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
的副帮主洪圻,这是小人的拜帖。”
在洪圻说话的时候,刚刚说到第二个字“小”字之时,站在他后面的楚大鹏悄悄地拉了
他一把,以致他顿了一顿,方才说出后面的“公子”二字。韩佩瑛暗地留神,看在眼内,甚
感奇怪。“宫”字与“公”字同音,韩佩瑛不知对方是称她的姓对方把她当作一个姓“宫”
的人,“宫公子”三字是连称的。心里想道:“公子就是公子,为什么却加上一个‘小’
字?楚大鹏拉他一把,但是暗中提醒他的意思,不过,这个‘小’字虽然并无加上的必要,
加上了也不算是什么失敬,不知楚大鹏何以如此紧张?”韩佩瑛哪里知道,原来这些人把她
错当作姓“宫”
的,姓“宫”那个人也是一个女子,而那位“宫”小姐也正是女扮男装在江湖上行走
的。洪圻本来想说的是“宫”小姐,给楚大鹏提醒,猛地想起“宫小姐”不愿让人知道她的
本来身份,是以立即改口以“公子”相称,不过那个“小”字却已说了出来,收不回去了。
不过韩佩瑛虽然不懂这层曲折,额角长瘤的汉子自报姓名之后,她却知道这个姓洪的来
历,这人有个浑名,名唤“独角龙”,练有毒砂掌的功夫,虽然只是海砂帮的副帮主,武功
之强却在正帮主刘坚武之上,在江猢上也算得是一流高手的。
跟在洪圻之后,那几个人陆续的呈上拜帖,自报姓名。韩佩瑛这才知道那秃头汉子名叫
赖辉,是青龙帮的首席香主。
和她同桌的小厮又显出了不耐烦的神气,说道:“唉,你们这些人搞些什么,老是来打
扰我们,叫我喝酒也喝得不舒服!好了,好了!你们的拜帖都已递了,可以走开了吧?”
这些人都是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大盗,给这检煤球的黑小十一顿排揎,当然个个都是心
头火起,但因他与韩佩瑛同座,这些人碍着韩佩瑛的面子,却又都是放怒而不敢言,那秃头
汉子赖辉说道:“多谢公子赏收拜帖,小人告退。”退下时狠狠的瞪了那小厮一眼,邓小厮
只是自管自的喝酒,当作不知。
另几个人也跟着告退,最后只图下了楚大鹏和那颁角长瘤的汉子——海砂帮的副帮主洪
圻。
此时店小二已经拉开了一张八仙桌,摆好了座位,那些人说是“告退”,其实并未下
楼,而是转过那张桌于喝茶,四个人八只眼睛仍然紧紧盯着韩佩瑛这边的动静,颇有点“山
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就在这异乎寻常的气氛之中,又听得登楼的脚步声,上来了一个背着黄包袱,身穿蓝布
衣裳的少年,看他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像是个农家子弟。
店小二轻轻的“嘘”了一声,示意叫他不可开口,免得触怒了这些人,随手给他拉开一
张座位,招手叫他入座,给他冲了一壶茶,就不再招呼他了。在店小二的心目中,一个“乡
下佬”大不了是喝壶茶,吃两碟点心,值不得他殷勤服侍,何况此时正是有书,他也无心招
呼客人。
这朴实的少年似乎有点惶恐,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做生意吗?我是来喝酒
的呀!”
秃头汉子赖辉怒道:“你大呼小叫做什么,我们在这里办事,你懂不懂?别吵乱了我
们,给我滚下楼去!”
那小厮忽道:“你们怎能这样欺负人,我请这位大哥喝酒,店小二,给他烫一壶上好的
汾酒,外加一只叫化鸡。”
店小二望望赖辉,望望那个小厮,好像拿不定主意,生怕得罪了任何一边。小厮道:
“你怕我没钱请客吗?好,先把银子拿去,这一锭银子总够了吧,多下的赏你!”话声未
了,只听得“叮”的一声,一锭雪自的纹银从他手中抛出,端端正正的落在柜合上,说是
“落”其实却“嵌”在枢台上,掌柜先生竟然拿不起来。
赖辉冷冷一笑,走到柜台前面,一掌拍下,这锭银子跳了出来,柜台裂了一块。小厮冷
笑道:“就只这么一点本领,也敢在人前现世!”原来若是功力炉火纯青的话,这一掌拍
下,柜台就不致碎裂的,因此赖辉虽然把银子震得跳出,却是露底了。
楚大鹏皱皱眉头,说道:“宫公子的朋友请客,赖二弟,你不要多事了。”赖辉悻悻的
退回自己的座位,那少年站了起来,捧着酒杯,对小厮微微一笑,说道:“多谢。”正是:
张冠李戴多奇事,山雨欲未风满楼。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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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桥残雪(dqcx) 梁羽生《鸣镝风云录》——第九回 毒手伤人疑玉女 神刀化血慑群豪
梁羽生《鸣镝风云录》 第九回 毒手伤人疑玉女 神刀化血慑群豪 小厮笑道:“咱们衣裳褴楼,他们狗眼看人低,我给你出一口气,这是应该的。”举杯
一饮而尽,又摇头晃脑他说道:“别人请我的客,我白吃白喝,过意不去,让我也过过请客
的瘾,怎么,你们还不走开,是想我也请你们的客吗?哼,你们有钱,这个东道我可不
做。”
楚大鹏道:“小哥说笑了,我们是有紧要之事求贵友帮忙的。”
韩佩瑛道:“你不是说过时我并无所求吗,怎的忽然又有起事来了?”
楚大鹏道:“这是这位洪帮主的事情,我刚刚知道,洪帮主,还是由你自己说吧。”
洪圻心中恼怒,想道:“你这是明知故问。”但因他一来有事求人,二来他把韩佩瑛错
当作一个姓宫的女子,而那位宫小姐的父亲正是他最忌惮的一个大魔头。因此尽管心中恼
怒,却还是不能不必恭必敬他说道:“请宫、公、公子高、高抬贵手!”
心中怒气难宣,说话不觉颤抖,听了似是口吃的模样。“宫”
“公”同音,韩佩瑛只道他连说三个“公”字,仍未知道他是称呼自己的姓氏。
韩佩瑛愕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洪圻道:“敝帮有两位香主,不知何事得罪了公子,请公子饶他们一命!”
韩佩瑛诧道:“这事从何说起?我与贵帮上下人等无一相识,我怎会要你们两位香主的
性命?”
洪圻嘘了口气,说道:“谢宫公子开恩,那就请公子你驾临敝帮,给他们解救吧,可怜
他们已是病在垂危,恐怕过不了今晚了!”
韩佩瑛吃了一惊,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又不是医生,怎么请我解救?”
洪圻怒道:“你装什么糊涂!”呼的一掌向桌子拍下,他一时火起,也就顾不了后果
了。
楚大鹏连忙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这一掌拍下去,就在此时,只见那小厮伸出一只筷
子,冷冷说道:“你干什么?我还没有吃饱呢,你要打翻这桌酒菜?”筷头正对准他掌心的
“劳宫穴”,幸而楚大鹏把他的手拉开得快,要不然“劳宫穴”给对方点中,洪圻这一身横
练的功夫就算完了。洪圻心头一凛,趁势把手缩回,赔礼说道:“是小人鲁莽了,但求公子
开恩。”
韩佩瑛道:“我委实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你把话说清楚点好不好?”
楚大鹏恐洪析暴躁的性子误了事,当下说道:“洪大哥,我和你说。事情是这样的,海
砂帮的两位香主昨晚受了伤回来,看他们受伤的情形,想必是公子惩戒他们的,洪帮主不知
他们因何得罪公子,是以一来向公子赔罪,二来还得请公子开恩,救一救他们的性命。”
韩佩瑛好生诧异,说道:“洪帮主,你们弄错人了。”此言一出,楚大鹏与洪圻都是为
之愕然。洪析心想:“她一定要抵赖到底,恐怕也只有动武了。”当下讷讷说道:“他们的
眼力虽然不够,大约还不至于弄错了人。”
韩佩瑛道:“洪帮主,你可曾看见那个伤人的凶手?”
洪圻道:“没有。”
韩佩瑛道:“贵帮那位香主受伤之时,有没有旁人?”
洪圻道:“他们是在河边巡视之际,突然遭人暗算的,待我们发现的时候,这两人己是
昏迷不省人事,直到如今也尚未醒来。”
韩佩瑛道:“然则你们何以就认定是我所伤?”
洪圻道:“这两人受伤之后,汗出不止。流出的汗珠都是渗有血水的红汗!天下除了令
尊之外,还有何人会使这种七煞掌的功夫?”言下之意,当然是指韩佩瑛用家传的这种功夫
伤了他们的人了。
韩佩瑛冷冷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七煞掌’这个名称!”
洪圻怒形于色,正要发作,只听得一片错杂的脚步声,又上来了儿个人。有的叫道:
“赖香主,不好了,咱们的巡河二头领受人暗算,血汗流个不停!”有的叫道:“谢大哥,
咱们青龙帮的内三堂香主都受了暗算,命在垂危!”一个个的抢着报告,所说的受伤之后的
症状,都是和洪忻刚才所说的相同!
这么一来,不但洪圻怒形于色,在那桌子喝茶的赖辉等人,也都走了过来,群情汹涌的
把韩佩瑛围住。
小厮冷笑道:“你们想怎么样,要打架么?”
赖辉怒道:“不关你的事,闭上你的鸟嘴!”
洪圻道:“官公子,人命关天,你可不能推得一干二净!如今我们只是要讨你一句回
话,你肯不肯解救我们受伤的弟兄?肯的话,我们自认晦气,吃了亏也就算了,否则可休怪
我们不顾令尊的面子,我们可要得罪你了!”
小厮笑道:“看来这一场打架是不可免了!”赖辉喝道:“不错,你要助拳也行,我们
早已把你算在内了。”
小厮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杯酒,说道:“我喝酒喝得好好的,我为什么想要打
架?依我说,你们这一场架不打也罢!”
赖辉怒道:“你以为我怕你不成!”
楚大鹏比较稳重,向赖辉抛了一个眼色,说道:“大家先别动气。我们也不想打架,小
兄弟,你既然这样说,你就劝劝贵友吧,”
小厮道:“他根本就不会医治七煞掌。再说,你们委实是瞎胡闹,你们那些人受的也根
本就不是七煞掌的伤!”
此言一出,群豪都是大吃一惊。洪圻喝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
小厮冷冷说道:“我是在这城市捡煤球的小厮,怎么样?”楚大鹏哼了一声道:“你既
然是个捡煤的小厮,你又焉能知道这不是七煞掌之伤?”
小厮冷笑道:“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小了。捡煤球的小厮的见识,难道就一定比不
上你们么?七煞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物,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楚大鹏暗暗吃惊,心里想道:“难道我们认错了人。这个小厮才是宫岛主的女儿?”仔
细一瞧,这个小厮果然似有几分女孩几家的体态。
洪圻性情最为暴躁,喝道:“好,你说得这样稀松平常,想必你是会使七煞掌的了,我
倒要烦教领教!”
小厮道:“我会什么武功,无须说给你听。你要打架,我奉陪就是!哼,对付你这样的
草包,难道一定要使七煞掌吗?”
洪圻大怒,就要动手,楚大鹏连忙把他拉开,说道:“小哥,你是从东海黑风岛来的
么?”
小厮道:“我不是对你说过,我是在这城里捡媒球的么?什么黑风岛,我没听过!”
楚大鹏惊疑不定,说道:“你说我们的人不是受了七煞掌所伤,那又是什么伤?请你指
教!”
小厮道:“我怎么知道?”楚大鹏道:“但你说——”小厮大声说道:“我说了什么?
我只是说这不是七煞掌之伤,别的我都不知道!我还要喝酒呢,你们罗哩罗唆,有完的没
有?”
洪圻叫道:“楚大哥,这小子胡吹大气,你就相信他了?”他见楚大鹏对这小厮越来越
是恭敬,忍不住气得七窍生烟。
身波黑狐裘,独自占住一张桌子喝酒的那个粗豪汉子忽地站了起来,说道:“这位小哥
说得不错,你们的人受的的确不是七煞掌之伤!”
小厮冷笑道:“如何?你们没有见识,总还有个见识的。这下子你们还说我是吹牛
么?”作出一副不屑再理闲事的样子,坐下来自顾喝酒。
这粗豪汉子一出声,把这些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当下这些人全都转过了身,围着那
个汉子,也就无暇再理这个小厮了。
楚大鹏抱拳说道:“不是七煞掌之伤是什么伤,请高明指教!”
粗豪汉子道:“是化血刀之伤!”
“化血刀”三字从这汉于口中吐出,楚大鹏不禁大吃一惊!
其他的人却不知道什么叫“化血刀”,都在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洪圻说道:“我们那两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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