,我怎么一点不理解。你是不是想通过吕存孝,达到什么目的?”舒悦是个聪明女子,虽然根本想像不到是什么事,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沉默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道:“如果我说不,你一定不相信,你应该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一句话,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做,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你的意思,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跟你说的事有关?”
我微微点头,柔声道:“如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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