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星
,他会对袁小刚提出合理的建议的。
袁小刚对困难显然有些估计不足,他没想到,这个杨鹰居然如此顽固,以前,这些涉嫌行贿的包工头、开发商,只要被纪委叫去,一般都用不了几句话,就会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他们都很清楚政策,只要态度好,纪委一般是不会对他们采取什么措施的,如果不说,最后的结果只有更坏。不过,杨鹰的这个案子有些例外,这是一场豪赌,利益,已经把他和董守业紧紧地拴在了一条绳子上,谁都跑不掉,一旦说出来,他自己的损失也是无法弥补的。
三个小时就在这样反反复复的无聊对话中结束了,无论从什么角度发问,杨鹰都是软硬不吃,点到无法自圆其说的地方就东拉西扯,袁小刚没有任何收获。
这里候,门被推了开了,进的来的许枫,一脸的喜色,看来今天的查帐肯定有收获,但这个场合说显然不合适,袁小刚示意他坐下,让在一旁听听也好,年轻人嘛,学习一下。许枫也识趣的坐在一旁,静观袁小刚的审讯。
又是十五分钟过去,见袁小刚一直没有什么收获。许枫对他这种和颜悦色十分不耐,很想表现一下,终于按耐不住,一拍桌子,声色俱厉地训斥到:“杨鹰,你放老实点,不要给你客气当福气,真的当我们拿你没折?你公司的情况我们非常清楚,就是一皮包公司,想空手套白狼,别做美梦了,无论你说还是不说,这工程你都干不下去了,早说兴许还能立个功……”
几句说得袁小刚、蓝煜星和杨鹰都是驳然变色,袁小刚脸都气得脸都紫了,却又不能在当着杨鹰的面说什么。蓝煜星也是一样,他恨不得上去煽许枫两个耳光。审讯最忌讳的有两条,一是过早地暴露底牌,二是不给审讯对象以任何希望,许枫恰恰全犯了。真的应了那句话,愚蠢不是你的错,可出来恶心人就是你的错了。想让杨鹰张口并不难,只是需要点时间而已,现在倒好,一下子把彻底把杨鹰推到了绝境。
再看一旁的杨鹰,已经完全失去了刚开始的神气劲,无论再问什么,都是一言不发。他在计算自己的损失,这笔生意肯定是血本无归了,五百万是扔水里了,那帮包工头肯定要骂我,但我也不是故意的,工程还没开工,他们损失也不大,由他们骂去吧。不过,董守业那老家伙拿了我两百万,事情办不成,谅他也没胆子吞下去,奶奶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询问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袁小刚决定,案件暂停审理,晚上和林清雅商议一下,向冯德明书记汇报,如果可以提请纪委常会通过对相关人员实行双规的话,案件还可以继续,不过,没有证据,希望不大啊。这个许枫,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对袁小刚和林清雅商议的结果,蓝煜星不得而知,只是接到通知,晚上和许枫轮流值班,监守杨鹰。许枫上半夜,蓝煜星下半夜。吃完饭,蓝煜星躺在床上养精蓄锐,下半夜还要值班呢,大意不得。不一会,到林清雅那里汇报工作的袁小刚回来了,脸色阴沉,到房间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唉声叹气,搞得蓝煜星也没休息好。
十二点到了,蓝煜星到了监视室,和许枫换了班,许枫也不那么神气了,估计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还是礼貌地拍了蓝煜星一下,静静地离去。
杨鹰已经睡着了,躺在床上的蓝煜星,无聊地看着电视,不一会便感觉眼皮发重。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才多会就想打盹了?蓝煜星到洗手用冷水洗了把脸,提了提神回来继续看电视,可磕睡不知不觉地又袭了上来,蓝煜星再也支持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上被重重地踹了一脚,蓝煜星一下子跳了起来,只见满脸严霜的袁小刚站在自己面前,怒不可遏地冲着自己骂道:“你是猪啊,就知道睡,杨鹰跳楼死了!”
~第五章 黑锅~
杨鹰跳楼死啦?蓝煜星脑子一懵,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但多年来无数次应对突发事件经验告诉他: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太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了,看人把人看死了意味着什么?失职,严重失职,无论有多少客观原因,自己都是难辞其咎。现在,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处理,所以,他马上面向袁小刚:“我请求迅速封锁现场。”
“这还用你说?警察马上就到,冯书记、黄书记他们也正在往这赶,天不亮就会赶到。”
“我说的不是外面的现场,这里也同样重要!”蓝煜星话音刚落,窗外已经闪起了警灯血红的光芒,在凌晨三点的夜晚,显得分外刺眼。袁小刚没有在意蓝煜星的话,而是走到窗口向下看去,蓝煜星只好跟了过去。几辆警车从大门口鱼贯而入,明亮的庭院钠灯下面,反应快速的公安民警还有十来个武警从车上跑下来,迅速包围在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杨鹰尸体周围,并把围观的十来个招待所服务人员统统赶进了一楼的大堂,紧接着就是一通镁光灯急闪,之后,两名全身被包裹得密密实实的法医赶了过来,在杨鹰身边翻翻弄弄地检查着什么。过了一小会,又来了两名抬着担架的武警,用一个尸袋利索地把杨鹰的尸体套好,放到担架上,迅速地抬向一辆还闪着警灯的面包车,然后,面包车一转头,驶离了政府二招。
看见武警打开运尸袋的时候,蓝煜星知道,完了,杨鹰死定了,自己也好不了。
这时他转向呆呆发愣的袁小刚,冷静地再次提醒到:“袁主任,这里也是现场。”
袁小刚依然没有领会,微一错谔,表情复杂看着蓝煜星,叹了口气,无可耐何地说了一句:“你们这帮新公务员,唉!刚才冯书记已经打来电话了,他很快就会赶到这里,坐镇指挥,处理这起事件,同时通知你暂时停职,连夜写一份报告出来,明天上午处理善后事宜,下行开纪委常委会研究处理此事,初步定性以后,对你的处理会稍后宣布,你有权利参加并为自己辩护。”
袁小刚顿了一顿,有些伤感地说:“还有,这件事我是有责任的,办案地点选址不符合规定,你提醒过我,但我太大意了;另外,杨鹰的自杀,很可能是与许枫的那几句话有关,人在彻底绝望的情况下,做出这种行为也是正常的,这些,你不必隐诲。你是一个农村的孩子,有这份工作不容易,责任你不必全部承担下来,坦率地说,仅仅从今天的观察,我就可以看出,你的能力要强于许枫,可是,怎么就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呢?我和许枫的情况和你不同,许枫的背景你是知道的,我在纪委也是老资格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最多背个处分,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而你,这份工作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啊。写报告吧。”说完,袁小刚同情地拍了拍蓝煜星的肩膀,默默地走了。
看着袁小刚的背影,蓝煜星感慨万千。工作这么多年,以前的范志杰,在十三处有很多可以生死与共的好兄弟,纪检工作本身就有很大的危险性,把下属当兄弟的范志杰,遇到麻烦的时候,一直都是有责任自己背,他把这个当成是做领导的基本原则,也正是这样,他才赢得了十三室所有同志的支持与尊敬。可有说,在十三室里,有些弟兄,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现在,换了一个位置的蓝煜星,第一次感到了这种温暖,在他心目中,一直是有些女性化的袁小刚,此刻却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比那些五大三粗的壮汉更像一个男人。
但是,有一点蓝煜星没有机会说,这真的是一起简单的自杀事件吗?以自己的习惯,无论从前那个精力充沛的范志杰,还是本来就长于熬夜爬格子的蓝煜星,绝不可能刚一上床就沉沉睡去,何况,他的警觉性也是足够的。经验丰富的蓝煜星知道,自己的胃里没有服了安眠药之后的那种不适感,离入睡才三个小时,如果是吃了超量的安眠药,自己现在应该能感觉得到。而且,从吃饭到自己值班,中间有六个小时的时的间隔,安眠药的效力应该已经发挥了,不会进了房间才入睡,蓝煜星百思不得其解。
蓝煜星又想到,刚进来的时候,杨鹰已经睡得很香了,以他今天的遇到的情况,他能够在十二点之前就安心入睡吗?这些开发商的夜生活都是很丰富的,应酬到下半夜非常正常,早晨睡懒觉还可以理解,在这种状态下还能睡得那么早就让人奇怪了。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蓝煜星尽管还没想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但已经得出一个初步的结论:杨鹰死死亡事件不能排除他杀,如果是那样的话,很可能两个人是被药物催眠了。
可惜,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这不能作为辩护的证据,而只是一种假设。如果这种假设不成立,事情最后定性为杨鹰自杀,那么自己这个黑锅就背定了,看守不力,是导致杨鹰自杀身亡的直接原因,这比其它人的责任都要重。但是,如果可以确定杨鹰是他杀,那么他的责任就要轻得多,工作人员被迷昏,审查对象被杀害,自己一方面也是受害者,另一方面也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责任。另外,纪委本身的责任也要轻很多,监控过程中询问对象的自杀和被谋杀完全是两个概念,责任轻重程度和自己的情况相类似。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林清雅。在和老师在一起的时候,她和自己不同,在分析案情的时候,自己更多的时候显得中规中矩步步为营,而她的思维方式就很奇特,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敏锐嗅觉,比如在对自己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常人也许不可理解,但她却敢于做出这种大胆的假设并付诸调查,搞得这自己十分被动。对案子也是这样,她常常会灵光乍现剑走偏锋,却往往会取得出人意料的效果。这件事情她是怎么分析的呢?明天的常委会她也要参加,兴许,她会发现一些问题。何况,自己人微言轻,即使是同样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份量是不同的。看来,得给她一些提示。
想到这里,蓝煜星心里闪现了一丝希望之光,他坐了下来,拿了纸笔,开始伏案疾书。报告里,重点是检讨的内容,也点出了自己分析的疑点,却没有描述当时选房间时候的情况,委过于人,不是他的性格;当然,他也没有说许枫当时在讯问时的情况,这种事情不需要自己来说,说了也没用。不过,一来有笔录为证,二来林清雅甚至是袁小刚都会说明当时的情况,许枫自然也会承担他应该承担的责任,自己犯不着给领导一种推诿扯皮的印象。
东方发白,报告也写完了,蓝煜星伸了一个懒腰,此时,该他能做的他都已经做完,只能等着明天的结果了。
第二天一早,蓝煜星、林清雅、袁小刚、许枫等四人接到通知,作为事故责任人,他们将立刻被送回S市,等候处理。根据党章的规定,在党组织讨论决定对党员的党纪处分或作出鉴定时,本人有权参加和进行申辩,其他党员可以为他作证和辩护。因此,下午他们可以参加会议并为自己辩护。冯德明等一干人则滞留在P市处理善后事宜,下午回S市召开纪委常委会,讨论决定对相关责任人员的处理。
上了车,蓝煜星看到林清雅也被送回,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很清楚,虽然党章是如此规定的,但最起作用的实际上是事先领导班子的研究意见,如果没有特别的情况,基本上是很难改变的。此时,林清雅的身份已经和自己相同了,作为待处理的对象,她回避了书记办公会的研究,所以,她也不可能看到自己的报告。讨论会议上,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没有什么分量的,只能指望她了。但是,她会为自己辩护吗?即使她愿意这样做,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效果又会怎么样呢?蓝煜星自然知道林清雅的水平,如果给她准备的时间,一定能够在讨论会上有所作为,现在,就很难说了。一路上,几个人各想各的心思,驾驶员老杨是机关的老人精了,自然也心知肚明,再也不聒噪什么,就这样,一车五人沉闷地回到了S市。
下午,蓝煜星接到通知,到纪委的会议室开会。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做甚?调节好心理状态的蓝煜星,提前五分钟赶到会议室,神色坦然地走了进去。此时,会议室里,除了刚从P县回来的三位书记以外,林清雅,袁小刚,许枫,还有几个常委都已经到齐。大家看到蓝煜星,都是一愣,这就那个即将面临处理、前途未卜的年轻人吗?他的表情怎会如此平静?林清雅心里更是一震,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沉稳老练、临危不乱的范志杰了。
不一会,三位书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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