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紫玉香
凶戾之气全泯,说话之时,大有乞怜之色。
姬青青道:“好,我给你解药。”
回过头去,向孙二娘问道:“二娘,解药如何用法?”孙二娘对他真是又爱又恨,死命
的盯了他一眼,说道:“你真要给他解药?”
姬青青道:“这个自然,在下答应了,自然要给他才是。”
孙二娘道:“一共要用十粒,七粒内服,三粒嚼碎了用口中津液涂敷患处。”
巴如风忙道:“在下中了两支金蜂针,该当用多少?”
孙二娘冷冷的道:“一样。”
姬青青旋开瓶塞,把解药倾在掌心,原来这解药只有米粒般大小,无怪装解药的玉瓶,
也只有鼻烟壶大小了。当下倾了五粒药丸,说道:“姓巴的,我先给你五粒,快吞下去。”
巴如风道:“少侠,方才孙二娘说过,七粒内服……”
姬青青道:“我知道,等我把话问完了,自会如数给你,但你如有半句不实之言,后面
的五粒那就休想了。”
巴如风很快接过解药,一口吞下,说道:“少侠这是多虑,在下既然答应了……”
姬青青突听到大哥“传音”说道:“姬贤弟注意,右首树林间,有人隐身欺近,我也要
给他一针,你再喝问,叫他出来。”
姬青青听得又是一怔,右首树林,相距不过六、七丈远,他根本毫无所觉。当然,丁大
哥说的绝不会错,他故意缓缓回头看去,微哂道:“阁下也可以出来了。”
他这边话声甫出,右首树林间,忽然有人惊啊一声,一倏人影,从林间飞滚而出!
这人也是个矮胖子,和巴如风站在一起,正好一对矮冬瓜,他不是别人,正是插翅虎崔
武。
只见他一张圆滚滚的脸上,一脸俱是急愤之色,左手三指撮着一只金蜂,气呼呼的道:
“孙二娘,你这就不够意思,崔某几时得罪过你,你居然抽冷子,给我一针……”
孙二娘看得暗暗惊奇,心想:“金蜂是自己成名的暗器,打出去的手法,也是经自己多
年的研究,独创出来的,金蜂出手,一定是划着弧形飞出,姬相公把我金蜂针收去,他使的
是什么手法,看都没看到他出手,金蜂针已经打着插翅虎了。”
姬青青朝插翅虎崔武得意的一笑,说道:“姓崔的,我如果知道躲在林子里的是你,就
该多赏你一只金蜂。”
插翅虎崔武不信的道:“这金蜂针是你放的?”
姬青青道:“不错,老实告诉你,孙二娘把一袋金蜂,都送给我了。”
她拍拍腰边革囊,又扬了扬掌心玉瓶,接道:“你被金蜂针打中,解药也只我有,你和
姓巴的一样待遇,我可以给你解药,但我要问的话,你必须实说。”
插翅虎问道:“你要问什么?”
姬青青道:“这你不用多问,只要回答我愿不愿意?”
插翅虎崔武自然知道孙二娘的金蜂的厉害,忙道:“好吧,在下愿意。”姬青青拔开药
瓶,正待倾出解药。
插翅虎崔武突然大喝一声:“拿来。”
身形往前一扑,快疾如风,一下欺到姬青青的身前,右手一探,一把朝她手中玉瓶抢来。
矮子多肚肠,插翅虎就是心计深沉的矮子,他仗着轻功高人一等,这一手却是出人不意。
姬青青在冷不防的情形之下,右手往前一送,放开了手,说道:“拿去。”
插翅虎“拿来”二字,堪堪出口,姬青青就说“拿去”,两人发出的话声,虽有先后,
但也几乎是同一时候说出来的。
插翅虎崔武是个老奸巨滑的人,他耳中听到姬青青说出“拿去”二字,心中立时感到不
对。
自己是出其不意,劈面去抢解药的,对方如果毫无准备,自己这一攫之势,只会发出惊
啊,绝不会说“拿去。”
但他说的是“拿去”,而且又毫无惊啊之声,惊诧之容,这岂不是说对方早有准备,早
巳料到有此一着。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的事,插翅虎想到这里,再待撤手,就已经迟了。但觉手指五指一拢
之际,掌心有如被针刺了一下,急忙疾退三步,低头看去。
但见从姬青青手中攫夺过来的,那是什么解药玉瓶?赫然又是一只金蜂!
金蜂嘴上一支长针,已经刺入肉中,快有四五分深,正因掌心是手上六脉总汇之穴,被
毒针刺中,右腕迅快就感到起了麻木之感!
不,方才左脚“委中穴”中了一针,此时也已发作,一条左脚,忽然麻木不仁,光是一
条右脚,自然站立不住,几乎摔倒下去。
插翅虎已心知不妙,急忙叫道:“在下真的愿意了,你快给我解药。”
姬青青冷冷一笑道:“你这样反覆无常,食言而肥,应该自食恶果.我已经不想给你解
药了,你如果还要命的话,那就只有跪下来给我磕头求饶,我高兴的话,或者可给你解药。”
插翅虎身中两支金蜂针,剧毒逐渐发作,只觉呼吸困难,四肢麻木,右脚不住的颤动,
已经支持不住。
一时不禁使他想起二十年前的往事。
那时他还是黑道上的一名小脚色,跟随黑财神跑码头,他在珠江一带贩毒走私,有时也
做劫杀行旅客商的勾当,简直无恶不作。
有一次,打劫过路客商,伤了三条人命,正好遇上少林嫡传岭南郭介侯的大弟子蔡甘棠,
黑财神一伙七人,悉被击毙。
自己差幸见机得快,弃刀跪地,痛哭流涕的叩头求饶,说了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妻
儿,实出无奈,又误交匪人,万望他开恩,说了许多讨饶乞命的话,连头都磕破了,等自己
抬起头来,岭南门下的大弟子蔡甘棠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他想起这段往事,背脊里直冒凉气。
因为那时岭南大侠郭介侯的大弟子蔡甘棠就只有姬青青这般年轻,也和姬青青这样冷傲
的站在他面前。
他发觉身中剧毒,愈来愈严重,一时性命要紧,那还顾得颜面,右膝一屈,扑的跪了下
去,连连磕头道:“姬少侠,在下多有冒犯,求你开恩,快给我解药吧!”
姬青青一脚踩在他的背脊上,冷笑道:“崔武,原来你还想要命。”崔武又矮又胖的身
子,伏在地上,那敢挣动,说道:“姬少侠饶命,好死不如赖活,你要问什么,在下只要知
道,都说……都说。”
孙二娘冷声道:“哼!你们是令主面前的哼哈二将,如果把机密都抖出来了,看你们还
有命不?”
这话明的虽是出言警告他们,不得漏露机密,但也无异于告诉姬青青,他们上面还有一
个主子,叫做“令主”,好让他追问他们。女人,只要对你有意思,明里暗里都会向着你的。
无怪孔老夫子曾经慨叹的说道:“惟妇人与小人为难养也。”
姬青青右脚一松,仰天笑道:“你们两个矮冬瓜,原来还是哼哈二将。”
口气一转,接着道:“好吧,崔武,只要你肯实话实说,我就饶你一命,起来。”插翅
虎所中金蜂针剧毒已发作,挣扎着爬动了两下,想站起来,伸着左手,张口结舌的道:
“求……解……解……药……”
孙二娘道:“姬相公,你再不给他解药,他就会躺下去了。”
姬青青道:“没用的东西。”数了五颗解药,放在他掌心。
崔武一手接过,没命的往口中送去。
说也奇怪,解药入口,插翅虎颤动的身躯果然好了许多,坐在地上,只是喘气。
姬青青道:“好了,现在我问你们一句,你们两人就答一句.谁要向我打马虎眼,我就
再拿针刺你们一下。”
巴如风道:“要是我们都回答了,姬少侠是否把还有五颗解药见赐?”
姬青青道:“那要看看你们回答的是否使我满意而定。”
插翅虎崔武道:“怎么还要五颗?”
巴如风道:“被金蜂针刺中,须要十颗解药,七颗内服,三颗外敷,咱们服下五颗解药,
只能解去体内一半剧毒。”
插翅虎道:“好吧,姬少侠,你要问什么,就请快问吧!”
姬青青道:“你们令主是谁?”
巴如风为难的道:“姬少侠,你第一个问题,在下二人就答不出来。”
姬青青道:“怎么?你们不肯说?”
插翅虎道:“不是咱们不肯说,咱们只知他是西路令主,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姬青青道:“此话怎说?”
刀煞巴如风道:“咱们只认识一块上面刻有一个令字的竹牌,不论任何人只要亮出令字
竹牌,咱们就得听命于他,不知他的姓名来历。”
姬青青道:“这么说,令主不是一个人了。”
插翅虎道:“是的,令主并不固定是谁,上面把令牌交给谁,由谁来执行命令,谁就是
令主。”
姬青青道:“这倒神秘得很。”
刚说到这里,只听丁建中的声音以“传音”说道:“姬贤弟,你问他们上面是什么人,
他们究竟是什么组织?”
他要查的正是一个神秘组织,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姬青青问道:“你们上面是什么人?”
插翅虎道:“姬少侠,你饶了咱们罢,这样问下去,咱们这五颗解药,永远也没希望
了。”
姬青青道:“为什么?”
刀煞巴如风道;“姬少侠,你想想看,咱们十年来连令主是谁,都弄不清,令主上面的
人,咱们如何能知道?”
姬青青记着丁大哥的话,接下去问道:“那么你们这是什么组织呢?是帮,还是会?总
有个名称吧?”
插翅虎道:“咱们真的不知道,咱们只是被迫参加,上面没有说,咱们也不敢问。”
姬青青道:“如何被迫?”
插翅虎道:“在下家小,被上面扣作人质,在下不得不接受他的命令。”姬青青朝巴如
风问道:“你呢?”
巴如风道:“在下也是一样,他们把咱们家小,安置在咱们不知道的地方,每月准许见
面一次,但见面的地方是他们临时通知的,因此谁也无法知道究竟被关押在何处?”
姬青青道:“真是越说越神秘了,哼,你们不是捏造出来骗我的吧?”
刀煞巴如风道:“在下说的,句句是实,姬少侠若是不信,不妨问问二娘,她的遭遇,
和咱们相同,而且也同属于西路令主辖下。”
姬青青回头朝孙二娘道:“你也有家小在他们手中么?”
孙二娘粉脸微红,垂首道:“不瞒姬少侠说,奴家有一个三岁的女儿落在他们手中。”
姬青青摇头道:“你们不会联合起来对抗他么?”
孙二娘摇头道:“没有用,他手下高手极多,虽然都是被迫参加,但人心隔肚皮,而且
只要是人,多少都有私心,何况关系着切身利害,虽然大家的家人,被他们留作人质,但一
家生活,都归对方供养,家人们除了失去自由,平日生活得都很好,也可以说家小生活有了
着落,平时纵然有人背地里发发牢骚,真要敢背叛他的人,还是不多。”
姬青青道:“这么说,大家就甘心受他驱策,就没有人敢反抗他了?”
孙二娘道:“据说也有人反抗过,但反抗的人都亲眼看到一家大小遭到杀戮,最后连自
己也送了命,有血淋淋的例子在前,谁肯置自己一家人的性命于不顾?”
只听丁建中以传音入密说道:“他们知不知道对方这人在哪里?”
姬青青道:“你们可知他:在什么地方么?”
巴如风道:“不知道,咱们平日各人自顾自住在不同的地方,不过由上面指定你一个范
围,并不干涉你的行动,每月也有月规银子可领,足够你舒舒服服的生活,遇上有事,自会
有人传达命令。”
丁建中以传音入密说道:“问他们西路令主手下有多少人?”
姬青青依言问道:“那么,这西路令主手下一共有多少人?”
插翅虎道:“不清楚,但据在下所知,西路令主所辖范围极广,也许有几个省份。”
丁建中知道哼哈二将,在这神秘组织中,比起东天王戴天行,绳金寺方丈了一等人的身
份还低,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这就以“传音”道:“姬贤弟,给他们解药,让他们走
吧!”
姬青青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不敢违拗丁大哥,这就倾了十粒解药,分给两人,说道:
“便宜了你们,拿去,以后不要再犯在我手里,否则就没有这样轻松了。”
两人接过了解药,快迅吞下了两颗,把其余的三颗,用嘴嚼烂了,敷在伤口上。
姬青青走到孙二娘身边,一手拍开了她的穴道,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轻笑
道:“多谢你的合作,也多谢你的金蜂,你可以走了。”
孙二娘对他真是又爱又恨,自知一袋金蜂,已无法要得回去,死命的看了他一眼,嘴皮
微动,以“传音入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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