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
孟七娘大为奇怪,心里想道:“现在已是三更时分,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送食物来的,而且只放下一根绳子,这却是什么意思?”
心念未已,只听得一个声音说道:“抓牢这根绳子!”
孟七娘怒道:“你们捣什么鬼?”那人说道:“救你出去呀!”孟七娘骂道:“谁信你的鬼话!你们要杀便杀,我可不能任由你们戏耍!”要知道这个小洞是只能容得一个小竹篮吊下来的,一个人怎么能够出去?
哪知话犹未了,忽听得“轰隆”一声,那个山洞突然间扩大了十倍不止。抬头看卜下,已经可以看得见头顶的星空了。
原来石牢上面,是用一块火石头压着的,这块石头重逾千斤,没有张大颠这样深厚的功力,别人也推不开。
孟七娘惊疑不定,但想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比囚在石牢更坏,心道:“好,我且出去看看,看他们弄什么玄虚?”
抓牢绳子,那个人果然把她扯了上去。月光之下,只见是个衣衫槛楼的老叫化。孟七娘道:“你是谁?是丐帮的吗?”
张大颠道:“你不必管我是谁,跟我来吧!你应该相信,我既然救你出来,就决不会害你!”
孟七娘心里想道:“不错,反正大不了是一个死,管他是好意还是恶意,我且跟他去看个明白。”张大颠业已跑在前面,不再说话了。孟七娘日前一战,元气大伤,尚未恢复,好在她的轻功底子甚好,落后十多步,也还可以勉强跟得上他。
此时在谷啸风的那座囚房里,谷啸风也已经把别后的遭遇,以及他所知道的所确关于辛十四姑的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岳父了。
韩大维听了他所说的前因后果,越听越是吃惊,说道:“这么说害我的人竟是辛十四姑了?”
谷啸风道:“是呀,正是她在几天回阳百花酒中下的毒,却令你疑心是孟七娘和奚玉瑾所为。不过,她也未必是存心害你,据孟七娘的猜测,她是要令你逃不出她的掌心,心里却还感激她是个好人。”
韩大维一生不知经过多少风浪,此刻也不由得心中颤栗,寒意直透心头,咬牙说道:“我早已对她有点疑心了,却还未想到她竟是如此的阴险毒辣!如此说来,只怕你的岳母也是她下手毒害的了?啊,这件事情我好像尚未告诉过你,你的岳母是死得不明不白的,你知道么?”
谷啸风道:“瑛妹已经告诉我了,我们猜测,恐怕——”
话犹未了,忽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用不着猜测,我来告诉你们吧,”原来是孟七娘和张大颠来到,正好听到他们说到这宗无头公案。
两人都是惊喜交集,韩大维失声叫道:“七娘,原来你也在这里!”
孟七娘道:“我也想不到居然还能够再见到你,都是多亏了这位叫化子大哥。”
韩大维道:“他是我的好朋友张大颠,大颠兄,多谢你救了我,还帮我揭开了二十年来藏在心里的闷葫芦!”
张大颠笑道:“韩大哥,我知道你们有许多话要说,你们慢慢说罢。待你们把真相都弄清楚之后,你所服的天山雪莲,药力也可以运行全身了。那时你也就可以行动自如了。现在我要去会一个人,待会儿你们到前面的山头找我。”
不出石棱所料,他和武玄感等人在山头现出身形,果然把辛十四站和苗寨的寨主蒙得志引来,蒙得志手下的苗人跟不上他们,一时间还未能到达山顶。于是石棱按照原来的汁划,由他和辛十四站单打独斗,武玄感、邵湘华等人联手抵敌苗寨寨主。
石棱那柄长柄铃铛已经毁坏,仗着深堪的内功,以绵掌功夫抵敌辛十四姑的青竹杖。
本来两人是各有所长,但石棱失了兵群,可就不免要屈处下风了。辛十四姑的青竹杖矫若游龙,指东打西,指南打北,着着攻向敌人要害。石棱给她打得只有招架的份儿。不过她对石棱雄浑的掌力多少也有点顾忌,虽占上风,一时间亦是未能取胜。
苗寨寨主蒙得志武功甚为怪异,和中土所传的大不相同,他用的是月牙弯刀,刀中夹掌,每一掌劈出,带着一股腥风,中人欲呕。武玄感、邵湘华的内功造诣较深,还不觉得怎样,龙天香、杨洁梅二女斗了一会,却是渐渐感到头晕目眩,呼吸不舒。蒙得志手下的苗人亦已上到半山。
石棱暗暗叫声不妙,“那老叫化怎的还未到来?倘若他也被困在寨中,那可真是糟糕透顶了!”
正在吃紧,心念未已,忽听得一声长啸,张大颠如飞跑来,哈哈笑道:“石兄别慌,老叫化来了。”
半山上的苗兵张弓搭箭,向他射去,却哪里阻得住他?只见大笑声中,流矢四散,张大颠双袖挥舞,冲开箭雨,当真是翩如飞鸟,片刻之间,就到了山顶。从半山射上来的箭,也都落在他的身后了!
辛十四姑大吃一惊,冷笑说道:“好呀,你们总也算得是个成名人物,若要倚多为胜,不怕天下英雄笑话,那就并肩齐上吧!”
张大颠呼的一记劈空掌发出,把辛十四姑震退三步,说道:“我的身家性命都几乎断送在你这贼婆娘手上,和你这贼婆娘还讲什么江湖规矩!”
石棱喘过口气,说道:“张兄,请你去助他们几个小辈一臂之力,这个贼婆娘我还勉强可以对付得了。”
张大颠瞿然一省,笑道:“也好,这贼婆娘其实也用不着你我对付她,自然有人会来对付她的。”
蒙得志一刀向张大颠刺去,紧接着朝着他的面门又是一掌。张人颠挥袖一拂,锋利的月牙弯刀竟然割不破他的衣袖。张大颠深深的吸了口气,哈哈笑道:“哪里刮来的这股香风,好香,好香!”
蒙得志的五毒掌是用蛇、蝎、蜈蚣、毒蛛、金蚕五种毒物的毒汁练成的,见张大颠吸了他的毒掌所发的腥气,面不改色,居然还赞好香,不禁大吃一惊,喝道:“今日冒充苗峒总峒主使者的就是你这个老叫化么?”
张大颠把背着的红漆葫芦拿下,交给了武玄感,说道:“你们把这葫芦里的酒分喝,喝了就没事了。”待武玄感等四人退下之后,他才回过头来,对蒙得志哈哈一笑。
蒙得志怒道:“你这老叫化笑什么,你别要自恃武功高强,纵然你胜得了我,你一个人能敌得住我这许多手下么?我告诉你,他们手中的弓箭可是见血封喉的毒箭!这地方已是绝地,几百张弓向你攒射,总有一支射到你的身上!”此时那队苗兵已是来得近了。
张大颠笑道:“蒙寨主,老叫化可并不想和你打架。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对你可的确是一番好意呢!不过,你若一定要和我拼个死活的话,我纵然死在毒箭之下,只怕你也逃不过我的双掌吧!”
蒙得志已经领教过他的厉害,深知他说的绝非虚声恫吓。心里想道:“不错。这老叫化若是当真发起狠来,只怕毒箭未射死他,我却先要毙在他的双掌之下了。”如此一想,不觉气馁,但仍是不甘就此低头,冷笑说道:“还说什么好意,你冒充总峒主的使者,来我这里捣乱,这可又该怎说?”
张大颠笑道:“我这使者虽是冒充,但却也并非完全假的。我是你们总峒主的好朋友,我到你们这里,他曾经许我便宜行事的。你若不信,请看这个。”说罢拿出一块竹简,竹简上添有花花绿绿的图案,蒙得志接了过来,吃了一惊,说道:“这块绿玉竹符当真是总峒主给你的么?”
张大颠笑道:“若不是总峒主给我,我怎么知道你们苗家有这竹符?我即算有妙手空空的绝技,也不会去愉一片竹片呀?”
原来这“绿玉竹符”是只有总峒主才能颁发的一种“护身符”,是只给汉人用的。
要知苗人和汉人之间,由于汉族所设的治苗官员往往对苗人采取高压政策,把苗人迫得躲到深山里去,苗人不懂得欺压他们的只是一部分当权的汉人,这就造成了民族的仇恨。汉人进入苗寨,往往给苗人杀掉。
“绿玉竹符”的作用就是证明这个汉人是苗人的好朋友,是总喇主的贵宾的!持有竹符的汉人,到苗人任何地方,苗人都应该对他尊敬。
张大颠说道:“我知道辛十四姑曾经医好过你的病,但这个人却不是好人。总峒主怕你上了她的当,叫我来打听她在你这里捣什么鬼的。她果然胡作非为,利用你的势力,来和汉人的侠义道作对,我告诉你,这可是要给你招惹大祸的呢!”
张大起说曲峒的总峒主派他凋查这件事情,其实也还是假话,不过他有这块“绿玉竹符”,蒙得志却是不敢不信他的话了。伺况张大颠的武功远胜于他,他自己的性命也在别人手中,当然是要硬也硬不起来了。
此时那队苗兵已经上了山头,把他们团团围住了。正是:
幸有竹符能弭祸,愿同联手斗强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断桥残雪(dqcx) 《鸣镝风云录》…第六十回 只为孽缘施毒手 莫提恩怨总伤心
《鸣镝风云录》
第六十回 只为孽缘施毒手 莫提恩怨总伤心
蒙得志连忙叫道:“别放箭!”回过头来,说道:“好,你既然是我们总峒主的贵宾,我们当然不能伤害你。但辛十四姑是我的恩人,我可也不能伤害她!”
张大颠道:“我不会令你为难的,只要你不插手这件事情就行厂。我们和她的事,我们自己了断!”
蒙得志道:“辛十四姑,不是我不肯帮你的忙,但我可不能得罪总峒主的好朋友!”说罢把手一挥,叫那队苗兵退下,随着自己也下山了。
武玄感、邵湘华二人喝了葫芦中的药酒,精神业已恢复,在张大颠和蒙得志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上去和辛十四姑动手了。龙天香、杨洁梅二人的晕眩之感亦已消除,但一时之间,功力却尚未能够恢复,还在运气养神。
张大颠见石棱等三人联手,已经稍稍占了一点上风,心里想道:“韩人维也应该就可以来了,我倒不必着忙啦。”
韩大维听了孟七娘的话,真相业已水落石山,叹口气道:“七娘,我一向错怪了你,你不恨我吗?”
孟七娘道:“只要你明白就好了,其实我也做错了事,对不住你,我不该和西门牧野勾结,和你为难的。”
韩大维道:“咱们都曾做过错事,过去的事不必提了。如今紧要的是找那毒妇算帐啦!”当下一跃而起,大踏步跨出闪房。
忽听得一个人叫道:“咦,你怎么能够行走了?啊,快来人啊,这两个囚犯也要逃啦!”
原来来的是蒙得志的两个女婿,蒙得志和三个女儿都出去搜索敌人了,两个女婿留在寨里巡逻,恰巧在韩大维要走的时候经过这里。
孟七娘身手何等敏捷,后发先至,一出手就抓着了蒙得志大女婿的琵琶骨。
韩大维道:“七娘,别伤他的性命。”说话之际,他亦已出于点了蒙得志二女婿的穴道。
韩大维道:“念在我和你们多少也有点主客之情,我不伤你们,你们也休想阻拦我。韩某告辞啦!”
孟七娘大喜道:“大维,你的武功恢复了!”韩大维笑道:“老叫化给我的天山雪莲,功效当真是出乎我竟料之外!”
韩大维功力已经恢复了六七分,那些苗人哪里还赶得上他。不消片刻,他和谷啸风、孟七娘已经出了苗寨。
辛十四姑正在吃紧,突然看见韩大维来到,虽然吃惊,却也有意外之喜,连忙叫道:“大维,你快来帮我!”
韩大维冷笑道;“好,我就来帮你了!”
张大颠叫道:“石兄退下,对付这女魔头的人来了,他的仇恨比你更深!”
辛十四姑见韩大维目露凶光,大吃一惊,抬头看时,只见孟七娘和谷啸风跟着出现,心里立即知道不妙,再听得张大颠这么一说,更是吃惊,慌忙一个转身,青竹杖向邵湘华点去,这一招乃是“围魏救赵”的打法,用得十分精妙,石棱怕她伤了自己的儿子,扑去救时,辛十四姑已从缺口窜出。此时韩大维刚刚来到。辛十四姑叫道:“大维,你就不念我的恩情了吗?”
韩大维冷笑道:“亏你还有脸皮说这个话,好呀,我来‘报答’你的恩情吧!”距离二丈之外,一记劈空掌发出,辛十四姑的背心好像给人打了一举似的,隐隐作痛。这还是幸亏韩大维的功力未曾完全恢复,否则这一记劈空掌就可以令她受伤跌倒。
辛十四姑竹杖点地,翩如飞鸟般的疾掠起来,一掠数丈,张大颠喝道:“哪里走!”双臂箕张,扑向前来,但辛十四姑的轻功实在超妙,张大颠这一拦也没有将她拦住。杨洁梅叫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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