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





  奚玉瑾道:“对了,奸细混入全鸡岭的秘密你是怎样知道的?”  
  赵一行道:“奸细之一的韩五,他的父亲快马韩鹏,本是在辽东开牧场的,为人豪侠,是家师生前好友。”  
  奚玉瑾道:“柳女侠也知道快马韩鹏其人的,那天晚上她发现了韩五也是奸细之后,曾经颇为此事叹息呢。不过像令帅那样一代豪侠,也有一个不肖之子,这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赵一行叹道:“是呀。我回来之后,听到消息,说是韩五在金京很是得意,经常出入完颜长之的‘王府’,很可能已经做了鞑子的走狗。我听了这个消息,初时还不大相信,希望他是另有图谋。是以我就偷偷去一趟大都,找到了韩五,把我们上一代的渊源告诉他,同时也想知道他的真意。不料他果然是贪图富贵,做了完颜长之的爪牙,而且比我听到的谣言更糟!”  
  奚玉瑾道:“你也太冒险了,你们上一代的渊源虽探,你和他却没交情,不怕他暗害你吗?”  
  赵一行道:“家师生前与韩五的父亲情如手足,他曾不止一次和我说过,希望我将来和韩家的后人也能保持上一代的交谊的。为了遵守家师的遗命,我不能不冒这一个险。’  
  奚玉瑾心里想道:“人家都说屠百城不近人情,喜恶随心,因此有许多人还认为他是个魔头。哪知他却是个性情中人,对朋友的情义生死不渝,如此深厚!有其师必有其徒。这赵一行的行事,也是颇有乃师的风骨呢。以前我不识他的为人,只觉他的行事诡秘难测,似乎介于邪正之间,这倒是错疑他了。”想至此处,对赵一行的好感,不知不觉多了几分。  
  赵一行道:“奚姑娘,你在想些什么?是否笑我行事不识大体?”  
  奚玉瑾道:“没什么。与人为善,本是侠义道之所当为,我怎会笑你。你见了韩五,后来怎样?”  
  赵一行继续说道:“韩五的为人似乎还不太坏,虽然他的堕落也是比我听到的传言还更糟糕!”  
  奚玉瑾笑道:“此话怎说?这两者不是似乎有点矛盾吗?”  
  赵一行道:“韩五听我表白了身份之后,十分欢喜,说是他早已知道我们上一代的交情了,难得见到了我。他问了我的年龄,便以长兄自居。他的一片喜悦之情,似乎不是可以伪装出来的。当时我还不敢毫无保留的说出心里的话,只是试探他的口风。他告诉我要和沙衍流等人混入金鸡岭,充当内应,还邀我入伙,说是要给我求取个大大的富贵功名。”  
  奚玉瑾道:“不知他是甘心作伥,还是由于没人教道,以致想法糊涂。不过他这样醉心富贵,人品却是十分恶劣了。”  
  赵一行道:“他当然不能算是好人,不过他肯把这样重大的机密告诉我,对上一代的交情也那样重视,似乎也不能说是坏得不可救药。”  
  奚玉瑾道:“那你就该劝劝他呀。”  
  赵一行道:“我劝过了,苦苦劝了他一晚,晓以利害,他也似乎有点动摇了。但却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不肯爽快的表示回心转意。快天亮的时候,沙衍流来找他,他让我从后门溜走。第二天他就和沙衍流等离开金京了。”  
  奚玉瑾道:“因此,你就追踪他,而来到了金鸡岭了?”  
  赵一行道:“不错,我希望能够找得着他,劝他最后一次。”  
  奚玉瑾道:“这件事情,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柳女侠?”  
  赵一行道:“一来是因为我存有这点私心,不想韩五与沙衍流玉石俱焚。因为我到了金鸡岭,还没找着他,恐怕蓬莱魔女未必肯饶他一命。”  
  奚玉瑾笑道:“柳女侠虽然绰号‘蓬莱魔女’,却也并非真的不近人情的魔女。”  
  赵一行道:“你和她相处的时日较长,知道她的为人,我和她可没见过。”  
  奚玉瑾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对一个人未曾彻底认识之前,的确是难免有所疑虑的,这也怪不得你。”她这话是有感而发,想起自己与谷啸风、辛龙生的两次情海波澜,不觉黯然。  
  赵一行道:“另外我还有一层顾虑,只想暗中帮忙柳女侠清除奸细,待到适当时机,才能和她说个明白。”  
  奚玉瑾忽地想起蓬莱魔女所曾说过的话,说道:“柳女侠和令师似乎也是朋友吧?”  
  赵一行道:“不错,他们是相识的。但却也有一点间接的粱子。”  
  奚玉瑾怔一怔道:“什么叫做间接的梁子?”  
  赵一行道:“家师和笑傲乾坤本来也是相当要好的,但不知为了什么事情,有一次在蒙古相遇,谈论武功,一言不合,比试起来,结果两败俱伤。伤得虽然不重,却也伤了和气。后来两人就没有见过面。家师一直为此耿耿于心。笑傲乾坤是蓬莱魔女的丈夫,你当然是早已知道的了。”  
  奚玉瑾心里想道:“华大侠号称‘笑傲乾坤’,少年时候,定然十分骄傲,那是可想而知的了。屠百城想必也是自负得紧,是以才会各不相让,闹出那场风波。”当下笑道:“这点小事,蓬莱魔女哪会放在心上?甚至有可能笑傲乾坤根本未曾告诉她呢。”  
  赵—行道:“我那未曾见过面的师姐,她和金鸡岭一直尚未有往来。我虽未见过她,却也知道其中有点嫌隙。”  
  奚玉瑾道:“对了,这个缘故我正想问你。柳女侠和我曾经说过一次的,她也不知其中原因。由于她事情太忙,几次想去拜访令师姐当面问明,却都未能如愿。”  
  赵一行道:“因为我未曾见过她,所以也不是十分清楚。不过,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其中似乎是有人挑拨。因为师姐是奉李思南为武林盟主的,蓬莱魔女则是北五省的绿林盟主,可能为了名位之争,她不肯先向蓬莱魔女低头。”  
  奚玉瑾道:“其实为了大局着想,这点名位的争执算得了什么?我相信柳女侠根本就汉有这种念头。李思南大侠我虽然尚未认识,但武林中人交口称誉,我相信他也是没有这种念头的。”正是:  
  难得情缘天合作,谁知死水又扬波。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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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桥残雪(dqcx)  《鸣镝风云录》…第一一五回 拼死护花凭一剑 求生盗酒斗双魔  
《鸣镝风云录》  
第一一五回 拼死护花凭一剑 求生盗酒斗双魔  
  赵一行道:“我知道李大侠和柳女侠都不是这样的人,师姐也未必不明事理。不过为了避免将来给她手下某些不识大体的人见疑,我先到金鸡岭的事情,还是不让他们知道为妙。”  
  奚玉瑾是个精明能干面且颇懂世故的人,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说道:“你的顾虑也有道理。要是你能够暗中帮了柳女侠的忙,然后替他们疏通,那就更是妥当不过了。”  
  赵一行继续说道:“我打的本来是这个主意,但那天晚上,我终于还是不能不惊动蓬莱魔女,也不能不亲自出手了。”  
  奚玉瑾笑道:“我早已料到你是那天晚上告密的人了。你是怎样发现他们的阴谋的?那天晚上,要不是你的告密,柳女侠都几乎中了他们的调虎高山之计呢。”  
  赵一行道:“我就是那天晚上,才找着韩五的。这次我最后劝告他,终于生了点效。”  
  奚玉瑾道:“原来那天晚上沙衍流所安排的阴谋诡计,是韩五告诉你的?”  
  赵一行道:“不错,但他没有勇气向蓬来魔女自首,沙衍流的阴谋,他更没勇气阻拦。他只答应我当晚就逃下山去,置身事外。但后来却与包灵同行,想必是受了挟持,不由自主。”  
  奚玉瑾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你那晚没空和我多说,匆匆忙忙的就去追赶他们。”  
  赵一行道:“山寨的头目亦已发现他们在逃,有人追了来了,事机紧迫,是以我只能用重手法点了他们的穴道。我想韩五在做了俘虏之后,他会向柳女侠招供,也会把我和他的关系说出来的。”  
  奚玉瑾道:“追下去发现他们的耶位山寨头领是金刀雷飙,可是他发现的不是活人,是两具尸体。”  
  赵一行吃了一惊道:“韩五给人害死了?”  
  奚玉瑾道:“不错,还有包灵。害他的人是谁,却还未知道。至于沙衍流,则给谷啸风押解往少林寺了。”  
  赵一行道:“原来沙衍流还有一个同党,连韩五也不知道的,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不过沙衍流被押解往少林寺倒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当时我认为金鸡岭之事已了,因此我就跑到你这里来了。”  
  奚玉瑾佯怒道;“原来你在暗中侦查我的行踪。”其辞若有憾焉,其心则实喜之。  
  赵一行道:“岳夫人的来历我是早已知道的,虽不知道你和她也结有梁子,也恐防她来找你麻烦,你不怪我跟踪你吧?”  
  说话之间,不知不觉已经回到奚家了。  
  奚玉瑾笑道:“这次你帮了我的大忙,我当然不会怪你。但我可不欢喜你鬼鬼祟祟的行为。”  
  赵一行笑道:“以后我也当然不会这样了。”  
  奚玉瑾道:“待我先进去看看我那丫头,她等我等于这许久,想必已是等得心焦之极了。”  
  刚走进那幢房子,便听得周凤喝道:“是谁?”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奚玉瑾笑道:“是我回来了,不用害怕。”  
  周凤开门出来,看见小姐和一个陌生男子一同回来,不觉一怔。  
  奚玉瑾笑道,“这位赵侠士就是刚才给你帮了忙的人。”  
  周凤把他们接入客厅,向赵一行道谢之后,说道;“小姐,你的脸色似乎不大好。”一双眼睛却望着赵一行,原来赵一行的脸色比奚玉瑾更坏,那是因为他们和岳夫人恶斗之后的原故。  
  奚玉瑾笑道:“怪不得你听不出我的脚步声,我们和那恶妇刚才又曾恶斗一场,走起路来,脚步也比平时重了。不过,也没什么,你别担心。”  
  周凤说道:“小姐,你平安回来,那就好了。我,我……”  
  奚玉瑾注意到周凤也是脸色苍白,似乎刚刚碰上什么恐怖的事情,惊慌未过的样子,便问她道:“你怎么啦?刚才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周凤道:“没,没什么。小姐,你们歇歇,我给你们倒茶。”  
  奚玉瑾蓦地省起一事,说道:“家里还有两坛九天回阳百花酒,对不对?”  
  周凤说道:“不错,咱们那年离开百花谷的时候,我帮小姐到地害取酒,记得是有三坛,小姐带了一坛到洛阳送礼,是应该还有两坛。”  
  奚玉瑾道:“好,你去斟一壶九天回阳百花酒出来,以酒代茶招待客人吧。你也应该喝一点这个酒了。”原来“九天回阳百花酒”不仅是可以医治修罗阴煞功的伤,而且能够培元补气,有助于剧斗之后,恢复精神。  
  周凤道:“这个,这个……”嗫嗫嚅嚅,似乎不大想去的样子。  
  奚玉瑾情知她是有话要说,便说:“赵大哥,你等一会儿。我和她去取酒。”走出客厅,问周凤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凤道:“地窖里似有声息,不知是人是鬼?”  
  奚玉瑾吃了一惊,说道:“有这等事?”  
  周凤说道:“刚才你走了之后,我在园中巡视,走到王伯坟前,忽然隐约似见一团黑影,但眨眼之间,就像轻烟似的消失了。”  
  奚玉瑾道:“该不是你眼花吧?”  
  周凤说道:“当时直把我吓得毛骨悚然,以为是王伯的鬼魂出现。我说王伯,王伯,你若是给人害死的,冤魂不息,今晚你就托梦给我吧,可别来吓我呀!”  
  奚玉瑾噗嗤一笑,说道:“人死犹如灯灭,哪里会有魂魄?”  
  周凤说道:“小姐,我本来也是不相信有鬼的,但想,倘若是人的话,他怎会这样快的就突然不见?当时我确信我不是眼花。”  
  奚玉瑾道:“或许是一个轻功极为高明的仪行人呢?”  
  周凤说道:“若然如你所说,那么这个人要嘛就是敌人,要嘛就是朋友,你说对吗?”  
  奚玉瑾道:“不错。”  
  周凤说道:“要是敌人,他的本领那样高强,就该出来擒我,要是朋友,那么他也该现身,主明他的来历。”  
  奚玉瑾心里想道:“难道又是一个像赵一行这样的人。”当下问道:“后来怎样?”  
  周凤说道:“我说了那几句话,周围不见人影,但耳边却又听得一声冷笑,这次我是决计不会听错的了。”  
  奚玉瑾道:“这样说,恐怕真的是有人藏在园中了。”  
  周凤喘过口来,继续说道:“虽然不见人影,但声音的来处我还可以听得出来,于是我就循声觅迹,你知道王伯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