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星
委应该是为夫报仇来了,却鬼使神差地跑到了S市,S市应该和她老公的死毫无瓜葛吧,这也是让我们十分费解的地方。好在她来了以后我就跟在了她的身边。她是个可怜的孩子,我天天陪着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慢慢的,我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同情,我老头子身边没什么亲人,老伴死了,孩子都远走高飞了,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我几乎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处处牵挂着她的安危冷暖。老实说,这次她拿着手榴弹出去准备和我们的三名战士同归于尽,如果不是我再三关照安永江,估计她的小命已经不保了。”老杨深深地叹了口气。
“既然你说和她情同父女,你又怎么忍心让她陷入虎口?而且,在车祸的时候,她就险此丧身。”蓝煜星反问了老杨一句。
“有些事情的确不是我做得了主的,再说了,中途拦截你们,一来是因为你们走得急,我们在安排上也有点措手不及,二来也没有想到你们把车子开下山谷。这次拦截,目的并不是想要杀了你们,只是把你们带回来而已,就象现在这样。不过,你们这次的确也很危险,我并不知道你身上带了枪,而且还杀了我们一个人。这帮士兵,不少都是小安他亲手带出来的,情同手足啊,居然被你杀了一个。如果不是小安他对我们些老家伙还算尊重,而且也比较识大体,搞不好就把你们就地处决了。”老杨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看起来,对林清雅的安危,他真的是比较在意的。
“话扯远了。”老杨在作了一番解释以后,又把话题引了回来:“那一段时间,每天看着小林郁郁寡欢的样子,我真的有些着急。这人吧,年龄大了,有时候情绪就会有点莫名其妙。那时候,只要能看到小林露一点笑脸,我都能开心个半天。所以我对她特别的注意。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这孩子变了,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忧伤了,就是一夜之间,好象忽然所有的伤心事都和她无关似的。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药,人的情绪是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好转的,但象她这样在一夜间就脱胎换骨的,实在是难以理解。后来我观察,原因在你身上。”
蓝煜星明白,老杨所说的那一天,应该就是晶晶告诉她自己在昏迷之中叫她的名字的那一次了。就在那一天,林清雅确认了自己就是范志杰,范志杰就是自己。不过,她也是有所掩饰的,没想到,这个老杨,居然比自己还要细心,能够发现林清雅身上的每一点变化。蓝煜星有点暗自惭愧。
“我们这些老头子没谈过恋爱,你们年轻人的那些事情我们没经历过,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这小姑娘的那点心思,还瞒不过我老人家,呵呵。特别是情绪刚转过来的几天,两眼一见神采都不一样,都快放光了,我可是看在眼里。还有,你对小林,就算是表面上再装出一副下属的样子,又怎么能掩饰得尽善尽美。老实说,你可能是个能干的小伙子,但演戏可并不在行啊。还有,你们在山洞里发生的那些事,小安已经全告诉我了,这些,还不能说明一切了吗?”老杨的话有些调侃,不过,言语上却已经把蓝煜星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哪壶不开提哪壶。老杨和安永江一样,都提起了同样的一件事,蓝煜星现在的脸皮已经够厚的了,可他还是禁不住又一次脸红了。不过,老杨的话说完了,蓝煜星又怎么能够坐以待毙?他也要反攻:“杨师傅,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你已经如此确定了,那为什么还要和我下棋呢?”
“算是最后一次验证吧。既然我怀疑你是我大哥的门生,我大哥平生除了学问,并没有别的爱好,唯独喜欢下两把。我们开车的,都不是自由身,偶尔去一趟北京,也总是来去匆匆,还要时时刻刻候着那些头头们,所以,倒是他到宾馆里看我的时候多些。就是这样,他也要逮住我杀那么两局。他有了你这么个得意门生,如果不把你培养成对手陪他过棋瘾,那才叫怪呢。”老杨回答得挺顺溜。
“象棋这东西,虽然流派众多,但终究是殊途同归,岂可凭棋路相似就认定我是您大哥的门生?至于你说到林清雅的事情,您刚才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您和她在一起呆久了,都能够由同情而生怜爱,我和她也是天天在一起,又如何不能够日久生情?你说她整天愁眉苦脸,却忽然变得开朗起来,又焉知不是情感上有了新的寄托?人都是一样的,当她得到一份新的感情以后,因为失去旧爱而带来的悲伤自然而然就淡化了。至于你说的我的变化,刚才您也说了,人有时候可能会深藏不露的,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表现出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才能?仅仅凭这些,您就判断我是另外一个人,是不是有些武断了。”蓝煜星试图用几句话把老杨的观点给驳倒。
“小蓝啊小蓝,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老头子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半天,你还跟我死不认账,我可真服了你了。别的我不说,我就说棋。”
老杨顿了一顿,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我祖父自幼出家,是个道士,他的师父对象棋痴迷之至,对他也是倾囊相授。一来道家的棋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二来我祖父天赋异秉,时间久了,竟然给他摸出了一套自创的新奕法,年纪轻轻便成为一代国手,他也因此而入世,用棋艺给自己赢得了一些名利,没想到却引起同行的嫉妒,最后居然不得善终,死前连一个弟子都没有收,只是我父亲得到了他的真传。不过,只能以棋修身养性,绝不能以棋谋求名利也成了我们家的家规。否则,就我这水平,弄个特级大师什么的,应该不会成什么大问题吧。”谈起家事,老杨神色落没,空有一身才华却囿于家规不得施展,最终开了一辈子的车,老杨也有些怀才不遇的味道。
“那倒也是。”蓝煜星陪老杨感慨一句。陈规陋习害死人啊,如果没有这个家规,老杨可以凭他的棋艺去成就一番事业,同时,中国多了个好棋手,却少了一个高智商的罪犯。
“不过,凭你的能力,就算是不能去当棋手,也可以读书求学,不至于一辈子困在家里啊?”蓝煜星知道,老杨是在谈新权做他们大队书记的时候学会的驾驶,并没有上过大学,甚至连当兵的机会都没有。即便是这样,眼前的老杨依然谈吐不凡,可见,他本身的智商应该是非常高的。
“呵呵,一个人一个命。我们家情况与别家不同,我和我哥也算是家学渊源,小时候,父亲除了教我们下棋外,还教我们背《道德经》、《南华经》这样的一类道家的经典,在知识上启蒙算是比较早,所以我们兄弟打小成绩都不错。五十年代中期,我哥顺利考上了大学,等到我快考大学的时候,却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那时候的人,连命都保不住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什么大学。不过,我总算是个中学生了,在那个时候也算是有知识的人,尤其是懂点物理,这才有机会开上生产队的拖拉机,否则,连个驾驶员都当不上呢。”老杨倒是挺认命。
怪不得自己的老师除了精通专业以外,对传统的国学也有那么深的造诣,感情这是家学渊源。腹有诗书气自华,眼前的老杨也是一样,一旦和他驾驶员的身份分离开,看起来还不照样是一个饱学之士?于是,蓝煜星并无半分虚伪地赞了一声:“杨师傅,从您身上,我的确是感觉到我们国家果然是藏龙卧虎啊,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古人诚不我欺啊。杨师傅,我今天是受教了。”
“小蓝,你客气了。”今天谈话到现在,气氛罕见地变得融洽起来。老杨居然半吟半唱地来了一句:“欲将心思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今天,我是来做说客来了,不过,也是难得地一吐为快啊。”
“杨师傅这才是真的客气了。如果我没猜错,您真正的知音只怕是另有其人吧。而且,这个人几十年来几乎是一直在您身边,不知道我有没有有猜错。”蓝煜星半是试探,并是逼问。
~第十七章 再会~
听了蓝煜星的话,老杨显然有点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小伙子不错,不愧是中纪委十三室的主任、我大哥的得意门生,我老头子一不小心,居然被你套进去了。不过,我提醒你,好奇心不但可以杀死一只猫,也是可以杀死一个人的。你真的想知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知道不知道,对我来说,有区别吗?”蓝煜星似乎已经认了命了。
“你说得不错。现如今你知道的已经够多的了,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再知道多一点也没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奇怪,你和我聊这么久了,为什么不问一下小林的情况?难道你现在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老杨不知道是故意不想回答他转移话题,还是对他不关心林清雅不满,主动问了蓝煜星这句话。
“该我知道的,我不问你们也会告诉我;不该我知道的,我问了,你们也不会告诉我。我问了又有什么意思?”蓝煜星真的像老杨说的那样,死猪不怕开水烫。
“唉!老实说,你的生死,现在就是取决于你的一念之间。我并没有太多的话想对你说,一切你自己打算吧。现在我领你去见她吧,说不好,这就是你们的最后一面了。当然,我并不是单纯为了满足你的愿望,主要是为了她。这两天,她对你的关心,可比你对她的关心要多得多。等你见过她以后,咱们再聊吧。”老杨说完,便从桌子上起身了。能够见到林清雅,当然是蓝煜星求之不得的事情。蓝煜星便跟着老杨,顺着来时的楼梯,再次走进山洞,往与他住的相反的方向,大约走了有四十米,途中拐了两个弯,便来到另外一间石室门前。
到了门前,老杨招呼了一声,从隔壁房间走出来一名高大健壮的女兵,三十来岁的样子,也穿着一身迷彩。她把门打开,老杨说了一声:“进去吧,你们可以好好聊聊,这个房间,既没有窃听器,也没有摄像头。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绝对尊重你们的私人隐私。”
“谢了!”蓝煜星答应了一声,便进了石室。门外,女兵迅速把门关好,厚重的石门撞在墙壁上,声音十分沉闷。
“蓝煜星!”
“小雅!”
门一合上,两个人就互相用压抑而颤抖的声音呼唤着对方,然后,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动一般,两具身体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再一次死里逃生,再一次别后重逢,两个人的感情与当被新婚的时候相比,与在山洞时的相认相比,显然又近了一层。蓝煜星再也不去管会不会有人窃听或是偷拍,他只想把自己心爱的人儿紧紧地拥在怀里,一刻也不要放松。
良久,蓝煜星感觉到自己的肩上有一种热乎乎的感觉,原来,小雅的泪水已经渗透了他的棉风衣和羊毛衫,沾湿了他的皮肤。
用双手捧起林清雅的脸,蓝煜星专注地端详着,口中喃喃地说:“小雅,你瘦了。”
他说的是真的。从他们遇车祸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二天了,他不知道她这十二天是怎么过来的。眼前的小雅,形销骨立。因为瘦弱,眼睛显得异常得大,颧骨都有些外突,脸色也是惨白惨白的,一副有点营养不良、失血过多的样子。只有两腮,可能是因为见到他的激动,悄悄地爬上了两朵红晕,两只耳垂也特别得鲜艳,和她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省得减肥了!”见到了蓝煜星,林清雅心情显然是大好,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幽上一默:“倒是你,跟老了七八岁的样子,不过,看起来挺成熟的,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林清雅一边描述,一边打趣。
这十几天,蓝煜星从来没有照过镜子,他已经想象不出自己是什么样子了。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下巴,这才感觉到,下巴上已经长出了有一厘米长的胡子,再一摸头发,也是又涩又腻,不知道糟蹋成什么模样了。记得上学的时候同宿舍的几个人瞎侃,说男人味就是臭味,主要是男人的汗臭味,林清雅现在说自己更有男人味儿了,难道自己现在已经臭不可闻?很有这种可能!
经过了重逢的惊喜,两个人渐渐平静下来。蓝煜星打量了一下林清雅的房间,和自己的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一张床,一个小桌,一把椅子,其它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方,两人当然不可能过分亲热,便坐在林清雅的床沿上,开始说他们分别以后的事情。
那天晚上,林清雅从山洞里出来之前已经想清楚了一切。
形势已经十分明朗,在这个山洞里呆着,外面强敌环侍,他们又不可能有任何外援,特种兵的搜索能力是惊人的,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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