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七步干戈
是上大惊,先向徐大学土瞧了一眼,又瞪着安大人道:“沼书何在?”
安大人沉痛地道:“臣该万死,军行倥忽,诏书竟尔失落。”
他说完向那着禁军服老者瞧去,只见那老者阴森森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是上半信半疑。徐学士道:“安大人行事谨慎,诏书受于天子,这等大事,岂能有所失闪?”
他俯身向皇上又适:“甘军请将只听令于安大人一人,臣以为此事一变则不可收拾!”
皇帝眼角抽了一下道:“安总督,你下令调先锋诸将前来。”
安大人再次抬眼瞧着皇帝,只见皇上脸上冷冰冰的就如石板一样,嘴角还挂着一丝残忍笑意、安大人心中一阵冰凉,想起昔日与皇帝共患难,时时防臣中奸小毒害,食必自己先尝,寝则从不敢靠席,那段日子可真叫险,心中更是颓丧灰心,皇上熟悉的面孔,也变得十分生疏了。
皇帝见安大人不语,发怒喝道:“你敢违命?”
安大人长吸一口气道:“甘军造将,却是国家多年培养而成的一方勇士,从前先秦杀蒙恬而匈奴起,精英尽失,只怕要动国之奠基。尚祈陛下三思!”
他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这时侃侃而谈,皇上使然动容。徐大学土道:“禀皇上,时机一失后果难堪!”
皇帝一招手从厅后走出两个内传来,将纸笔铺在地上,安大人长叹一声道:“甘军无不受命之将,都是忠心耿耿于陛下之人,陛下一道圣旨谁敢不来,何必定要臣……
他说到后来便不说了,抓起笔来,下了一道命令,只觉执笔之手颤栗不已,好容易写完了,又从怀中取出一支金色令剑来。
皇帝冷眼瞧着,那刑部云大人张口欲说,可是久久不见发声,安大人喃喃道:“君要臣死,不敢不死。”
反复念了几遍,一滴豆大热泪洒在纸上,湿了大块,这统帅过千军万马的元帅,在他叱咤风云的岁月里,何曾想到落得如此结局,安大人自己死不足借。可是要他亲令诸将无辜前来领死,却令他伤心不已。他天性坚毅,举国闻名,从来都是锲而不舍,不知失败困难为何物,英雄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安大人手中紧执金色小令剑,这是甘军中最高帅符,双手只是发抖,砰然一声,那小令剑竟握不住掉在地上。
原来安大人军队逼渭水而营,那天晚上夜巡回来,忽见帐内灯大亮,放重要文件的柜子被翻得七零八落,他心中大惊;中军戒备严密,怎能有人进入,安大入正要唤侍卫进来,忽然梁上飘下一人,手中执着皇帝诏甘军入京圣旨,灯光下安大人一瞧,来人却是宫廷侍卫统领,昔年和自己共同扶持皇上登基。
那侍卫领头,便是此刻与安大火并立着禁军制服的老者,此人功力极高,却很少人知他何门派,从来出手不到三招,敌人非死便伤,当下安大人心中一安道:“黄统领深夜来访,必有事教我!”
那侍卫统领阴阴一笑道:“安大人,咱们打开窗子说亮话,皇上要你人头震压天下。”
安大人一惊,他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闻言缓缓道:“安靖原坚信事君以忠,待属以诚,黄统领此言是何道理?”
那侍卫统领扬了扬手中诏书冷冷道:“安大人,你太得民心了,杀你岂能无由,你带大军离边而来,如果未奉诏书,哈哈!这是何罪?”
安大人再是镇静,此刻也觉冷汗直冒,全身一阵冰凉,他心中忖道:“我只要一下令两千铁甲卫士进来,这黄头领武功再高也不能脱身,先抢回诏书作为根本再说。”
安大人目光暴射,正要拍掌,忽然转念一想,目视黄统领大步越窗而去,他心中忖道:“黄度文脾气古怪,除了听皇上的命令外,别人是再也命令不动他,既是皇命要陷我,我岂要申辩了!”
当时只觉又是伤心又是气愤,自忖历史上大将能落得好下场的,真是寥若星辰,不禁悲从中来,回到内帐,只觉安明地睡得正甜。
他此事未告知李百起,他知皇上必然要斩草除根,是以那夜暗示百超要好好解散甘军。
屋檐上其心瞧得热血只往上涌,气愤得两目发赤,可是他知道此刻下去,纵使打倒侍卫,救安大人脱险,便陷安大人不义,安大人绝不肯走,目今之计,只有先行通知甘军李百超和诸位将领,他在这种紧张局面上,神智反而更见清晰,这便是其心最大长处。
他轻轻滑下地檐,提了一口真气,凌空数跃,已经飞出围墙,直往大军聚集连营之处跑去,只半个时辰便到,才一走进营区,便见营内马声阵阵的,此刻已是午夜,不知军中又发生了什么事。
其心直扑中军大帐,只见灯光大亮,远远的帐中席地而坐了二、三十名全身戎装的将军。
其心施展上乘轻功,几个起落已到帐房,朗声叫道:“李军师,小可有要事相告。”
众将之中十个有九个不认识他,李百超见其心突然来到,真是又悲又喜,颤声道:“董兄来得正好!请看此函!”
他伸手递给其心一信,飞快看了一遍,只见上面字迹潦草,叙述安大人身处危境,中了徐大学土圈套。
其心吃了一惊,这送信示警之人消息为什么如此灵通,当下也不及细想,一口气便将所见情形向众将简略说了一遍,只听得众将目毗欲裂,人人气愤填膺。
众将中天水总兵史大刚再也忍不住叫道:“李军师,咱们还商量个什么劲,大帅危在旦夕,咱们起兵去救,不成就干……就干!”
他说到后来,激动得眼泪双流。其心扫了众人一眼,只见安明地双眼红肿坐在主位,这当儿倒是相当镇静。
众将听史大刚这么一喝,那比较沉着持重的人也不能沉着了,人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可是心中却是一般沉痛,比起对敌外御患,心情大大不同。
李百超忖道:“如等大帅将令一到,此事便要为难,是听他将令呢?还是不听?目今之计,只有快刀斩乱麻,先救人要紧。”
当下大声叫道:“文将军领中军,史将军为右翼,秦将军为左翼!咱们立刻出发,如果……如果……大帅不幸,咱们千万不能放过……放过那……奸贼……奸贼。”
众将同仇敌代高声叫道:“杀徐国钧那好贼!”
正待各自回营领军,就在这一刹那之间,从帐外闪出两人,手持安大人将令兵符,李百超跌足叹道:“一着之差!一着之差!”
那为首老者便是禁军侍卫统领,他宣读将令,将金色小剑一挥,众人面面相觑,都纷纷看李百超的眼色。
李百起一时之间也乱了方寸,他心中一万个要说武力解决,可是看到了帅令,却是说不出来,那侍卫统领道:“安总督令诸位立时前往,各位看这帅令是否无误?”
这时甘军诸将激动,安大人帅令威严,人人不敢侵犯,可是又都知安大人身在危险之中,将领中儒将秦孝恭头脑冷静,他知此时万万不能歇气,大声叫道:“咱们先宰了这两个好贼再说。”
众人轰然叫对,那侍卫统领阴阴一笑,双腿未举,身子已箭矢般一掌拍向秦孝恭顶门,忽然另一个身形来势比他更疾,飞身落在秦孝恭身上,举起右掌轻轻一推。双掌一交,其心吃了一惊忖道:“劲道旋转而进,此人是青海派高手,只是爹说过青海空空大师死后,再无能人,这倒奇了!”
那侍卫统领天赋异禀,神力惊人,早年又得青海怪人空空子亲传,他一直在宫中少与江湖人为伍,是以武林中入也少有知他门派,只传言宫中有个绝顶高手。
那统领见其心硬接他一掌身子动也不动,心中之惊更胜于其心,要知他武功怪异,劲道专从空身旋转攻到,他适才一掌是用足力道,这少年年轻若斯,居然毫无其事接下,内功之深,真令他心寒不已。
他冷冷地道:“甘军中原来还有如此高手,难怪安靖原胆敢犯上了。”
董其心仿若根本没看着他一般,声音比他更冷十倍道:“能胜过你这好贼的未必是高手。”
那统领其实对其心甚为忌惮,可是情势所通,只有上前欲攻。忽然李百超叫道:“各位将领,元帅一生忠国爱民,他受好人陷害,总有一天水落石出,咱们……咱们……可不能……鲁莽,让元帅永蒙不白之怨。咱们一起去,大不了一起死去!”
他这原是无奈之下策,想仗着人多,而且又都是战功渲赫的将军,以壮声势,众将听他这么一说,哪还有什么话讲,异口同声叫道:“对,咱们跟元帅一块儿死去!”
声音虽是高昂,可是人人脸上都是悲愤之色,李百超瞧着瞧着,忍不住痛哭失声,一时之间,哀声四野。其心瞧得眼睛发热,去看看安明地哭得似个泪人儿一般,连忙别转过头。
过了一会,众将收泪止哭,一言不发,李百起率先而起,诸将纷纷站起。那侍卫头领不住冷笑。其心动中忖道:‘泪下我失去救安大人,也管不到他愿不愿意,点倒他救他出来再说,免得被一网打尽。”
他心中对这件事已猜透了七、八分,知那诏书定是凌月国主所盗,而这诡计又多半是徐学士安排下的,却未想到盗那诏书的是皇上最亲信侍卫,就是目前和自己交手之人。
其心乘乱正要走出大帐,忽见一道幽怨的眼光射了过来,其心心中道:“安小姐,你以为我是这等黑凉之人吗,我心中之急,只怕并不下于你哩!”
他知道不能再事逗留,一转身闪出大帐,往黑暗的道上前进,他必定得先赶到临潼,不然那侍卫头领赶回又是麻烦,万一凌月国主也在附近,那么,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其心知那统领要监视造将,必定不会追赶自己,这段时间必须刻刻用上,当下展开最上乘轻身功夫,提起一口真气,飞跃厂段,再换一口夏气,他这种赶路法极耗内劲,可是快也快到了极点。
走到半路,忽然前面人影一问,一个夜行人迎面上来,其心暗暗戒备,只见来人是个老者,胡子白花花的,大鼻细眼,长相十分可亲,背后背了一个大葫芦。
那老者笑嘻嘻道:“小伙子,你可真勤快,这么晚了还赶路,来,来,来,老朽请你饮一杯。”
那老者伸手拔开葫芦仰天喝了一口,上前半步拍拍其心肩道:“小伙子,你也来一口。”
其心身子一侧,竟未闪过那老者之手,他心中惊奇,细细打量那老者两眼,只见他手中挥着一块粗布汗巾,正是其心自己之物。
其心大惊,这人好快手脚,正待开口,那老者嘻嘻地道:“说你这小伙子勤快其不错,就看这块汗巾虽是粗布,可洗得雪白,便可以知道了!”
其心道:“老丈,小可还有急事,少陆少陪。”
他双掌一错,右手化拳为掌,直扣老者脉门,那老者连退几步,总是退不出其心掌力所罩,当下口中叫道:“好凶的小伙子,我还你,我还你汗巾便是。”
其心抢过汗巾,他不愿再和老者纠缠,正待起步,那老者笑道:“慢走,慢走,你这小伙子真成,老朽放心了!”
其心奇道:“什么?”
那老者道:“你巴巴地跑来跑去当我不知吗?你看看这包物事是什么玩意儿?”
那老者伸手一摸,也不知他从何处提出一个包裹,顺手掷给其心,其心侧身让那包裹落地,老者赞道:“好精明,好精明,小伙子,你要的东西,老朽都替你给弄来了。”
其心见他说得认真,又见此人容颜不似坏人,便打开包裹,只见里面包着一小叠小书,其心微一过目,当下喜得狂跳,说不出话来。
那老者眯着眼只是笑,他走近其心口中道:“小伙子,你救了那小姑娘的爹爹,哈哈,小姑娘一定感激,非他妈的以身相许了。”
其心一怔,只见那老者手中又挥着自己汗巾,此人真是奇人,看来这等重要文件,也必定是他妙手空空从凌月国主身上取来的了。
那老者道:“贼无空手之理,不然他妈的下次可难得倒霉。”
他说完便走,其心忽然想起一人,追上去道:“前辈可是姓白?”
那老者眯着眼道:“老贼三十年不出江湖,你这小伙不过二十岁左右,倒知道老夫来历,哈哈,你真成。”
他身子一颠,人已在数丈之外,其心瞧着他身形,可是只有两个起落,便连影子都消失了,心知此人神通广大,一定又是借地形地物隐身。
其心提着包裹,心中狂喜忖道:“神愉白谷君会在这儿出现,我幼时听爹爹说过不少他的趣事,此人绝迹江湖数十年,人人都已淡忘,想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