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担皮





  凡是路过茅台县,而没在这里喝上两杯的人,真是白走一趟茅台,值得他终生遗憾,遗憾终生!
  小天不常喝酒,并不表示他不会喝酒,小仙难得喝酒,因为她酒量太好,很难找到一个好的酒友。
  所以,平常时候,他们两人几乎是滴酒不沾,不明内情的人,常常误会他们不会喝酒。
  其实,实在是因为他们太懂得喝酒。
  喝酒,要有好酒、好酒器、好酒伴,三者缺一,喝起酒来,都会索然无味,不如不喝。
  如今,路过茅台,当然有好酒,出产好酒的地方,自然讲究使用适当的好酒器,而酒伴更是一同出生人死,祸福与共,情意绵绵的知心之侣,如此完美的时机,岂能不浅酌几杯,享受人生。
  因此,小天和小仙两人,就在茅台县最大最高雅的一家客栈住下,小天更因为怕有人打扰他们喝酒的雅兴,干脆包下整个后厢房,以图清静。
  他们是在末时前后住进客栈,那时天色仍亮,没有喝酒时应有的气氛,所以,他们两人梳洗一番,换掉破碎的衣服后,全都关起房门,躲在客房里蒙头大睡,准备晚上好好的狂欢一场。
  至于两只硕大的金鹰,便在掌柜和小二目瞪口呆之下,被小天从空中唤来看门,省得他和小仙睡不安稳。
  两名衣衫破烂不堪,却又出手大方的小孩,带着两只超大号通体金黄的老鹰,行径诡异地住进客栈,关起房门,让大老鹰守在外面,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小天他们进县城不到盏茶时光,茅台县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县里来了两个奇怪的小孩。
  老百姓们议论纷纷,江湖同道窃窃私语,丐帮茅台分舵舵主武大魁,已经守在客栈外,等着偈见小长老。
  翔龙社茅台堂堂口负责人,铜首级买儿辛哲明,已经亲自驾着马车,载来三大缸陈年茅台,准备孝敬少爷。
  只有小天和小仙他们两人,还不知道外面世界,因为他们而骚动不安,依然好梦正酣,睡得香甜舒适。
  小天一觉醒来,发现已是掌灯时刻。
  他的房间由于仍未点灯,依然一片漆黑,小天慵懒地躺在黑暗里,享受这一份难得的悠闲和清静。
  苗疆之行,几近三个月的原始生活和近日的搏杀,使得他的精神紧绷不放,总算,在这客栈里,有如此一段难得放松的时候。
  但是,这份松散的舒适感,并没有维持多久,他隐约感受到一种不正常的宁静,好像有人故意在压抑着呼吸和行动,刻意制造出这份郁闷的宁静。
  他猛然翻身坐起,双目没闭,运足功力,探测他房间四周方圆三十丈内的一切声息。
  不久,他冷然一笑,他发现在厢房前面,除了金鹰之外,还隐有十数名人物。这些人,躲藏的位置,照推算,都是客栈隐秘之处。
  一群来路不明的人,在这种时候,藏匿于暗处,会有什么好事?
  何况,除了这群人,便是在客栈围墙的暗巷里,亦零散分布着十余人,从他们潜伏不动的行径看来,也不会是好路数。
  不过,至少足堪告慰的是,这两批人当中,功力较高的不出五人,所以,严格说来,这些人大约是在监视他和小仙,不大可能和自己正面冲突。
  小天迅速地分析过眼前的情况之后,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下床燃亮桌上的油灯,隔壁,小仙的房里,传出小仙懒散的声音:“起来啦?好象有客人来?”
  小天微微一笑,淡然道:“早起来啦,就请客人进来如何?”
  小仙呀哈,打个哈欠,闲闲道:“找他们进来可以,不过我可没兴致陪他们玩玩,只好劳你和他们周旋,周旋。
  小天重新回床躺下,他翘起二郎腿,悠哉道:“我也没兴致劳动,干脆别理他们,让他们待在外面过夜罢了。”
  小仙反对道:“那怎么可以,晚上我还想喝酒、赏月,如果他们赖着不走,那有多扫兴。”
  他们二人,隔着房说话,声音可没压低半点,外面的人,除非是死人或聋子,否则,不可能没有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
  果然
  “丐帮茅台分舵主武大魁,特来向小长老请安!”
  “翔龙社铜首辛哲明,求见少爷!”
  屋外的人说话了,一开口便赶紧表明身份,他们已经听出小天和小仙的口气,似乎有些不爽。
  小天惊噫道:“哟,怎么是自己人?”
  他翻身下床,拉开房门,那边巧小仙也开门探出头来,两人往厢房前的花园一看。
  乖乖,就座花园,跪满一地的人,有叫化,也有穿着翔龙社制服的黑衣大汉。
  小仙迷惑地搔搔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武大魁恭恭敬敬答道:“属下已接到通知,知晓小长老已经离开苗疆,返回中原,中午时分,即有弟子来报,说小长老进入茅台县,但是,小长老投宿之后,即足出不户,因此属下特来此地,等候差遣。”
  “喔!原来如此。〃小仙挥挥手道:“起来,起来,跪在那里多累,我又没钱赏你们,这一下,你们不就赔本啦!”
  武大魁闻言暗笑,他素知小长老幽默,因此毫不别扭地站起来,其他叫化在舵主起身之后,齐齐起身,对小仙拱手道:
  “谢谢小长老!”
  小仙故意瞪眼道:“谢什么?给我跪还要谢我,这种赔本事,以后不可以做,否则,咱们丐帮岂不是要穷一辈子了?”
  有些叫化们,忍不住已经扑哧笑出声来,小仙自己都觉得好笑,也不禁吃吃地笑着。
  小天瞄眼翔龙社的儿郎,谑道:“噫?你们怎么还跪着,人家丐帮已经不做赔本生意,怎么咱们翔龙社还不开窍?”
  翔龙社为黑道少数的大组合,对上下之分,尤其重视,尽管小天意思已经摆明,可是辛哲明仍道:“未奉少爷令谕,属下等不敢有违社规。
  小天咋舌道:“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说着,他故意睨着小仙道:“咱们可不象别人一般,没有规矩,众兄弟请起来吧!”
  “谢少爷!”翔龙社儿郎,这才站起身来垂手肃立一旁,等候吩咐。
  小仙已经按奈不住,她兴师问罪道:“姓古的,你的别人是在说谁?”
  小天嘿嘿谑笑:“我可没有指名道姓,你若生气,不就自己承认了吗?”
  小仙为之语塞,只好恨恨道:“你很皮喔!”
  小天呵呵笑道:“彼此,彼此!”
  这下子不但丐帮的人笑连翔龙社的人,都低头偷笑几声。
  小仙白他一眼,小声道:“哼,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你给我小心。”
  小天暗里扮个鬼脸,这才对辛哲明道:“辛头儿大伙儿都辛苦,没事了可以回去了。”
  辛哲明连忙躬身道:少爷,属下在此负责经营酒坊,得知少爷驾临,特地挑选三缸上等茅台,请少爷品尝。”
  小天笑道:“妙呀,咱们今晚正准备好好喝几杯,辛头儿,你可真是深知我心。”
  辛哲明连道不敢。
  小仙却道:“喝几杯也用不着三缸酒,小天,剩下的可得给我家叫化们打牙祭。”
  小天大方道:“那有什么问题,不过,你是不是该请我家儿郎吃花子鸡?”
  小仙嘿笑道:“那有什么问题,只要你把鸡拿来,保管让你家儿郎吃到饱。”
  小天叫道:“什么?请人吃鸡,还得要人家送鸡过去,这算哪门子请客?”
  小仙哈哈笑道:“谁叫你跟叫化子打交道,我没让你付出工钱,你就该偷笑啦!”
  这回,换小天吃瘪,他无奈道:“唉,真是遇人不淑,我怎么会找叫化子做朋友?这不是明摆着要赔本?”
  小仙得意的哈哈大笑,她总算报了刚才的仇,丐帮的面子,也挣回来。
  虽然,他们二人唇枪舌剑,明讽暗嘲,但是,非但没有使丐帮和翔龙社的人之间,有所芥蒂,反而因为在他们如此自然的斗笑,使得两批不同帮派的人马,顿时觉得对方是自己人。
  管他是谁出鸡,谁出酒,反正都是一家人,反正一家都是人,混在一起就对啦,感情,不就是如此培养出来。
  所以,是夜翔龙社儿郎和丐帮的叫化子,全都忙得不得了,在小天的指示下,辛哲明包下整间客栈,作为晚上双方人马欢宴之所。
  没多久,宴席一开,老酒上桌,香鸡上桌,吃饭的人上桌,丐帮和翔龙社的人,不分彼此坐在一起,愉快地喝酒划拳大叫着。
  “哥俩好呀,宝一对!”
  但是,两方面的主子,小天和小仙,全都不在当场。
  除了武大魁和辛哲明外,没有人注意到主子们的失踪,而知情的人,已经接获指示,不准有人随侍左右,主子们要自己找乐子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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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南海神龙宫
 
  茅台县近郊,有一处颇高的峭壁,绝无人迹。
  小天他们乘着金鹰,飞到峭壁顶峰,去享受喝酒的气氛。
  因为小仙说,高处离月亮更近,举杯邀明月更方便,所以,没有人迹的绝壁之上,出现两个举杯对饮的人影。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醉空对月!”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明日无米炊!”
  “小仙,你真不愧是当叫化的。”
  “怎么说?”
  “有钱人,不,我是说一般正常人,当然不愁无米之炊,只有叫化才会吃了这一餐,不知道下一餐会在哪儿?自然不管明天有没有米炊呀!”
  “去你的,你敢消遣我!”
  “都已经消遣了,还有不敢的……唷,别泼酒,君子动口,小人动手。”
  “你要我动口?呵呵,你以为我不敢咬人?”
  “有胆就试试看。”
  “我咬……哇,你想干什么?”
  “我想给你咬呀!”
  “皮厚……不要,你不正喔…噢……”
  君子正在动口,生人回避,非礼勿视!
  月西移,因为金樽已空,既无酒,如何邀月?山月自是西归!
  人呢?
  人依偎,静静享受微醺的感觉。
  是酒醉人?抑或是人自醉?
  飘浮轻旋的世界里,不需分别。
  小仙舒适地倚在小天怀中,有一搭,没一搭,似醒还醉地闲聊着。
  反正,说什么,或什么都不说,其实也没啥差别,重要的是气氛,喝酒需要气氛,谈情谈爱更需要气氛。
  入秋的夜风,有着些儿的寒凉,使人忍不住想喝一杯,暖暖身。
  没酒?没关系,相叠的身子,再搂紧些效果相同,小天暗自感激这阵时机恰当,制造气氛的夜风。
  轻轻的,凉凉的,再次吹来一阵醉人的微风……
  忽然
  几声呼喊叱喝的打斗声,伴着阵阵夜风,吹上峭壁顶峰,相偎人儿的耳中。
  小天剑眉微皱,暗忖:“会是谁在破坏这么美的情调?”
  小仙立即警觉地坐直身子,他们二人同时凝神倾听,远处接着再度传出兵刃碰撞的铿锵声。
  小仙低语轻道:“不是县里发生打斗!”
  小天点头道:“像是从东边传来的声音。”
  小仙问:“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小天可是对这些煞风景的家伙们,恨的牙养养,当然要去看看他们是何方神圣。
  两人叫醒睡得正甜的金鹰,跃上鹰背,往东方正发出打斗声音的方向飞去。
  黎明前的夜,最是黑暗。
  茅台县往东不到十里处,一脉不算高的山脊,迤俪在暗夜里,有如一条蛇蜒倦伏的巨大黑色蟒蛇。
  它是那么阴森、幽邃,即使在阳光顶盛的大白天,也驱不去它那狰狞悍野的郁黑。
  就在这险岩狰狞的山下,傍依着大道不远,有一处向内凹陷的山堡,此时正进行着如火如荼的激战。
  酣战中已占优势的一方,是十数名全以黑巾蒙面的黑衣人,正是曾经在四川唐门惊鸿一现的神秘组织。
  他们围杀的对象,是一名二十出头,健壮黝黑,五官堂堂的黄衫青年,和两名七尺有余,生的高大威武,长相威猛的中年壮汉。
  打斗的现场,已然躺下不少黑衣蒙面人,但是,被围攻的三人,亦是挂彩多处,狼狈己极。
  看他们险像环生,岌岌可危的处境,送命是迟早的事。
  “老二,快护着少主突围,我来断后!〃中年壮汉之一,独眼虬髯,身着虎鳖背心的那人,大声叫着。
  一名手持狼牙棒的蒙面人,嘿嘿阴笑道:“想走?何必呢?只要你们留下来,敝主一定会好好招待三位,将三位待若上宾。”
  被称为老二的壮汉,手中九环大斩刀哗啦啦暴响着,直劈持狼牙棒那人,怒叱道:
  “呸!黄鼠狼给鸡拜年,你们会好心才怪。〃独眼壮汉吼道:老二,你还跟他罗嗦什么?快走!”
  黄衫年轻人,手中一柄精光四射的大刀,如舞波风般,以一敌四,力抗四名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