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剑
玉鼎夫人轻声一笑,道:“各位道友,这火必然是风云会的对头所纵,我们四处搜搜,或许尚有踪迹可见。”
华天虹暗暗忖道:彭拜岂是这几人的对手,我已答应朱老前辈,对彭拜加以照拂,此事非得顶过来不可。
转念之下,他朗声说道:“姐姐,寻着了纵火之人,你们又能怎样?”
玉鼎夫人黛眉一皱,娇嗅道:“傻子,任玄岂是好相与,你干嘛定要与他搅在一起?”
华天虹微微一笑,道:“不敢欺骗姐姐,这火并非任玄所纵。”
玉鼎夫人笑道:“那是当然。任玄是一派首脑,岂至亲手纵火!诸位道友,走啦!”
红叶道人对华天虹愈看愈是有气,再见玉鼎夫人对华天虹情意殷殷,暗加呵护的情形,不禁妒火中烧,毒念大炽,厉声道:“华天虹,你照直招来,这火是不是你放的?”
华天虹怒气陡生,冷冷说道:“我早已告诉过你,火是华某人纵的,你的耳朵聋了不成?”
日前在道上冲突之时,红叶道人曾骂华天虹耳聋,因此华天虹也骂他的耳朵聋了。
但听红叶道人狞声一笑,道:“三位道友,贫道今日非取姓华的性命不可。有劳三位道友招呼那位管家,余下的事概由贫道料理。”他铬嘟一声;抽出了肩后的宝剑。
说话间,众人的目光,不觉都瞥在玉鼎夫人的脸上。显然今日之事,玉鼎夫人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她若同意红叶道人的做法,那就是四对二的局面,虽然胜负难下,却也够得一搏。但是她若倒戈相向,反而助起华天虹来,则三对三之局,通天教显然势弱,何况她怀中那异兽雪狸,犹未计算在内。
只见玉鼎夫人伸手向四外一指,道:“你们看看,花树竹木全已着火,再过一会,观内即无立足之地了。”
但听红叶道人厉声道:“玉鼎道友,贫道只请教一句,今夜一战,夫人站在哪一方面?”
玉鼎夫人脸色微沉,冷然道:“我站在通天教这面,不过么,华天虹是我的异姓兄弟,我这雪儿须得站在他那一面。”
众人闻言,齐皆一怔。谁都知道,那异兽雪儿的厉害,足可抵上一个一流高手,华天虹主仆有雪儿相助,实力自是大增。玉鼎夫人再若虚应故事,战而不力,三个老道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通天教虽有道观在外,内部组织却十分秘密,华天虹也弄不清楚,玉鼎夫人与红叶道人在教中的地位谁高谁低,但见玉鼎夫人公然相助自己,心头亦感到安慰。
红叶道人一听,不禁妒恨之极。凶睛一转,道:“华天虹,你若尚有三分男子气概,就与我家道爷见个高下!”
华云勃然大怒,只恐华天虹受不住激,将话说满收不回来。当下一言不发,双足一蹬,两掌一并,冷冷哼了一声,霍地推了过去!
他为主忠心,旋展出从未用过的“少阳罡气”,红叶道人等哪会料到,华元肯威镇江湖的绝世神功,竟在一个老仆身上出现。
但是,三个老道皆知华云厉害,见他倏然出手,知道非同小可,红叶道人首先剑交左手,右掌一抬,猛地迎了过去,五音道人与青虚于也齐齐推出一掌,朝华云的掌力斜斜挡去。
华天虹怒火已动,不甘袖手,眼见华云的掌势已出,五音道人与青虚子恰好站在自己前方,当下双掌一竖,拥身推了过玄。
几人先后发动,去势却都快极,但听膨然一声大震,华天虹、五音道人、青虚子,三人全是登登登迭连后退。华云唯恐”小主人有失,百忙中左手一偏,一半掌力击向五音道人与青虚子。即使如此,红叶道人依;日抵挡不住,身形一仰,向后直飞,五官溢血,溅落一地!
场中情势已明,五音道人与青虚子同部内腑重伤,血气翻腾,两人静立不语,默默调理真气。红叶道人摔落尘埃,双目紧闭,面如金纸,三魂短了两魂。华天虹也是心跳气喘,久久不能平复!
华云闪身过来,急道:“小官人怎样?”他右掌贴在他的后心,将一股内家真力透入他的体内。
华天虹定了定神,道:“大火已快封闭出路,咱们先退。”他目光一转,朝玉鼎夫人望去。
玉鼎夫人若无其事,说道:“你真会惹祸,姐姐也不知如何向教主交待才好。”
华天虹微微一笑,道:“姐姐若有改邪归正之心,小弟立时取红叶的性命,以绝姐姐的归路。”
玉鼎夫人笑叱道:“混帐!什么叫做改邪归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姐姐未曾做过见不得人的事。”
华天虹轻轻一叹,道:“姐姐执迷不悟,小弟就爱莫能助了。”他转面道:“华云,咱们走啦!”
二人转身奔去,忽见一旁站着一人,正是遍寻未见的彭拜。华天虹大喜过望,拉住他的手腕,齐齐奔往左侧。
此时,每座房屋皆是大火熊熊,三人在空档间驰行,全都炎热如焚,汗出如浆,须臾翻出火窟,奔至道观的围墙之前。
忽听任玄笑声道:“华老弟,你那姐姐和三个老杂毛呢?”
仰面望去,只见围墙上站了长长一排:除任玄、查挣、左文魁外,尚有那四十名金刀亲卫,火光照耀之下,刀光闪闪,杀气腾腾,威仪不凡!
华天虹但然无惧,足下毫不停顿,奔到近处,足尖微蹄,腾身而起,直对任玄跃去。
华云紧随在小主人身侧,双掌凝足了“少阳罡气”,只要任玄翻脸,顿时倾力一击!
任玄哈哈一笑,左足横跨一步,让出了一段空隙,华天虹与彭拜等齐齐停身在上。
转眼望去,那青虚子双手托住红叶道人,玉鼎夫人与五音道人随护两侧,三条人影一掠而到!
任玄笑道:“华老弟,一不做,二不休,咱们索兴将这两男一女留在此地如何?”
忽听那四十名金刀亲卫齐声暴喝道:”站住!”
三条人影闻声止步,五音道人亢声道:“任当家的意欲何为?”
任玄冷然一晒,道:“狭路相逢,老夫当然是要留人。”他目光一转,接道:“华老弟意下如何?”
华天虹朗声一笑,忖道:由他出手,杀通天教的妖道,那本是再好不过的事,只是这位无名无姓、莫测高深的姐姐……
此时数十道目光全部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仓促之间,来不及多想,他当下敞声说道:
“风云会与通天教的纠葛,在下不敢插足,老当家的有意留人,只管放手做去。”
说话中,他目光一闪,朝玉鼎夫人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她由自己这方突围。
玉鼎夫人千伶百俐,睹状之下,道:“小鬼头,大丈夫敢作敢为,你有胆就保姐姐,否则干脆别管,我不跟你鬼鬼祟祟的。”
华天虹脸色一红,怔了一怔,正色道:“小弟做事,从来不计个人毁誉,既不逞英雄,亦不充好汉,虽论私交,但以公义当先。”他语音一顿,斩钉截铁道:“今日之事,小弟保姐姐安然离去,但望姐姐善自珍惜,不负小弟爱护之意。”
玉鼎夫人微微一笑,道:“倘若我执迷不悟,定要为通天教出力呢?”
华天虹肃然道:“只怕杀姐姐之人即是小弟。”
玉鼎夫人撇嘴道:“你敢!”她美眸一转,暗示五音道人准备突围。
但听任玄敞声道:“慢来!华老弟,走了你这一位姐姐,这中元观岂不是风云会烧的了?”
华天虹哈哈一笑,道:“风云会与通天教已成敌对之势,区区小事,老当家的何必挂虑。”
忽听彭拜道:“中元观是我烧的,谁要不服,找我彭拜讲话。”
众人一听,齐齐转眼望去,但见一个衣衫褴楼的大汉,颈下拖着一条又粗又长的铁链,不禁全都芜尔一笑。
彭拜性情暴躁,一见众人讪笑,顿时勃然大怒,吼声道:“要笑的大声笑,有种的走出来!”
众人哪里将他放在眼内,闻言之下,笑得更为厉害。
华天虹知他武功尚浅,仅能与那金刀亲卫单打独斗。为防他轻启战端,自取败辱,一把拿住他的手腕,道:“彭大哥,些许小事,何必介意。”转面又道:“五音道长,请转达贵教主,此事记在兄弟账上。”
五音道人道:“贫道记下了。”
华天虹面庞一转,移目朝任玄望去,看他如何发落。
任玄暗忖,红叶杂毛已伤得半死,我将他留在世上,让他成为这小子的祸患。
他心念一转,哈哈一阵大笑,道:“任某何人,未曾见到天乙老道之前,何致与他的手下计较。”
华天虹见他自抬身价,不禁暗暗好笑,身形一侧,道:“姐姐多加珍重,咱们临安再见。”
玉鼎夫人笑道:“就怕你活不到临安,便要死在任当家的暗箭之下。”
八臂修罗查挣对她与华天虹同样恨毒,苦干不敢违拗任玄,无法加害二人,闻言之下,阴沉沉一阵冷笑,道:“夫人最好早早赶回临安,再要在咱们眼前晃荡,风云会的暗箭也要发动了。”
玉鼎夫人尧尔一笑,将手朝五音道人与青虚子一挥,三人飘身而起,就由华天虹身侧掠去。
华天虹朝青虚子手上托的红叶道人瞥了一眼,见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面色蜡黄,与未受伤时判若两人。心中暗暗想道:这“少阳罡气”如此厉害,我该早早修炼才对!
忽听任玄道:“华老弟,此问事了,咱们回店去吧!”
华天虹将手一拱,道:“当家的请。”
任玄当先跃下围墙,左文魁朝那批金刀亲卫举手一挥,霎时唆唆声响,四十人列作四行,行列分明,跟随在任玄身后。
华天虹牵着彭拜的手腕,随在众人之后,道:“彭大哥,听说你也是无家可归之人,咱们结伴同行,携手闯荡江湖,你看可好?”
彭拜微微一怔,道:“你的本事大,我的本领小,怎么能走在一起?”
华天虹道:“朋友相聚以义、只要志同道合,武功高低有何关系?”
彭拜摇头道:“我的本领小,脾气大,与你同行,一定为你闯祸。”
华云暗想:这小子倒有自知之明、看来不过性子暴躁,并非真的浑人。转念下,对他的观感,不觉好了几分。
华天虹看彭拜脸上一片寂寥之色,不禁暗暗想道:北俱会上,爹爹力战而死,娘在重伤之下,所以能够杀出重围,逃得一命,全赖同道友好的援助,这彭大哥也是侠义之后,我岂能因其武功低微,轻视了他。
他心念一转,执住彭拜的手,道:“彭大哥,你我都是豪侠子弟,咱们结个金兰之交,同生共死,合力做一番事业吧!”
彭拜闻言大为感动,愣了片刻,猛一摇头,道:“那样不好。”
华天虹惑然道:“为什么?”
彭拜道:“我年纪大,本领小,你本领大,年纪轻,如果我们拜把子,我是兄,你是弟,我的本事不如你,你又不便指使我……”
华天虹暗忖:原来彭大哥是位粗中有细的人。他当下正色道:“小弟讲过,朋友以情义相交,只要肝胆相照,是不管本领大小的。”
彭拜又是摇头,道:“我说的本领,不是指的武功。”
华天虹讶然道:“彭大哥所指何事?”
彭拜似是不知如何措词,沉吟半晌,道:“你年纪这么轻,武功也强不到天上,风云会的人对你一点不含糊,通天教的妖道也怕你,依我看来,那才是真正的本事。”
华天虹暗想:要人心服,当然不能全靠武功。
他心中在想,口中却道:“原来是这个,小弟有老管家照护,他武功惊世,因此无人敢来欺负小弟。”
说话中,几人已来至店前,任玄等业已进入店内,那四十名金刀亲卫仅有十人住在这家客店,其余的送回任玄,纷纷转身离去。
华天虹道:“彭大哥,拜把子的事以后再谈,咱们先盘桓一时,你意下如何?”
彭拜点了点头,道:“好吧,你若嫌弃,我离开就是。”
华天虹微微一笑,三人走入店内,回至房中,在火边烤了许久,全都口渴难耐,华天虹人未坐下,提起茶壶,斟了两杯凉茶,道:“彭大哥请用茶。”
时在七月炎夏,冷茶是解渴的最佳饮料,彭拜端起茶杯,咕嗜一声,一口饮尽,华天虹喝了一口,但觉又麻又辣,味道极为古怪,不禁大吃一惊。他眼看彭拜端起茶壶向杯中斟茶,急忙伸手过去,将茶杯按住。
这房内仅有两个茶杯,华云刚要转身出房,忽见华天虹举动有异,连忙问道:“小官人,可是茶不干净?”
华天虹微微一笑,道:“也还好,你去对任当家的讲,就说我一时贪嘴,吃坏了肚肠,向他讨两剂药物。”
华云眉头一皱,道:“任玄的药物岂是吃得的?我去请一位大夫来。”转身奔去。
华天虹急忙将他唤住,笑道:“何必舍近求远,快去找任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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