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星





  “原来是这样!”蓝煜星这才恍然大悟,他当然记得,自己在醒来之后,晶晶问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小雅是谁啊。想起那天的情形,蓝煜星哑然失笑。那是他和她感情的开端,没想到,却又成了被林清雅发现的证据。 
  “蓝煜星,咱们不说这个了,好吗?一切都过去了。”林清雅靠在蓝煜星的身上,闭上了眼睛,轻轻地说。 
  “嗯。”蓝煜星点了点,心中一片空明,是的,一切都过去了,一切也都结束了。 
  安静了一会,林清雅松开了蓝煜星的胳膊,到他们存放东西的那个角落,把缴获的那个睡袋拿了过来,放在他们刚才坐着的地方,像一个小妻子一样,打开,铺好,然后,躺了上去,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星,爱我,像以前一样,好吗?” 
  蓝煜星一直在看着她,看着她就象从前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的时候默默地做的那些事情,他已经预感到,今天晚上,会有事情发生。 
  现在,终于来了。 
  蓝煜星抑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静静地伏下了身子,手指在她脑后轻轻一动,秀发,如瀑布一般散落开来,清谈的发香,混合着熟悉的女性气息,顿时让他迷醉了。 
  一双大手,温柔地在完美的女性胴体上游弋,所到之处,落英缤纷,一件件的衣服,如同飘落的花瓣,在空旷的溶洞内飞舞。两点迷离的星光,在诱惑,在鼓励,让他更坚决一些,更勇敢一些。终于,他走进了那条熟悉而又生疏的通道,泥泞,而又顺畅。 
  激情似火。 
  柔情似水。 
  呻吟被压抑了,最后,蓝煜星听到的是一声满足的叹息。 
  宁静,只是暂时的,蓝煜星感觉怀中那具刚刚安静下来的身体又在不安份地扭动,这个温柔而娴静的小女人,今天,是如此的热情,用她纤细的手指,柔软的嘴唇,细密地在他身上耕耘,再一次把他的热情点燃。今天的林清雅,似乎要把这一年来久违的激情全部讨回来,原来,一向被动的她也可以这样奔放的,蓝煜星体会到的是有生以来最大的满足,最强烈的刺激。 
  爱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 
  终于,云消了,雨住了。两个再也无力去承受激情的人儿,终于决定结束了。 
  一身的大汗淋漓,安静下来的蓝煜星感觉到有了一些凉意。善解人意的林清雅匆匆为自己穿了两件内衣,便开始像一个慈祥的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一件一件地把蓝煜星的衣服穿上,内衣,毛衣,外套,每当蓝煜星自己抬起手要帮助她的时候,她都是温柔地用手掌把蓝煜星的手打开,她不允许蓝煜星自己动手。甚至包括他的袜,都是她为他套到脚上去的,套的时候,细心地让袜底包好他的脚跟,让袜桩勒紧他秋裤的裤角,直到两边都是一样的整齐,妥贴,她才满意。 
  蓝煜星太累了,太乏了,太困了。这一晚,在林清雅狂热地索取下,他透支了太多太多的热情,很快,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安顿好蓝煜星,林清雅仔细地穿好自己的衣服,然后,抱起蓝煜星的头,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又把吻移到了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当他吻到她的嘴唇的时候,两行又咸又涩的泪水,顺着她的眼睛,淌过了嘴角,又落到了他的唇上。梦中的蓝煜星,咂了咂嘴,依然没有醒来。 
  林清雅离开了蓝煜星,来到那个水潭边,用手捧起水,轻轻地洗着脸,没有镜子,但是她洗得很用心,很细致。 
  洗完脸,她又用手指密密地梳着头发,几番激情,她原来柔顺如缎子一般的秀发已经凌乱不堪了,是需要好好梳理一下的。 
  头发梳好了,林清雅又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确信自己的身上一点灰尘都没有,一点皱摺都没有,她才满意。 
  最后,她拿出一块纱布,这是从那个特种兵身上搜来的,小心地把自己的皮靴擦了一遍。这几天,一直在山路上跑,这双小牛皮的软底皮靴上沾了太多的泥土和灰尖,应该好好清理一下了。此刻的林清雅,就像回到了做新娘前的那一个晚上,容不得自己的身上有一丝的不完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完美的,离开他的时候,她也要是完美的。 
  做完一切,林清雅开始翻检那个军用背包,终于,她找到了,找到了那两颗手雷,小心地拆开盖子,拉出指环,就像戴结婚戒指一样,把两枚指环套在了自己的中指上。 
  然后,站起身,又看了一眼熟睡着的蓝煜星,心中默默地念着:“别了,我的爱人,今生,我们就此别过了,让我们奈何桥上再见吧。你一定要记住,我在奈何桥上等着你呢,这是当初我们说好了的,连啊连,你我相约共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你说我胆小,其实,只要心里装着你,我是不会害怕的,从明天开始,我就去帮孟婆发汤,求她允许我在桥上等你。你说过的,我是最讨人喜欢的,孟婆肯定不会为难我。你不要着急,也不要担心,只希望你晚些来,晚些,再晚些,我宁愿等你五十年,六十年,七十年,只要你能来就成了。” 
  一步三回头,林清雅把两只手举得高高的,穿过草帘,走出了溶洞。 
  洞外,月华如水,一个美丽的女子,如同仙女一般,从山洞里飘了出来,举着两只纤细的小手,只是,没有人能看到,在她的手背上,缀着两只恐怖的手雷。。。。。。 
 
 
 
  
 ~第九章 惊动~
 
  北京。 
  中纪委副书记夏清明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筹莫展地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满桌粉碎的茶杯片,满脸的无可奈何,甚至连收拾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此时他的对面正站着一个老妇人,严格地说,应该是一头母老虎。 
  夏清明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气质高雅、温柔和顺的高级知识分子,怎么发起泼来跟普通农村妇女居然毫无区别。眼前的林淑嫒,一个全国知名的哲学教授,开国元勋的遗孀,此刻简直就是一头受了伤的母老虎,正用她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自己,一字一顿地说:“夏清明,我告诉你,我的孩子是交给你了,如果你不把她给我找回来,我跟你没完。从今天开始,我每天来一次,如果没有下落,你看我敢不敢把你中纪委的大门给拆了。” 
  “您敢,您敢!没您不敢的事儿,您要是乐意,别说是中纪委的大门,就是天安门,想拆也就拆了不是?我这庙小,哪能劳您来亲自动手呢,您给我十天的时间,不,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如果找不到小雅的下落,我自己动手拆。”夏清明弯着腰,满脸陪笑,一边观察着老太太的眼色,一边修改着时间,口中一个劲地许诺,只求把这位瘟神奶奶给送走,惹不起啊!心里却冒出了一个很恶毒的想法:要是这位奶奶真的把天安门给拆了,也不知道中南海的那帮头头们会拿她怎么地? 
  林淑嫒被气糊涂了。抬手不打笑脸人,这个平常不苟言笑的老家伙现在跟自己陪笑脸,林淑嫒真还没什么折,不过,看他的态度还算实在,只好说:“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既然你说一个星期那就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以后我再来拜访。”说完,把门重重地摔上,在一名隶属中央军委办公厅警卫局的少校警卫员的陪同下,离开了中纪委。带一个少校警卫员,老太太虽然有资格享受这个待遇,可她还是第一次摆这么大的排场呢。 
  老太太走了以后,夏清明开始认认真真地收拾桌子,满桌子的碎片和茶水,下回知道她来,得提前通知勤务员把办公室所有的茶杯都换成纸杯。这老太太可真狠,一辈子不发怒,发一回就惊天动地,没想到让自己给碰上了,机率相当于卫星撞地球啊,说出去都没人信。摔杯子的事他也干过,被人摔还是第一次。不好意思叫勤务员过来,万一传出去可丢不起这个人。 
  十三室。 
  包括林正祥在内,昔日被戏称为范志杰手下十三太保的十三室所有中层骨干齐聚一堂,其中十二个人正在做林正祥的工作。“林头儿,您就放我们走吧,有什么事我们自己承担,绝不给您添麻烦,如果不成,您就放我一个人走,我保证速去速回。” 
  “凭什么就你一个人去啊,你的脑袋比别人大?别人去不去我不管,但是我是一定要去的,娘的,欺人太甚,范头儿被他们害了,这帐还没算清楚呢,现在倒好,居然变本加厉,连女人都不放过,当咱们十三室好欺侮吗?是可忍孰不可忍。逮着这帮家伙,我非剔了他们的骨头不可。” 
  “都给我住口!”林正祥发怒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撂挑子?逼宫?我可提醒你们,你们都是掌握国家机密的人,连辞职的权利都没有,何况是私自外出?你们之中的任何人失去联系,都属于安全事件。想去查案,你们当我不想去吗?自从志杰出事了以后,我没睡过一天的安稳觉,如果不把杀害志杰的凶手绳之以法,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就算死了,也闭不上眼睛。你们现在要走,我做不了主。没经过夏书记批准,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半步。还有,虽然卷宗没报上来,但大体的案情你们也都了解了,清雅这次出事,未必就是杀害志杰的那帮人干的,现在情况还不清楚,你们不要胡来。没事都给我回办公室去吧。” 
  林正祥提起夏书记,这帮小伙子们一个个的都蔫了,那老家伙,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可不敢在他面前象在林正祥这里这么干,否则没好果子吃。正常的汇报也不行,那是越级,纪委的组织纪律不是一般的严格,不兴这一套。 
  但是,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总得有个折吧。一帮人还是不甘心,开始低声下气地求林正祥:“林头儿,您看,是不是再去跟夏书记汇报一下,让他把这个案子交给咱们吧,这样就师出有名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会我再去求求夏书记吧。你们也知道,上次志杰出事,案子就没交给咱们,是当刑事案件交给公安部了,妈的,公安部那帮家伙根本就是出工不出力,否则,以他们的实力,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眉目?不是一个娘养的,不知道肉疼。不过,这次我也没有把握把这个案子给要下来,你们也是知道的,十三室只查涉及副部级以上领导干部的案子,现在,清雅她查的这个案子最多只涉及到厅局级干部,咱们纪委好像还没破过这个例呢。”林正祥的话让大家有点灰心,是啊,纪委的纪律严得象铁一样,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破例这个词呢,看来,希望真的不大了。一干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有点垂头丧气。 
  “哟,这是吵什么呢,隔着几层楼都能听见十三室这边的动静,什么事这么热闹啊!” 
  夏书记!大家一回头,只见夏清明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大家心里格愣了一下,坏了!十三室的这一干人都知道,这老头可轻易不笑,万一笑了,那就是黄鼠狼给鸡百年,不会安什么好心。所以,大家也不接茬,静等他发落。但是,林正祥不能不说啊,他是头儿,只好毕恭毕敬地对夏清明说:“夏书记,我们这是在讨论一个案子呢!” 
  “讨论案子?据我所知,你们十三室这两天手上可没什么案子啊,莫非有什么案子我不知道?” 
  夏清明不张嘴还好,一张嘴就给林正祥扣了一个无比大的屎盆子,十三室归夏清明直管,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直接给十三室安排事情,现在,林正祥他们在讨论一个夏清明不知道的案子,这个罪过跟犯上作乱也差不多了。所以,林正祥连忙解释:“夏书记,是这样,我们是在讨论以前的一个案子。” 
  “是吗?”夏新明的口气越发地阴阳怪气:“听你们这动静,争辩得可是很激烈啊,难道你们十三室以前办的案子现在还有存在争议的地方?”这个屎盆子比刚才的还要大。 
  “哪有,我们只是在讨论一个细节。”说话的人是个小伙子,叫田海龙,还不到三十岁,以前范志杰手下的一个正处级纪检员,现在升了副司级了,是某步兵学院的高材生,头脑灵活,胆大心细,身怀绝技,以前在中央办公厅警卫局工作,是上一任政治局常委、中纪委书记的贴身警卫,上校军衔,也就是所谓的中南海保镖。常委爱惜他是个人才,单纯从事警卫工作有点可惜了,便把他的关系调到了中纪委,安排在十三室,这样可以早日进入政坛。到了十三室以后,他一直紧跟着范志杰,两个人的感情深过兄弟。在他做领导贴身警卫的时候,夏清明还是中层干部,副部级,而夏清明又是上一任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在夏清明的面前,他显然比其它人要随便一些,当然,这点随便也是有限的,只是比较敢于张嘴说话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