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
修罗阴煞功之伤,这少阳神功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他结这门亲事,嘿嘿,恐怕就是为了
这个吧?”
韩佩瑛听到这里,不禁又羞又气,想道:“幸亏我的病已经好了,不必求你任家的什么
少阳神功。哼,这任天吾真是岂有此理,他把我爹爹看成什么样的人了?我这门亲事是从小
定下的,给他这么一说,倒像是爹爹早已处心积虑,把女儿当作交换的。”想到这里,倒有
点感激奚玉瑾替她医好了病,免得她受嫌疑。但转念一想:“谷家的亲戚既然有了这样的闲
话,我还好意思嫁给啸风么?”韩佩瑛是个好强的人,受不了半点委屈的,她固然是不甘心
受奚玉瑾的侮辱,但也不甘心受谷啸风舅父的猜疑。
幸而谷夫人马上说出几句话来,消了韩佩瑛的气。谷夫人说道:“这门亲事是十七年
前,啸风的爹爹给他定的,那时韩大维与朱九穆未曾结仇,朱九穆的修罗阴煞功也还没有练
成呢!”
任天吾道:“你这么说,倒像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不管韩大维与你家结亲
的目的如何,如今他需要少阳神功总是事实。”
谷夫人道:“我就是叫啸风用少阳神功去给他岳父医好了病,也是应该!”
任天吾道:“是呀,帮助至亲,谁说不应该呢?但焉知这不是韩大维布下的陷阱?”
谷夫人道:“什么陷阱?”
任天吾道:“比如说,他和朱九穆串通好了,故意受他的修罗阴煞功之伤,好骗取你的
少阳神功?以韩大维的武学造诣,不必你授他图解,只要是用这神功给他医好了病,他就可
以参透其中的奥秘!”
韩佩瑛心里想道:“怪不得婆婆兄妹失和,她这哥哥真不是个东西,怎能这样猜疑我的
爹爹?”其实任天吾一生规行矩步,在江湖上虽然还未能说是德高望重,声名已经比韩佩瑛
的父亲好得多。只是韩佩瑛因为听碍他如此猜疑她的父亲,心中自是难免大起反感。
谷夫人道:“韩大维的为人我不清楚,但啸风他爹生前和韩大维相交甚厚,毫不踌躇的
就和他结了儿女亲家,我信得过啸风他爹还不至于是个有眼无珠的人!”言下之意,亦即是
说她信得过韩大维是个好人了。韩佩瑛心中大慰,想道:“毕竟是婆婆有见识。只要她不相
信谗言,我就安心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谷夫人又道:“你也用不着太早担忧,这桩婚事能不能成,也还说不
定呢。”
任天吾道:“这却为何?”
谷夫人似有难言之隐,想说又不想说,喝了口茶,沉吟不任天吾道,“对啦,我听说啸
风甥儿要在明日成婚,我才特地赶来的。如今看这景象,好像你并没有打算替他办喜事,可
是出了什么事了?”
谷夫人本来不想说的,但转念一想,哥哥在江湖上交游广阔,耳目灵通,这件事情只怕
还得靠他帮忙,于是说道:“大哥,你既然是诚心与我讲和,又是为了喝啸风的喜酒而来,
我也不能再瞒你了。啸风,他,他已经走啦!”
任天吾好像并不怎样惊异,说道:“走啦?走到哪儿去了?”谷夫人道,“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风儿不满这桩婚事,他推三托四,不愿成亲,给我责骂了一顿,他就偷偷走了。我
足不出家门,江湖上的事情隔膜得很,也不知他交了什么朋友。我现在正在为难,不知怎样
把他找回来。”言下已是露出求助之意。
韩佩瑛伏在假山石后偷听,听到此处,只觉脑袋里轰的一声,眼前金星飞舞,地转天
旋,险些气得昏了过去。想道:“谷啸风果然是看不起我,他不要我了。哼,我才不稀罕他
呢!只是,只是这口气我却怎生吞得下去?”
韩佩瑛是个要强的人,因此她虽然感到极度的难堪,但也因此激起了她的傲气。心里想
道:“啸风为了玉瑾逃婚,我还有什么面子做他家媳妇?哼,海阔天空,哪里没有我立足之
处?一生不嫁那也算不了什么。将来就是啸风后悔,请八人大轿抬我,我也决不能再嫁给他
了!如今真相既明,我还留在这里作什么?”
韩佩瑛心里想走,但气还未过,双脚却是不听使唤。
只听得任天吾淡淡说道:“三妹想知道啸风的下落么?我倒知道!”
谷夫人惊喜交集,心里想道:“原来你是站在亮处,什么都已知道,却来试探我的。”
但她心里虽然对哥哥不满,却也无心和哥哥吵了,当下赶忙问道:“他在哪儿?”
任天吾缓缓说道:“甥儿现在百花谷奚玉帆的家中。”
此言一出,俨如晴天打了个霹雳,把谷大人吓得呆了。只见她面上一阵青一阵红,过了
好一会儿,方才像是自言自语他说道:“百花谷奚家。”
任大吾道:“不错。这奚玉帆就是奚璞的儿子。奚璞是谁,想必你还记得吧?他——”
谷夫人颤声叫道:“你不必说了!”但任天吾还是在她喝止声中说了出来:“奚璞,他,他
就是当年与你订了婚而你不肯嫁他的那个人,奚璞有一子一女,他的女儿奚玉瑾听说和啸风
十分要好,啸风这次就是为她逃婚的!”
窗里窗外气坏了两个女人,窗外的韩佩瑛虽然早已知道此事,但是如今在任天吾口中得
到了证实,证实了奚玉瑾所说不是假话,韩佩玫还是不能不感到好似有利针刺在心上般的难
过。
窗里的谷夫人也是一样,显然是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的刺激,颓然的倒在椅上,喃
喃说道:“这,这真是——真是太巧了!”任天吾也在同时说道:“这,这真是报应!妹
妹,你不怪我这样直说吧?当年你抛弃了人家,这事未免做得有点过分。
奚家是最要面子的,为了这事,令得奚璞一生都不能在人前抬起头来。”
这“报应”二字本来就是各夫人想说而不敢说出口的,她现在又正在为她儿子担心,是
以任天吾的说话虽然大大的刺激了她,她的全副心神放在儿子的事情卜,自己倒是不觉如何
难堪。窗外的韩佩瑛可是难堪极了,心里想道:“岂有此理,这报应却报应在我的身上!”
如今她方始恍然大悟,原来她爹爹所说的奚谷两家的“过节”就是这件事情。此事有关私
隐,怪不得爹爹当年没有明说。
谷夫人半晌说道:“哥哥,这会不会是奚家的一种报复手段?”
任灭吾说道:“奚璞的子女是否知道他们父亲的当年之事,我不敢妄自猜测。但有一事
我却是知道了的。这就是我今天要来找你的原因了。”
谷夫人道:“什么事?”
任天吾道,“啸风已经把少阳神功传与奚玉帆。听说这是出于奚玉瑾的意思。奚玉瑾想
要哥哥去替韩大维治伤,藉此化解因此事而可能引起的韩家的仇恨。看来这位奚小姐倒是颇
工心计,比起你来,她的行事是要圆滑多了。三妹,将来这个媳妇入门,你倒是要小心应付
呢!”
谷夫人不理哥哥的冷嘲,问道:“你怎么知得这样清楚!是谁的主意你都知道?”
任天吾道:“你还记得周二么?”
谷夫人道:“哪个周二?哦,你说的可是我的奶娘周二嫂子的男人?小时候我见过他几
次面,印象早已模糊了。周二嫂子好吗?我已经有三十年没见过她了。”
任天吾道:“你那奶娘早已去世了。周二现在奚家。”
谷夫人叹口气道,“自从我嫁到谷家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奶娘。她什么时候死的,我
也不知道。我想照顾他们,可惜不能如我心愿。”谷夫人自幼失母,由奶娘抚养成人,这奶
娘对她也是十分疼爱。是以任天吾一提起来,倒不觉撩起她的伤感了。
任天吾道:“奚家对他们倒是很好。你知道周二和奚家有点亲戚关系,大约是什么疏堂
的表亲。当年爹爹将你许给奚家,也曾向周二问过奚家的情形的。说起来他虽然不是大媒,
但实际上却算得是你的媒人呢。”
谷夫人面上一红,说道:“这些陈年烂帐,还提它作甚?”原来她的奶娘当年就是最热
心劝她嫁给奚家的人,也正是因此,她嫁给谷若虚之后,就与奶娘疏远了。但现在她想起了
奶娘的好处,却不禁有点内疚了。
任天吾道:“你问起啸风甥儿的事,这必须从周二说起。”谷夫人翟然一省,说道:
“对啦,我倒忘了,周二现在奚家。”任大吾道:“你嫁给谷若虚之后,奚璞就把周二夫妻
接到百花谷去。这些年来周二在江湖上也很有点名气了。你说周二没人知道,但说起周中岳
来,江湖上许多人还要尊他为老前辈呢。
周二有个孙女儿名叫小凤,自小陪伴奚玉瑾。周二以奚家的老仆自居,他的孙女儿却是
和奚玉瑾以表姐妹相称的。
啸风甥儿这次逃婚,逃到了百花谷,奚玉瑾替他出主意,想用少阳神功来给韩大维治
伤,化解因此可能引起的仇恨,这种种事情,我都是从周二口中打听到的。周二则是从他孙
女儿那儿听来的,一定靠得住。”
谷夫人甚是尴尬,心里想道:“风儿跑到了奚家,这可是很难向他们讨人了。”
任天吾道:“我对韩大维相信不过,实是不愿少阳神功的奥秘落在他的手中。”
韩佩瑛听到这里,心中冷笑,想道:“我爹爹才不稀罕你们的什么少阳神功呢。不过,
你们也未免小觑奚玉瑾了,奚玉瑾的工于心计还在你们意料之外!她是在我熟睡之中给我医
病的,她也只打算送九天回阳百花酒给我爹爹,又怎能泄漏你们少阳神功的奥秘?”
谷夫人沉吟未答,就在此时,一个丫头勿勿走来。
小丫头刚踏进门,就慌慌张张地叫道:“主母,不,不好了!”蓦地看见一个老头子坐
在房中,她不认得任天吾,呆了一呆,登时噤声。
谷夫人造:“何事人惊小怪?这位是舅老爷,有话但说无妨。她是服恃啸风的丫头,名
唤兰花。”后面两句话是和她哥哥说的。
兰花说道:“少爷有了消息了!”
谷夫人淡淡说道:“那很好呀。”
兰花道:“少爷是在百花一个姓奚的人家家里。那家的人少爷派人来报讯了。”
谷夫人心道:“想必是奚玉帆要我答应风儿和他妹妹的婚事。”于是问道:“人呢?”
兰花道:“我没有见着。丁大叔在外头招待那个人。刚才他抽空来告诉我,叫我立即来
禀告主母的。”丁大叔是谷家的管家老仆,他是知道奚谷两家当年的那桩“过节”的。
谷夫人道:“老丁也是大惊小怪,这件事我早已知道,他明天告诉我也不迟。”此时己
是将近四更的时分,那管家老仆不便进内堂惊动主母,是以叫小丫头代为禀告。
任天吾道:“你家的老丁素来老成稳重,他不会知道你还未睡,若不是有紧要的事情,
他一定不敢叫小丫头把你从梦中惊醒的。”
兰花忙道:“舅老爷明鉴。这事的确是十分紧要,否则我也不敢惊动主母。”
谷大人翟然一惊,说道:“什么事情,那你就快说吧!”
兰花道:“那人是来告急的,百花谷奚家已经给敌人包围了。”谷夫人诧道:“奚家兄
妹武功不弱,在江湖上也没听说有什么仇家,怎的惹来了强敌包围?那些人是哪条线上的朋
友?”
兰花讷讷说道:“听说是韩亲家请来的许多高手。有淮阳的左臂刀管昆吾,有武进的名
武师鲁大酞,有江南黑道上的著名人物邓铿、蒙铣,还有白马湖的王寨主……丁大叔和我说
了许多名字,我也记不了那许多。”
谷夫人吃了一惊,说道:“韩大维远在洛阳,难道他会知道啸风逃婚到奚家之事?但即
使知道,也用不着这样小题大作呀!”
韩佩瑛在假山后面愉听,听到这里,又是吃惊,又是欢喜。
谷夫人莫名其妙,韩佩瑛可是心里明白,想道:“一定是展一环和陆鸿用爹爹的名义,
约了这些人来向奚家讨人了。奚家兄妹说我已经不在百花谷,想米他们必定不肯相信。为了
我爹爹的面子,展、陆二人即使相信,也必定还是要捣乱一场,给我出口怨气的,哼,哼,
叫奚玉谨受场虚惊也好。”展一环和陆鸿就是护送韩佩瑛的那两个老苍头。
谷夫人道:“此事因何而起,丁大叔可曾问过那人?”
兰花道:“问了。听说是韩亲家要向百花谷的奚家讨人。”
谷夫人不悦道:“讨什么人?”她以为韩大维是要向奚家讨她的儿子,心里想道:“我
的风儿虽然行为不当,但并非入赘你家,你怎么可以到百花谷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