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死城





  舫中人激动地道:“白世奇真的没有死?”
  “他为什么要死?”
  “现在何处?”
  “附近不远!”
  “此话当真?”
  “以鬼王御魔录作交换条件,也是当真?”
  “不错,可是本人在没有见到白世奇之前,暂不能交付!”
  “应该,本人同意见货交钱!”
  五湖游商既是尴尬,又是痛惜,莫测高深地望着诛心人,饶是他江湖阅历丰富,就是测不出对方的来路。
  轿中人激颤地道:“现在就走?”
  诛心人道:“慢着,那册鬼王御魔录是否就在身边?”
  舫中人接口道:“阁下大可不必担心,在下还不是信口雌黄之辈。见了白世奇本人,在下立即付出这代价!”
  宇文烈突地欺身到了彩轿与画舫之间,俊目中精芒闪烁,冷冰冰地道:“两位,我们之间的帐该结算了!”
  舫中人嘿地一笑道:“小子,别不知进退,我夫妻不找你已属万幸了,你还敢公然叫阵!”
  宇文烈冷哼了一声道:“口气不小,本人今天非劈碎你俩这壳子不可!”
  轿中人怒声道:“小子,我夫妻有急事待办,别找死!”
  蓦在此刻,一阵刺耳的古怪笑声,起至不远处的山边。
  五湖游商面色大变,匆匆向宇文烈道:“少侠,我们的生意改口再谈!”说完,强身疾纵而去。
  肪中人也以急促的语调向诛心人道:“阁下,我们换个地方讲话!娘子,走!”轿舫同时旋飞而起,向江边方向射去。
  宇文烈却是满面恨毒之色。注定怪笑声所发方向。
  诛心人道:“孩子,我们走!”
  宇文烈冷冷地道:“前辈请便,晚辈不走!”
  怪笑声戛然而止。两样黑忽忽的东西,飞泻而来,砰然落地有声,赫然是彩轿与画舫。
  宇文烈大是骇然。
  诛心人再次道:“孩子,我们走!” 
 
第五章 冷罗刹

 
 
  彩轿与画舫被震回现场,坠地有声,诛心人再次向宇文烈道:“孩子,我们走!”
  宇文烈感激面又歉疚地看了诛心人一眼,道:“不,晚辈得与这魔头结一笔帐!”
  一条巨大的黑影,翩然降落场中。来的,正是十年前使整座武林为之颤栗的天下第一魔,那袭黑色风摩张开来有如怪鸟的翼翅,一双碧跟在夜色朦臆之中,像是幽灵鬼眼,绿芒森森,令人股栗。
  天下第一魔对诛心人与宇文烈似乎不屑一顾,径自欺向彩轿与画舫之前,狞声道:“拿来!”
  画舫中传出一个恨怒交进的声音道:“拿什么来?”
  “鬼王御魔录!”
  “阁下要强索?”
  “随你如何说,老夫要定了!”
  “办不到!”
  “你敢再说一句?”
  “办不到!”
  “逆我者死!”暴喝如雷声中,天下第一魔拳掌向画舫猛然劈去……
  “老魔,你敢伤人!”彩轿陡地旋飞而起,向天一第一魔当头罩下。
  就在彩轿出手之际,一声骇人巨响挟着一声凄哼,劲气如猛涛骇浪般涌卷激荡,画舫被平地卷至半空三丈高下,砰然砸回地面,一条人影,从舫中滚了出来,赫然是一个浓须长髯的中年人,伏地不动。
  同一时间,又是一片如山狂劲涌起,惨哼再传,彩轿腾空,轿内落地一条纤纤人影,彩轿荆虚空飘泻五丈之外。
  那纤纤人影,竟是个体恋轻盈的中年美妇,落地之后,弹身而起,口角鲜血长流,恨毒地望了天下第一魔一眼,摇摇不稳地走向舫中人。
  这些,仅是刹那间发生的事。天下第一魔举手投足之间,毁了舫轿,这种身手,的确令人咋舌。
  宇文烈下意识地心头泛寒。
  轿女岳小筠扶起了舫童冷子秋,职双跌坐地上。
  天下第一魔嘿嘿一阵狞笑道:“好小辈,快交出来,否则老夫下手例无全尸!”
  轿女、肪童充耳不闻,自行闭目调息起来。
  天下第一魔向前跨了两步,扬起蒲扇大的手掌,宇文烈身形一弹上前八尺,冷峻地道:“阁下,我们之间那笔帐该算算了!”
  向天下第一魔当面叫阵,武林中还没有几个人。
  天下第一魔收掌回身,惊奇莫状地道:“小子,你没有死?”
  显然这魔头入场之后,一心专注鬼王御魔录的得失,除轿女与舫童夫妻之外,对旁人根本不屑一顾,是以一直不曾看到有宇文烈的存在。
  宇文烈冷冷一哼道:“前蒙阁下厚赐毒龙丹,在下时刻不忘,今夜真是幸会!”
  天下第一魔目中碧芒陡炽,惑然道:“小子,谁为你解了毒龙丹之毒?”
  “区区之毒,算得了什么!”
  “好哇!小子。老夫曾经后悔不该给你吞服毒龙丹,你一死,禁宫之钥岂非永远沉沦,想不到你竟然没有死,真是天从人意了,哈哈哈哈……”
  “阁下,你在做梦!”
  “什么,小子,莫非你以禁宫之钥为酬,向她换取解药?”
  话锋一顿,又道:“嗯!世上除了这贱人,恐怕不会有谁能解得了毒龙丹元毒……”
  贱人,莫非是指绿衣少女,或是她的母亲?宇文烈重重一哼道:“阁下,你未免太自信了!”
  “怎么样?”
  “你无妨再取几粒毒龙丹,看看是否毒得了在下!”
  天下第一魔不由自主一震,他不相信毒绝天下的毒龙丹会毒不倒一个毛头小子,他当然做梦也估不到宇文烈巧服了金冠银虺之血,业已具备了辟毒的潜能,当下暴喝道:“小子,禁宫之钥尚未被别人得手?”
  宇文烈不屑地道:“笑话,谁有本领妄言得手!”
  “在你身上?”
  “这阁下大可不必烦心,此刻在下是向阁下讨旧债!”
  “凭你?小子!’
  “不信可以试试看!”
  “小子,老夫宰你不费吹灰之力,你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言不惭!”
  “好小子!”震耳暴喝声中,天下第一魔钢钩般的掌爪,向宇文烈当头抓去,这一抓不但快得骇人,出手地奇诡,更是令人闪避无从。
  宇文烈冷哼一声,左掌切向抓来的手爪。右掌同时凌厉绝伦地劈了出去,一招两式,奇诡厉辣较之对方不遑稍让,以攻应攻,恰如其分。
  天下第一魔缩爪反刁,左掌也跟着劈出,变式之速,令人咋舌。“砰!”的一声,掌掌相接,双方各退了一步。宇文烈登时精神大振,功力进步得出他自己意料之外。
  天下第一魔做梦也估不到对方在短短时日之内,功力有了惊人的进展,竟能在一招之间,与他平分秋色,以身份而言,他算是栽了,而且栽得很惨,碧眼瞪处,红发根根倒竖,虬须戟立如猬,那情状令人不寒而栗。
  宇文烈丝毫也不敢大意,双掌蓄足功劲,准备二度出手。
  暴喝之声再起,天下第一魔双挥掌劈向宇文烈。这一击,威势骇人,不肯万钧雷霆,足可扫平一座土丘。宇文烈心头紧,出掌硬接。
  劲浪激撞狂卷之中,宇文烈踉跄退了三个大步,俊面一阵煞白。天下第一魔乘势而进,连演三招。宇文烈被迫得退了七个大步,毫无还手之力。
  天下第一魔狂笑一声,掌爪齐施,出手更见狠辣。
  “锵!”的一声,青光一闪而逝,天下第一魔暴退五尺。宇文烈手中执着一柄平头无锋的怪剑。
  天下第一魔骇然道:“阎王剑,小子,你是铁心修罗的传人?”
  “不错!”’
  “令师与老夫曾有一段香火情,老夫不与你交手!”
  宇文烈不禁一怔,对方出道时,师父业已归隐,不知哪来的一段香火情,但对方功力在自己之上,当然不会说假话。
  心念之中,脱口道:“什么香火情?”天下第一魔从鼻孔里嘘了一口大气,道:“老夫师兄曾于三十年前受过令师救命之恩,尚未报答。”
  宇文烈“哦!”了一声,愕然窒在当场。
  天下第一魔怔立了片刻,转身向舫童冷子秋夫妇欺去…….“且慢!”发话的竟然是诛心人。
  天下第一魔碧眼一翻,道:“你是谁?”
  “诛心人!”
  “无名小卒,你敢情是找死?”
  “未见得!”
  “接老夫一掌!”声落,一道撼山栗岳的劲气,罩身涌向了诛心人。
  诛心人冷哼一声,挥掌迎去。一声惊天动地巨响过处,双方身形各晃了两晃。宇文烈怦然心震,看来诛心人的功力,亦属不可思议。
  天下第一魔连番受挫,凶性大发,怪吼一声,连入八掌。
  震耳欲聋的巨响连连发出,诛心人硬接了对方八掌,依然是轩轾不分。
  舫童与轿女业已调息完毕,双双站起身来。
  诛心人面无丝毫到情,但双目却泛出逼人神光,照定了天下第一魔道:“阁下一定要染指‘鬼王御魔录’?”
  “老夫志在必得!’
  “阁下迟了一步!”
  “为什么?”
  “在下已与轿舫夫妇完成了交易,秘笈有主了!”
  “你敢与老夫作对?”
  “无所谓敢不敢。”
  “老夫先劈了你!”
  “阁下还办不到!”
  “你就试试看?”声落招出,两人再度交手,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劲风所及,石走沙飞;呼喝之声,与江涛声应和,暗夜之中,更觉声势骇人。十招!二十招!五十招!
  暴吼声中,传出两声闷哼,诛心人与天下第一魔各中了对方一掌,双双踉跄而退,同时口血飞进。
  宇文烈前两步;迫视着天下第一魔道: “阁下可以离开了!”
  天下第一魔鼻息咻咻地道:“小子,你……”
  “在下不愿打落水狗,不过如果阁下仍要逞强的话,在下可能忍不住出手!”
  “老夫不信宰不了你?”
  “无妨试试看!”
  天下第一魔碧眼连转之后,终于弹身疾掠而去,眨眼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诛心人行近舫童夫妇身前,遭;“两位要找白世奇?”
  轿女岳小筠咬牙道:“阁下知道他下落,就请明告?”
  “两位与白世奇之间,是一插误会……”
  “误会?阁下根据什么这样说?”
  “夫人回想一下二十年前洞庭湖滨的那一幕,当时尊夫人是被净衣帮副帮主吴问天突袭?”
  “不错!”
  “吴问天何以又突然遁走?”
  舫童冷子秋恨声道:“他见本人现身……”
  “冷朋友错了,他是被玉神龙白世奇惊走的!”
  “白世奇乘机轻薄……”
  “这就是误会所在,当日白世奇只是为了救尊夫人之命,因尊夫人受了吴问天的无形指功而不自觉,若非白世奇及时出手点封尊夫人胸前六大要穴,后果……’
  “当时白世奇何以不加以解释,匆匆遁走?”
  “他有急事在身!·
  “阁下何以知道得这么清楚?”
  “听玉神龙白世奇本人说的!”
  轿女岳小筠粉腮连变,不知是恨、是悔、是惊、还是怨,冷冷地道:“我夫妇因了这事而反目,几乎饮恨终身,阁下先前所说的话是否作敷?”
  “当然!”
  “是由阁下带路去找,还是告知他的下落?”
  “白世奇就在左近,立可见面!”
  舫童与轿女同时面现激动之色,不管这事是否真的出于话会,他夫妇感情上所受的创伤是无法弥补的。
  舫童冷子秋走到画舫的残骸之前,伸手入内一阵掏摸,取出一个羊皮纸小包,重又走回原地,道:“这便是‘鬼王御鬼录,是在下无意中所获……”话声未已,一阵疾风从身前掠过。
  诛心人大喝一声:“鼠辈尔敢!”一掌扫了出去,只见一条淡淡的身影在掌风中一晃而没。
  舫童冷子秋手上的“鬼王御魔录”已告不翼而飞。
  宇文烈大是骇然,以他的目力,竟然看不出对方身形,脱口道:“谁有这么玄奥的身法?”
  诛心人愤然道: “准是他!’他宇出口,人已没入黑暗之中,舫童与轿女弹身追去。
  宇文烈停了片刻,弹身沿扛边奔去,他心中仍盘旋着五湖游商要以禁宫之钥作为代价,交换杀害师父凶手的那件事。
  他也盘算着师父的遗命要他寻找杨丽卿其人,是否该闯一趟死城?据五湖游商透露,师父曾偕同爱人杨丽卿,同探死城,要揭破师父身残功废之谜,和师父昔日爱人杨丽卿的下落,唯一途径,就是闯死城。
  奔行了一个更次,竟然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经过这一日夜的折腾,已是饥火如焚,俗语说人的铁,饭是钢,在饥火攻心之下,但觉头晕耳鸣,疲累顿生,那滋味颇不好受,极目搜索之下,不远处的山麓,透出一丝微弱的火光。
  既有火光,必有人家,宇文烈身形一紧,向火光隐现之处奔去。渐行渐近,看出那是一盏气死风灯,悬在一根高杆上,到了近前,只见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