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青云怒刀之虎





  无悔大师耸然道:“施主千万不可这么说,维护武林正义乃是老衲应尽的职责,既有要事相询,施主就明说吧!老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正顿了一会儿,疑声问道:“少林一派传言,武功绝不外传,敢问大师可有此事?” 
  无悔大师想了想,正色道:“没错!果有这么一回事。” 
  许正又道:“那么俗家弟子呢?” 
  无悔大师接着道:“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至今只有一名活着,不过他武功俱失,形同一个废人。” 
  许正轻声道:“大师能说得详细点吗?” 
  无悔大师忆声道:“他是一名文士,他父亲对本寺有功,临死托孤,本寺才收了这名俗家弟子,没想到却因此害了他。” 
  “此话怎讲?” 
  无悔大师想了想,继续道:“他本性善良,当初不该习武,结果他武功习成之后,本想造福武林,替天下百姓苍生谋福祉,却没想到才一出寺门就挂了。” 
  “挂了?” 
  许正讶声道,“这么说起来,他的武功并不是很高强。” 
  无悔大师摇摇头,正色道:“虽不高强,但列入二流该不成问题,只可惜他运气不佳,认敌不清。 
  许正问道:“他碰上那一个?” 
  “千面魔王邪空。” 
  许正皱了皱眉,叹道:“邪空此人心肠异常歹毒,碰上了他焉有活命之机!” 
  无悔大师点点头,接着道:“施主所言极是,当时邪空装扮成挑夫,埋伏寺外,纪承先才走出寺门外即惨遭毒手。” 
  “纪承先?” 
  许正耸然道:“这是那名俗家弟子的名字?” 
  无悔大师答道:“正是他的名字。” 
  许正接着道:“邪空干嘛找上他?” 
  无悔大师长叹了日气,道:“邪空一日行近五行山,欲想强暴—名村妇,正巧被本寺的执事撞见,两人大打出手,结果邪空受伤逃去,之后,他只要见着本寺的弟子,就想尽办法的杀。” 
  “对了,施主到底想知道些什么?”他又接着问道。 
  许正继续问道:“纪承先在少林寺修习过何种武功。” 
  无悔大师满脸疑惑的望了望许正,答道:“前任掌门师兄传授他少林内功心法,至于外练的功夫则是千佛掌与螳螂腿。” 
  许正默然半晌,垂首无语。 
  许久……许久…… 
  许正望着无悔大师突然道:“那道遥游呢?” 
  “逍遥游?” 
  无悔大师神情一怔,接着道,“老衲不解,施主是何意?” 
  许正释声道:“目前少林寺的人,有哪个会这门功夫?” 
  “这……”无悔大师支吾了一会儿,答道:“只有老衲一人。” 
  “哦!”许正动容道:“那大师是否私下传人?” 
  无悔大师蛾眉淡扫,默默许久之后,才缓缓的道:“出家人不打班语,老衲是有私下传授,敢问施主,来帖相询就是为了此事?” 
  许正点点头,道:“大师实在不该这么做的。”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他的刀法加上一身飘忽的身形,无 
  异于如虎添翼。” 
  无悔大师疑声道:“他的刀法真有这般俐落?” 
  许正点点头,答道,“就拿我而言,若有轻微的疏忽,照常丧命于他的刀下,这一点绝对是不容置否的。” 
  “这……”无悔大师支吾了一会儿,耸然道:“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在老衲初次接触他的时候,他只是个肉铺的屠夫,难道这二年来他有什么奇遇?” 
  许正断然道:“他的刀法绝非什么奇遇,而是他将杀猪的一刀用在杀人上,如此而已。” 
  无悔大师叹了口气,沉吟道:“这一点老衲着实没有想到,看来老衲做错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哲!” 
  许正安慰道:“大师也不必因此而自责,眼前该做的事,就是不让他继续干下去,否则武林将有一大浩劫,任何人也无法阻止。” 
  无悔大师想了想,道:“这孩子本性善良,只是上天给他一个难以令他平衡的心态,才会让他因仇而生,因恨而活。” 
  许正断然道:“咱们帮助他回复正常。” 
  无悔大师当下就将他与宋超结识的原因与往后的经过,仔细的叙述一遍,听得许正摇头叹息不已。 
  许正轻啜了口茶,皱眉道:“又是那妖妇扯出来的祸事,我真不了解,谁会生出如此诡异的女人。” 
  无悔大师淡笑道:“世上本就有许许多多的事是无法理解,老衲深信,公理自有澄清的一天。” 
  许正接着道:“据大师的看法,咱们要是帮着他,该如何帮法?” 
  “没有办法,一切顺其自然!” 
  许正讶道:“真的没有办法可想?” 
  无悔大师点点头,低诵了声佛号,正色道:“老衲早有这个意思,无奈这是我佛的旨意,违背不得。” 
  许正想了想,并未答话。 
  无悔大师又道:“若是施主没什么事,请恕老衲先行告退。 
  许正点点头,起身道:“我送大师一程。” 
  话声一落,他便领着无悔大师步出书房,经过一条回廊、二条甬道,来至大门口。 
  “大师请慢走,我就不送了!” 
  无悔大师低诵了声佛号,道,“告辞!” 
  他两人谈了许久,却未曾找到一个正确的方法,能够帮助宋一刀的万全之策。 
  问题是——他人呢? 
  他过得好吗? 
  五月花大酒楼。 
  这是位于河南豫县的一间大酒楼。 
  楼高三层,座地约有半里之大,称得上颇具规模。 
  还没有踏进酒楼的大门,就有股浓浓的酒香传来,使人有种飘然的滋味在心头。 
  此地有道众所皆知的名菜,“蒸豆腐”。 
  品味之道,在于愈是在最平常的菜肴之中,愈能显出奇妙功夫。 
  首先把一只火腿剖开,挖了二十四个圆孔,将豆腐削成二十四个圆球分别放人孔中,札住火腿再蒸,等到蒸熟,火腿的鲜味已全到了豆腐之中,火腿则弃之不食。 
  这味蒸豆腐也有唐诗的名目,叫做“二十四桥明月夜”,掌厨之人必须十指灵巧轻柔,运劲若有若无。 
  “豆腐”是一种触手即烂的玩意儿,如何能将之削成二十四个小圆球,这功夫的精细艰难,实不亚于米粒刻字,雕核为舟。 
  门外走来一名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苍白的脸,苍白的手。加上一把漆黑的刀,说不出的诡橘。 
  他正是甫出少林寺的宋一刀。 
  宋一刀挑了个位子,坐定之后,店小二即靠了过来,哈腰道:“这位公子爷,要点儿什么?” 
  “两壶酒,另外来些下酒菜。” 
  小二答道:“小的立刻去张罗。” 
  没多久,酒莱已上了桌。 
  宋一刀斟了杯酒,正当扬起酒杯饮下的同时,他皱了皱眉。 
  因为他望见了一个人。 
  那人年约四十上下,身着宝蓝布衣,腰际上插了把剑,满脸杀气的走将过采。 
  “你可是宋一刀?”那人问道。 
  宋一刀干了杯酒,淡淡道:“不错,找我有事吗?” 
  那人又道“不是我找你,是我家少爷找你?” 
  “哦!”宋一刀不解道:“你家少爷是谁?” 
  中年人答道:“去了就知道。” 
  宋一刀淡淡的笑厂笑,道:“在哪里?” 
  “出了大门朝西走,二十里之处的黄泉坡。” 
  宋一刀顿了一会儿,道:“告诉你们家少爷,一个时辰过后,在下于黄泉坡上与其相见。” 
  中年人严肃道:“你现在就必须去,因为少爷此刻就在那儿期待阁下的光临。” 
  宋一刀摇摇头,淡笑道:“酒菜很贵,我不想浪费银两。” 
  “况且我才坐下没多久。”宋一刀又接着道。 
  “你……”中年人瞪了宋一刀一眼,继续道:“你吃了也是白吃,因为到了黄泉坡你就必须死。” 
  宋一刀淡淡道:“你不必激我,顺便告诉你件事。” 
  “什么事?” 
  宋一刀冷冷道:“我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中年人气得脸色惨绿,恨恨道:“好!我替你转达。” 
  话声一落,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宋一刀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中俱是坚定之色。 
  他斟了杯酒,淡淡的笑了笑,便自斟自酌起来。 
  许久,许久—— 
  血红的太阳已缓缓地朝西落下,天色也渐渐昏暗下来,他算了算时辰,该是动身的时刻了。 
  他付了银两,便—步步地走出酒楼,朝西而去。 
  黄泉坡—— 
  相传古代的黄泉坡乃是阴阳交会之地,坡长约有百来尺,坡度约四十五度之陡。只因人死了之后,还要爬上坡度如此之陡的 
  一个鬼地方,似乎不大合理。 
  阎老五为了体谅人类,于是就将奈何桥取代黄泉坡,做为阴阳交会的地方。 
  现代的人葛屁,要比古代的人好得多,他们只要过了桥就到达阴界,那像古代的人还得爬个百来尺。 
  所谓:“一代比一代强。” 
  又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随着社会变迁,人类进化的演变,似乎任何事都在进步,都在锐变中。 
  宋一刀上了黄泉坡,一步步、一步步的走着。 
  他走得很慢,又像似很吃力,但他的步伐给人感觉起来,却是如此的沉稳,充满着自信。 
  他上了坡顶。 
  当他望见顶上的人,竟然惊讶得说不出个屁来。 
  是莫神通: 
  他穿着一件丝质长衫,神色无比冷漠的望着眼前的宋一刀。 
  “你来了!” 
  宋一刀点点头,答道:“是的,我来了!” 
  莫神通又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宋一刀答道:“我知道。” 
  莫神通冷冷道:“拔刀!” 
  宋一刀叹了口气,拒绝道:“很抱歉,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 
  宋一刀继续道:“因为你是我大哥。” 
  莫神通冷笑道:“既知我是你大哥,为什么与我作对?” 
  “哦!”宋一刀淡笑道:“我从头至尾从未与你作对。” 
  莫神通恨恨道:“小玉的事,你当如何解释?” 
  宋一刀想了一会儿,道:“我没有必要解释,因为在她心里,根本没有你的存在。” 
  “事情是这样的吗?” 
  宋一刀断然道:“正是如此。” 
  莫神通顿了顿,干笑道:“让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他不等宋一刀答话,接着道:“我们两个上过床!” 
  宋一刀没答话,然而他的喉结上下抖动不已。 
  莫神通又道:“她就像个妓女一般躺在床上,苦苦哀求我给她。” 
  宋一刀依旧没答话,他的牙龈咬得流血。 
  莫神通继续道:“她是个贱人,是个烂货,是个荡妇,这种下三烂的女人,你……值得吗?” 
  他的骨头“格格”作响,他走向前二步,右手紧紧的握着刀柄,冷冷道:“你说完了吗?” 
  莫神通接着道:“现在你可以拔刀了吧!” 
  宋一刀的双目忽地之间,射出二道骇人的寒电。 
  良久——许久—— 
  他又像个泄气的皮球,叹声道:“你走吧!我不接受。” 
  莫神通怔了怔,沉吟道:“我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还是个穿裙子的?” 
  “你真的不肯接受我的挑战?”他又接着问道。 
  宋一刀冷冷道:“我不接受的原因,那是因为你是我大哥,没有其它的因素。” 
  莫神通哈哈大笑之后,狂声道:“别以为你自己是谁,若是我想杀你,对我而言,那是易如反掌之事,我之所以没这么做,那是因为小玉的关系。” 
  宋一刀听到“小玉”这两个字,他别过头去,“哇”的一声,开始呕吐。 
  他双手抚着小腹,弯下身子,倒下。 
  他吐出适才饮的酒,甚至胆汁、苦水。 
  莫神通神光数闪,充满阴毒之色,突然—— 
  他双手一扬,忽地见数十点寒芒,从其袖中飞射而去,将宋一刀整个身子罩住。 
  宋一刀没闪。 
  他更是没躲。 
  他似乎连躲的气力也没有,他只是不停的呕吐着。 
  却见那数十点寒芒眨眼工夫即消失在土中,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支射中宋一刀的皮毛。 
  莫神通跺脚,恨恨道:“你这个懦夫,居然连接受挑战的勇气也没有,你比禽兽还不如!” 
  “你等着好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发自内心接受我的挑战,而且,我会得到小玉的!” 
  话声一落,狂笑声中,刹那即不见踪影。 
  他依旧呕吐着,可是胃里似乎已没什么让他可吐了。 
  他的心已被适才莫神通的一席话,变得破碎、粉碎,渐渐的……消失……。 
  月光如水,四周的山林苍翠欲滴,满天的繁星,轻洒着坡顶的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