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七步干戈
她转身对庄玲道:“庄姐姐,我带你到寝室去,那里布置得很是清雅,你定是喜欢。”
她伸手搂住庄玲并肩出厅。安夫人心中忖道:“为了你这丫头,哪还管得十几年功课?这娃在的姑娘是董公子的表妹,人又生得惹人怜爱,明几天真无邪,心无城府,看来对童公子钟情已深,爱屋及乌,是以和在姑娘交好。”
她转念又想道:“明儿一生在父祖膝前,世情真是一窍不通,瞧她对庄姑娘亲热要好,没有一点怀疑之意,明儿,明儿,万一庄姑娘是董公子爱惜,唉……”
她愈想愈是担忧,她知女儿生性虽是随和,可是眼界极高,如今一心一意爱上那姓董的少年,如果不能成功,后果真令人不敢想象。
其实她哪里知道,庄玲施诡计骗安明儿,表明身份,已释了安明地之疑,那安明儿虽是天真无邪,可是女子吃醋善疑原是生性,安明儿人是洒脱,却也不能无此天性,她做母亲的永远只把儿女当作几岁的小娃儿看,却也太低瞧安明儿了。
安明儿和庄玲走到后面寝室,安明儿指指前一径一排房子道:“大年初一,你表哥就住在那里。”
庄玲漫声应道:“是吗?”
安明儿道:“你表哥真是了不得的人,又好脾气,唉!从前……从前我初认识他的时候,对他很是不好,他也不生气,倒是我自己不好意思了。”
庄玲道:“他脾气是好,从不发脾气。”
心中却寻思道:“你哪里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他脸上永远是那样,你打他、骂他、辱他,他还是这样,你掏心肝给他,他也是这样,只有……唉,只有上次分手,他……竟流露出依依不舍之情,当时我再也按制不住,唉……我尽想这些干么?”
安明儿又遭:“我对他很凶,他一定以为我是个坏脾气姑娘,可是他……他仍关心我来看我,我知道他很不愿显露武功,可是见我被人欺侮了,却不管一切上前帮我。”
她一直没将心事向人倾诉过,就是母亲也只是讲了几句,这时碰到庄玲,既是心上人之表妹,最重要是已许配别人,是以无丝毫顾忌将心上话向庄玲说出。
庄玲听她说得款款情切,眼前就好像看到董其心正在向安明儿深情凝注,不由嫉妒之心大炽,心中啐道:“他这样是因为你生得美了?还是因为你是有钱有势的千金?”
七步干戈第二十八章 大战凌月
第二十八章 大战凌月
且说庄玲在甘育总督府中住下,那总督小姐安明儿对她十分友善,整日陪她在府中谈笑游玩,安夫人见自己宝贝女儿和她十分融洽,心中虽为一事发愁,可是人家一个双十年华的闺女,又不便启齿相询,只有暗怪自己女儿,怎么读书学武全是绝顶聪明,这种事倒糊涂了。
过了两日,庄玲并未见到安明地父亲总督大人,安明儿素知爹爹无论如何繁忙,每天必定要抽空回到后府来,跟母妈和自己闲聊几句,除非他离开兰州,安明儿自懂事以来便是如此,这十年来甘青边境安宁,安大人镇守西睡,威名远播,群蛮早服,帅旗从未离开兰州总督府中。安明儿心中称奇,她向母亲问了数次,都被母亲支吾过去,心中更是好奇,暗忖道:“难道我自己不会去探听产当下故作赌气,便不再问。
又过了几天,已是元月十四日,那月儿从一弯尖钩渐渐变为半圆,又从半圆盈盈长得满了,庄玲眼见安明儿对自己一片诚挚,丝毫没有半点千金小姐架子,她毕竟是个女子,哪里还下得了手?
这天午后,两人携手走入后花园中,那园里安明儿养了成千成万只鸽子,都在冬阳下懒闲地啄着羽毛,安明儿一踏进花园小门,呼呼之声大作,顿时间肩上手中都站满了白鸽,安明儿笑道:“这些鸽子都识得我哩!”
庄玲淡然遭:“你从小哺它,它自然听你的话,不要说鸽子天性善良,便是毒蛇猛兽,也可以听人号令,驱之使之。”
安明儿道:“真有如此怪事?”
庄玲道:‘哦爹爹从前有个朋友,便具驱兽之能,世上万物都能感动受命,只有人心难测,那才是真的可怕。”
安明儿一怔,不解她话中之意,庄玲也不再说。安明儿搭讪道:“日后你碰上令尊的朋友,请他传授一两套驱兽大法,咱们去六盘山收服几头老虎玩玩岂不是好?”
庄玲道:“好啊!好啊!我可要收服一大群毒蛇,只听我的号令。”
安明儿咋舌道:“姐姐,你说是要收取臭长虫鸣?哟,如果像你这般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后面踉了一大群臭长虫,那岂不是不伦不类吗?”
庄玲道:“只要它忠心于我,管它那么多,那时候,我要害谁使害谁,有些人惹得我恨起来,我要用最毒最毒的蛇,对准他心房咬上一百口,看是心毒还是蛇毒。”
她脸上飞快闪过一阵残忍的表情,安明儿只当她是说笑,并未注意这些,接口笑道:“那可真是‘蛇蝎美人’了,那时候我可不敢和你这个‘长虫姐姐’在一块玩儿,懊,就是董大哥也不敢啦!”
她随意说着,庄玲听得却大为恼怒,心中忖道:“你说我是‘蛇蝎美人’我就是如此,你……你这贱人不理我,我岂又希罕了,我……我一定要想个毒法儿,叫你两人痛苦一辈子。”
两人漫步前走,安明儿又想起其心迟迟不来,心中担忧,也不再言语。
庄玲道:“小姐,你又在想我表哥了?”
安明儿脸上一红,答不出话来,庄玲忖道:“我此刻计策尚未想出,还是和这小贱人厮混,免得露出破绽,董其心神出鬼没,他岂会被天水将军找着了?”
当下庄玲道:“我那表哥虽是细节不拘,譬如常常为了一件事,几天不吃不睡那是有的,等到事完了,一锤便是一天一夜,一吃饭便是十多碗大米饭,衣着随便更不用说了,可是他有一个最大的优点……”
她尚未说完,安明儿轻蹩秀眉低声道:“几天不吃不睡,这怎么成,对身体很不好的呀!”
庄玲淡淡地道:“他如肯听人劝告便好了。”
安明儿道:“他一定是流浪惯了,真可怜,姐姐,你说他不听你劝告吗?我下次要好好地劝他,一定不可以这样。”
庄玲冷冷地道:“他能听你的话?”
安明儿郑重地点头道:“他一定会听,姐姐你想想看,如果他如此劝我,我会不接受吗?那……那是为他……为他好呀!”
她一往情深地说着,已忘了少女的羞涩;庄玲大感不是味道,又逼了一句:“如果他还是不听呢?”
安明儿呆了半晌,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是以一时之间愕然,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那我……我会生气……会很生气的。”
庄玲心中暗哼一声忖道:“你倒生气瞧瞧看!”
安明儿忽道:“今日天气晴朗,我早就说过咱们到黄河边去玩,现在左右无事,便一块儿去吧!”
庄玲拍手叫好,两人漫步出城,到了黄河岸边,这半月以来恰好碰上甘西连降大雪,是以黄河水面的冰愈结得厚了!
冰面上不时有来往驴马车子,铁轮在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赶车的马夫,一抖手劈劈拍拍皮鞭声响,混杂着叱喝声,此起彼落,一片粗扩本色。
安明儿轻声道:“这种风光如何?”
她穿着雪白皮裘,全身都拥在裘中,这旷野之地,虽是冬日苦照,可是北风凛冽,比起城里府中不知冷了好几倍,庄玲则着了一袭墨绿狐裘,更显得人白似玉。
庄玲道:“北地山高水长,真令人豪气顿生。”
她说话之际,呼出团团白气,久久凝聚不散,安明儿道:“明儿又要下雪啦!”
两人谈话之间,忽然河岸边传来一阵争执之声,安明儿举目望去,只见一大堆孩子正围在一块争吵,天气如此寒冷,可是这群孩子却只穿了短衣短裤,赤足立在冰中,一张张小脸冻得通红,寒风中并不畏缩,一个个十分有精神。
安明儿向庄玲微微一笑,两人上前走近那孩子群,原来那群孩子在冰面上凿了一个大限孔,正自用小网捕鱼,只因为争夺一条斤多重的鲤鱼,两帮孩子发生争吵,各不让步,又吵了几句,便打斗起来。
安明儿正待上前劝架,那手中执着一条尺许鲤鱼的孩子,已被数人掀翻冰上,他同伙的孩子纷纷上前抢救,众童乱成一团,在冰上翻滚。
那执鱼的孩子被压在冰上,他连滚带踢,眼看得手中大鱼要被别人抢去,他大不甘心,又滚了几个身,眼看滚近冰限,他忽然一松手将那鱼往冰眼中抛去,众孩童见他下此绝招,大怒之下,齐力一推,扑通一声,将他推入冰眼中。
蓦然金光一闪,接着白影一动,那条鱼抛在空中,被一支发软穿住,落在数文之外,那落水的孩子头尚未没水,已被人从水中拉了起来。
庄玲心中大惊忖道:“我只道安明儿一个千金小姐,虽然得名师传授,但总难免娇生惯养,练武不纯,谁知她武功练到了这个地步,那一招‘穆王神箭’从取下发银刺鱼,到凌空出手求人,我只怕也无此功力。”
安明儿提起湿淋的孩子,见那孩子冻得脸孔嘴唇全紫了,她生性随和慈善,当下也不顾郊外寒冰,脱下皮裘替孩子披上。
众孩子只觉眼睛一花,眼前来了个白衣如仙的女子,都怔怔地瞪着一双小眼直瞧。安明儿柔声道:“不准再打架了,快送这孩子回家去。”
众孩子宛若未闻,眼光只从安明儿头上瞧到脚下,又移到庄玲身上,安明儿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还有几分沾沾自喜之感,孩子虽小,但人生性爱美恶丑,竟舍不得移开目光。
忽然一个孩子似乎想通了一个问题叫道:“我知道,我知道,两个姐姐不是人,是山上的神仙姐姐!”
安明儿笑道:“别胡说啦!都回家去吧!”
众孩子一个个点头,竟十分听话,依依不舍望着两人,慢慢走开,先前打作一团所抢的鱼也没人要了。
安明儿心中好笑,她走前拾起鲤鱼,已自冻成硬块,她将发钞拔下,收入袋中,一阵寒风,她皮裘已除,衣着单薄,不由打了个寒战。
忽然背后一个情越的声音道:“小姐真好本事,我真是舍近求远了。”
安明儿一惊回头,只见数文外停着一辆马车,那驾辕的人帽子低压,连眉毛都盖住了大半,却是面容白皙,气派昂藏。
安明儿喜道:“李大哥,原来是你啦!”
那驾车的人哈哈一笑,顺手除了呢帽,正是总督府中军师李百超,他向庄玲作了一揖道:“不意在此又遇兄台,小弟心喜不已。”
庄玲脸一红,安明儿暗暗好笑,李百超又遭:“衣无人换,愁无人怜,醉也无人管!”
庄玲知他在取笑自己,心中恼也不是,气也不是,只有白他一眼。安明地道:“李大哥,你回城中去吗?就请相烦载我们一途吧!”
李百超下马将后面车门开了,让安明儿庄玲进入车内,他翻身上马,鞭子一抖,双马疾奔,冰上一阵哗啦之声,有若凌虚御风,如飞而去。
李百超纵声念道:“富贵如可求,虽执鞭之上,吾亦为之……虽执鞭之土,吾亦为之。”
安明儿拉开厚呢毯子伸头向李百超道:“李大哥,你求了多年富贵,目下还是执鞭之土,倒是这马给你一赶,真像起了飞一样。”
李百超微微一笑,回头道:“明儿!明儿!你小女孩家知道些什么?你李大叔岂和你一般见识?”
他平日和安明儿说笑无忌,甘青总督安大人原对他礼遇甚隆,原来要安明儿以叔礼相待,可是他一直自居晚辈,安明儿见他年纪轻轻,从不肯以大叔相称,久而久之,他自然矮了一辈,和明儿称兄道妹起来,若说他年纪,确也只能作明儿大哥,比起明儿不过大了七八岁,只因终日运筹,看起来不由老了几岁,其实他实在不过二旬五六而已。
安明儿听他叫自己明儿,心中大感紧张,忖道:“这称呼万万不能让他叫得顺口了,不然我岂不凭空又多了个长辈,这个便宜却不能让于他。”
安明儿心念一动沉声道:“百超,你最近马不停蹄东奔西跑,V倒底为了什么,想必是钻营富贵吧!”
李百超一笑道:“好好好,算你厉害,你百超百超地乱喊,被总督听到了,我可又有好戏看了?”
安明儿道:“什么好戏?”
李百起道:“有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端端地站着挨骂,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可就不敢流下来。”
安明儿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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