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七步干戈
那身穿皮裘的人哈哈笑道:“我也问你一句,街心上躺着的五具尸体,可是阁下你干的?”
那人坦然道:“一点也不错!”
这一来急转直下,站在门口的蓝文侯与董其心又是对望一眼,想不到那五具尸体是这人所杀,他们原以为六个人全是身穿狐裘的人干的,这一下不由大出意料。
只听身穿孤裘的汉子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对面之人狂笑一声道:“你管得着吗?老子高兴杀罢了。”
身穿上皮袭之人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老兄所言也正就是为什么我要杀死阁下的从人了,哈哈!”
那对面之人双眉直竖,陡然之间,面容变得十分可怕。
蓝文侯轻轻用肘碰了碰其心,低声道:“注意第三者!”
其心吃了一惊,分明这偌大的酒楼中除了自己商人外,就只有这对峙着即将一战的两人,哪里会有第三者?
他忍不住放眼四顾,果然发觉在屋角上缩着一个人,那人似乎心中害怕之极,正在不住地发抖。
他心想:“蓝大哥叫我注意第三者,难道是注意他?”
那人面色带黄,一副窝囊废的样子。其心不禁暗暗纳闷。
身穿皮裘的人似乎也知道大战一触即发,他的笑声尚荡漾在空气中,而他的双臂也自然而然地抬到胸前。
就在这时候,忽然伊呀一声,木门又开,又有一人走了进来
其心和蓝文侯反身而看,只见一个人头戴大皮帽,帽边一直罩到脸颊边,默默地站在门口。
其心一时之间只觉甚是面熟,却是想不出这人是谁。蓝文侯的脸上也露出同样的神情。那人开口道:“街心的五具尸首,是哪一个下的毒手?”
他声音颤抖,似是心中激动已极,而那满面杀气的汉子厉吼道:“你是什么人?乖乖地滚出去!”
那人一声不响,缓缓地把皮帽摘了下来,只见他稽首为礼,沉声道:“贫道武当周石灵!”
其心和监文侯几乎同时叫出“周道长”来,那杀气满面的汉子听到‘月石灵”三个字,似乎也是一震,缓缓转过头来,只听得他道:“是在下杀的,怎么样?”
周石灵双目凝视那人,一字一字地道:“阁下无故屠杀武当弟子,贫道忝为武当掌门,好歹也要阁下还出一个公道来。”
周道长似是已经强行抑制住了满腹激动之情,他冷静地打量着这个神秘陌生的凶手。
那人却穷凶极恶地道:“什么公道不公道,老道士你若是想多活几年,就赶快滚吧!”
周道长不再发言,猛可一个闪身,也不见他用劲作势,身躯陡然如一只巨鸟一般凌空而起,一直飞到那人的面前。
那身穿千金狐裘的人却在这时又懒散地坐回椅上,缓缓倾酒而饮,似乎成了袖手的旁观人,他提着躲在墙角发抖的窝囊汉道:“金福,怕什么呀!有好戏看啦!”
那发抖打颤的汉子爬起来坐在一张椅子上道:“是……是……公子……小人不怕……”
其心暗道:“原来这厮是那穿狐裘者的仆人——”
他转脸问蓝文侯道:“蓝大哥,你方才是要我注意这厮吗?”
蓝文侯轻声道:“这家伙的打颤发抖只怕是装出来的!”
其心诧异地轻声道:“大哥,你怎知?”
蓝文侯轻声道:“我发现他方才在暗中冷笑……”
这时,武当一脉的掌教真人周石灵已经含愤忍悲地发出了第一掌!
那人对武当掌教发出的掌力竟然毫不理会,直到掌风袭体,
他忽然身形一变,竟然已到了周道长的身后,举掌就拍!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身法,他动得一点也不快,甚至常人也能看清楚他是怎么闪身的,但是他却从周道长掌风之中贴身而过,瞬息之间,主客易势!
周石灵心中暗惊,他掌势未收,旋身就是一脚扫出,他看都没有着,然而脚尖所指正是对放膝上要节,这正是攻敌之必救,以攻为守。
其心暗赞了一声好,只见那人猛可一挥掌,啪地一声闷震,竟然硬接下了周石灵的一掌。
武当掌教周石灵毕生浸淫在武当神功之中,乃是当今世上武功最高的数人之一,即令比那神秘的天座三星略逊,却也足称得上一代宗师,他随意举掌,莫不暗含千金之重,这凶手年纪至多二十八九,竟然硬接一掌,真令人难以置信。
只见周道长身法一凝.双掌如巨斧一般一招一式地攻了出来,这是武当最著名的十段锦,只是到了周石灵的手中,真是每招每式莫不妙入毫厘。
然而更令蓝文侯与其心惊骇的便是那凶手的神奇功夫了,只见他出式如飞.就没有一招一式是合乎武学常规的,但往往双掌交叉拂出,古怪之力大生,周石灵就始终攻不进去。
周石灵此时已动真火,面上寒如冰雪,双眉轩飞,手上内力越发越重,到得后来已是浑厚一片。
到武当“十段锦”施完第三遍,武当掌门以深厚的内力抢得了攻势,但那凶手却仍面带冷笑,毫无惧色。
其心与蓝文侯却不由暗暗心惊。修然之间,周石灵大吼一声,右掌平劈而出。
这一掌的力道好不威猛,手掌起落处,一片丝丝劲风之声,那凶手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说时迟,那时快,凶手左手一抬,右掌陡吐,双掌交叉一拂,古怪之力又生。
周石灵面色一凝,右掌一窒,和他对了一掌,左手却缓缓拍出。
一股柔和之劲大作,那凶手大吼道:“来得好。”
他双掌同时一收,在其心的惊咦、蓝文侯的骏呼中,周石灵的左手竞送不出去
“呼”地一声,那倚在案上的公子站了起来。
那凶手冷冷一笑道:“武当掌教,不过尔尔……”
他话声未完,陡然身形一个跄跟,一连倒退三步。其心啊了一声,忍不住呼道:“绵掌!”
武当道家正宗心法,一向讲究以柔克刚,绵掌乃是内功最高的施为,纯是柔和之道,
周石灵一生浸连其中,早已领悟其中玄妙,此刻凝劲发出,力道竟能维聚如此长久,那凶手做梦也未想到吃了一个大亏。
周石灵冷冷道:“施主好说了。”
那凶手似乎一口血气直冲上来,努力吸了两口气,才狠狠道:“老道,你以为你胜了吗?”
周石灵冷笑道:“胜负之技不提也罢,施主今日若不还贫道一个公道,只怕——”
那凶手冷笑插口道:“只怕如何?”
周石灵陡然吸了一口真气,扬掌一震,只见大袖施上衣纹千百而生,一丈外一口铁坛应手而飞。
那凶手面上颜色又是一变,须知这“百步神拳”的内家心法,乃是少林绝功,周石灵一生苦习正宗心法,触类旁通,这一掌就是少林方丈——不死神僧相见也只怕要暗暗心惊。
周石灵冷冷道:“只怕就如此坛!”
那青年凶手面上阴晴不定,目中陡然凶光一闪而灭,他沉思了一会道:“奉劝老道,如此必遭杀身之祸。”
周石灵哼了一声,颌下白髯簌簌而动,他冷冷望了一眼道:“如此,贫道得罪了!”
那凶手冷笑道:“请便——”
他话未说完,陡然双手抚胸,整个身子弯了下去,面上青白一片。
众人都吃了一惊,那凶手大吼一声,吐出一小块血痰,缓缓站起身来道:“你出招吧!”
周石灵见他已然负伤,不由微一迟疑,但立刻又念及爱徒曲万流的惨死,一股仇恨直冲而上,双手当胸而立道:“自取其祸,贫道绝不留情。”
那凶手仰天狂笑道:“老道,你有本事就决打死我,否则,你迟早是死定了的。”
周石灵哼了一声,缓缓出招。
他虽身为一门之长,但极少行走江湖,经验可谓少之又少,并未注意那凶手伤后神色仍是狂悍如前。
蓝文侯双眉一皱,轻轻触触身旁的其心,低哑着声音说道:“奇了,这就奇了。”
其心纳闷问道:“如何?”
蓝文侯道:“这凶手之伤,只怕有诈。”
其心霍然一惊道:“何以得知?”
蓝文侯道:“他神色之间一片狂悍之气,扬扬欲发,似非负伤在身,还有那个身穿重裘的公子的从人,只怕是在装佯。”
其心啊了一声,忽然瞥见那依案而坐的公子又站了起来。
那公子始终和他们背面,没机会瞧瞧他的面容,这时那公子缓缓移动身躯,走近周石灵和那凶手的交战圈。
周石灵此时掌力狂吐,已将那凶手逼到墙角;一连三拳,打得那凶手没有招架之功。
周石灵冷哼道:“施主服不服?”
那人端了口气,陡然大吼一声,右掌一格而起。
周石灵冷笑叱道:“你是找死!”
他全吸一口其气,一拍而下。
说时迟,那时快,那凶手右手一翻,化举为掌,一迎而上!
蓝文侯与董其心只觉他一翻手掌,一团乌光一闪而灭,两人只觉全身一紧,一齐脱口呼道:“南中五毒!”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身穿狐裘的公子身形一掠而起,在空中大吼道:“道长留神。”
周石灵一惊,疾然收掌。
那青年凶手似乎不料阴谋不成,不由大怒,狂吼一声道:“管你屁事!”
迎面对准那公子便是一掌。
那公子冷笑一声,身形在半空一折,轻巧地向左闪开,落在地上,哼了一声道:“卑鄙的家伙。”
周石灵瞠目道:“什么?”
那公子冷然道:“道长瞧瞧他的右掌。”
那凶手此刻定下神来,反倒哈哈狂笑,右掌一伸,冷冷道:“你瞧吧!”
只见他右手五指上百套一个钢套,黑漆漆的分明偎了巨毒。
周石灵吸了一口冷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呼地一声,蓝文侯身形一拣到了场中,冷笑道:“朋友,你的手爪是哪儿来的!”
那凶手不料棚里糊涂又闯出了一个对头,他打量了两眼,并认不得蓝文侯,不由双眉一皱道:“与你何干?”
蓝文侯冷笑道:“三年前,蓝某曾拜受一爪!””
那凶手一惊道:“你……你还活着?”
蓝文侯冷冷道:“南中五毒也不见得天下无敌,嘿嘿,那个抓了蓝某一把的人虽已废了,但你和他有何渊源?”
那凶手咦了一声道:“这就奇了,咱们两人面都未曾碰过
蓝文侯冷笑道:“铁凌官,你认识吗?”
那凶手喃喃念了两遍,冷冷道:“不认得!”
蓝文侯双目炯炯,见他确不似伪装,心中不由一奇,冷然遭:“朋友,你不嫌这手段太毒了吗?”
那凶手哈哈笑道:“无毒不丈夫!”
蓝文侯冷笑一声,正待发话,身后的周石灵实在忍不住了,叫了一声:“蓝帮主——”
这“蓝帮主”三字一出,凶手和那年青公子都不由后退一步,丐帮扬名大江南北多年,七指竹蓝文侯这名头毕竟是惊人的!
蓝文侯反过身来道:“道长别来无恙?”
周石灵乍见故人,心中激动万分,呐呐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道:“好得很!好得很!”
蓝文侯一笑道:“方才小弟亲睹道长神风——”
周石灵面色一沉道:“这——这人——”
他一时想不出适当的话辱骂那凶手。蓝文侯冷冷插口道:“这小子好卑鄙!”
那凶手大吼道:“蓝文侯,你骂谁?”
蓝文侯转动他那阔大的身体,冷冷插口道:“我骂你这小子!”
那人大怒道:“你们干脆一起上吧!省得麻烦。”
蓝文侯呸了一声道:“你够资格吗?”
那凶手看看四周,全是自己的敌人,他再有天大胆量,无数靠山,也不由心中微寒。
蓝文侯冷冷又道:“今日你是插翅难飞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凶手双目一膘,瞥了瞥那公子及公子的从人,忽然,他又发现一个少年不声不响当门而立。
他呆了一呆,冷笑道:“蓝文侯,你少卖狂,有种就接我一掌!”
蓝文侯仰天大笑道:“你就带着狗爪发招吧!”
那凶手吸了一口气。蓝文侯知道凶手功力奇绝,也挺满了真气。
忽然那公子冷笑道:“慢着——”
凶手一怔吐气放掌,道:“你干什么?”
那公子冷笑道:“郭廷君,你以为我不认得你吗?”
那凶手大吃一惊,连退两步道:“你——你是谁?”
那公子冷笑道:“齐天心!”
站在他身后的董其心几乎脱口惊呼,而郭廷君反倒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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