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
些许微红。半搂抱的撑住少年明显乏力的躯体,东方煜明白,今晚这一餐完全不
用吃了。
高声唤来伙计简单打包几样比较特别的菜色后,他扶起少年无法稳立的身子
离开了上青阁。
他所不知道的是,本应醉得不醒人事的「李列」虽因避开了他的追问而庆幸
,却也因丧失了一餐而有些哭笑不得……
* * *
或许是多少有些歉意的缘故,自那日假意醉倒之后,东方煜就不曾再问他先
前的事。
可不问不代表不管。这有着碧风楼主身分的青年虽没明目张胆的护着他,却
三不五时便拿点什么有趣的东西跑来……真要说么,次数比之以前也没多上多少
,只是时间变了──有时夜半三更,天边乌云蔽月之际,东方煜竟也摸着壶水酒
寻上门来,说要讨论什么「月有阴晴圆缺」的道理。
对方的心思,白冽予又岂会不知?经他这么三不五时的一逛,傲天堡要想在
堡内杀人,还得算算会不会正好碰上这个手底极硬的客卿。
至于出去……众所周知:李列出外,十有八九本都是柳方宇带着的。少数几
趟想自个儿出去,多半也都给东方煜跟着了。只是他虽出自好意,却无意间阻了
白冽予和关阳的联络。幸得二人传递消息自有一套方法,故行动虽受影响,却还
不至于带来太大的困扰。
也就在如此情况下,无风无雨的半个多月过去。其间青衣众虽曾现身,却又
给山庄的烟花之计所退,没能讨上多少便宜。而擎云山庄接受邀请与傲天堡共商
除寇大计的消息,则已在半个多月内传遍了整个南方。
当然,白飒予即将来九江之事也已为众人所知。擎云山庄九江支部这阵子当
真是忙翻了天,而九江城更是比先前又热闹了不知多少倍。
而今日,正是兄长到达九江城的日子。
清晨,天才刚亮,江畔的码头上便已挤满了人。只见一艘中型客船逐渐驶近
,上头,还挂着擎云山庄的旗子。
长江中下段的漕运本就是擎云山庄所掌,区区一艘中型客船如何能引得众人
如此关切?大清早的围观群众虽多,却没多少人能真切说上来。
直到客船靠岸停下,百多名身手不凡的山庄弟子下船之时,才有人猜到了情
况──果然,不消片刻,便见一名身着淡青色长袍、瞧来约二十许的青年步下了
船。他相貌英俊,周身自然而然流泄出一种相当沉敛的气质,正是白飒予。
九江分部来迎接的人早已到达,当下忙迎着大少爷回去歇息。可白飒予却不
急。他颇为亲切的和四周的乡亲父老打打招呼、间或闲话家常两句,当下让四近
民众对这个白飒予、擎云山庄未来的继任者有了很好的印象。
在九江分部几名人员与己身精锐的随同下,白飒予一边同民众打招呼一边向
城门方向移动。却在此时,两道有若实质的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因而停步,顺着视线来源望去,随之入眼的,是一名气质不凡的俊朗青年,
和一名相貌清俊、神情淡漠的少年。
一旁的九江随员似也瞧见两人,眉头微皱已小声道:「少爷,那两人正是柳
方宇……和数度伤我山庄弟子的李列。」
他这番介绍,四近功夫不错的都听在耳里,而化名柳方宇的东方煜更没有听
不到的道理。但见他微微苦笑,一个侧身正想和身旁少年说他仇家也不少,却在
瞧见其微异的神色之时收了口。
那双似浅实深的眸子连同气机紧紧锁住了白飒予,彷佛只要眼前这擎云山庄
少庄主一露分毫空隙,李列就会立即抢上攻击一般。
没想到李列竟一碰面就向白飒予挑衅,东方煜心下隐隐感到些许不对,连同
某些不安一起涌上──李列该非心胸狭窄之人,又为何会这般寻衅?只是这疑惑
虽有,一时间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作罢。
白飒予四周都是山庄年轻一辈颇为杰出的弟子,自然多少注意到了这李列的
挑衅,当下不禁暗暗戒备。却见少主一个抬手示意他们无须担心,避也不避的径
自行至二人身前。
「柳兄,久仰大名了。」
他首先朝东方煜一个施礼。后者连忙回敬,且很是认真的打量了眼前青年一
番。对方同样也在观察这个年轻一辈的一流高手。只是两人虽注意到了对方的举
动,却都心照不宣,只是暗暗留心。而白飒予更在不着边际的寒喧两句后,将眸
光移到了「李列」身上。
「敝庄弟子承蒙李兄多方照顾了。」
他微微一笑如此说道,语调带着三分硬气,而又无分毫咄咄逼人之感,当下
令周遭不少人暗自钦佩,也好奇起那个让柳方宇镇日缠着的李列会有何反应。
但见这淡漠少年略一扬眉,语气隐带不善:「你就是白飒予?」
这话问得颇没失礼,却给人一种全无心机之感。白飒予似没想到他会有此一
问,微微一愣后随即答道:「正是。」
「那么,有什么要说的,就留待今日申时大会上一并谈罢。」
言罢,这少年忽地气势陡增,却又旋即收敛、转身离去。
这番挑衅,已到了人人都看得出来的地步。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东方煜心下讶异间不安更盛,一个施礼后立时
追了上去。
这戏至此已算是落了幕。白飒予当下不再多留,领着随行弟子同九江人员一
同入了城。一旁的民众也因而逐渐散去──暂时虽是没了事儿,可大伙儿方才都
听到李列那「申时大会」四字。就凭这少年的一番挑衅,今晚申时显然是有好戏
看了!
在场无一人注意到的是:便在那李列与白飒予眼神相对的一瞬间,彼此眸中
都是一抹喜色掠过。
早在身旁属下出声介绍之前,他就已明白了两人的身分──毕竟是血浓于水
的亲人,弟弟又刻意放出些许气息,自然让他一眼便瞧了出来。
对这些使计用谋之事,白冽予自是出色当行。而白飒予也只在意他是否平安
,故没多问什么便顺着他的表现一路作戏至此。
唯一让他比较在意的是:那柳方宇修为极好、气势亦是不凡,究竟有什么背
景在?一心接近二弟,是否存着什么企图在?
但他向来信任二弟的能耐,故不再多想,入城后便直往九江分部去了。
* * *
夏至过后,白昼渐短,深秋的此时尤其如此。眼下虽不过申时初刻,天边却
已是一片暮色、残阳将没了。
可与逐渐暗下的天色相较,九江四近却是灯火渐起,一片辉煌。原因无他:
今夜傲天堡重金包下城郊一处名松园的园林,在里头大摆筵席宴请擎云山庄的几
个重要角色。而城内则是由擎云山庄出资大开流水席两百桌,供城内的乡亲父老
一同享用。
松园位置稍嫌偏僻,离九江分部及傲天堡各有一段距离,且园内景色优美,
在灯火映照下颇有一番风情,以宴会地点而言确实相当不错──可陆仁倚会挑此
地来宴请白飒予,自另有一番用意。
白冽予当然清楚这一点。早在三天前他得知这个宴会地点之时,便已大概清
楚了对方的计画,应对之法也已尽数书下送入关阳手中。以关阳的效率,今日兄
长到达分部之后,便会知悉他的打算。
而一切正如计画。
开宴前的挑衅般的眼神相对之后,他知道兄长已明白了一切。而今,便在双
方明里互相推崇、暗里互相较竞的情况下,宴会达到了高潮。
轻啜着杯中凉茶,白冽予依旧一脸淡漠,只夹了几口菜就不再多吃,一方面
「打量」着兄长、一方面等着陆仁倚的暗号。
李列今早挑衅白飒予的事在座众人都是清楚的,此时又见他老往白飒予方向
瞧,哪还不知道争斗在即?一旁东方煜虽然深感不对,可先前几番询问都得不到
答案、刻下席位更与他隔了老远,故只能担忧的望着那一脸淡漠而隐带战意的少
年,一时间却是无计可施了。
便在此时,陆仁倚手中的茶杯一滑,一杯凉茶洒了满身。他当下一声告罪,
在陆仁贾的随侍下到别的房间去换件衣裳。
这,正是陆仁倚的暗号。
见名义上的主子已然离去,白冽予忽地长身而起,气机直锁斜前方的兄长:
「白飒予,你可有勇气与我一战?」
这句话说得响亮,气势亦于瞬间大盛。席间多数人都没怎么清楚这李列的实
力,一时间都有些给惊着了。
只是席间众人都是两方的重要人物,不少人立时收起了惊讶之情,准备看看
白飒予如何应对。
可先他一步开口的,却是坐于白冽予对面的一名九江支部的干部。但见他一
脸怒色立时拍桌而起:「李列,你别欺人太甚!就凭你也想挑战少庄主?你屡次
伤咱们山庄弟子的帐可还没算清呢!」
此言一出,四近几个年轻弟子立时出声附和。气氛瞬间有些紧绷了起来,更
有些冲动之人当下就想拿出兵器来。
可白飒予却是一个抬手,阻止了属下的行动。
毫不退让的,眸光对上少年紧锁自己的,一身气势亦随之流泄:「擎云山庄
绝非任人欺侮的角色,我白飒予也非怕事之人……李兄弟既有胆邀战,我便有胆
接下,只是有一事需得先说个明白。」
「……行,白兄请讲。」
露出一副「如此要求尚算合理」的表情,白冽予点了点头示意他开口。
这个对白飒予不甚尊敬的举动自然又引得山庄弟子一阵不满。但少主既已上
前说话,他们也只有静观其变的份。
只见白飒予一个启唇:「第一,今日你我纯粹比试,点到及止,莫要再伤和
气。第二,你数度伤我山庄弟子之事,就用今日一战做个了结。如飒予有幸小胜
,望李兄能和为你所伤的弟子公开道歉;相反的,若由李兄胜出,则此事就此作
罢,擎云山庄绝对不会再找李兄任何麻烦。不知李兄以为如何?」
他这番要求合情合理,话又说得客气,登时令在座几名傲天堡客卿对其暗生
好感。东方煜亦露出了个颇为赞叹的眼神,却旋即又因李列的邀战而一阵不安。
姑且不管他邀战的事实,单是那口吻,便已与平时的他大相径庭。
只是刻下显然不容东方煜多加细想。只见李列眸中隐流泄一丝赞赏,当下已
然应过:「我同意。请。」
「请」字方落,他身形一飘已自席间跃出,来到了离筵席稍远的、一处颇为
宽敞的空地。白飒予亦随即跟进,在他对角处稳下身形。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立,气机交锁,身形未动,于气势上却已先一步展开了比
拼。
也在此时,陆仁倚和陆仁贾回到席间,并在旁人略述情况之后故作恍然大悟
、颇有兴味的望向场中二人。
旁观者中除东方煜之外,所有人都认定李列必败无疑。只是凭他敢出言挑战
的胆识及小有名气的身手,多少还是有些可看性的。
便在众人的关注之中,白飒予首先开了口:「听闻李兄剑术出众,为何刻下
竟是空手上场?」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这也才注意到了那李列确实两手空空。自那日两人遭袭
后,白冽予一直没有什么在人前出手的机会,故傲天堡众人尚不知他精钢剑已失
之事。
东方煜自然是例外。方听白飒予提问,目光立时移向李列腰间,心下虽自不
安,却仍是有些期待了起来──以白飒予之能,定能令李列使出全副实力。
恰如他所预期的,白冽予轻拉开外衣,取下了缠于腰间的归云鞭。
「此鞭名归云,是我真正的随身兵器。」
归云鞭一出,四周众人立时一阵惊讶,却没怎么怀疑便信了他的话──与先
前的那把凡铁相比,谁都会相信这一看便觉不凡的银鞭是他真正的兵器。
倒是白飒予颇觉讶异。虽立时明白了弟弟的虚实真假之计,心下还是不禁对
他的心计暗感叹服。
只是这些自然不会表现在脸上。看了眼二弟手中垂落地面的美丽银鞭后,蕴
含真气的一句已然脱口:「我的双手就是兵器。李兄小心了!」
语音初落,白飒予足尖一点,身形已然朝白冽予电射而去。
第十一章
归云鞭长九尺,鞭身以韧性极高的牛筋与钢丝混编而成,加以外覆天蚕丝,
兼具柔软度与韧性,且不畏利器。不论在制作手法亦或是所选材料上都是当世一
绝,足称名兵。
鞭为长兵器,适度的距离最能发挥实力;而掌法靠的则是近身战。
掌鞭相对,取胜的关键自然在于「距离」。
这正是白飒予一语方罢立时抢攻的原因。
以在座众人的眼力,套招做戏是行不通的──更别提他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当初与二弟过招不过是小试身手,他可没那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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