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幻尘
湛蓝,那光华洞穿了那个骷髅状的惨白光团,瞬即远去……
洛剑笙脑中轰然一响,忽然明了了那个反覆出现的梦境。
那正是两百年前修真大战的场面,那个骷髅状的惨白光团,正是幽冥老祖,而那道蓝色光华,想必就是降世的仙剑!
可我为甚么总做这样的梦?
洛剑笙心跳得厉害,仿佛意识到了点甚么,可又捕捉不住。
此刻却不是细想的时候。两只血河冥卒,已对他们的安全形成了严重威胁。
楚含嫣一边全力维系着结界,一边急道:“祭出你的玄罡裙,恋红尘快守不住了!”
洛剑笙应声唤出法宝,一团耀眼的黄光笼罩在恋红尘的外侧,防御结界登时坚固了许多。
楚含嫣腾出手来,抚动古琴天泣,夺魂梵音再度响起。让她惊喜的是,血河冥卒果然停住了动作。“快动手!”
楚含嫣话音未落,洛剑笙的飞剑冰舞,忽然缩成三尺长短,从冥卒的手中滑落,划出一道残影,直刺冥卒的眼睛。
冥卒浑身粘稠的血河之血,不但有着惊人的防护力,更有污秽法宝的异效,这片刻之间,已让冰舞的光芒黯淡了许多。纵观其全身,似乎也只有眼睛是其破绽了。
蓦地,那冥卒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吼,它的一只眼睛已被冰舞刺穿!
刺瞎冥卒的一只眼睛后,飞剑冰舞却再难寸进,只得退回。
遭受巨创的冥卒痛吼不休,疯狂挥舞着手臂,想再度抓住冰舞。但此刻的冰舞灵活异常,又岂能轻易让它抓到?
缠斗片刻后,冥卒的另一只眼睛也被刺瞎。完全失明的冥卒,彻底陷入疯狂,一头冲进浓郁的黑暗。“混蛋!竟敢伤我冥卒!”黑暗中再度传来幽冥公子的声音,这一次夹带的却是惊诧与恼怒。可他的话音未落,另一只冥卒的命运也已注定。
那只进攻防御结界的冥卒,很快便从夺魂梵音的控制中苏醒,但它只看到一团白色火焰悠悠飘出结界,向它胸口飘来。
它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不由伸出血红的大手去抓。可那朵莲花忽然加速,投入了它的胸膛,然后蓦然爆开。
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出现的大洞,重重仰面跌倒,这只冥卒依旧想不通,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它想不通,阵外的幽冥公子,就更是想不通。
这幽冥血河幡并非真货,而是当年幽冥老祖亲制的一个仿制品,可里面的这两个冥卒却是货真价实,是幽冥公子辛辛苦苦召唤而来的。
眼下一死一伤,他不由得既惊怒又恐惧:这小子看似不起眼,谁知道竟如此深藏不露?
他总算有点理解为何小花跑得那么快了,奶奶的,好汉不吃眼前亏,
本公子也撤!他忍住心痛,当机立断,收回了残损的幽冥血河幡,带着一帮手下,溜之大吉。
楚含嫣轻轻挣脱少年的手臂,欢呼了一声,洛剑笙正欲应答,却见黑烟骤然散去,眼前刹那间恢复了光明,耳边的鬼哭狼嚎也消失无踪。
遥望远方,一群人正在漫天晚霞下纵马狂奔,而那金壁辉煌的车厢,却被孤零零的遗弃在草地上。“追是不追?”洛剑笙问。
“敌情未明,还是算了吧。”楚含嫣摇了摇头。
这幽冥公子固不足虑,可他背后代表的势力却是骇人至极。她必须立即禀报师尊,早做准备。
取出一枚传信玉符,她默念咒诀,红光一闪,玉符已在指间消失。
经历了这段风波,两人都有些意兴阑珊,更担心幽冥公子找来帮手去而复回,于是便趁着夜色未至继续东行,又飞了两三百里后,才在明月升空之际,于山坳中觅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休养调息。
两盏小巧的青油灯,从楚含嫣的手中飞出,悬浮在山洞墙壁上。
灯盏之中,不知燃的甚么灯油,竟散发着百合花的清香,乳白色的灯苗轻轻晃动,窄小的山洞显得明亮而静谧。
夜风徐来,这情景似曾相识。太虚幻境中的记忆,虽朦胧但并不遥远。“含嫣,此去太虚,你将会遇到一个和你有着莫大关系的人,他的胸口有一柄蓝色小剑。”师尊玉矶子,在送她去太虚幻境之前,如是吩咐。
凝望着正在调息打坐的少年,楚含嫣想起初见他胸口小剑时,那悸动与震撼。
不知何处破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一些模糊的记忆涌了出来,她恍惚中明了了一些事。
可是,更多的却依旧隐身于黑暗,任她如何冥思苦想,也毫无所得。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究竟是怎样的联系,她却不知。
莫非是前缘吗?
仙音居中的那幅舞剑图,是她从太虚幻境归来后所绘。
那夜,她思虑重重,无法成眠。
恍惚中,她以昆仑七彩灵砂为彩墨,绘下了这幅连自己也不知其意的画。
画中女子虽面目模糊,却散发着一种极为熟悉的气息。她为何手持那把酷似冰舞的淡蓝色长剑?
她……是自己吗?
灯火摇曳,楚含嫣思绪万千。
正在这时,少年睁开眼睛,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淡淡的红晕浮起,楚含嫣虽微感羞意,可心中坦然,仍微笑以对。
倒是少年,不知为何,竟按捺不住逐渐加快的心跳,受不了这暧昧的气氛,打破沉默道:“这个……到底,到底甚么是魔道?”
楚含嫣嫣然一笑,清了清嗓子,为他解释起魔道的由来。
原来,世间修行之路千条万条,但大致可分为修道、修佛、修魔这三大类。所谓修道,是以修气、炼丹等途径,循序渐进,提升自身的元神与真元,经由结丹、育婴、度劫等阶段,直至飞升成仙。
而修佛,比修道更注重功德,经历数世轮回后,亦可以成就罗汉金身,破碎虚空,前往西天净土。
至于修魔,即魔道,却是以旁门左道之术迅速提升,常常不择手段,多造杀孽,其元婴也大多阴邪不纯,称为“魔婴”或“魔神”。
学道之途艰难困苦,缺乏慧根者,往往至死无成。因而许多学道者为求捷径,不惜舍正途而堕魔道。
历朝历代,修魔者均不在少数,他们虽私下行事肆无忌惮,表面上仍保持低调。
但唐朝以来,日渐增多的修魔者,开始秘密结社,对抗佛道势力,他们自称“神门”,世人则谓之“魔门”。
尤其是两百年前,魔门更是发展到了一个巅峰,出现了幽冥老祖这样的绝世魔头,得以与佛道势力正面抗衡,并引发了一场千年难遇的修真界大战。“这么说,天罗教弟子其实未必是修魔者了?”
洛剑笙奇道,以前他听说慕容星彩所在的天罗教,被当成邪道与正道对立,还有人称天罗教主为“赤发魔尊”,可现在看来,他们却未必是魔道中人。“对。天罗教是因广收教众,弟子中太多妖族异类,才会被视为邪道,其实,他们中的大多数吞吐日月精华,苦修妖丹,以期有朝一日飞升为妖仙,却是不折不扣的玄门修道者。”“这世道真是黑白混淆,妖未必是魔,道却多成魔。看那些所谓正道修真,所行之事,与魔道又有何异?”洛剑笙忿然道,他踏入修真界虽不算久,可却没少见龙虎、武当等派嚣张龌龊的行径。“现在的修真界,确已鱼龙混杂,良莠难辨,师尊所言的大劫,大概与此脱不了关系吧!”楚含嫣叹道。“真人说我是甚么应劫者,到底甚么是应劫者?”洛剑笙惑然道。“应劫者,应世救劫而来……大概是说,你将是解救世间大劫的一个关键人物吧!”“甚么?就我吗?”洛剑笙受宠若惊,愕然大呼道。“怎么了?觉得责任太过重大吗?”看到洛剑笙的表情,楚含嫣有些忍俊不禁。“倒不是。只不过是被自己的伟大吓到了……”洛剑笙道。
“臭美,呵呵!”楚含嫣闻言不由莞尔,娇嗔道。“这个……真人他不会算错吧?”洛剑笙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震撼消息。他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个误打误撞闯入修真界的局外人而已。“算对算错,重要吗?我们已经身在局中了……”楚含嫣黯然道。“当然重要啊!要是算得对的话,我要可先给自己想一个赤发魔尊、幽冥老祖之类的响亮绰号,方便以后扬名天下!”
楚含嫣再一次被逗笑。
洞中散着百合花的清香,灯苗温柔的跳动,将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暴雨当前,可她感觉自己的心,却是未曾有过的宁静而甜蜜。
第二集 霓裳曲 第七章 一叶知秋
东昆仑,天罗峰壁立千仞,四周雪峰林立。
两百年前,天罗峰乃修真界佛道魔决战之地,也是传说中仙剑降世和魔门幽冥老祖殒命的地方。一百五十年前,当天罗教以惊人的速度崛起之后,这里便成了天罗教的总部。
距离天罗峰三百里外的一个隐秘山谷中,黑雾缭绕。
鬼气森森的雾气中,隐藏着一片富丽堂皇的屋舍。
其中一间厅堂里,灯火通明,一个俊美青年,正斜倚在铺着柔软羊皮的长椅上,享受着身畔两名美貌侍女的服侍,正是白天和洛剑笙、楚含嫣大战了一场的幽冥公子。
那名胸口缠了层层白布,面色颓靡,立于一旁的虬髯大汉,当然便是幽冥公子的卫队统领燕无伤。“无伤,小花那狗东西找回来没有?”幽冥公子问。“没有,不知道跑哪去了!”燕无伤答道。“他奶奶的,让我逮到这畜生,非宰了它炖汤喝不可!”幽冥公子恶狠狠的骂道。“公子,今天的事要不要禀报主上?”“别别别,真他奶奶的丢人。不过,今天那小娘皮,长得还真他奶奶的水灵,简直和雪丫头有一比,哪天非得把她给……嘿嘿!”幽冥公子一手重重捏在一名侍女丰满的玉兔上,淫笑着,陷入臆想之中。
峨嵋山。明月清辉,松间长照,云海翻腾,无穷无尽,间或有数道彩色流光划破天际,映衬得夜色越发扑朔迷离。
稍对峨嵋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那几道流光,正是蜀山派剑修者御剑飞行留下的痕迹。
距离峨嵋不到百里的杏子江畔,有一卧牛山,山岭苍翠,连绵不绝,隔江远远望去,那山岭犹如一头青牛,跪伏在江边低头饮水,牛首、牛身、牛尾,无不维妙维肖。
与卧牛山隔江相望的,是个唤作卧牛镇的小镇子。
小镇民风淳朴,只是近日来却出现了许多的外来者,给小镇的平静生活掀起了一丝微澜。
镇里最大的酒家,名为“春日酒家”。此刻,几名黄衣道士,正在二楼面江的位置上边饮酒,边眺望着江对面的卧牛山,不住谈笑。
就在这时,楼梯口脚步响动,店小二带上来两个灰袍人。
其中一人体格壮硕,容貌粗犷,背后别了一排的刀,琳琅满目,数不清有多少把。
另一人却身形高瘦,细如竹竿,仿佛被风一吹,便会飘走。他的打扮更为奇异,一袭灰袍从头上直披下来,将面部遮了一大半,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两人看到那几个道士,微微一怔,却也不以为意,在小二的招呼下,
迳自在一张空桌上坦然落坐。
倒是几个道士面色微变。
“是大江门的人。”大江门乃游离于正道门派之外的修真界第二大势力,名声仅居天罗教之下。其门人一律身着灰袍,极易辨认。
一身形肥胖的道士低声道:“娘的,这么嚣张?”他又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独自饮酒的僧人,嘟囔道:“甚么妖魔鬼怪都来了,一个个耳朵真尖!娘的,连和尚也要来插上一脚!”
那和尚方面大耳,穿着一身素净的僧衣,长得倒也相貌堂堂。对于胖道士的话,他恍若未闻,依旧专心低头喝酒吃肉。
他动作甚为斯文,拿小刀将牛肉切成细细的小块,然后用筷子夹起塞入口中。每享用一块,他都要单手合十,低声念叨一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胖道士的话,两名灰袍人悉数听在耳中。那壮汉伸手抚刀,却被那竹竿怪人拦住。竹竿怪人冷哼了一声,声音虽小,在那胖子耳中却犹如炸雷,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少掌门,这两个大江门的家伙也太狂了,简直不把我们龙虎山放在眼里,要不给他们点教训吧?”胖道士吃了点暗亏,撺掇道。“算了,此时不宜轻举妄动。”那少掌门面色有些阴郁,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楼梯口又上来一个老汉,拿着竹杖,捧个碗,老朽邋遢,身后还跟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七八岁模样。
老汉摇摇晃晃,朝着道士这一桌走了过来,口中念念有词,还伸出了那只缺了一个角的破碗。
那胖道士正满腹火气无处发泄,一见这乞讨老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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