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
虽然是很老土的收买人心的手段,傅三江心里还是感觉异常温暖。
人有时是很愿意被别人收买的。
海括吴行云心情舒畅,吴香云吴啸云冒失给了他们绝佳机会,江强当然不可能完全投靠他们,但从目前表现出来的态度,他必定是一大强助。江强在习武场上的显出来的武功程度,仅逊色于白吟几分而已。
英若勇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十来天接触中,他感觉到江强是一个有着平凡心却异常孤独寂寞的人。但凡此等人,只要以真心意待之,就会有足够回报。
四人饮至深夜,尽兴而散。
拍拍腰间佩刀,检查一下身上装备物品,傅三江大踏步去英若勇住处唤他同行。
奇怪了,离出发不到小半时辰,英若勇竟然不在自己屋里,人不知去什么地方了。
少林慧定大师今日将路过县城,回少林向掌门述事。
早已得到消息的洗悦山庄,一般依惯例,庄主吴六战会亲自去县城拜会,以亦对少林礼敬。
恰吴六战这几天偶感风寒卧床不起,唯有让常多宽代为拜会。
海括抓住机会力陈应由吴行云以庄主嫡子身份去县城拜会慧定,以示对少林礼敬程度。
本来这是个很好的建议,照顾到方方面面,但吴刘氏却百般刁难将事情拖了下来。
直到早上,吴六战才终于从吴刘氏谗言中醒悟过来,象少林这样武林重要门派,其实最重虚名,既然告之过路,仅派个二总管应付,不智的行为不会带来什么好果可吃。
海括理所当然指定了英若勇江强两名教头和八名一级武师随行。
注意到英若勇屋内挂着他的腰刀,傅三江估计他现在或许被什么事绊住脚,决定稍等他一下。
“英教头!英教头!”
一个稚稚的少女声音在院墙外呼叫。
英若勇与洗悦山庄的丫环侍女们关系好得让傅三江妒忌,总怀疑他是否和其中某些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英教头!英教头!”
声音叫得十分急切!
出去看看,傅三江走出来了。
“英教头吗?啊!”
少女兴奋了一声,马上发现认错了。
眼前少女十五六岁模样,面相清秀,身体相当单薄,是瘦弱得一阵风都能吹跑的形象,个子比傅三江略矮一点,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
认出她是伙房里的小秀姑娘,一个沉默寡言干事勤励的少女,傅三江之所以对她有印象,完全是伙房里众多胖厨师胖杂役中,她的特殊特别显眼。
“江教头,您好!”
小秀姑娘一发现是江强教头,连忙施礼,这个来了没几天的教头,就有很多传言在下人们中流传,告诉人们他绝非等闲之辈。
“小秀姑娘!”
傅三江点了一下头显意问:“你找英教头有事吗?”
“是的,江教头,您能告诉我,他在哪吗?”小秀姑娘急问。
“不知道,我也在找他,准备一块儿去县城!”傅三江说:“他再不准备,恐怕就来不及了。”
“啊!”小秀姑娘惊叫了一句。
女人,就是大惊小怪,傅三江摇摇头,不打算等英若勇了。
一名健壮家丁快步如飞走来,一见江强就赔着笑脸说:“江教头,英教头有点事不会回来取物品,他让我来拿,告请您速去议事厅会合大公子海大总管。”
“好!”傅三江点了一下头。
“江教头,等一下好吗?”情急之下,小秀姑娘忙说。
“你有什么事?”傅三江面相平和说。
或许傅三江平庸普通的长相和平易近人的态度给了小秀莫大勇气。小秀姑娘低声恳求说:“教头,您能帮我个忙吗?”
看她楚楚可怜样,傅三江心里有一丝关怀之意,不由说:“有什么事,说吧,我马上要动身了!”
事情并不复杂。
小秀出身二百里外武梁县一个贫穷的农家里,八岁时因家贫无力抚养,将小秀卖身于洗悦山庄为奴。卖掉小秀后的张家,经过三代人七年含辛茹苦没日没夜拼命开荒耕作,总算有了几亩薄田糊口。谁料,去年的一场旱灾,让张家蒙受了颗粒无收的惨重打击。为了生存,张家将所有田产房屋全部抵押在当地地主,借了高利贷购买口粮生存。本打算今年拼死拼活张家十多口人苦干一年,还去借帐。谁知今年因为大丰收,粮贱卖不到价钱,而高利贷却滚到了惊人数目。当地主强行欲收去抵押的田地房产时,张家年青人冲动得与他们发生了冲突。结果可想而知,地主不仅打伤了张家三个人,而且用一纸诉状又将张家两人送进了大牢。张家苦苦哀求乡邻们出面求情的结果是,县衙地主责令十五天内还不上钱,就将被强行执行。
穷徒末路的张家四处求爹爹告奶奶求救。不知他们中哪一个病急乱投医,想到了卖到洗悦山庄的小秀,就专程赶到县里,找到洗悦山庄开在那的山货店,求人传告消息。原本这种水中捞月的事情,因为常多宽一路检查各县产业的经营并回洗悦山庄,消息也就由好心人一个一个口头传言而来。
“英教头,我就这些积蓄,希望您能带到县城里,请店里的人走动时帮我捎到武梁县,再请武梁县店里人帮我捎回家。”小秀姑娘眼里噙着泪水说:“希望多少能助家里一把。”
傅三江注意到,小秀姑娘拿出红布包里全是很小的碎银子,加起来不过五六两,还有几根不很值钱的珠花,看来小秀姑娘是将自己所有未来嫁妆都拿出来了。
心颤了一下,傅三江没伸手接。
“江教头,求求您了!若您能帮此大忙,小秀一定倾尽全力报您的大恩大德!”小秀姑娘误以为江三不肯,眼睛一红,欲跪下。
“好!”傅三江连忙应了。
“谢谢江教头!”小秀姑娘说。
将带着小秀体温的红布包揣入怀中,傅三江问了一个非常蠢的问题:“小秀,你真的不记恨父母当年卖了你吗?”
“江教头,怎么不恨呢?”小秀姑娘眼泪“哗”一下流出来说:“吃草吃糠也是自家好啊!可儿女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不是走到绝境活不下去了,谁会卖儿卖女?再说他们怎么待我,都还是我的父母我的家人啊!”
一瞬间,傅三江想起来父亲母亲两个哥哥,眼眶顿时湿润了。
“放心,小秀,你父母一定能渡过难关的!”
傅三江快步离开,再迟的话,或许他会泪流满面。
赶到议事厅时,吴行云海括等人都已准备出发了。
英若勇还没来?
疑惑间,傅三江与吴行云海括打了招呼,上了马。
“走!”
吴行云一声走,众人纷纷上马出发。
走到庄门口时,悠闲从容的英若勇正在那等着呢。
“英教头,这次准备从县里带什么回来呀?珠花?绸缎?水粉?胭脂?”海括哈哈大笑问。
“或许是全部带上。”吴行云说:“英教头很博爱啊!”
众武师们随即发出一阵狂笑。
“英教头,今年只怕你又得空手回去过年了!”
“搞不好,英教头可带一个好东西回去!”
“不会,除了梅英,别的英教头都赶不及了!”
“英教头和梅英关系也很好啊!”
“可怎么比不上武教头。”
“英教头武教头,你们都啃光了肉,汤也得给我们留一口吧!”
…
跃身上马的英若勇微笑着说:“凭本事吃饭,有本事自己去,可没人拦着各位。”
“走啊!”海括收敛笑容说:“各位师傅,正午前赶到县城,都加把力。”
吴行云一马当先,在前面疾驰。
海括落后他一个马身,紧紧相随。
“跟上,别落在视线外!”英若勇叮嘱傅三江一句。
傅三江发现一个很令人称奇的事件,洗悦山庄最好的马竟然被英若勇和自己骑着。
不管吴行云怎样意气风发催马前行,英若勇傅三江两人都不太费力的跟在他后面十余丈外,而八名武师,早不知甩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海括真是个精得不能再精的老江湖!
这样的安排,让两位教头能在最短时间内支援上吴行云海括,共同抵抗任何突袭埋伏,而合四人之力应付不了的局面,加上八名一级护院武师结果必然一样。
“你刚去哪了?”傅三江问。
“轻松了一下!”英若勇笑说:“去城里呆是好机会,为了捎回些好东西,女人们会提前支付优质报酬,这种情况可不多,要好好把握机会!”
傅三江无语。
武师家丁们与侍女丫环的关系,对于傅三江来说并不是什么新话题,马头颜家见识过一些,洗悦山庄更是各种真真假假传言满天飞。只是观念正统的他很难接受武师家丁与侍女婢女的露水情缘。
八荒岛上几乎不存在这类问题。外姓人地位在岛上比傅姓人偏低,是事实,不过并不受任何歧视。固然八荒岛领导层次排斥一切非傅姓人,可逃难来的人们在武功方面大多无所建树是铁的事实。
在岛上两情相悦,不论男女哪方是傅氏人,都会受到八荒长老们真诚的祝福并为他们操办隆重并不奢侈的婚礼。通奸引诱遗弃的罪名,仅次于勾结倭寇和南海剑派,会遭到整个家族的唾骂和惩罚。
当然,八荒执行着一条严厉不讲任何情面的铁规。不管父母是谁,在八荒岛上出生的婴儿一律姓傅,不愿接受此规定者,一律逐出八荒岛,永不许其返回。如此,数百年来,八荒岛上傅姓一统天下的局面以不妨碍随时补充新鲜血液的方式维持下来。
相对而言,柳林范则多少存在些此类问题。原则上,柳林范是很宽容的,下人们中有相悦者,柳林范一般都许可他们自行婚配。当一方涉及范姓人时,情况要复杂一点。若是男方是范姓未婚男子,情况通常比较容易圆满解决。女方是范姓未婚少女时,阻力就比较大。在柳林范长老潜意识里,八荒男子才是柳林女子的佳配。何况,柳林范人丁一向比不上八荒傅人丁兴旺,而八荒傅对柳林范的需求,早已到了柳林范经常将柳林堡内才色较为出众的少女收为义女,再嫁往八荒充数的地步。平心而论,柳林范人都清楚,两家再怎么争斗,铁的事实摆在那,八荒这个穷亲戚对柳林兴旺发达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每代保持一定姻亲是必需的。柳林少女供应八荒都不足,自然就很不情愿下嫁下人们了。
柳林少女问题存在,但并不突出,因为无论出于家族感情感虚荣心,她们大多非常情愿嫁到八荒。对她们而言,八荒柳林不过是——两个不同的家住址而已。
比较麻烦的是柳林男人那无法自制的风流之心。八荒媳妇管得再紧看得再严,纵使杜绝了野花,亦难免偷腥,特别是某些未娶八荒女子的柳林范男子了!故在这个问题上,柳林范时常会闹出很大风波来,八荒傅更是隔着大海全力声援远嫁的女儿们。每每被后院闹得焦头烂额无法收场的柳林范男子们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八荒媳妇们对私生子从未有半点歧视,都是视如已出。这一点,实际上反鼓励了纵容了柳林男子们偷香窃玉的行为,更让与他们私通的女人们有了期盼。一切因为八荒人自小受到孩子是未来一切的教育。后来,为了避免柳林范男人们在这个问题上越走越远闹得两家无法收拾,范家家主下了死令,所有非婚生子女一律送往八荒,请八荒抚养,并改姓傅,由此,柳林男人们才收敛了起来。
象英若勇这样肆无忌惮与美艳的婢女私通,身为男人的傅三江极为羡慕,可既做不到亦不敢做。
然傅三江既已尝男女之事妙处,空旷以久,未免心中有所想法。
没话找话,傅三江将小秀姑娘前来找英若勇拜托之事述说,并告之自己答应相助。
收起了嬉笑的神情,英若勇说:“好一个孝顺明理的女子!好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子!为婢为奴真是可惜了!”
孝顺明理自不用说,聪明伶俐,傅三江一时没想明白。
“她怕托人级别不够,东西辗转时间太长,误了事,故抖胆来求你我!”英若勇解释说:“以你我教头身份,交代下去效果当然不同!”
哦!原来如此!
傅三江当即举一反三,他一个新来的教头,各店人只怕知道的都很少,讲话的效果又不如英若勇了。
“东西放你那,我会说话的!”英若勇叹说:“孝女可敬啊!”
四人正午时分赶到了县城洗悦山货店。
常多宽似料定了他们会来,在店门口等着他们。
下马连茶都未喝一口,吴行云就问常多宽情况。
常多宽苦笑说,他拜访慧定大师时,大师不是很高兴,拒收了洗悦山庄的礼品。
大师现在何处?海括问。
慧定大师被浮影小筑的宝大师接去了,常多宽听说慧定大师要和宝大师论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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