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
许志恒轻轻嗯了一声,道:“是有这样的考虑,天星社在国内势力这么大,跟你们合作当然有好处。不过谁都知道,你们天星社现在内部正在闹争权,连张子范这种老臣子都不知道该站哪边才好,你说我们能不看清一点吗?”
肖坚一笑,道:“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你们是看好我了?”脸色转和,道:“不过你们今天不出现,我还真没想到你们吴社长胃口也这么大,听说不久前才吞掉了泗水,居然就想挥师北上了。”
许志恒耸耸肩,道:“挥师北上就说不上,不过现在大陆形势这么好,我们和兴确实想在这边做点生意的。但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很清楚这边是天星的势力,所以也说不上什么大胃口,就只是想分杯羹而已。”
肖坚微微点头,道:“市场这么大,我们天星再大也占不完的,和兴想在这边发展,我们当然欢迎,多个朋友多条路,有钱大家赚嘛,替我谢谢吴社长,一来就送我这么大一份见面礼。”
许志恒点点头,道:“不过可惜,看来这份礼物对坚少你是没什么用处的,白老二有什么打算,你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大敌当前,都这么有雅兴来小赌怡情,看来要如何对付白老二,你早胸有成竹了。”
肖坚自嘲道:“胸有成竹就不敢说,但他白老二我还真没放在眼里,不过你们肯这么无私帮我,我可以保证一点,如果我肖坚他日上位,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和兴。”
许志恒举起酒杯,道:“好!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既然坚少你也同意我们合作的意见,那我也不妨开门见山,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直说。请相信我们一定是有诚意的。”
肖坚哈哈一笑,道:“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们的诚意呢。嘿,我肖坚向来对自己的牌技自负,但今天输在你天才鬼影手下,还是心服口服的。刚才若不是我逼你,你明明有胜我的把握也放弃,所以我相信你说的,大家应该交朋友而不是血拼的!”
说着肖坚亦再度举起酒杯,朝我们二人遥遥一敬,道:“我今天输了牌局,却赢得了朋友,谢谢!”
许志恒点点头,道:“我们和兴是小社团,应该说能跟你合作,是我们的荣耀才对。”
“我当你们是朋友,志恒你就需要妄自菲薄了。和兴这次一举完全击溃泗水,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如果这样还是一个小社团的话,那不知该有多少社团汗颜了。何况我刚才确实输了,我肖坚也是赌场出身的人,自然会愿赌服输,如何能拒绝你们的帮助。”说着哈哈一笑,道:“如果这样也是输,那我宁愿一输再输!”
我一直静静听着两人的谈话,在昨夜知道了张子范暗中和肖坚保持着联系之后,我们断然改变了原定的策略。别说肖坚有肖万全做靠山,即便没有,只看形势的变化,纵然白世有某位幕后警察的暗中帮助,也很难赢得这场权势之争的。这几天的局势可谓时时在变,迫使我们也不断地调整自己的位置。
天星谁成为龙头对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定要押对胜者的。说难听点,这一次我的选择和张子范这种墙头草没什么区别,一旦站错位了,就很难有机会的。随着时间的推进,局势越来越不明朗,甚至我和许志恒研究了许久,都看不出肖白二人之间谁更有可能胜出。如果那个幕后的警察真是施少强,那白世伍难说真有机会的。
当然,我得承认我的潜意识里,最终决定了选择支持肖坚,甚至有对抗施少强的一些意思在内。
“坚少,请恕我多嘴一句,你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能赢白老二?”我实在忍不住了。只看肖坚如此淡定自若,似乎早就有了对付白世伍的手段。
肖坚望了我一眼,淡淡一笑,道:“你们不也很有信心我能赢吗?否则何必押我。”
我道:“押谁,对我们来说,其实没什么损失的,我只是很好奇一点,你会怎么做,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韩进东?”
肖坚一直露着笑意的双眼忽然有些闪烁,竟似有些自嘲地道:“当然知道,他白老二以为找到韩进东就胜券在握,实在是很幼稚的一件事,而且,这与我肖坚何干!”
我怔了一下,看着肖坚那双眼,不由在心中倒抽了口冷气,这家伙比我想像得还要变得可怕。他说得不错,白世伍他们即便以韩进东为人证,再辅以其他证据,能对付的,并不是他肖坚,而只是肖万全!
肖坚这淡淡的一句无心之语,出卖的不仅是他的真实内心,而且是他那个被号称为大鳄的老爹!
第八卷 二十九 凶宅
和肖坚的会谈结束后,我们一同离开了这家酒店。
肖坚和我们依次握了握手,道:“就这么说定了,这儿气氛不太好,要不我们再换个地地方,再喝第二场?”我们自然推辞,说改日有的是机会。
肖坚也没有坚持,只是点了点头,道:“那也好,反正我一会也还有点事要做的,那就先告别吧!”这时候我突然发觉,他的脸上竟莫名其妙的苦涩一笑,似乎情绪一下急转之下,神情间竟然忽然有些黯淡。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说着他低头上车,向我们挥了挥手,驰出了停车场。看着肖坚的车消失在夜幕中,许志恒侧过头瞟了我一眼,淡淡道:“你真准备和他合作?”
“怎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许志恒轻轻嗯了一声,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你相不相信直觉的?”我应道:“当然相信,你有什么直觉,说来听听。”
“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总觉得,肖坚好象根本不在乎天星社龙头这个位置的。”许志恒沉吟了一下,缓缓道。
我笑着望向他,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许志恒嘿地失笑了一下,道:“都说是直觉了,哪里有什么理由。可能我总觉得他这个时候实在没有理由还来玩乐的吧。”说着拍了拍我肩膀,道:“走吧,看来今晚也没什么事可做了。趁今天嫂子不在,要不要和我去夜场找几个妞来释放一下神经。”
我皱眉道:“算了吧,你知道我不好这个的!”许志恒哈哈道:“男人还有不好色的,你就别装了,连肖坚看上去这么老实的人都要去泡妞,文俊你也不用这么虚伪吧,你放心,我介绍的可绝对让你入眼!”
我怔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他要去泡妞?他刚才有说过吗?”许志恒嘿嘿一笑,道:“看来你今天观察力还不如我嘛。没见他刚才打开车门的时候,后座上放着一大棒百合呀,这么晚拿着这么一束花,不是去送女人难道还回家玩插花呀!要不我会说他好象根本不在乎争龙头的吗?这么重要的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去沟女仔。”
“有吗?还真没注意。”我那时只顾着看肖坚脸上忽然浮出的淡淡愁云,哪注意他的车后座放着什么了。不由笑了笑,道:“人家的私事咱就不用干涉管了吧。”说着我跳上车,道:“走吧!”
我们的车上了路口,正好遇上红灯,正停车间,我的视线被对面一个巨大的液晶广告屏所吸引,只见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部爱情电影的片花广告。配写着什么二十一世纪最感人的爱情云云,尽是些媚俗的噱头。
我对这类电影兴趣不大,如果放在平时,这种广告我是根本不会看第二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却忽然有些神经质地触动了一下。似乎感觉到自己捕捉到什么信息,却一时联想不起来。不由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脸,向许志恒道:“对了志恒,你刚才在停车场说什么来着?”
许志恒见我忽然神态大变,不由奇道:“我说我怎么直觉肖坚好象对龙头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我嗯了一声,问道:“然后呢,然后你又说了什么?”
许志恒一脸不解,回忆了一下道:“说泡妞呀!你不是没兴趣吗?怎么,又想去了?”我摇了摇头,问道:“你是不是说肖坚车上有束花?是什么花来着?”
许志恒嗯了一声,道:“百合花吧,怎么了文俊,忽然这么奇怪的样子!”
我长长地吐了口气,忽然有些明白了,道:“今天是不是三月二十一?”许志恒嗯了一声,道:“是呀!”说着一指表盘,道:“上面不是显示着嘛?到底怎么了,怎么忽然问得这么奇怪。”
我释然一笑,道:“没什么,谢谢!”许志恒人再聪明,也不可能猜到这一刻我想到什么的。这只是一串连贯性的跳跃思维的最终组合。
从看见那液晶广告屏上的爱情电影宣传片花开始,我已经感觉到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在许志恒回忆起他刚才说的肖坚车上有束百合花时,我已经一下把这片跳跃性的思维片断给联系了起来。
甚至我一下明白了,肖坚怎么会说出“他白老二以为找到韩进东就胜券在握,实在是很幼稚的一件事,而且与我肖坚何干。”这么一句奇怪的话。我也同时想明白了何以肖坚的脸上刚才会忽然浮起一种淡淡的哀伤表情。
这其中的链环,除了我,世界上绝对没有一个人能串起来!爱情,电影,明星,她热爱的百合花,肖坚脸上那淡淡的愁绪。
肖坚车上的那束百合,想送给的人,已经再也不在这个世上。
三月二十一,如果安幼青还活着,今天本该是她二十六岁生日的!
这一瞬间,连我自己都有点儿黯然,时光抹拭了太多的记忆,连我都几乎已经忘却了这个日子。然而,肖坚还记得的!这个当日只被安幼青当成凯子般玩弄于股掌间的男子,对安幼青的爱却是无比真挚,似乎从来没有变改过。
“到底怎么了?文俊?”许志恒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缓缓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先走吧,我有点事想自己处理一下!”
许志恒自然知道我刚才这么情绪变化,一定是想到什么了,但既然我不想说,他也就没问,打开车门,一只手半推开车门,道:“算了,还是我打车回去吧。你有事要做,有车方便点。”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谢,好兄弟!”志恒耸肩一笑,道:“既然当我是兄弟,还客气什么,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自己小心点!”
看着他上了出租车,我深深吸了口气,向着深夜中独自驰去。
车疾行于夜幕中,两边的街灯璀璨之极,犹如一条色彩斑谰的彩线,这是条我极为熟悉的道路。
也许人生,很多时候真的是有轮回的。上一次周易离开的时候,我当晚就睡在了安幼青的家里。这一次也是。周易才一走,这么莫名其妙的,我居然也会想到去安幼青的家看一看。
同样的无关情欲,不同的,只是这一次,她已经人在天堂。
安幼青的家位于E市一处高档小区内,我来的次数并不算少,一年多没来,感觉变化并不大。甚至当我把车开进小区时,那几个保安还和当年一样,在值班室里斗着地主。
对很多普通人来说,所谓的今天,都不过是昨天的重复吧。若非是这样的一样变故,现在的我,应该也和他们一样。
我直接把车开到她所在的楼下,抬起头来,看着熟悉的楼影,心中不禁有些怅然。自己甚至没有见到她的最后一面!闭起双眼,自己甚至可以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她跌下楼的那一瞬间,是多么的惊惶与不甘。
抬头看去。安幼青原来所在的顶楼房间是黑着灯的,她的死亡可是件大事,E市人几乎都知道,看来出过意外的房子,又或者说是凶宅确实很难转手的。又或者,她的亲人也都没有想过要卖房子吧。
这时候电控门开了,一个同楼的老头正好下来。见我站在门前,不由奇怪地望了我一叟。我略为尴尬地对他一笑,借着他开门,就向楼内走去,这或者是一种莫名的驱使吧。
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自己是否有真正爱过这个女子,但我想,这辈子,我都忘不了她吧。
既然来了,就上去走走吧。我连电梯都没有坐,只是沿着安全楼道向上爬去。安幼青总说自己是一个没记性的人,所以曾经告诉过我,在她的门口取奶兜的底部夹层中,放着一把房门的备用钥匙。
这个取奶兜是特制的,这个小区的保洁员兼着送鲜奶,每天早上来打扫楼道时,都会顺路在每户订过奶的住户取奶兜里放置下当天的鲜奶。
借着楼道的灯光,我看见取奶兜上面已经积有厚厚的一层灰尘,从这个细节来看,可以肯定这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伸手进兜内摸索了一下,果然下面是个有夹层的。轻轻一勾,已经把底部的一块小铁皮给拿取了出来。钥匙则果然就放在最底部。
若不是看见取奶兜上面这么厚的灰尘,我本都没想到真要进房间的,但既然已经肯定里面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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