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
这一路上,我已经见证了太多江湖上的兄弟一个个死去。马彬、曹永红、秦正阳、小K……甚至闭上眼,这些家伙的面目仍然是如此鲜活地浮现脑海,但人却已经早已经不在。
“对了,我前几天见到女人英了,他还没事的。”
于浩东冷笑,道:“那死人妖,本来就是个墙头草,我一直怀疑那家伙就是个二五仔。大家都死的死,逃的逃,就他没事。他没问题才怪呢,就算阿龙你这次不回来,我也打定主意了,迟早要做了他!”
我不赞成道:“没证据前,别慌下手。”
于浩东道:“我不会轻举妄动的,以前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势单力薄,什么也做不了,既然阿龙你也没事,那我们兄弟联手,一定替杰哥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我慢慢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不过都已经忍了这么久,不在乎再等一段时间的。你放心,肖万全这老家伙猖狂不了几天了。”
于浩东恶狠狠地道:“不错,他别以为退居幕后我就会放过他!这么多兄弟的帐,我会一一跟他算清楚的。”
我心中亦强烈地缩了一下。肖万全,我要对付你的理由,真的越来越充分了!而于浩东的重新加入,对我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
“对了,阿龙,你有什么对付肖万全的计划了吗?我听说天星社马上就要重新推选龙头,如果肖坚顺利上位,肖万全很可能会去海外享福,如果我们再不动手,只怕以后要对付他,机会会更渺茫。”
我淡淡一笑,道:“放心,他没这个机会的。再说了,他这么有野望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放手的。肖坚就算上位,几年间我看肖万全也不肯真正放手的。”
于浩东应道:“话是如此。可是我们该怎么做。”见我没说话,他斩钉截铁地道:“实在不行,我们暗中下手吧!我这次到香港,认识了些专门做这事的狠角。”
一看于浩东那残酷的脸色,我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从海外请杀手来干掉肖万全。
我摇摇头,道:“肖万全不是平常人,身边的保镖这么多,没这么容易下手的。而且即便能找机会干掉他,也太便宜他了。何况真要下黑手,何必请人呢。”
于浩东自然知道我的意思,轻轻叹气道:“你说得也对,只是想着他活得这么滋润,就让人打心里不爽。”
我冷笑:“他滋润不了几天了。你等着看,不用几天,他就会有大麻烦。”
于浩东怔道:“什么意思?”
我笑笑,道:“很简单,要对付他的,并不止我们一个人,白老二找来韩进东,不会只是想供个傀儡的。”
于浩东也曾经是天星社的人,自然知道这些内幕,闻言不禁一喜道:“你的意思是,白老二这次出山的目的,不但是为了争龙头,而且想让肖万全坐大牢?”
我嗯哼一声,冷笑道:“不错。如果白老二这次不是太愚蠢的话,应该能做到!我们只用坐山观虎斗就行。”
于浩东亦笑道:“想不到他们自己窝里斗,那是最好不过了,就只怕肖万全早知道了这事,嘿嘿,那韩进东岂不是很危险。”
“这事很隐密,肖万全暂时应该还不知道这事的。”说是这样说,我心中亦有些烦恼,查了这么多天,我们还是没有查到韩进东的下落,甚至在我们绑架张子范后,包括白老二在内的天星社所有的高层深居简出,更加大了我们调查的难度。
这时候许志恒走了过来,对我们道:“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有什么话吃饭时说吧。”
我忽然想起一事,向许志恒道:“你吩咐弟兄们,最近都小心点。准备好转移的地方,如果有陌生人打探这里,大家马上撤退。”
许志恒道:“有什么麻烦吗?”我笑道:“也不是,只是大家最近到处调查韩进东的下落,这儿毕竟是天星社的地盘,我们的调查难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许志恒应道:“文俊你放心,我们一直是在暗中调查的,除非白老二没有把他藏在E市,否则迟早一定把他给挖出来。”说着亦奇怪地道:“不过我看白老二还真是沉得住气,这几天我们一直派兄弟紧紧地盯着他,也没见他到什么陌生的地方去,难不成他会把韩进东藏在自己的家里?”
我缓缓摇头,道:“应该就不会这么招摇。”这时候远处阿威的手机响起,我心头一亮,道:“如果有可能,你帮我查一下白老二的电话记录,不管是手机还是住宅的,也不管是接听还是拨出的。”
许志恒怔了一下,道:“这个有点难度,我们不是警察,很难查到这种资料的。不过我会找人试试!”
话说到这,我忽然想起一事,不由一下笑道:“麻烦就不要了,免得打草惊蛇,这事还是由我来办吧,你只需要把他的号码查给我就行了!”
说这话时,我心头浮起那个俊秀的黄发青年那一脸冷静的面容。如果陈临峰这个超级黑客肯出手,别说查白老二的电话记录,就是查他的银行帐户也没问题的。
于浩东奇怪地道:“你准备查白老二的电话记录干什么?”
我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一种直觉吧。”其实对我而言,只是心头忽然有一种直觉,如果白世伍真的和某个警察有联系的话,那人应该就是施少强。
我甚至有强烈的感觉,如果真的证实那个警察是施少强,那很可能离我们找到韩进东就不远了。
第九卷 三 手机
我和陈临峰见面的地点是一间小小的普通餐馆。现在是日中,初夏的阳光却已经让人感到浑身的不自在。才从停车场到餐馆这么近百米的路,已经感觉到后背有些渗汗。注定了这该又是一个极为难熬的酷夏了。
“确实够热的!”陈临峰倒了杯冰啤,从桌面上推递给我。然后心不在焉地盯着挂在远方墙上的风扇发呆。许久不见,他已经不再是那一头的卷长金发,不论发型还是穿着都是非常的简洁。只有眼神却一如从前那般淡然与温润。似乎这世界上的所有一切,都跟他是那么的遥远。
“变化很大嘛,怎么改造型了?”我喝下口冰啤,一阵清凉顺喉而下,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陈临峰把视线转移了回来,瞅了我一眼,轻声道:“你变得岂不是更多,打扮这么时尚,连鼻子都垫高,看上去帅多了。”说着淡然一笑,又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换了别人,这么一眼就看出我变化的最主要地方我肯定要大吃一惊,但唯有对陈临峰的话我只是抱以一笑。
我对他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向来是深认不疑的,这家伙初见时给我的印象太深了。我至今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当初只是随便的一瞟,就已经把食堂中的人数给点得清清楚楚。甚至李东那神乎其技的骰盅变幻,在他面前有如小儿科一般。
也是从他身上,我知道这世上确实是有天才存在的。我一直以为,像他这样双眼如摄像机,智商和判断力又超一流的家伙,不去做侦探,真是巨大的浪费。
“我以前很丑吗?”我哈哈一笑,举杯道:“干!”
陈临峰轻轻喝了口啤酒,望向我道:“说吧,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我轻轻嗯了一声,直接道:“不错,我确实是有事求你,想你帮我查点资料。”对于陈临峰这样聪明的人,我是不需要绕弯子的。
“查资料?”陈临峰瞬间已经明白了我的所指,自笑了一下,道:“我不做那行很久了,给我个出手的理由。”
我望着他笑了笑,道:“没有理由,我也不知道什么理由是你会接受的。就当是一个朋友的无理要求吧。”
“朋友?”陈临峰有些狡诈地一笑,道:“我们是朋友吗?”
“不是吗?”
陈临峰看了我数秒,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低下头去开始夹菜。
“阿珠呢?现在怎么样?你们结婚了没?”我换了个话题。
陈临峰嘟了嘟嘴,终于忍不住笑了,抬头道:“我忽然发觉你也是个俗人。连我老婆的事你也关心。那是否我也该问问你周易怎么样了?做爹了吗?”
我莞尔一笑,把写有白世伍手机和座机号的一张信笺推在了他面前,正色道:“我需要知道这两个号码最近来往的电话记录。”
陈临峰拿起信笺随便瞅了一眼,也没回答行与不行,只是笑了笑,忽然道:“那个记者怎么样了?”
“记者?什么记者?”我怔了一下,不明白他所指。
陈临峰轻轻耸了耸肩,道:“看来你是记不得了,上次我帮你,似乎害了她,这次我要帮你,不知道又会害到谁呢?”
“你说的是她?”我一下明白了,他所指的是那个叫韩晓蔚的女记者,当初我为了在肖氏出位,利用陈临峰帮我设计的名片和视频,狠狠地利用过她一次来对付明泽映像的老杜。时光流逝,要不是陈临峰忽然说起,我曾经忘记了这一回事了。
“想起来啦?”陈临峰看了我一眼,继续低头夹菜,一边吃。片刻后,似乎很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我听人说,她辞职后,还遇上车祸,好象被撞成了白痴。”
我握杯的手一下捏紧了,半天没有说话。尽管我对人事已经漠然太久,但心中还是被狠狠地刺了一下,我明白他告诉我这消息的意思。韩晓蔚的出事,绝对不是意外的。
“杜泽明做的?”我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问道。想不到当初我为了陷害老杜,却间接地伤害了这样一个正义的记者。不用说,绝对是杜明泽叫人报复这个记者的。在这方面,老杜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没理由不找人泄气的。
陈临峰双眼又望向那老旧的电风扇,看着扇吐吱吱地转动,淡淡一笑,轻声道:“人都成了白痴,是谁做的,已经没有关系了吧。或者真是意外吧,嘿!”
我心中一阵默然,一下不知说什么才好。半晌,我方抬起酒杯,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陈临峰遥遥一敬后一干而尽,然后把那张信笺抽了回来,站起身来缓缓走出了小店。
烈日炎炎,我却心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不是愧疚,只是觉得很冷很冷。
我的眼角余光里,只见陈临峰举着酒杯,朝我也敬了一下,然后独自轻轻啜起来,一点儿没有挽留的意思,他的目光,一如初见时的淡然,似乎和我的这一场短暂会面,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许志恒一直静静地坐在车里等我,见我回来得这么快,不由讶然了一下。“这么快就搞定啦?怎么?你那个朋友真的有把握查到?”
我把替他买的汉堡和饮料拿给他,然后把头靠在车座上,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算了,还是自己来吧,你想想办法吧。”
许志恒也没问为什么,只是点点头,发动了车,缓缓开出了停车场。我们的车正绕过方才的餐馆时,正好遇见陈临峰也从餐馆中出来,许志恒隔着车窗扫了他一眼,对我道:“那就是你说的那个电脑技术很强的朋友吧?”
我还没回答,陈临峰也一眼看见了坐在车中的我,那张懒洋洋的脸忽然有了点笑意,竟然向着我们的车招了招手。
吱的一声,许志恒把车停在了路边,只见陈临峰慢悠悠地从后面跟了上来,走到车窗边,手指在车顶上轻轻敲击了几下,道:“你的电邮是多少,要我查这么多,总不至于要我打印了送来吧。”
我怔了一下,喜道:“你还肯帮我?”
陈临峰看着我的脸,不知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方道:“试试吧,不保证一定可以的。”我赶紧撕了张便笺,匆匆把自己的电邮写了下来,递给他道:“真的谢谢了!没想到现在你还肯帮我。”
陈临峰淡淡一笑,道:“我不是想帮你,只不过……无论如何,我欠你的。该还的总要还,我可不喜欢欠人情。”他这样说,自然是说当年我在夜来疯迪厅里替他出头一事。
我怔了一下,才重新掏出方才那张写有白世伍电话号码的信笺,正要再次递给他,然而陈临峰已经转身,头也不回地道:“不需要,我刚才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说着他向后走去,只是微微举起手,向着我们轻轻一挥。
“喂,临峰,你等一等!”我忽然想起一事,一下叫停了他。等他回过头来,我已经重新撕下了张便笺,匆匆在上面写下了另一个号码,笑道:“如果可以,希望你再查一查这个号码的记录!”
陈临峰接过便笺随便扫了一眼,也没说答不答应,把便笺揉成一团,抛进了路边的垃圾筒中,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这朋友很有个性嘛!”许志恒把回望的头收转了回来,对我道:“你还要他查谁的记录?”
我阴险地一笑,道:“聪明人都有怪僻的吧。”却没有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许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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