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
整个县城里唯一开门营业的只有洗悦山庄的酒楼了。
严格意义上说酒楼并不是真正开业,它只开了小半边门,若大店内看不见顾客,只有几个小伙计在忙碌着。
二楼最好的雅座内,吴行云虚诚义袁理三人在开怀痛饮,海括脸上堆着深浅未知的笑容,傅三江则有着淡淡的忧伤。
“江教头,有本事,三天功夫能尽得莱雪儿的芳心!”虚诚义笑说:“哈哈!高明,高明!”
傅三江苦涩笑了一下。
使了个眼色,海括禁止虚诚义将这个令人并不十分愉快的话题谈下去。
“江师傅,当初替莱雪儿赎身时,顺带将她妈和姑姑一同赎身。”袁理说:“按你的要求,这二天将她们一齐送往南方安置!”
为了能够完全控制住官宦世家礼教观念甚重的莱雪儿,为了让大笔投资得到保证,给莱雪儿赎身,将她妈和姑姑一同赎身,是绝对有此必要的。很简单的道理,袁理告诉莱雪儿,他在她们三人身上花的投资和需要的回报,同时指给她两条路,是她妈和姑姑在最下贱的小黑屋内每天二三十个每个三五百钱的接客,还是她自己挂翠怡院头牌一次最少十几两的款宾。
在这些老得成精的妓院老手面前,莱雪儿毫无选择余地,只有听任安排。
故袁理许诺陪伴江强能获得三人自由时,不管真假,莱雪儿都赌了。
“有劳了!”傅三江谢说。
“江强头劳苦功高,这点要求何足挂齿!”吴行云笑说。
“来!来!干杯!”海括举杯说。
“干!”三人同声应。
一声楼梯剧响,一名店伙计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大总管,大公子,出事了!”
“什么事!”海括严厉的目光扫了过去。
店伙计镇定下来说:“有一个人硬闯进来要酒菜,掌柜跟他解释,他蛮横无比,撩倒了掌柜的!”
“什么?”虚诚义一怒拍桌而起。
“弟兄们气愤得围住他,只是怕不是他对手!”店伙计说。
“我倒要见识一下,什么人这么狂妄!”吴行云蹦了起来。
海括显意冷清下来后,对店伙计说:“满足他的要求,给他上酒菜!”
“大总管!”虚诚义叫了一声。
“去!”海括瞪了店伙计一眼。
店伙计不敢出声,慌忙下去了。
“诚义,稍安忽躁!”海括说:“袁理,你以为呢?”
“大过年的在外面行走,又能打倒洗悦山庄酒楼掌柜的,此人必定江湖中人!”袁理平心静气说:“会不会和洗悦山庄某些人有关系?”
“程汉华的人?”虚诚义脱口而出。
“是的话,一定是够份量的角色!”袁理断言说:“自信自大到认为没人能轻易收拾掉他!”
海括笑了一下。
“我去瞟一眼!”袁理明白此事他责无旁贷。
“若是程汉华的人,哼哼!”吴行云狞笑,面上杀机毕露。
“看看情况再说。”海括沉住气说。
“我也去看看!”傅三江忽起身。
海括点了一下头。
出了雅座,傅三江走向靠在楼梯偷往下面瞧的袁理身边。
“袁…”傅三江开口。
“嘘!”袁理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什么人物?
这一下全然引起了傅三江好奇心,他一眼望去。
人物尚未能完全看清楚,一股与丹青丹画相似的邪恶气息却扑面而来。
怎么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多妖人?傅三江心中大奇,欲探头看得仔细些。
“别!”袁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极低微声音说:“千万别惊动他,我们回去!”
看到袁理脸上又兴奋又为难的表情,海括脱口而出说:“风情剑泰衡?”
袁理用力点了一下头说:“如假包换!”
虚诚义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难怪程汉华有持无恐,他算定了泰衡会来!”
“干掉他!”吴行云断然说。他这个决定下的飞快,显然是知道若让程汉华泰衡两人成功联手,他的赢面可以说微乎其微。
“我马上召集人手,在他去洗悦山庄的路上伏击!”袁理说:“绝不能让他活着到达洗悦山庄!”
“想办法在酒菜里下毒,毒死他?”虚诚义建议说。
“很难,他肯定知道酒楼是洗悦山庄开的,不会让我们有机会!”袁理摇头说。
“下毒行不通!”海括终于开口说:“但路上伏击成功率太低,不能用!”
“那怎么办?”吴行云焦急问。
“就在这动手!”海括目中冷厉光芒闪动说:“我们五个人围攻他一个,他插翅难飞!”
“对!用一个酒楼来换泰衡,赚翻了!”虚诚义击掌说。
“可泰衡老奸巨滑,他倚着邻街位置坐,我们只能三面进攻,且他很易逃跑!”袁理迟疑说。
“管不了那么多,就算当街杀人,也得将泰衡宰了!”吴行云发狠说:“错过这个机会,我们就被动了!”
伸手做手势制止众人讨论,海括问虚诚义说:“你觉得采用怎样的战术较好?以优先击毙泰衡为准则!”
“正面派人吸引泰衡注意力,从楼顶破洞下去两人袭击,街上再安排两人断后路!”虚诚义脱口而出说:“正面的人最重要,即要有足够份量吸引住泰衡注意,且又不会惊走他,更要有五招自保或正面阻击泰衡能力。”
在座无一不有丰富厮杀经验,非常清楚虚诚义话里所具备的意思。泰衡除非认为对手不会对自己生命构成重大危险的情况下,才会安稳坐在位置上吃菜喝酒和来人对话。
论实战,除了吴行云可能不具备五招自保和正面阻击能力外,其余四人完全具备。显然,正面的人不可能派出一人以上,那样只会惊走泰衡。单人的话,吴行云从任何方面来说都不具备条件,海括亦会惊动泰衡,杀气极重的虚诚义也不合格。
“我来!”袁理自告奋勇。
未等海括表达意见,傅三江低沉声音响起说:“让我来,可能会更合适!”
莱雪儿事情刚了,正是投桃报李的时候,况且泰衡身有邪功,别人在未发觉情况下非会吃大亏不可!傅三江对于邪恶之辈,一向是绝对不放过的。
海括如卸重任长舒了一口气说:“江教头,有劳了!日后若洗悦山庄大局能定,必将重谢江教头大恩!”
吴行云亦抱拳致谢说:“江教头大恩,行云永铭心间!”
傅三江苦笑了一下,缓缓站起身。
“江教头,你不妨佯做骑快马赶来,为伙计找面子的样子!”虚诚义说:“如果程汉华和泰衡通过气的话,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物存在的话,为了不空手去洗悦山庄,泰衡可能会走一步险棋!”
“有道理!”海括击掌说:“江教头,千万当心了!”他竖起了三个手指。
傅三江读懂他的话,三招之内,众人必会支援上!
可收拾泰衡这么一个角色,用得了三招吗?
哼!心里哼一声,傅三江念到莱雪儿和泰衡身具邪功双重因素,早已决定勾消泰衡的阳寿。
看到江强从暗道中消失,袁理迟疑说:“他行吗?据说,泰衡比程汉华水平还高不少!”
“大总管大公子楼外拦阻,我和袁兄破洞而下来夹攻!”虚诚义微笑说:“袁兄打个赌如何?若泰衡先出手,只怕连大总管大公子都无需劳动,我们三人足矣!”
“不要轻敌!”海括说:“江教头内功再好再能抗打击,在这个关头,没必要冒险,动起手来,除行云望风外,我们四人齐上,从速击毙泰衡!”
一向谨慎小心周密的海括口里都说出将泰衡视为死人的话语,那么泰衡真的离死亡很近了。
~第九十章九天雷火阵~
大地披上了银妆,连续二日的雪让道路格外泥泞,限制了人们的活动。
洗悦山庄的下人奴仆们暂时被遣散一空,造成满庄积雪无人打扫,加上五鲤寨入侵造成的惨重破坏,只做了简单的修复,让人看到倍感潦倒。
前院几栋完好无损的楼内挤满了烤火喝酒吃肉的公子派人马,每个人都在尽兴狂欢,在即将到来的大战前最后一次放松。
三楼过道上,傅三江瞟视后院方向。
后院静静的,没有任何声响,似没有人存在一样。
程汉华的人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有什么计谋?
他们对泰衡迟迟不到有没有怀疑?准备采取什么相应措施?
傅三江暇想之际,单安庆走到他的身边。
五鲤寨入侵之战之后,不管夫人派还是中间派,全倒向了大公子派,洗悦山庄原来的教头武师们空前一致。
刘樱现在倚仗的完全是程汉华从三山五岳找来的帮手。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单安庆,死活都不肯离开洗悦山庄,他心中念念不忘徐欣红的惨死,誓言要看到相关人的报应临头。
“伤好利索了吗?”傅三江问。
“江教头,没事了!”单安庆做了几个甩手蹦脚动作后,恭敬说:“劳您费心了!”
眼角余光注意到万宝群走了过来,傅三江几句话生生咽住了。
脸色仍有些苍白,万宝群伤势未完全愈合,他说:“江教头,大公子去看庄主有大半时辰时,海大总管让我们带几个人去看看!”
吴行云每天都会去访只剩下一口气的吴六战,当然,虚诚义都会带足够武力护送他。
吴六战是处于常多宽保护之下,同时海括程汉华都派专人监视。谁都知道,目前形势,除掉吴行云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不消灭掉对方主要人马,洗悦山庄的大局就控制不下来!
逼近动手时刻气氛格外紧张,海括小心警惕任何意外情况影响局势变化,故对吴行云的安全加倍关注。
“好,单师傅你召集人手!”傅三江一口应了下来。
傅三江万宝群单安庆等十多人携带随身兵器,说说笑笑开始往中厅方向前去。吴行云虚诚义一行十多人实力不俗,没人认为他们在程汉华方面袭击面前会毫无反应能力。
“啪!”
几声马鞭声,一阵急促马蹄,常多宽骑在一快马上,脸色怪异无比,身体压低催马急奔。
万宝群傅三江几乎同时打出警戒手势。
不会是常多宽对吴行云做了什么吧?心怀疑惑的傅三江不由自主上前一步,欲拦截。
万宝群一把拉住江强。
“啊!”傅三江发出置疑声。
万宝群示意中厅方向。
傅三江一眼望去虚诚义等人正护着神情呆若木鸡的吴行云走了过来。
吴行云无事,常多宽的闲事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就一眨眼的功夫,常多宽连人带马消失山庄门口了。
虚诚义附在吴行云耳边讲了几句什么话。
不知为什么,吴行云突然象被毒蛇咬了一口,跳起来狂叫说:“拦住他!拦住他!姓常的杀了父亲!是他!是他!是他杀死了庄主!”
吴六战死了?
傅三江怔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
“都给我上马,追!”吴行云狂吼一声,向马厩奔跑过去。
“齐师傅去禀报大总管!”万宝群发号施令说:“其余人,全部都上马,跟着大公子追!”
看着乱成一团糟的众人,傅三江劈头向虚诚义说:“倒底出什么事了?”
“庄主被常多宽这个狗贼害死了!”虚诚义大吼一声,然后压低声音说:“若能先除掉常多宽,对我们明天行动有利无害。”
糊里糊涂的傅三江跃了上了马,事到如此,只有硬干下去了。
吴行云仍是一马当先的作风,不等身后众人就追了上去。
“大总管有令,谁能擒杀谋害庄主的元凶常多宽,赏银五百两!”虚诚义大声叫:“弟兄们,加把力啊!白哗哗的银子在向你们招手啊!”
“杀!”
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暴吼声,高额悬赏刺激每个人的内心狂野欲望!
虚诚义真会假造圣旨,不过,海括在话,恐怕会将赏银提高到一千两。
有种无比荒谬的感觉,傅三江几天前尚还和常多宽并肩战斗,如今,却在追杀他。
近四十余骑踏着积雪初化的泥泞道路,近乎疯狂的在追击。
常多宽逃跑的方向竟然不是县城,而是山区。
傅三江内心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句。
积雪尚未融化的大地上,常多宽留下的痕迹异常清晰,众人毫不费力在后追赶。
县城方向行人众多,相对行踪较易掩饰,而山区一带,人迹稀少,积雪没十天半月难化尽,行踪全是赤裸暴露。
常多宽会愚蠢如此?
摇摇头,以多次接触的看法,傅三江认为常多宽并非是此等愚蠢之人。
难道真是常多宽谋杀了吴六战,胆颤心虚之下慌不择路?
可一个原本随时可以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吴六战,常多宽有什么理由去谋杀他?
整件事透着令人诡异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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