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剑
赵三姑神情一呆,眼看那九阴教主擦过身旁,踉跄而去,既不知道袭击,也不知闪让。
华夫人愁眉不展,一顾身畔的儿媳道:“星儿内伤甚重,快去将他扶回来。”
秦碗凤急忙纵身赶上,扶着华天虹的膀子,柔声道:“虹哥,娘叫你回走,不要追了。”
华天虹微微一怔,朝赵三姑望了一眼,转身走回。
秦碗凤扶着丈夫走回店内,华夫人和赵三姑跟随在后,过了一忽,小五儿扛着赵三姑的钢杖,悄然走国房来,俱各默默,没有一人讲话。
秦碗凤芳心暗急,忍了又忍,终于朝华天虹柔声说道:“虹哥,你快调息运功啊,内伤恶化了,如何是好?”
华天虹默然点头,依旧呆坐不动。
秦碗凤潜然泪下,目光一转,朝婆婆望去,意是求婆婆开口,命华天虹运功疗伤。
华夫人双眉紧皱,顿了一顿,笑道:“三姑,胜败兵家常事,你先讲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三姑怒声道:“白君仪被老婆子一杖击死了。”
华夫人与秦碗风脸色齐齐一变,秦豌凤更是惊呼出声、打了一个寒噤。
忽听华天虹哦的一声,一口鲜血猛然喷出,全都喷在自己衣衫之上。
秦豌凤花容失色,抓起一块面中,为丈夫探拭血渍,口齿启动,却不知如何慰藉。
原来小五儿外出来归,众人放心不下,叫华天虹在屋上了望,顺便在屋上巡视,以免敌人侵入栈内,华天虹跃上屋顶,刚刚朝街心一望,就发觉九阴教主袭击白君仪,当即赶了过去,小五儿回到栈中,将情由一讲,赵三姑静极思动,也要到屋上去瞧瞧,不想引出杀白君仪之事,华夫人婆媳二人留在房中,实不知这变故的由来。
华夫人听赵三姑说击杀了白君仪,想她由街头奔回时脸上的神情,此事定然是真,当下强自镇定,含笑道:“击死了也就算了,这二十年中,正邪两派的高手,死亡了十之八九,这些人有的该死,有的未必该死,反正人死不能复生,懊恼也是无益。”
赵三姑怒声道:“老婆子并不懊恼。”
秦碗风哀声道:“三婆,您别说了。”
赵三姑怒吼道:“我高兴讲,谁敢干涉我老婆子?”
华夫人强笑道:“老婆子,没有谁讲你不对,你叫什么?”
转面一望儿子,道:“那白君仪对你一往情深,说来也甚为可怜,今夜又是为了报信而来,你去收殓她的骸骨,拣座庙字寄存,以便神旗帮的人运回大已山安葬。”
秦碗凤含泪道:“娘,能不能运回落霞山庄,与咱们家的人葬在一起?”
华夫人道:“那是不能了,一则礼制不合。白啸天也不会答应。
华天虹缓缓站起身来,木然道:“孩儿这就去了。”转身行去。
赵三姑突然叫道:“滚回来。”
华天虹行了回来,垂手道:“三婆有何吩咐?”
秦碗凤见他神情木然,语声空洞,毫无哀嚷之色,知道乃是伤心过度之故,心头越发优虑,当下朝华夫人道:“娘,儿媳陪伴虹哥一道去,好么?”
华夫人想了一想,点头道:“好吧,尽过了心,也就罢了。”
赵三姑倏地冷笑一声,道:“白君仪未死,我老婆子追上一杖,可惜未曾击着,哈哈!
可惜!可惜!哈哈哈……报应!报应!”
第六十七章 贤妻良母
华天虹身躯一震,虎目圆睁,瞪住赵三姑一瞬不瞬。
秦碗风哀声道:“三婆婆,您最疼爱凤儿,白君仪到底怎样?
可惜什么?报应又是什么?”
赵三姑冷笑道:“老婆子一杖未能将她击着,岂不可惜?那报应么,可就说不得了。”
华夫人道:“老婆子,你也发疯了么?”
赵三姑冷冷说道:“你们一定要知道么?”
华夫人肃然道:“此事关系非小,咱们当然要知道。”
赵三姑嘿嘿一阵怪笑,道:“好吧!老婆子就告诉你们,启君仪逃出老婆子杖下,却被一人掳去……”
华夫人心头一动,凛然道:“谁?”
赵三姑冷然道:“丙灵子。”
华夫人脸色剧变,较之闻得白君仪的死讯更为震动。
忽见华天虹一个踉跄、口一张,又喷出一口鲜血来。
秦碗凤心痛如割,急忙扶住,哀声道:“虹哥,你保重……
看在娘身上,你保重啊广语音微顿,接道:“娘,通天教也可说是毁在白啸天手上,丙灵子抓住了白君仪,一定不会留她活命……”
华夫人沉重地叹息一声,道:“死倒不可怕,怕只怕……”
秦碗凤惑然道:“那么……”突然之间,也意识那可怕之处,不禁手足冰冷,牙关打起战来。
华夫人惑然道:“唉!双方仇怨大深,白君仪又过于美艳,通天教的妖邪本来都是淫恶之辈,诸多因素一凑,丙灵子
忽见秦碗凤屈膝脆下,流泪道:“娘……”
华夫人长长叹息一声,道:“有什么话,你放胆讲吧,只要不背情理,不背侠义之道,为娘的总应允你。”
赵三姑猛一瞪眼,怒声道:“昭爵!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老婆子做事违背情理,不合侠义之道么?”
华夫人哑然失笑,道:“三姑,你别吵闹,今日当着几个孩子的面,我讲一句话,以释你心头的疑虑。”
赵三姑冷笑道:“你讲!”
华夫人脸色一整,肃然说道:“白君仪确然美艳,但那仅是少年男子爱慕的对象,凤姐儿贤淑孝顺,谦恭勤谨,乃是世间无可挑剔的好媳妇,我文昭露犹未老悻……”
赵三姑吼声道:“你这意思,是说我赵三姑老悻酸?”
华夫人芜尔一笑,正色道:“老婆子,千句话作一句话讲,华家娶了凤姐这个媳妇,可说是家门之幸,文昭豁衷心满意,再无所求。我爱之唯恐不及,绝不会亏待于她!”
这几句活,说得斩钉截铁,众人听了,不禁默然。
要知时至今日,华夫人武功虽已毁去,却仍旧是侠义道的表率,为武林正气的象征。她决不轻易然诺,不轻易低毁人,也不轻易赞赏一人,那刚直公正,丝毫不拘的性情,武林同道无下敬仰,她讲的话,掷地有金石之声,赵三姑虽然执拗顽强,也无法不心悦诚服。
秦碗凤感激涕零,仰面道:“娘……”
华夫人蔼然道:“你站起来,慢慢他讲。”
赵三姑面庞一转,狠狠瞪了华天虹一眼,冷声道:“你懂不懂贤妻良母的意思,华家不是蓬门小户,你心中放明白一点。”
华天虹垂手道:“星儿向来敬爱凤姐。”
赵三姑截口喝道:“那就不许搭理旁人。”
秦碗凤见丈夫受窘,急忙截过话头,道:“白君仪出生草莽,但却玉洁冰清,坚贞不移……”
赵三姑不待她将话讲完,截口喝道:“不许夸奖敌人!”
秦碗凤微微一怔,看婆婆脸上并无不悦之色,忙又鼓起勇气,特地朝着赵三姑道:“三婆,那白君仪出污泥而不染,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姑娘,旁人若是生长在她那种环境中,想不堕落也是不成。”
赵三姑道:“混账!当初她百般迫害星儿,你忘记了,老婆子我忘不了。”
秦碗凤道:“那也是为了爱情,她只想迫使虹哥低头,并无相害之心。君子不念旧恶,大人不记小过,区区往事,咱们何必记在心里?”目光一转,朝着华夫人道:“娘,咱们家以仁义立世,虹哥侠名在外,得蒙同道看重,芳是任由白君仪落在丙灵于手中,惨遭迫害,武林同道,一定笑咱们……”
赵三姑暗暗付道:这丫头只顾讨好丈夫,不知后果严重,这却如何是好?
她计无可出,忽然发觉小五儿呆坐一隅,双手抚颊,半天未曾开口,不禁大怒,恨恨地瞅他一眼。小五儿睹状,眼珠一转,暗暗朝华夫人一瞥。
赵三姑忙以“传音入密”之术问道:“不要紧、有什么鬼计尽管施展出来,那人面前有我负责。”
小五儿闻音,顿时大叫道:“哎呀!嫂嫂。”
秦碗凤讶然道:“干嘛?”
小五儿满面惶急,道:“大哥内腑受了重伤,你还不调配药物,炔点给他服下?”
秦碗凤戚然道:“没有什么好的药物……”
华夭虹接口道:“这点伤势,坐息一阵也就好了,不须眼药。”
说罢之后,就在椅上打坐运动起来。
小五饵却是一个正经地道:“坐息运功要紧,服药治疗也很要紧。”
赵三姑接口道:“对!这叫做内外兼施,双管齐下。”
小五儿道:“眼前强敌环伺,大哥是咱们的主张,嫂嫂赶紧调配药物,照顾大哥服下。”
秦碗凤忙道:“我这就配药。”匆匆走到榻畔,解开包袱取药。
她本来想好了一篇说辞,从情、理、道义各方面分析,说明华天虹必须尽力搭救白君仪的道理,小五儿这一打岔,事情顿时搁下,然而,华夫人是何等人物,如此大事,她心中自有计较,只因丙灵子已经潜伏地下,居无定所,难以寻获,这救入之事十分困难,因之沉吟在心,未曾讲出。
秦碗凤取出一粒药九,加了几样药草,盛于一个药臼中磨碎,小五儿溜了过去,在她耳畔悄声道:“嫂嫂,言多必败,我就是犯这毛病。”
秦碗凤惑然道:“怎么呢?”
小五儿悄悄说道:“你是新过门的媳妇,婆婆面前,多做事,少讲话,不求有功,只求无过,尤其是关于白君仪的事,你不置可否,随大哥怎么办,省得好心无好报,吃力不讨好。”
秦碗凤低声道:“白君仪是个很好的姑娘……”
小五儿手指掩口,道:“嘘——小声点,世上好姑娘很多,但是,对大哥好,对你未必好。”
秦碗风轻声道:“只要大哥好,对我也就好了。”
小五儿道:“好傻!一个饼,是一人吃好,还是两人吃好?”
秦碗凤暗暗一笑,端起茶杯和调好的药,朝华天虹走去。
小五儿叫道:“大哥,天大地大,不如性命大。伯母的性命最大,你的性命第二大,快快服下药物,到床上去睡一觉。”
华天虹接过药物,一口服下,面对妻子,暗暗投过一瞥感激的目光,秦碗风回报丈夫一眼,目光之内,隐含了解之意。
他夫妻二人以目示意,说的都是关于白君仪的事,小五儿虽然精灵,却是体察不出。
秦碗凤接过药碗,转回榻畔,朝着华夫人悄声道:“娘,救人如救火,迟则不及……”
赵三姑朝小五儿猛一瞪眼,道:“小子!你出的什么鬼主意?”
小五儿急道:“我没有出主意。”
赵三姑怒道:“你和风姐咬耳朵,凤姐就和她娘咬耳朵。”巴掌一扬,待要击去。
小五儿忙向秦碗凤身旁躲去,口中急叫道:“不关我的事。”
忽听步履声响,房外有店伙叩门,小五儿忙道:“三婆婆,有正事。”奔了过去,启开房门,随即拿着一张纸条奔了回来,双手递过,道:“是高大哥写的,三婆婆先请过目。”
赵三姑冷冷一哼,接过纸条,见那上面写着:九阴教主败退出城,落在一艘官船之上,船上部属甚多,意图未明。下面署着“高泰”二字。
华夫人看过纸条,笑道:“敌人若在河中下手,那可厉害了。”
小五儿道:“大哥,你水里的功夫怎样?”
华天虹道:“勉强对付。”
小五儿道:“我也是勉强对付,三婆婆怎样?”
赵三姑冷笑道:“老婆子比不上你,旱鸭子,落水就沉。”
小五儿忙道:“我也是一样,浮得一忽,接着就沉,嫂嫂怎样?”
秦碗凤忧形于色,道:“我也不成。”语音微顿,接道:“黄河水急,敌人若等咱们船到河心,凿穿船底,咱们势必落水,虹哥纵有通天之能,也保不住咱们这许人。”
赵三姑道:“难道眼望山西,永不渡河不成?”
华天虹忿怒道:“这批人欺人大甚,我真想……”举目丫望母亲,倏然住口。
华夫人道:“敌众我寡,眼下暂时不要硬拼。”想了一想,接道:“你的伤势怎样?”
华天虹道:“本来就无大碍。”
华夫人道:“有我这个累赘,强行渡河,那是太冒险了,另换码头,情形也是一样,为今之计,只有暂留此处,徐作行算。”
赵三姑道:“留到几时?”
转脸朝着华天虹道:“咱们的行期暂不决定,你即时出门,先拜吾高哥儿一面,再去探查敌人的部置,九阴教主与那魔教之人已经受过教训,谅他们不敢再来,你仔细搜查敌踪,不必忙着回来。”
小五儿心头一动,暗道:嗯!不对,这话中意思,不是明明教大哥搜查丙灵子,搭救白君仪么?心念一转,顿时插口道:“要见高大哥,非我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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