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担皮
小仙正盯着地上沾满泥灰的烤鸡,不胜惋惜道:“可惜,鸡腿还没吃呢!”
她听到伊长山问她的姓名,直接道:“玉小仙。”
小天淡笑道:“我叫古小天。”
不等符龙飞开口报名,伊长山等人,啊的惊呼一声,噔噔噔连退三步,他们骇然地看着小天他们。
伊长山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就是……玉面金童和顽丐?”
小天奇道:“怎么啦?听到我们的名字,就能使你们那么兴奋?”
伊长山深深抱拳一鞠躬,诚惶诚恐的口气,带着近似膜拜神明的敬畏道:“两位少侠之名,在江湖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笑我老头子,老眼昏花,竟然没能认出两位,真是该死。今日既然承蒙两位少侠鼎力相助,无论如何,请两位少侠一定得移驾咱们伊家村,好让我伊家村上下一仰两位少侠丰采,并让受害者的家属,亲自向两位少侠致谢,对了,不知少侠这位贵友,如何称呼?”
符龙飞正暗自咋舌,忖道:“小天他们在中原,可真是有名,看这姓伊的如此巴结法,只差没跪下去三叩其头,高呼万岁。”
他听到伊长山,将他视为小天他们的贵友,不禁好笑想:“光和小天他们站一起,我的身份马上就尊贵多了,真不简单。”
他淡笑拱手道:“在下姓符,双名龙飞。”
想是符龙飞这三宇,令人耳生,伊长山只是很客气地抱拳回礼,并没有给予太大的重视。
小仙颇为看不顺眼,伊长山如此的厚此薄彼,他的态度根本就摆明着,嫌凡爱尊。
于是,小仙内心不屑地嗤笑这群山野愚夫,她撇撇嘴,淡然道:“不知道伊村长可听过南海神龙宫?”
伊长山陪笑道:“当然听过,神龙宫乃中原四大家之外,最有历史,实力最厚的江湖豪门。”
小仙暗讽道:“看不出伊村长对江湖典故,知道的如此熟悉。”
伊长山没听出小仙的弦外之音,犹自得意道:“哪里,哪里,既然身为江湖同源,自然要对这些事,有点了解。”
小仙谑笑道:“哦,伊村长,你还真客气,你大概一时疏忽,没注意到符大哥就是神龙宫少宫主吧!”
小天早就知道小仙看这个伊长山,不很顺眼,故而不阻止小仙泄露符龙飞的身份,好吓吓伊家村众人。
果不其然,伊长山闻言,惊喜道:“原来你是少宫主,真是失敬!失敬!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不明内情的人,听到这几句话,一定以为这个伊长山和符家,是怎样好的深交。
符龙飞何尝不明白伊长山这种前倔后恭的献媚,他只是淡然道:“伊村长客气。”
伊家村的人,立刻有人鼓嗓道:“村长,难得遇上三位大侠客,一定要他们到村子里坐坐。”
“是呀,村长,这可是无上的光荣。”
“村长……”
小天沉静地举起右手,一股自然散发的威仪,阻止众人的喧哗。
他深沉道:“多谢各位的热心,但是,我们因为还有重要的事待办,所以,很遗憾不能拜访伊家村,希望伊村长和各位多多包涵。
“哎呀,这怎么可以?”
“是呀,你们一定得去……”
“古少侠,你可别推拒我们。”
小天默然不言,他只是拿眼光,往伊家村众人,扫视一圈。伊家村的众人,已经感到一种无形的威慑,一股隐约的压迫感,纷纷地呐呐住口,不敢多说一句话。
虽然,小天并没有表示不悦或怒然,可是在伊家村众人的感受中,已有些不由自主的喘然心跳。
直觉地,他们知道,小天说出的话,是不容反驳,不容抗对。
便是连符龙飞都可以感觉到,小天那种沉静宛如深邃之渊,巍然如森森而立之岳,无可撼摇的雄浑气度。
他暗想:“无怪乎玉面金童年纪轻轻,就已闯出这般名号,便是自己,在气势之上,也难和他匹敌。”
小仙抚掌笑道:“对,就是如此,咱们还有正经事赶着去办,现在各位已经抓住淫贼,可以快快乐乐地回家去,我们也要继续赶路,去做未完成的事!各位,就不送你们。”
她连说带比,对伊家村众人挥挥手,头也不回走向官道两旁的小径,径自进人树林去。
就在伊家村众人鄂然未醒之时,小天和符龙飞双双拱手,反身离去,小虎子自是紧随于后,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伊家村众人眼前。
林中。
符龙飞轻声呵笑道:“小仙,你可真绝,说走就走,很不给伊家村的人面子。”
小仙正抓着仅存的一只烤鸡,狠命地攻击着鸡腿,她闻言,一甩头,扯下一大块肉,咀嚼有声道:“看到他们那种奉承的德性,就像乌心芭乐,干嘛给他们面子?在他们心目中,我们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小天拿过她手上的烤鸡,大口吃道:“所以说,你的定力还差,对那种,根本不值得有任何感觉。”
他扬着烤鸡,继续道:“献媚,阿谀、奉承等等,乃人之本性,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变态的崇拜英雄感。然而他做归他做,他说任他说,凡大智慧者,自知己之有无,不为所动,何应之有?可见你的修养还太差,尚未看破人情世故。”
小仙举着手,在鼻子前猛扇,嗤道:“酸,真酸,我看你是在少林寺里,吃太多鸭米豆腐、青菜萝卜,所以才能看破一切。你呀,干脆收拾收拾,出家去算了。”
小天嘿嘿贼笑道:“我若出家,就有人要嫁不出去,呜哇,呜哇地哭喽!”
小仙为之语塞,红着脸瞪他一眼,抓起酒,咕噜猛灌。
小天犹叫道:“喂,小心,小心,不要借酒消愁愁更愁。”
“愁你的头!〃小仙将空酒瓶往小天砸去。
小天嘿笑着抄下酒瓶把玩,有意无意斜瞟小仙一眼,故意逗她。
符龙飞心中暗奇忖道:“奇怪,他们俩怎会如此打情骂俏?该兴不会是……噢,搞不好,两个男的,天天在一起,日久也会生情,是有可能得到一些乱七八糟,爱的要死的传染病。我要小心,离他们远一点,免得被传染上那种无药可治的爱死病。”
想着,他还真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一挪。
小仙他们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小天招呼一声,要小虎子收拾东西,准备继续上路。
符龙飞探问:“小天,你还好吧?”
小天楞道:“很好呀,怎么啦?”
符龙飞不禁暗骂自己多嘴,他赶紧转变话题:“没事,我只是想问你,咱们往哪儿去呢?”
小天指指已经上车的小仙,耸肩道:“这个你要问她,丐帮是她的窝,她知道怎么走。”
小虎子收拾好一切,已经套好缰绳,准备上路,小仙皱起眉催道:“走啦,你们两个还在嘀咕什么?”
小天招呼一声,率先掠上马车,他笑道:“符老大在问,咱们要往哪里去?”
待符龙飞上车后,小虎子啪然挥着鞭子,赶马上路。
小仙道:“咱们先到江口镇,然后找条船,顺着长江直放洞庭湖如何?”
符龙飞欣然道:“好极了,有好久没上船,挺怀念那种随波上下起伏的滋味。”
小仙呵呵笑道:“符大哥,你真不愧是靠水长大,才多久没见水,你就难过?”
符龙飞丝毫不以小仙的话为忤,反而哈哈大笑,来自南海的他,自是以爱水为傲,一个会想水,念水的人,才真是大海的孩子。
江口镇,位于綦江入长江之口,因此被命为江口。
打从经过赶水场开始,小天他们所乘的马车,便一路沿着綦江的江岸,向长江接近。
哗啦、哗啦直响的江涛,伴着得啦、得啦的马蹄踏行,顶着浓荫夹道的树影,小天他们走得非常愉快和陶然。
看着已斜的日头,小天问:“小虎子,还有多久才到江口镇?”
小虎子抹汗回道:“快了,少爷,只要过了前面的渡口,就算进入江口镇。”
小天他们闻言,翻坐而起,自车上探头望向前方,果然,前方不远处,有条不窄的小溪,横接着綦江,造成一个小小的渡河口,许多人停在那里,等着过渡。
小仙疑道:“咱们要连马车一块渡河吗?”
小虎子点头回头道:“是的,小长老,不过马车渡河口,不是在这里,这里只供行人过渡,咱们还得往下走一小段路。”
小虎子一带缰绳,将马头往左带,走向一条布满卵石的小径。
马车经过小径,被卵石颠得左摇右晃,只差车身没有散开,小天他们人在车上,连带地颠跳而起,活像只吃了跳豆的炸锰,可以蹦上半天空。
小虎子似已习惯这条路般,屁股半分不离,紧粘花驾车台上,只有上身像摇拨浪鼓一样,大弧度地摆动着。
他犹不忘叮咛:“少爷,这条路不好走,你们可得坐稳着。”
小仙呵笑道:“坐稳就不好玩啦!”
她索性连扶手都放开,盘膝提气,浮坐在车上,只要马车一颠一跳,她就像皮球一样,弹上半天高。
这样子,她自己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小天却是学着车前的小虎子,屁股粘着车座,上身扭呀摆呀,存心和小虎子一较高下,看谁的姿势,比较漂亮。
只有符龙飞是正正经经端坐车中,看他一手一边,小心翼翼扶着三个骨灰缸子,身形连晃都不晃一下,便知道他的功力,其实已经属于一流。
无奈,和小天他们一比,那他只有往后站的份。
不到三分钟,小虎子已经驾着车,来到河边。
河的右侧,有一处竹子搭就的敞壁大屋,半跨在河面上,屋后拴着匹瘦马和两辆破马车。
一艘宽五尺余的竹筏,便拦在岸边卵石堆上,竹屋里随便放着三、五张木桌和几把旧板凳,大约是供人休息喝茶的地方。
一个年过六旬,头发花白的驼背老人,正坐在一张桌前喝茶、磕瓜子。
他一见小虎子驾着车子来到河边,便拍拍手站起身招呼道:“小虎子,你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要过河是不是?”
小虎子刹住马车,跳下驾车台。笑著回应道:“是呀,阿水伯,我要送我家少爷到对面江口镇,可得麻烦你渡我们过去。”
阿水伯咧着缺牙的嘴,呵呵笑道:“老主顾,还说什么麻烦,你说车上是你家少爷?你倒是替我引见一下,我可当面谢谢他呐!”
小天有些莫名其妙,低声道:“我从来没见过他,他要谢我什么?”
小虎子已经和阿水伯一起走过来,他对小天禀道:“少爷,这位是渡船的阿水伯,他想见您。”
小天挥退小虎子,温和有礼道:“阿水伯您好!”
阿水伯扯着瘪嘴,高兴道:“你就是古少爷?你好呀,我要谢谢您。”
小天笑问:“阿水伯,我以前并不认识你,你谢我什么?”
阿水伯呵呵解释道:“是这样子,从前我老头子,在这里渡河,常受到一些流氓的欺负,有一次被小虎子和他的头儿遇上,他们不但替我教训那些流氓,同时警告那些人,说我是受他们照应,那些流氓听着,从此以后,不敢再来找我麻烦。我谢谢辛头儿,可是辛头儿说,要谢得谢他们当家的和少爷,他说如果不是你们在外面,建立好名声,那些流氓未必必怕他,今天,恰巧遇上你打这里经过,我当然得谢谢你。”
小天恍然大悟,笑道:“辛头儿他只是做他应该做的事,算不得什么,你可别挂在心上。”
阿水伯不以为然道:“哪儿的话,我老头子今天会有安稳的日子过,都是因为有你们的照应,谢你才是应该的。呵呵,你真是个好主子,难怪你们……是什么社的……”
“翔龙社。〃小虎子在一旁提醒他。
“对对,翔龙社,你们翔龙社个个都是好人!”阿水伯竖起拇指夸赞不已。
小天拱手道谢,两人又客套一番,阿水伯才在小虎子的帮忙之下,将竹筏推下河里,径自准备过渡的事。
符龙飞不禁称赞道:“小天,你们翔龙社能拥有偌大的名气和事业,的确不是侥幸得来,虽然,翔龙社是黑道组合,可是所做的事,不比白道中人稍差。”
小天淡笑道:“符老大,你这说话说的可就没学问,所谓黑白两道,其实只是一种称呼而已,它的意义,应该是指江湖中人所处的环境性质,和谋生方式而言。你不应该认为,黑道之人所行所为,就一定是为非作歹,横行霸道,就像白道之中,不乏奸邪毒恶之辈,意思是一样的。”
符龙飞猛然楞了楞,细细体会小天的话之后,汗颜地抱拳道:“小天,你说的对,是我自己太肤浅,竟没有想通这层道理。”
小仙呵笑打岔道:“现在想通也不太晚,竹筏准备好啦,咱们准备过河,才是正确的事。”
小天微笑着点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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