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
担心。”奚玉瑾听了这话,当然是不以为然,但也不便驳她。
辛十四姑接着说道:“你在文大侠门下学了五年,想必已学到不少高明本领了,还要向姑姑请益什么?”
辛龙生道:“侄儿得到师父的提拔,还是多亏了姑姑教我的这身武功。我是带艺投师的,师父考察过我的武功,对姑姑教我的剑法,大为赞赏。”
千十四姑甚是高兴,说道:“你师父以一双铁笔,技压武林,居然也称赞我的剑法么?”
辛龙生道:“师父的点穴功夫自是武林第一,但在剑法上他却是很谦虚的,自承当世剑术比他高明的,至少有五家之多,咱们辛家就是其中之一。故此他因材施教,把一套点穴的笔法传给我,叫我自己融会贯通,化到剑法上来。所以我用的兵器仍是长剑而不是判官笔。”
奚玉瑾听得出神,不觉插嘴说道:“这样的教法倒很新鲜。”辛龙生道:“家师对于武学一道,素来是不拘泥门户之见的。他常常说若然只知墨守成规,那就是没有出息的弟子。”
辛十四姑忽地笑道,“恭喜,恭喜。”辛龙生诧道:“何喜之有?”辛十四姑道:“恭喜你年纪轻轻,就能够自创一门武功啊。你师父这样教法,不就是要你把家传的剑法和师门的笔法融会起来,自创新招么?”
辛龙生道:“目前我还只是在摸索而已,哪里谈得到自创武功。姑姑,你老是夸奖自家的侄儿,不怕外人笑话么?”辛十四姑答道:“你不是说过奚姑娘不算外人么?”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奚玉瑾不禁心中一动:“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是知道我和啸风的事情,似乎不该和我开玩笑吧?”
辛龙生也似有点不好意思,忙把话岔开道:“对啦,我正想向姑姑请教一招剑法。若是碰到高手以金刚掌的‘连劈三关’攻我,我应如何应付?我所拟的招数是用‘长河落日’剑式,其中暗藏师传的‘直指天南’一招笔法,但师父说如此应付,雄浑有余,轻灵不足,师父说若论剑法的轻灵,当以百花谷奚家的剑法第一。他说‘百花剑法’中有一招‘游蜂戏蝶’,倘能揉合在我的自创新招之中,那就最妙不过了。可惜这一招的精妙变化,师父也是知而不详。姑姑,咱们家传的剑法之中,可有像‘百花剑法’中‘游蜂戏蝶’这样的招数么?”
辛十四姑笑道:“这位奚姑娘正是百花谷的衣钵传人,你何不向她请教?”
奚玉瑾面上一红,说道,“前辈取笑了,我这点本领,哪配与辛少侠切磋。”辛龙生正正经经地作了一揖,说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三人同行,必有吾师。请奚姑娘不吝指教。”
辛十四姑道:“是呀。彼此武林同道,相互琢磨,取长补短,又有何妨?”奚玉瑾一想,若再矜持,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只好把这一招的变化和辛龙生说了。
辛十四姑道:“你到过表姑那里没有?”辛龙生道:“恐怕没空去拜见她了。不过,刚才我经过她家,路上却碰到一个她家的客人,此人甚是横蛮无礼,一见我就盘问我的来历,不许我过去。初时我不知道他是表姑的客人,气不过和他动起手来,刚使出了刚才所说的自创新招,稍微吃了点亏。幸亏表姑的一个侍女出来,说清楚了,他才向我道歉。”
辛十四姑笑道:“怪不得你要急于向奚姑娘请教一招剑法了。原来如此。这人是个身材高大的红面老头吧?”辛龙生道:“不错。”
辛十四姑道:“这人名叫西门牧野,是当今之世有名的五大魔头之一。你能够和他交手而不受伤,已是很难得了。以后别再招惹他。”辛龙生皱皱眉头,况道:“表姑为什么请来这些妖邪客人?”正是:
太惜桃源境,却招恶客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断桥残雪(dqcx) 《鸣镝风云录》…第二十二回 巧扮丫鬟投古堡,痴情公子赠奇珍
《鸣镝风云录》
第二十二回 巧扮丫鬟投古堡,痴情公子赠奇珍
辛十四姑道:“说来话长,反正明天你还是在家里的,是么?”
辛龙生何等聪明,一点即透,说道:“对啦,我倒忘了姑姑还有客人了。既然说来话长,待姑姑有空,再说不迟。”
辛十四姑点了点头,说道:“你一路奔波,也该早点歇息了。”
辛龙生极为有礼,当下鞠躬告退,说道:“奚姑娘,你也早点安歇吧。我们明天再见,我陪你游山,好么?”
辛十四姑笑道,“明天恐怕你见不着奚姑娘了。”辛龙生怔了一怔,问道:“奚姑娘一早就要走么?我给你送行。”
奚玉瑾正感到难以作答,幸而辛十四姑又再给她解围,说道:“以后你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奚姑娘与咱们来往,不愿意让表姑那些客人知道,所以你不必送行了。”辛龙生深表遗憾,说道:“既是如此,那我只好盼望后会有期了。”
辛龙生退下之后,辛十四姑给奚玉瑾倒了一杯热茶,说道:“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更,你困不困?喝杯茶提提神吧!”奚玉瑾道:“我在家里也是常常很晚才睡的。”
喝过了茶,辛十四姑笑道,“给龙生打断了话柄,刚才咱们说到哪里?”
奚玉瑾道:“你说有一个办法,可以把九天回阳百花酒送到韩大维手中,不知是什么办法?”
辛十四姑道:“这个办法不但要你冒点风险,而且还要委屈你的,你可愿意?”
奚玉瑾道:“我已说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辛十四姑道:“我想委屈你充当我的侍女,我将你送给我的表妹,这样你就可以进入那座堡垒了。”
奚玉瑾面有为难之色,辛十四姑抱歉道:“我知道这是不情之请,太过委屈你了!”
奚玉瑾连忙说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若真的得做前辈侍女,欢喜还来不及呢,哪会觉得委屈?不过,我和朱九穆这老魔头前几天恰巧见过面,这老魔头既然在堡垒之中,恐怕他是一定会认得我的。”
辛十四姑道:“原来如此,这倒无妨。我有绝妙的改容易貌之药,给你换了一个装束,包管你对着镜子,自己也认不出本来面目。”
奚玉瑾道:“这就最好不过了,但凭前辈安排。”
辛十四姑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孟七娘早几年就央求过我,请我代她物色一个懂得琴棋诗画的侍女,给她作伴,解她晚年寂寞。奚姑娘,你不嫌委屈,那就正是最适当的人选了。”
辛十四姑接着说道:“那坛九天回阳百花酒如今已是给孟七娘抢去,依我推测,这坛酒她一定珍藏起来,绝不会将它毁掉。”
奚玉瑾道:“不错。如果她要毁掉的话,也就不必费了偌大的气力,从那位宫姑娘手里抢来了,只是我却有所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辛十四姑道:“你是不懂我为什么还要叫你盗酒吧?因为孟七娘抢了这一坛酒,可能就是要拿去送给韩大维的,是么?”
奚玉瑾给她猜中了心思,连忙说道:“我并不是怕冒险,请前辈不可误会。”
辛十四姑道:“你这推测很有道理,与我之见正是相同,也正因为这个推测合理,故所以我非得借重你不可了。”
奚玉瑾道:“请前辈明白指示。”
辛十四姑道:“孟七娘之所以囚禁韩大维,这是因爱生恨,她不会让他死去的。她最盼望的当然是韩大维向她低头。
这坛酒是她用来要挟韩大维的武器,所以我说你的推测不错,只要韩大维肯向她低头,当然无须咱们再费气力盗酒。”
但韩大维的脾气想必你亦略有所知,他是个宁折不弯的硬汉。这次他遭了孟七娘生擒之后,莫说要他低头,就是孟七娘毫无条件的求他喝这药酒,他也一定不肯沾唇。”奚玉瑾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前辈非但要我盗酒,还要我劝韩伯伯喝酒。”
辛十四姑道:“你改容易貌,做了我表妹的侍女之后,以你这样聪明,定能讨得她的欢心和信任,盗酒应该不会很难。”
奚玉瑾笑道:“不错,劝韩伯伯喝酒,可能比盗酒更难。”
辛十四姑道:“好在你与他的女儿情如姐妹,他决不会怀疑你真的是孟七娘的助手的。他只是不愿接受敌人的恩惠而已,是你把酒偷出来的,你说明了真相,劝他喝酒,也就不难了。”
奚玉瑾心里想道:“我却不知他们父女是否还在恨我呢?但这却值得一试。”当下说道:“我愿意冒这危险。不过,韩伯伯不仅是受了修罗阴煞功之伤啊,前辈刚才好像说过,他还受了那个西门牧野的化血刀之伤。”
辛十四姑道:“化血刀的毒性猛烈,但却比较容易治疗。我有一包药粉,可解血毒,虽非对症解药,但有韩大维那样深厚的内功根底,得了此药,化血刀之毒对他已是无妨,这包药粉,你可以溶化在九天回阳百花酒之中,让他喝下,功效更大。”
奚玉瑾大喜道:“前辈费尽心力了,但愿我能不负前辈所托。”
辛十四姑道:“好,你现在可以去睡了。”拍了拍掌,那个大丫头侍梅进来,带领奚玉瑾入房。
这间客房,布置得十分雅致,白石台阶,绿窗油壁,墙外藤萝牵蔓,爬入窗来。窗明几净,几上焚着一炉檀香,正是韩佩瑛经常用的那种沉香屑。
侍梅指着桌上的一个绿玉瓶子,说道:“瓶子里装的是—种滋润皮肤的油膏,兼有可以改变肤色的功能,奚小姐临睡之前,可以搽在脸上。”辛十四姑要奚玉瑾改容易貌之事,显然是已经告诉她了。
奚玉瑾道:“侍梅姐,明天是你带我去么?”侍梅道:“主人未有吩咐,不知是我还是侍菊。这位表姑脾气怪僻,说实在话,我是不愿到她那里去的。”奚玉瑾笑道:“孟七娘曾向你的主人讨过你,是么?”侍梅诧道:“你怎么知道?”奚玉瑾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你曾经拒绝过她。不知我猜得对不对?”侍梅道:“奚小姐,你真聪明。其实,我固然是不愿意去,主人也舍不得放我走的。”
侍梅给她弄好卧具,说道:“这套睡衣是婢子的,委屈奚小姐将就使用。桌上这壶茶是刚沏好的香片茶,奚小姐半夜若要喝茶,请恕婶子不来伺候了。”奚玉瑾很是过意不去,说道:“多谢你的照料。像你这样聪明伶俐的姑娘,真是人见人爱,怪不得你的主人舍不得你。”侍梅道:“多谢奚小姐给我脸上贴金,我可是受不起呢。”
侍梅告退之后,奚玉瑾对着袅袅的香炉,不禁浮想联翩,慨叹人生遇合之奇。这一日夜,碰到的事情,都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以韩大维那样绝世武功,竟会家破人亡,已是一奇;而自己在无办法可想之时,忽然会碰到这位洞悉一切的辛十四姑,更是奇中之奇了。
奚玉瑾心里想道:“这位前辈和葛可亲,又是如此古道热肠,当真难得。只是她刚才的态度,似乎有点要给她侄子拉拢的意思,倒是叫我难为情了。”转念一想:“这也怪不得她,她知道我与啸风之事,她是韩大维的好朋友,当然是不愿意我抢了佩瑛的如意郎君,兼且令韩家失了面子的。在她们老一辈的想法,这自是我的不好!而最好的解决办法,也自是给我另外找一个人,使得皆大欢喜了。可惜她不知我与啸风似海情深,她的侄儿再好十倍,我也决不会移情别恋的。”
又想:“这且不管它,我担心的倒是佩瑛不知是否尚对我心怀芥蒂呢!但无论如何,我总是要冒险一试的了。”
抬头一看,只见月影西斜,估计已是将近四更时分,奚玉瑾抑制下自己的胡思乱想,擦上药膏,便即睡觉,但心想睡觉,翻来覆去,却睡不着,不知不觉,东方大白,侍梅也进来了。
侍梅请罢了安,说道:“奚姑娘,你起得好早。我以为你还未醒呢。主人已经吩咐下来,这个好差事果然是落在我身上了。”侍梅所说的“好差事”,当然是指陪伴奚玉瑾去见孟七娘之事了。
奚玉瑾知道她讨厌孟七娘,很觉过意不去,说道:“折腾了你一晚,又要你陪我这样早起来,去见你不喜欢见的人,真是不好意思。”侍梅笑道:“奚姑娘,你一点没有把我当作丫头看待,我虽然不喜欢孟七娘,却喜欢亲近你呢。你不用客气,让我替你梳妆。”奚玉瑾道:“你真会说话,但不必你麻烦。”
侍梅打开锦套,把一面磨得光亮的铜镜移到奚玉瑾面前,说道:“奚姑娘,还是我替你化妆的好。我虽然不喜欢这位表姑,但却知道她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子。”奚五瑾这才想起,原来她是奉了主人之命,来替自己改容易貌的。
揽镜一照,只见镜中现出一个苍白的少女,楚楚堪伶,奚玉瑾这两个月来在路上奔波,风吹日晒,肤色本来是黑里泛红的,此时变成了微带病容的清秀少女,果然是几乎连自己都不认得了。
奚玉瑾笑道:“这药膏的效力果然奇妙,我现在可以放心见那姓朱的魔头了。”、
侍梅道:“奚姑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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