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七步干戈
…”
蓝文侯道:“你担心什么?”
其已造:“如果那三个家伙不先到开封去呢?他们先到洛阳……或是长安,那边无论是穆十侠和萧五侠,或是白三侠与古四侠,只怕……都非那三人敌手!”
蓝文侯叹了口气道:“我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咱们摸不准他们究竟先到哪里,咱们只好如此分配了——””
其心道:“若是他们先跑到洛阳,白三侠和古四侠两人怎能敌住?以他们两人的性子,必是一拼了之,那岂不要糟?”
蓝文侯呆了半晌,长叹道:“中原武林高手如云,若不是个个挟技藏诸名山,管天下事的大担子,又怎会落到我蓝文侯这等不成才的身上来?罢了罢了,一拼罢了,我不管谁又来管?”
武林中身怀绝技的高手不乏其人,但是不是关在庙宇道现里面念经,就是躲在深山茅屋之中,修身养性,蓝文侯终生栖栖惶惶,吃自己的粗茶淡饭,管天下的不平之事,到头来丐帮还让人给拆散了,就没听见哪个武林高手出来为他抱不平的,他虽然是英雄肝胆,这时仍是忍不住大发牢骚了。
其心默默想了一想,忽然道:“大哥,你到开封去,我到洛阳去吧!”
蓝文侯一把抓住了其心的肩膀,激动地叫道:“小兄弟……小兄弟,我早就知道你是满腔热血的!”
其心是个城府颇深的少年,他尽量使自己冷得像是一块冰,好像世上没有一件事能够使他的热血沸腾,但是有一件事是无法改变的,那便是——天是地煞董无公的骨肉,他的血脉中流着的乃是董无公那热情的热血!
此刻其心终于无法再冷静了,他曾不只一次告诉自己,只管自己的事才是最聪明的人,世上不平的事太多了,要管也管不完,无法阻止所有的不平事,只有躲避它算了,但是其心愈是冷静,愈是躲避,结果却是逼着他一步步地步入世上的不平事中。
蓝文俱兴奋地拉着其心的手道:“那么小兄弟,咱们立刻就各奔目的,洛阳城中悦来老客栈是丐帮会合之地,剩下一个长安,那……那就碰碰运气了!”
其心不知怎的心中有一些乱,他笑了笑拱手道:“大哥珍重。”
目送着蓝文侯魁梧的背影远去,其心耸了耸肩,自己对自己说:“既然答应了,就放手去做罢。”
于是,他向右边的一条路走了下去。
晨曦像黄金般的灿烂,在北国的平原上更显得那么辉煌。
其心睁开了眼,他把蒙盖在头上的衣服掀开,昨夜,他就这么睡在荒野的大树下。
去冬的枯草梗戳着他的背,左脚也有麻木,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流浪的时光,他微微笑了一笑,坐了起来。
他眼前一亮,使他惊诧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在他睡觉的坡向下看去,不及三丈之远停着一辆带蓬的马车。
他暗道:“唉.昨夜睡得真和死人一样了。”
他把那件当被子的厚衣穿上,随手摸了摆头上散乱的头发,便一步步走下坡来。
走到那马车旁,忽然他听到“咦”地一声惊呼,他一回头,只见到一个男人的背影很快地闪入车内,他不禁怔了一怔,只见那蓬车后面又走出一个烟娜的少女。
那少女生得面如芙蓉,目如明星,虽是布裙衣衫,但是却遮掩不住她无比的艳丽,令其心惊震的是,这一张脸孔依稀有几分熟悉——
他想了一想,想起来了,这少女的脸孔竟和三年前庄人仪的那个宝贝儿女有几分相似。住在庄家中当小厮的时候,其心对于那个娇纵的小女主人根本不理不睬,那时他除了觉得那个年龄相仿的女娃儿长得很好看外,旁的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庄玲对他的一片真心情意,他根本毫不在乎,直到他出手击毙了庄人仪之后,他才感到十分抱槐,尤其一当他想到了庄玲,他便觉得十分内疚。
这就是其心先天的唯一弱点,他在外表上是做到了“不动心”的地步了,但是在内心仍会感到内疚,就只为了这个弱点,终于使其心后来陷入了无穷的烦恼。
其心望着那少女不禁呆了半天,那少女被他这么盯着,不禁脸上一红。慢慢低下了头。
其心见她并不认得自己,忍不住问道:“姑娘——”
那少女抬起眼来望了其心一眼,其心被她望得心中微微一慌,他停了一停才鼓起勇气道:“姑娘——一可是姓庄?”
那少女低头摇了一摇,没有答他。
其心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本来打算走开,但是忍不住仍站在那儿打量了那姑娘一眼。
那姑娘以为他已经走了,抬起眼来,正碰上其心的眼光,她红着脸背过身子去。
其心呆了一呆,这时蓬车里一个人走了出来,看那衣着正是方才见到的那个汉子,其心一看,只见是个年在六旬的老者,脸上皱纹纵横,双目中却射出一种奇怪的光芒,牢牢地盯着其心。
其心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供了拱手道:“老大请了。”
那老人冷冷点了点头道:“小哥儿打哪儿来。”
其心的心中正在想着别的事,心不在焉地随手向后指了指。那老人道:“这么说来,小哥是要往洛阳去啦?”
其心道:“正是……”
老人的目中又射出一道异光,微微点了点头道:“咱们是同路的了。”
其心心中仍在想着那个熟悉的面容,这时那少女走了过来,对那老人道:“爹,马儿喂好啦……”
那老人指着那少女道:“这是小女——”
其心只好拱拱手道:“老丈,你们坐车,在下这里先行了。”
老丈拱手道:“好,好,咱们前途见。”
其心本对那姑娘总有几分疑惑,但是那少女唤那老人一声“爹”,这就驱散了他的疑惑,他大步向前走了。
他心中暗笑道:“闻说女孩子家长大十八变,若是那庄玲真还在世上的话,只怕就是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一定就认识呢!”
这一段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其心不自觉地愈走愈快起来,也不知走了多久,背后蹄声得得,他回首一看,只见黄尘起处,那辆马东飞驰而来,其心走到路边上,远远只听见车上的老汉高声叫道:“嗨,小哥儿,你好快的脚程!”
得得得,那马车慢了下来,那老汉道:“小哥儿,瞧不出你斯斯文文的模样,行起路来真比惯走长路的脚夫还行。”
其心笑了笑没有答话,他走到马车边问道:“老文贵姓?”
老者扬了扬马鞭道:“老汉贱姓易,小哥儿贵姓?”
其心道:“在下姓董。”
老者道:“此去洛阳还有好几天路程.咱们这车子空敞得紧,小哥儿若是不谦,就一起坐上来如何?”
其心要想快些赶路,只怕坐上车去人家要一路慢慢观赏风景,到时候自己又不好意思,便道:“不,不,谢了,在下还是走走的好……”
那老者率性勒住了马车,诚恳地道:“小哥儿,你可不要客气,常言说得好,出门靠朋友,我老儿最喜结交年轻朋友,你不必推辞。”
其心虽然聪明绝顶,处事冷静深沉无比,但是他的社会经验究竟太少,那等应对交际之词若是没有经验,任你再是聪明,也绝流利不起来,其心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话来推辞,只摇手道:“不,不……贵车上有女眷,在下怎好……”
他话尚未说完,那老者已大笑道:“来,来,又不是叫你坐在车里面,你坐在我身边岂不好?这车子原就该是两人驾御的。”
其心觉得再也不好推辞了,只好爬上车去,他心中对这老老的好意十分感谢,只是不便说出自己急于施展轻功赶路。
午间经过一个镇集,老者只让马匹饱餐休息了一下,自己也在镇上买了些东西便继续赶路。其心暗暗放心,心想大约这老者也是急于赶路到洛阳去,如这般走法,绝不会慢到哪里去。
夜里,他们又在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野外过夜了,其心拿了一条毯了下了车道:“在下在那树下睡一觉便成了。”
他以为那父女二人睡在那蓬车中,哪知他方才躺下,那老汉也拿了一条毯子走到树下来,其心道:“易老文不要客气,在下流浪惯了,露宿野外是经常的事啦……”
老汉笑道:“不不,小女一个人睡,老汉随便睡哪里都是一样的。”
其心也没多说,便闭目睡了。
夜深时,睡在其心身边不远的易老女轻轻地爬了起来,他几乎是一分一分地缓缓向其心这边移了过来,当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渐渐,他到了其心的身边,只见他的双目射出一股杀气,他轻轻举起掌来,对准其心的正胸,缓缓地下降——”
但是他的手掌降落到距其心胸口仅有数尺之时,他忽然停止了下落,只因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若是这一掌打不死董其心呢?
若是这一掌不能送了董其心的命,那么今夜里死的不是董其心,而将是自己和自己的“女儿”两人了。
然而此刻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啊——其心放心地熟睡在面前!
问题只在~掌能不能毙了董其心的命!
他重新把其心的功力估计了一遍,三年前,他还是一个孩童的时候,他就一掌击毙了武林中的神秘高手庄人仪,这三年后,董其心的功力该到了什么地步了?
若是趁这机会用毒害他,那该是再好没有的了,可是老者犹记得三年前“南中五毒”对这怪童不生效力的往事,太多的奇迹使得老者左思右虑,不敢贸然下手。
他考虑又考虑,头上的汗珠一颗颗暴了出来。
其心依然呼吸匀静地睡着。
老者犹疑着,迟迟不敢下手,他想道:“这小子只怕是这世上第一个奇人了,也许他的功力已经到微风惊而内力生的地步,那么我这一掌下去,这一辈子便再没有机会报仇了……”
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影子,暗道:“若是我的掌力有那个身穿银狐皮裘的公子哥儿那般强,我便毫不考虑地一掌拍下去
想到这里,他缓缓地放了手掌,用连自己也听不见的声音对自己说:“我不能贸然行事,坏了我的全盘计划,董其心,董其心,你迟早还是得命送我手的!”
他又悄悄地爬回原地睡下了。
于是,在冥冥之中,其心又度过了一次生死的关头。
天亮了,曙光划破了黑暗的天空……
其心揉了探眼,轻轻地爬了起来,他看了看身边不远处易老女还在打鼾熟睡,他伸了一个懒腰,想要弄点水洗个脸,他想起马车的前座下有一个大水壶,于是他缓缓向马车走去。
天色依然暗得紧,其心半睁着睡眼,迷迷糊糊一直走到马车上,他才发现马车边站着一个人。
他退了一步,道:“呵——易姑娘……你早。”
易姑娘微微一笑,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
其心道:“在下……我是采取水壶的……”
易姑娘伸手在马车上把水壶取了下来,递到其心的手中,她浅笑着道:“我叫易莲儿……”
其心接过水壶,尴尬地道:“我叫董其心.易姑娘……易姑娘与在下认识的一人好生相像,是以在下一见到易姑娘便觉吃惊
那易莲儿扬着一边约细眉微笑道:“我和谁相像?”
其心道:“那是我重年时……童年时一个……朋友。”
易莲儿的俏脸上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低声道:“你的朋友吗?”
其心只好点了点头,他心中有一言难尽的感觉。易莲儿没有再多问,只是浅笑着望着其心,那光滑的脸颊在曙光下有如透明的一般,乌黑的眸子下是挺直的鼻梁,那模样真美极了。
其心不敢直视,只提着那水壶缓缓地走开了。
天亮时,马车又启程了。
洛阳,终于在望了。
其心抖了马组,车子慢了下来。
易老地回过头来道:“女儿,咱们到洛阳了。”
车中传来桥弱的回答:“嗯——”
其心驾着车走进这历代帝王建都之地的古城。
进城一直走过去,不到半里路,便看到了“悦来老客栈”五个金字的大招牌,其心连忙征询地望了易老地一眼,易老儿点了点头。
其心把车停在客栈门口,早有伙计来牵马招呼,其心和易老儿走了进去,那帐房堆满了笑容上来道:“客官,一路辛苦啦。”
其心不知这是大客栈里伙计的生意经,只道是人家与他礼貌,连忙拱手道:“还好,还好。”
那帐房一看便知是个初出门的娃儿,其实其心十三岁起便到江湖流浪了,只是他从来没正式住过一次旅馆,都是草行露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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