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紫玉香
春香道:“是啊,这间石室,已经在本来那间石室的下面了,它和上面那一间,完全一
样的。”
戴珍珠缓缓走到丁建中身前,说道:“丁相公,谢谢你了。”
丁建中连忙拱手道:“戴姑娘,伤势痊愈了就好,这解药是罗姑娘的,在下只是替她代
送来的罢了。”
戴珍珠哼道:“早知道是她的解药,我不会服的。”
丁建中道:“戴姑娘,你对罗姑娘误会了。”
戴珍珠沉着脸道:“什么误会?”
丁建中道:“罗姑娘伤你的是旁门中最厉害的‘九阴爪’,这种功夫,练习之时,即以
死人骷髅为的,以五指能一下戳入头盖骨,就得再换第两个,故而练成之日,五指也吸取了
很多尸毒,出手就以对方天灵盖为对象,罗姑娘只抓姑娘左肩,而且下手不重,实在已是手
下留了情份……”
戴珍珠没有作声。
丁建中续道:“但罗姑娘下手虽轻,因为她练的是‘九阴爪’,指上有毒,尸毒一经发
作,还是会中毒昏迷,非她独门解药不解。”
戴珍珠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才道:“你替她说了不少好话,目的何在?”
丁建中道:“在下不愿意看到姑娘负伤,故而送药而来。”
戴珍珠绷紧的脸上,神色稍齐,说道:“她还和你说了些什么?”
丁建中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一猜就中,罗姑娘交给在下解药之时,确曾说过两句
话……”
戴珍珠凤眼一抬,问道:“她说了两句什么话?”
丁建中道;“她说:她并无伤你之意,也希望你不要把她当作敌人。”
戴珍珠冷冷一哼道:“她说的话,你丁相公一定都还记得,天香遗物,在我手中,她居
然说出他们一统门志在必得,这还不是敌人?”
丁建中觉得她说的也是有理,点点头道;“姑娘说的极是,只是据在下看来,罗姑娘倒
确实并无敌意……”
戴珍珠不待他说下去,截着道:“丁相公,不用说了,你是我们两人的证人,现在我想
问你一句话。”
丁建中道;“姑娘请说。”
戴珍珠道:“譬如说,我相信了你的话,没把她当作敌人,但她却口是心非,仍然对我
所有的天香遗物,念念不忘,志在必得,处处把我当作敌人,你丁相公帮谁?”
丁建中道:“在下既是证人,自以公正为先,立场超然,谁也不帮。”
“不!”戴珍珠道:“丁相公这话就不对了,你是公证人,理屈在我,你应该帮她,理
屈在她,你应该帮我。”
丁建中道:“好吧,只要理屈在彼,我一定站在姑娘这一边。”戴珍珠不觉嫣然一笑道:
“如此多谢丁相公了。”
春香一直伺立在戴珍珠身侧,直等她说到这里,才嗫嚅的道:“启禀小姐,你还有一柄
扇子,跌落在石室门口,秋香、冬香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戴珍珠听得一怔,问道:“怎会找不到的?” 。
春香道;“婢子明明看到小姐失手掉在地上,那时小姐也昏倒地上,夏香和婢子只顾得
照顾小姐,把那条甬道找遍了,就是不见扇子的踪影,奇怪的,那木偶手上一柄长剑,明明
落到地上,也不见了。”
戴珍珠听她一说,心中立时明白过来,说道;“既然找不到,那就算了,唉,两柄扇子,
缺了一柄,如果遇上强敌,那就要差得多了!”秋香、冬香齐声道:“小婢该死……”
戴珍珠低着头,似在思索着什么,只是摆了摆手,口中轻“嗯”一声,低低的道;“列
卦其上,万人迷踪,合乎其式,得入其中,付汝金剑,入主我宫……”
她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在背诵一首四言诗!
丁建中听得心中方自一动!
戴珍珠脸上忽有悦然之色,喜道:“那‘上’,那不就是指上面吗?我们果然进来了,
难道这里……”
春香看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心头觉得得奇怪,低低的叫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呢?”
戴珍珠爽朗一笑道:“咱们误打误撞,大概已经进入天香之宫了。”春香疑惑的道:
“小姐,这里就是天香之宫?”
戴珍珠道:“这里当然不是。”
春香道:“小姐不是说……”
戴珍珠道:“我是说咱们已经进入了入宫之路。”
春香道:“小姐,路在哪里呢?”
戴珍珠道:“应该就在这间石室之中。”
说到这里,黑白分明的凤目,朝丁建中一溜,问道:“丁相公,你进入天香之宫,自然
也是为天香仙子的藏宝而来,如今你我都已陷入山腹石窟的地底石室之中,那是应该同心协
力,互相合作的了?”
丁建中道:“在下在前面当着大家,已经一再声明,在下原是为救义弟而来,一时好奇,
进入山窟,对天香仙子藏宝之事,并无所知,也毫无非份之想,如今既然困在山腹地底,姑
娘不必说合作二字,在下也自当和姑娘通力合作,谋求出路。”
戴珍珠回眸一笑道:“我说的合作,不是谋求出路,而是谋入天香之宫。”
她举手拢了拢披散肩头的秀发,徐徐说道:“因为我们目前已陷入地底,谋求出路,比
谋入天宫更难,只有先求进宫去,才能找得到出路。”
丁建中知道她已经智珠在握,这就点头道:“姑娘心有成竹,在下当以姑娘马首是瞻。”
戴珍珠忽然目含柔情,低低的道:“真的么?”
丁建中道:“自然是真的了。”
戴珍珠欣然道:“这样就好,我们可以开始寻找入宫之路了。”
丁建中道;“姑娘对入宫之路,可有高见?”
戴珍珠道:“高见不敢,我们既然通力合作,我也用不着再向你丁相公隐瞒了,我是从
两柄古扇上,得到的指示……”
丁建中点点头道:“在下知道。”
戴珍珠望着他,惊异的道:“你知道?”
“不错,在下早就知道了。”
丁建中脸含微笑,续道:“姑娘那两柄折扇,仍是天香仙子的遗物,上面自然会有天香
之宫的入宫记载了。”
戴珍珠笑了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丁建中道:“在下没有看过天香仙子遗留的两柄折扇,能猜对一半,已经不错了。”
“嗯!”戴珍珠轻嗯一声,缓缓说道:“其实折扇上。说的很含糊,而且也只有开启石
壁之法,进入山窟,只有八句诗:天香之宫,有道斯通,列卦其上……”
丁建中不待她念下去,接道:“万人迷踪,合乎其式……”
戴珍珠听得不觉跳了起来,惊奇的道:“你怎么知道的?”
丁建中笑道:“这是在下未进入天香之宫以前,有一晚,梦见天香仙子告诉了我八句
诗……”
“我不信。”戴珍珠凝睇道:“你说,天香仙子是怎样一个人?”
丁建中目光平视,徐徐说道:“天香仙子穿的是霓裳,但面貌却酷似姑娘。”
戴珍珠被他说得粉脸一红,轻披樱唇,说道;“人家和你说正经,你却取笑着我。”
丁建中笑了笑道:“说实在,这几句诗是你方才低低的念着,给在下听到了。”
戴珍珠轻啊一声,不依道:“你坏……”
四香服侍小姐多年,那时的小姐,身体孱弱,多愁善感,终日都没有笑容,后来得到两
柄天香折扇,终日把玩,终于被她发现了秘密,原来扇中间藏了“天香七式扇招”和一张柬
帖,略谓得到此扇的人,可入主天香之宫。
小姐于是勤奋练扇,但为人却变得十分冷峻,可从没见过她像今天这般有说有笑!
四香年纪都不小了,自然知道男女相悦之情,四个人暗暗扮了个鬼脸,悄悄退后,只作
不见。
只见戴珍珠双眸一转,向道:“你既然听我念过,你倒说说看,第一句‘天香之宫’,
不用解释,第二句‘有道斯通’,作何解释?”
丁建中道:“这个在下想不出来,还得姑娘指教。”
戴珍珠嗤的一笑道:“这句话,我想了很久,一直到进入山腹石窟,亲身体验,才知道
这个‘有’字大有问题,是借用的,应该作‘右’,逢右转是也。”
丁建中口中“唔”了一声,道:“有道理,这就是告诉你要进入天香之宫,必须逢右转
弯,虽然排列了八卦阵图,万人迷踪,你可以不受其迷……”
“不错!”戴珍珠道:“不过‘列卦其上’的‘其上’二字,直到落到此室,才领会出
来,原来上面只是列八卦阵式的地方并不是天香之宫。方才我进入甬道之时,曾两次遇上木
偶,我以天香仙子的扇招,把它击退,这就是五六两句,要‘合乎其式’,才能‘得入其
中’,这‘其中’二字,指的应该就是这间石室了。”
丁建中道:“第七句‘付汝金剑’,应该有一把金剑才是,姑娘不妨先找一找……”
“不用找”。戴珍珠伸手在她玉颈边拉出一条极细的金项链,链上挂着一支金光闪闪的
精致小剑!
这支金剑大概还不到二寸来长,形式极古,剑上镶了许多细小的宝石,手工极为精细,
一看即知是一件女人的饰物。
戴珍珠续道:“金剑就在我手里呢!”
丁建中“哦”了一声道:“这柄金剑,定是藏在姑娘从地底掘出来的瓦坛之中,在下一
直觉得怀疑,姑娘掘地得坛,必有用意,如果一无所得,岂不有悖人之常情?”
戴珍珠道:“原来你都看到了,这柄金剑,应该就是开启天香之宫的金钥了。”
丁建中道:“姑娘既已得到金剑,那只要找到金锁,就可入主天香之宫了。”
他目光一转,忽然落到那只一人来高的古铜香炉之上,说道:“这间石室之中,除了这
只香炉外,别无他物,咱们不妨仔细查看查看!”
随着话声,举步朝古铜香炉前面走去,正待伸手揭炉盖。
戴珍珠道:“丁相公,慢点!”
丁建中回头道:“姑娘有何高见?”
戴珍珠轻盈的走到他身边,说道:“瞧你,这般鲁莽,这天香之宫,到处都有机关埋伏,
凡事该小心些才好。”
她嗔他鲁莽,但说来甚是娇柔。
夏香忍不住脸有笑意,朝春香看了一眼,春香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让小姐
发觉了。
丁建中道:“姑娘之意,认为香炉之中,有甚凶险么?”
戴珍珠道:“这很难说,我们还是先四周看看,香炉上可有什么文字可以帮助我们找寻
入宫之路的。”
丁建中道:“姑娘说的也是。”
两人并肩走近香炉。仔细看了一遍。这是一个八卦香炉,炉身刻着八卦象,此外就什么
也没有。
丁建中心中暗道:“这炉上列着的八卦,不知和上面的八卦阵图,是否有关?”
他内心有一种感觉,总觉得这天香之宫内所有的机关,似是都操在这个古铜香炉之中,
因此不觉动了好奇之念!
回头看去,只见戴珍珠一双凤目,凝视着香炉,一言不发,怔怔的出神,好像在想着什
么心事!
这一回头,但觉戴珍珠在火光照耀之下,竟然生得很美!
戴珍珠,他认识已久,只是没有很仔细的看过她。
在他印象之中,戴珍珠是个身材羸瘦,面有病容的少女,形容她,有四个字,就可以概
括了——“弱不禁风”!
但此刻,他和她站得很近,只觉她脸上病容,早已消失,一张鹅蛋脸,白里透红,一双
凤目,俏中有神,一张樱唇,嘴角上翘,隐含笑意,一头秀发,又长又黑,披在肩上,更见
清丽绝俗!
不,从侧面看去,因为站得近,就有着一股女孩儿家说不出的诱惑力量!
丁建中看得不觉一呆,已到了口边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戴珍珠忽然若有所觉,一下
转过脸来,看到他如醉如痴的看着自己,一时双颊骤然飞红,一阵娇羞,轻啐一声道:
“你……”
丁建中立时发觉自己这样看人家姑娘,自然是太失礼,一时也不禁脸上一红,忙道:
“戴姑娘在想些什么心事?”这话问得更糟糕,姑娘在想什么心事,与你又有什么相干?
戴珍珠一手轻轻拢了拢秀发,才道:“我在想,这古铜香炉上,刻着的八卦,不知和上
面的八卦门户,有没有关连?如果我是这座石室的设计人,一定会把全座石室的机关,总枢
纽都按在香炉里面,我站在这里,就可以操纵整个石室了。”
丁建中听得不觉大笑道:“在下方才也是这么想,只是姑娘说的,更为具体……”
戴珍珠眼睛一亮,喜道:“原来丁相公也是这么想法,可见我们心意相同,所见也一样
了。”
说到这里,不由粉脸又是一红,这心意相同,岂不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丁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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