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燕歌行






  木潇潇笑道:“不知道。”

  第五名道:“我告诉你,都是一块一块从我身上挖去的!”

  文向荣七人同声道:“帮主言重了。”

  第五名道:“言重了?你们没从老子身上挖肉?”

  文向荣七人道:“属下不敢。”

  第五名道:“不敢?不敢怎么你们一个比一个胖,老子都快瘦成竹笋了?”

  没人敢接语。这个问题实在也不太好回答。

  第五名喝道:“说话?”

  文向荣眨了眨眼睛,恭声道:“帮主一向心疼属下,属下要是不胖一点,实在有负帮主一片关爱之心。”

  第五名道:“嗯。”

  赵纵道:“属下等越胖,就越是说明咱们徽帮乃是名符其实的第一富户,江湖各派岂非越是敬服帮主。”

  第五名道:“嗯。”

  孙昭瞄了瞄他的脸色,恳切地道:“属下是不敢不胖。”

  第五名道:“为什么?”

  孙昭道:“属下不胖,江湖上的朋友一定会说帮主……帮主的手下连饭都吃不饱。岂非有损帮主的光辉形象?”

  第五名道:“这么说,你们还胖得有道理?”

  七人一齐点头:“属下一片冰心,指天可表!”

  第五名一笑,道:“按你们的说法,老子瘦成这样,岂不是应该退出徽帮,以免损了徽帮的名头?”

  文向荣急道:“属下等是不可不胖,帮主您老人家却是不能不瘦。”

  第五名道:“这又是什么混账话!”

  文向荣道:“帮主瘦,说明帮主勤政爱民,日理万机,同时更说明咱们徽帮生意实在太兴隆,事务实在太繁忙,由此观之,帮主之瘦,恰恰说明了徽帮之富,之强大。”

  第五名又一笑,道:“嗯,这话说得还有点道理。”

  文向荣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道:“谢帮主夸奖。”

  第五名脸色一沉,冷冷道:“你们是不是以为老子真的老糊涂了?咹?”

  又没人敢支声了。

  第五名冷笑着,慢悠悠地道:“你们不要以为挨过这几天,就又能回去当你们的土财主去了,实话告诉你们,没门儿!”

  他的目光慢悠悠在文向荣等人身上打着转,悠然道:

  “自即日起,九江、安庆、扬州、徐州、苏州、杭州、宁国七分舵的事务老子会另外指派人手去接管,你们七个,都得老老实实跟在老子身边。嘿嘿,老子也得让你们尝尝东跑西颠的滋味,让你们都掉掉膘!”

  宣布了他的决定后,第五名将文向荣七人哄出了前厅,让他们分头按计划行事。

  第五名的心情总算是好起来了。

  他决定将江南七大分舵的舵主留在身边随时听候调遣,他自己本就是个散淡的人,所以徽帮的组织结构也一直松松垮垮,除了通讯系统较为快捷之外,其它一应事务,大至都是由各分舵自行其是。

  近来发生的事件让他痛切地感到这种各地分舵各自为政的状况必须有所改进才是。

  所以他一直在找一种做起来不太麻烦,而又行之有效的办法。

  办法在到徐州前就找到了,并且在刚才已经开始实施。

  要想应付近来发生的种种情况,他手中必须随时都掌握着一支强大的打击力量,同时还必须具备快速的反应能力。

  徽帮的通讯系统本就很快捷、很安全,所以做到“快速反应”并不是一件难事。最重要的还是实力。

  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彻底改变徽帮在江湖上只知埋头赚钱的形象;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保证洗劫钱庄的事不会再度发生。

  所以第五名才决定将文向荣等人留在身边。

  这七人虽说看上去个个脑满肠肥,似乎连多走两步路都很困难。但在这些年中,他们的功夫却是半分也没搁下。

  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的身手,在江湖上都可挤身一流高手之列。

  仅有七名一流高手还是不够的,第五名自然不会不清楚这一点。昨天夜里,他已经向各地分舵发出了命令,从每个分舵内部抽调一至二名好手,火速齐集徐州。

  用不了几天的功夫,他身边就能聚集百余名武功好手了,更何况这些人不仅武功很不错,江湖经验也很丰富,每一个都可称是比兔子还精的老江湖。

  有这样一支精悍的人马在握,就算是个白痴,只怕也能纵横江湖,成就一番事业了。

  所以他自信,一旦他的计划完成,面前所有的问题皆可迎刃而解。

  得意之余,他实在很想听听殷朝歌对他的这个计划有什么感想。

  什么感想也没有。

  殷朝歌根本就没有注意听他的“计划”。他一直在想李眉的事。

  提起这件事,第五名的心情又变坏了。

  殷朝歌道:“第五帮主可不可以带我去现场看一看?”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瞎子也看得出,他心里已是一团乱麻。

  第五名苦笑道:“不用去了,干得非常干净。”

  殷朝歌道:“帮主已经查过了?”

  第五名笑得更苦:“都查了两遍了,你小子是不相信老子还是怎么着?你以为小眉子丢了就只有你一个人会着急?”

  司马乔忽然咳嗽一声。

  第五名微微一怔,立即反应过来了。

  他眼角的余光已瞄着了木潇潇的脸色。

  她眉眼之间,似乎颇有几分不自在。

  司马乔又咳嗽一声,道:“会不会是有人在内接应?”

  第五名迟疑道:“不会吧,文向荣一向很可靠,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司马乔冷笑道:“那也难说。”

  殷朝歌忙道:“我相信文舵主不会有问题。”

  司马乔笑得更冷:“就算他自己没问题,也难保他手下人中没有内奸。”

  殷朝歌皱眉道:“司马!”

  司马乔看了看第五名,住口不言。

  第五名摆了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司马老弟的话也有些道理。徐州老子快两年没来了,分舵内好些人都不认识,想必是这两年间招的新人,有没有别的门派的奸细混进来,还真难说得很。”

  木潇潇忽然道。“这位李姑娘在江湖上没有什么仇家吗?”

  司马乔道:“李姑娘自小一直住在洛阳,她爹李凤起在江潮也不会有什么仇家。”

  木潇潇道:“那么这次绑架就是冲徽帮来的了。”

  第五名道:“嗯。你说说看。”

  木潇潇道:“会不会将李姑娘做为人质,向徽帮要钱?”

  殷朝歌道:“但愿如此。”

  木潇潇道:“为什么?”

  司马乔抢着道:“果真是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李姑娘的安全了。”

  第五名叹了口气,道:“会是什么人干的呢?我们可是昨天傍晚才到的徐州,难不成这些人一路上都跟着我们?”

  殷朝歌目光一闪,道:“帮主的意思是,他们早有预谋?”

  第五名点点头,又摇摇头,心慌意乱地叹了口气。

  殷朝歌目光闪动道:“第五帮主,这段时间里上方山的情况如何?”

  第五名一怔,道:“很平静啊,没有发现圣火教的人在那一带活动。

  殷朝歌与司马乔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第五名道:“你们是说这事会是圣火教干的?”

  司马乔道:“帮主不觉得这次的行事风格与洗劫钱庄的很相像吗?”

  第五名道:“洗劫钱庄的人可是只要钱,不伤人,他们绑架小眉子干什么呢?要钱?他们大可以直接抢钱庄去嘛。”

  殷朝歌笑了笑,道:“不用瞎猜了!”

  第五名道:“你知道是谁干的了?”

  殷朝歌道:“还是不知道,不过……”

  第五名道:“你想出什么线索来了?”

  殷朝歌道:“也没有。”

  第五名一瞪眼道:“你是在消遣老子?”

  殷朝歌笑道:“帮主总是不让我把话说完,这能怪我吗?”

  第五名道:“好,好,你说,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殷朝歌道:“等。”

  第五名道:“等?”

  殷朝歌道:“不错。”

  第五名道:“瞎!还是废话一句,等什么?等着天上掉馅饼?”

  殷朝歌道:“等对方提条件。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是想用李姑娘来换我手里的一件东西。”

  第五名道:“什么东西?”

  司马乔道:“当然是藏宝图,这还用问?”

  第五名想了想,道:“你们吃准了一定是圣火教干的?”

  殷朝歌笑道:“是不是圣火教干的,马上就能知道了”

  ***   ***   ***

  信笺很讲究,字也很讲究。

  素白的信笺上是两行颇见功力的行草:

  “今夜子时,城北,运河边,十里长亭,带云水老和尚的藏宝图来换人。过时不候。”

  第五名一翘大姆指,道:“殷老弟,你可真是神人!”

  虽说信笺上并未署名,他们也都清楚这信一定是圣火教的人写的。

  因为信中提到了藏宝图。

  只有圣火教才知道云水禅师手中有半张藏宝图,而且也只有圣火教才知道能用李眉来要挟殷朝歌。

  第五名又仔细将信看了一遍,道:“奇怪。”

  殷朝歌道:“怎么了?”

  第五名道:“圣火教如此神通广大,怎么会不知道你也没有拿到云水的宝图呢?’”

  殷朝歌笑道:“人到底是人嘛,要是什么事他们都知道,还有咱们立足的地方吗?”说虽这样说,他也不得不佩服圣火教的神通了。

  李眉昨天刚到徐州,昨天夜里就被绑架了。而殷朝歌来徐州分舵不过一个多时辰,这封信也跟着来了。

  这说明他们的行踪圣火教是一清二楚。

  殷朝歌忽觉得背上有点凉嗖嗖的,像是身后正举起了一柄杀气森森的利剑。与这样的对手打交道,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第五名却来了精神头。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里,圣火教便让他吃了四次亏,昨夜的事更是让他大大地丢了一次面子,这下总算逮着报复的机会了!

  一想起北京分舵被杀的四名好手和被洗劫的十七家钱庄,他就恨得牙痒痒的。如果现在他面前就有圣火教的人,他非得扑上去咬死他七八个、十来个才解恨。

  可惜的是圣火教的人一直不露面,而他也找不到一向神出鬼没的圣火教的行踪,更查不出圣火教的总舵到底在哪里。

  现在,他们自己冒了出来,送上门来了,第五名自然很兴奋。

  一眨眼的功夫,他已构思好了夜间的行动方案。

  说干就干,绝不拖泥带水是第五名一向的行事风格。

  他夺过殷朝歌手里的信笺,顺手一扔,道:“看什么看,走。”

  殷朝歌不走。

  他又拿过那张信笺,道:“走?走哪里去?”

  第五名道:“去十里长亭。”

  殷朝歌道:“信上写得很清楚,今夜子时。咱们现在去干吗?”

  第五名道:“老弟,你也太实在了。咱们可以先去看看地形,老子就好安排人手,先行埋伏,只等他们一到,就冲上去杀他个落花流水!”

  殷朝歌头也不抬,自顾看着信笺,道:“帮主是想找圣火教的人出口恶气吗,还是想去救李姑娘?”

  第五名怔了怔,道:“这中间有什么不同吗?小眉子自然要救,这口恶气也是不可不出!”

  殷朝歌淡淡道:“一旦乱战起来,帮主能保证李姑娘的安全吗?”

  第五名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来。

  他想说“能”,可这个“能”字又如何说得出口。

  人就是从他手里丢掉的。

  在徽帮自己的分舵里,他都无法保证李眉的安全,此时他还能说什么呢?

  圣火教敢明目张胆地露面,自然是因为李眉控制在他们手里,如果真的按他方才所想行事,除非是不想让李眉活着回来了。

  殷朝歌道:“帮主想过没有,我们的一举一动,好像都在圣火教的监视之中。”

  第五名一转念,背上顿时也起了一阵凉嗖嗖的感觉。

  他想起了刚才疏忽了的一个问题。

  圣火教为什么这次自己冒了出来,主动送上门来了?

  仅仅是因为李眉已被他们控制住,所以有恃无恐吗?

  从来就不打无把握之仗的圣火教又怎么会不做好充分的准备来应付有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呢?

  大厅里一时沉寂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四个人的眉头都紧紧地皱着,在眉心聚起几道深深的皱纹。

  第五名干核桃似的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一时间,厅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