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
回,反手一枪,枪尖从腋下反刺过去。
这一下若是双方招数用实,徐子嘉的后脑定要给程玉的利剑刺穿,程玉的胸膛只怕也要
开一个洞。不过,徐子嘉若然脑袋中剑,必死无疑:程玉胸部受伤,却下一定丧命,是以若
论形势,还是徐子嘉更为险恶。
这一瞬间,两方面的人都是不禁骇然惊呼。镖队与群盗之中,各有一人奔出。
从镖队中飞身而出的正是总镖头孟霆,孟霆不但膏力沉雄,轻功也是超卓之极,只见他
脚尖一点,身形一掠,已是挡在徐子嘉与程玉之间,左手铁牌一举,“当”的一声,程玉的
剑刺在铁牌上,震得他虎口流血,青钢剑脱手飞上了半空;孟霆不单打落了程玉的剑,右手
大油一挥,徐子嘉的烂银枪也给他卷走了。
程玉又惊又怒,倒退三步,喝道,“孟总镖头,你——”孟霆笑逍:“少寨主,这一场
是你赢了。线上的朋友点到即止,何必两败但伤?在下不过效法令尊,志在免伤和气而
已。”刚才石冲与青狼程浩那场搏斗,石冲本来可以取了青狼的性命,是程老狼替他儿子化
解了的。故此盂霆这次插手替徐子嘉化解,自是振振有辞。何况他也夺了徐子嘉的枪,免了
程玉受伤,并非厚此薄彼。
从群盗之中飞身而出的那个人是“老狼”程彪,他见儿子没有受伤,心上的一块石头这
才落地。
程老狼猛一抬头,朗声说道:“天色不早,弟兄们还要上路,此事快些了结吧!总镖
头,程某可要来犯虎威了。”那小姑娘拍掌笑道,“不错,一场闷战,把我看得都想打瞌唾
了。这一场狼虎相斗,大约还有点看头!”刚才那两场惊险的搏斗,在她眼中,竟似视若无
物,口气之狂,当真是无以复加。镖队的人倒抽一口冷气,心中俱是想道:“这小姑娘若不
是不知天高地厚。信口雌黄,就是有惊人的武功,至少也要比青狼白狼高出许多了!但一个
黄毛丫头,本领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看来多半还是信口雌黄。”
野狐安达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不管雅胜谁负,只想早点完场。这场戏要唱到大轴才
有意思。”
小姑娘哼了一声道:“放你的屁,你想要抢新娘,这一世都想不到!”
安达淡淡说道:“不必争吵,咱们走着瞧吧!”
孟霆厉声说道:“好,我倒要看看是虎落平阳。还是狼入虎口。程寨主,你接招!”孟
霆左手拿的是一面铁牌,右手使的是一柄长剑,招式一吐,倏地进步欺身,左手的铁牌已是
猛的向前推压过去。
程老狼不慌不忙,容得铁牌堪堪砸到面门,这才随手将旱烟杆一伸,烟杆搭着饺牌,一
按一推,只听得“当”的一声,盂霆的铁牌,竟给他推开了。
孟霆这面铁牌,是一件沉重的兵器,镖队的人,又都知道总镖头臂力惊人,刚才那一招
“泰山压顶”,铁牌推出,少说也有七八百斤气力,不料竟给程老狼小小一根帼管接了下
去,镖队的人无不大吃一惊,心中想道:“虎威镖局十几年来没出过事,这次只怕真的要虎
陷狼窝了!”
孟霆心中微凛:“这头老狼原来也会借力打力的功夫!”虽然心中微凛,却也并不慌
忙,铁牌往旁一偏,右手的长剑在钛牌掩护之下已是“唰”一招攻出。
这一招剑走轻灵,凌厉之极,程老狼也不由得心头一震:“虎威镖局威名远振,这总镖
头果然是有点真实功夫。”当下烟管一斜,形如雁翅,一惊一敲,当的一声,又把孟霆这口
长剑荡开了。
孟霆向下一扑身,倏地一个盘旋,铁牌横展,向程老狼肛腿打去。程老狼搂膝绕步,一
招“倒洒金钱”,向后一甩腕子,烟管挟着寒风,点打盂霆的左肩井穴,这一招是攻敌之所
必救,孟霆急把铁牌一扑,照烟管猛砸过去。程老狼喝声:“好!”烟管伸缩不定,俨如毒
蛇吐信,倏然间已是变了招式,倒持泅杆,戳向孟霆的咽喉!
孟霆微微一偏头,闪开杆尖,一甩右手剑,“拨草寻蛇”,转向对方右腿膝盖削下。程
老狼一撤右腿,使个“怪蟒翻身”的身法,烟杆反点孟霆膝盖的“环跳穴”,哪知孟霆腿上
的功夫也是一绝,只见他身躯往后一仰,右腿疾发如风,向程老狼丹田穴猛然踢去。这一招
有个名堂,叫做“巧踹金灯”,这一脚若然踹实,武功再好,不死亦伤。程老狼识得厉害,
赶紧退步收招。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当”的一声,孟霆的右手剑已经拔开烟杆,敌退已进,如影
随形,跟得紧极,左手的铁仰挟着劲风,已是向着程老狼的右肩削去。程老狼为救险招,倏
地一矮身,身形扑地,铁脾挟着劲风,唰的擦头皮而过。这一招程老狼虽然侥幸未曾受伤,
也是十分狼狈的了。镖队的人,见总镖头得利,彩声雷动。
那小姑娘笑道:“看未只怕是狼入虎口了。”程老狼大怒,铁烟斗往右一探,喝声:
“打!”点向孟霆脐旁的“商曲穴”,孟霆忙将左手铁牌遮拦,不料程老狼的打穴招数虚实
莫恻,兵器未曾碰上,他已是倏地变招,右腕微沉,改奔“命门穴”打去,盂霆身手矫健,
百忙中一个“盘龙绕步”,身似陀螺旋转,脚踏碎步、闪出了几尺之外,恰恰躲过了这一
招。孟霆避开这招,虽然不似程老狼刚才那样狼狈,但毕竟也是输回一招。群盗狂吁喝彩,
盂霆禁不住脸上发热。
两人由合而分,再度由分而合。程老狼把浑身本领都拿了出来,一只铁烟杆指东汀西,
指南打北,时而当作点穴钛使,时而当作小花枪用,变化奇诡,迅捷莫恻,招招都是指向孟
霆要害,孟霆以铁牌掩护长剑,也是将平生绝技都施展出来,铁牌砸、打、劈、压,长剑
刺、削、斫、挑,以沉稳雄浑的铁牌招式配合着长剑轻灵迅捷的招数,攻守兼施,与程老狼
打得难分难解。
夜幕低垂,月亮已上林梢。野火熊熊,镖队的人屏息而观,人人都是头面淌汗。火烧得
旺,这一场恶斗打得比野火还更炽烈。
“白狼”程玉忽道:“抢镖!”群盗纷纷抄起兵器,直扑那辆镖车,孟霆又惊又怒,喝
道:“程老狼,你……”程老狼笑道:“时间还早,单打独斗难分胜负,只好群殴了。我可
没有说过由你我的胜负来决定的呀!虎威镖局保镖,我们劫镖,保得住保不住这是你们的
事,你不能怪我们不顾江湖规矩!”
石冲喝道:“好,来吧!咱们的弟兄也该活动活动手脚了!”
青狼程浩喝道:“姓石的,咱们未分胜负,再来,再来!”
石冲冷笑道:“不要脸!”大斫刀一摆,敌住程洁,这一次他是为护镖而拼命,手下毫
不留情,程浩只接了几招,就险些给他斫着。
忽听得呼呼凤响,一个西瓜大小的铁锤斜刺打来,石冲横刀一挡,“当”的一声,火花
四溅。石冲定睛一看,只见来的是个披着黄色狼皮斗篷的汉于,这人是程老狼的第二个儿
子,黄狼程挺。
程挺使的是一对链子锤,左锤方被磕过,右锤迅即打到,叫道:“大哥,让我来收拾这
头肥羊!”石冲怒道:“好,不管你青狼也罢,黄狼也罢,石某就是要剥狼皮!”此时双方
已是展开混战,有的群殴,有的独斗,江湖上的单打独斗的规矩,无人再加理会。
黄狼程挺的本领不及他的小弟弟白狼程玉,却又胜过他的大哥青狼程浩。他的一对链子
锤利于远攻,在一丈多外打来,石冲的大斫刀却劈不到他的身上,在兵器上”黄狼”先占了
便宜。
青狼程浩见弟弟敌得住石冲,抽身出去扑攻守护镖车的镖师。
此时白狼程玉已是冲破了守护骡车的第一道防线,徐子嘉挺枪拦堵,白狼笑道:“你是
我手下败将,何必再战?”一闪身,黑狼程苏从他背后枪上,一摆掌中的藤蛇棒,喝道:
“给我躺下!”
藤蛇棒软中带硬,可作鞭使,能以柔克刚,是一件很难练得好的兵器。武功稍差的人决
不敢用。徐子嘉是个行家,一见棒到,识得厉害,不敢给它缠上,当下赶紧抽枪,修翻手
腕,用了一招“偏花七星”,枪尖上抖起点点寒星,斜刺他的小腹。这一招偏花七星是徐子
嘉的得意枪法,可以同时刺敌人七处穴道。
程苏知遇劲敌,一声“来得好!”急展藤蛇棒,“斜挂单鞭”往外一挂,只听得叮叮当
当之声,宛如繁弦急奏,瞬息之间,徐子嘉的烂银枪和程苏的藤蛇棒已是碰击了七下。徐子
嘉这一招“偏花七星”竟然给程苏在举手之间破了。
程苏抽招换式,棒随身转,亮出“铁锁横舟”的招数,藤蛇棒直奔对手,来个“拦腰缠
打”。徐子嘉识得藤蛇棒的招数,不慌不忙,把枪一挑,枪杆抡得悠悠带风,不让他缠上。
双方的得意招数,都没得手,给对方破了。
藤蛇棒盘前绕后,当真就似一条灵活的长蛇;但徐子嘉的枪法使开,也是俨如怒龙飞
舞。黄狼程苏的本领稍稍不如白狼程玉,和徐于嘉作对手,却是功力悉敌,旗鼓相当,杀得
个难解难分。
白狼程玉直奔骡车,虎威镖局坐第三把交椅的缥师秦斡喝道“休得猖狂”,秦斡使的是
镔铁杖,杖重力沉,朝着白狠的青钢剑硬砸。
程玉笑道:“省点气力吧!”使出“四两拨千斤”的巧劲,轻描淡写的只是轻轻一拨,
就把秦干的“铁杖”拨开了。
秦干吃了一惊,镔铁杖哗啦啦一响,腕劲一挺,又打了出来,这一招名为“换巢驾
凤”,刚中带柔,是缓和敌方攻势的巧招。秦干名列虎威镖局四大镖头,武功亦非泛泛,虽
惊下乱。
程玉吐气开声:“吓,变招好快!”说犹未了,青钢剑疾发如风,“鹰击长空”,“鱼
翔浅底”,“三环套月”,“倒打金钟”。一连四记连环招数,剑走轻灵,刺咽喉,挂两
肩,削膝盖,其疾如风,其锐如箭。秦干快,他比秦斡更快,使到了第四招“倒打金钟”猛
的喝声,“着!”秦干应声中剑,肩头给划开一道三寸多长的伤口,血流如注,还幸未曾伤
着琵琶骨。但亦已不堪再战了。白狼程玉击败了秦干,直奔骡车。
青狼程浩杀了到来,与虎威镖局的第四名镖头交上了手,这镖头名唤孙华,使的是一对
判官笔,在点穴功夫上也颇有独到之处。可是程浩使的狼牙棒有七尺多长,气力又大,招数
又熟,判官笔利于近身搏斗,孙华在程浩的狼牙棒遮拦劈打之下,无法近得他的身,不到二
十招,程浩一棒打飞了他的一支判官笔,孙华也败了阵。
总镖头孟霆眼看镖队就要一败涂地,手下四个得力镖头已有两个受伤败阵,只有石冲和
徐了嘉还在勉强支撑,不由得心中大急,钢牙一咬,舌绽春雷,怒喝道:“程老狼,我与你
拼了!”
铁牌一沉,猛地砸出,右手长剑,同时出招,指向对方胁下的“愈气穴”,一连几招两
败俱伤的打法,杀得程老狼不得不连连后退。
程老狼笑道:“总镖头要拼命,嘿,嘿,我只好让你了。”身形一闪,孟霆冲了出去,
奔向骡车,决意死战护镖。
孟霆击退了程老狼,宛如猛虎出栅,把挡路的强盗杀得四散奔逃,正要与徐子嘉会合,
杀迸重围,抢救骡车上的那位准新娘,忽听得背后微风飒然,程老狼又已追到,孟霆听风辨
器,反子一剑,“当”的一声,把程老狼的旱烟杆荡开。
程老狼冷笑道:“总镖头,你认输了吧!”烟袋一磕,火星蓬飞,与此同时,他一张大
嘴,一口浓烟喷出。原来在孟霆冲击群盗之际,程老狼好整以暇的装了一袋烟,他把这袋烟
吸了一大半,才追上来与孟霆交手的。程老狼有个绝技,可以把吸进肚里的烟再喷出来,助
他克敌制胜。
孟霆想不到他有此一着,冷不及防,双眼被浓烟禀得睁不开,程老狼何等矫捷,喝声:
“着!”盂霆腕骨火辣辣作痛,给他吸得滚热的烟锅烫了一下,青钢剑“当”的一声响跌落
了。孟霆闭上双眼,也是大喝声“着!”铁牌挟风劈去,程老狼一侧身,左臂给铁牌擦过,
擦伤了一层皮肉。
程老狠哈哈笑道:“毕竟是虎陷狼窝!嘿,嘿,我不打瞎了眼的老虎,失陪啦!”程老
狼受的不过是皮肉之伤,并无妨碍,大笑声中,径向骡车奔去。
孟霆双眼只觉阵阵辛辣,好像给人撒了一把胡椒粉似的,禁不住泪水直往外淌,双眼竟
是张不开来。孟霆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莫非他喷的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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