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担皮
吴大正回报道:“符少爷,船上并无备有火器……”
符龙飞一楞,立刻问:“船上可做攻击的武器有哪些?威力如何?”
吴大正答道:“船上只有强弩二十具,最远射程可达二十五丈。但是最有效的攻击范围则为十五至二十丈左右。”
符龙飞目注正快速接近的黑色小船,毫不犹豫道:“将箭头浸油后点燃,准备听令攻击。”
吴大正领命而去,小天问道:“符老大,你看他们下一步攻击会在什么时候?”
符龙飞指着最旁边两侧的小船,估计道:“看到没有?他们两边的小船已经超前而出,可见是打算将咱们围住之后,再用火球烧掉咱们的船。”
小天皱眉道:“他姥姥的真狠,那咱们要如何对付他们?”
符龙飞环眼看所有的强弩手,已经将燃烧的箭架好,正在等候命令,他淡笑道:“看我的,左满舵,全速逼进。”
掌舵的舵手,闻令将原本高举的船舵,往左舷一摆,原本受命后退的浆手,立刻调过浆,嘿哟一声,全力划行,小天他们的船,如飞也似,迅速接近黑鲸门侧的船只。
符龙飞谨慎注意着双方的接近,对小天等数名高手道:“对方火器射程比咱们的船远,所以他们一定会先采取攻击,请大家合作,像刚才一样,出掌将火球逼退。”
众人明白地点头后,他大声喝道:“攻击手,预备……”
果然,对方船中再次射来漫天火球,小天等人全力出掌将火球逼退,符龙飞沉稳的看着两方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
蓦地…
“放箭!”
“咻咻!〃的利箭破空声不绝于耳,翔龙社的强弩手,射出一波又一波的火箭反攻黑鲸门,黑色小船有几艘发出一阵哎唷叱喝声。
“停船,直退半里。”
单桅快船在符龙飞的调度之下,立即往后直退。
黑鲸门的小船,以为他们想逃,马上衔尾追来。
符龙飞冷冷一笑,再道:“攻击手,预备。”
突然,小仙哈哈笑道:“对了,你们有火球,我有火药,看谁厉害。”
她自怀中掏出上回在风雷潭中所制的水底雷,威风凛凛地跳上船头踏板,大喝道:“他爷爷的黑鲸门,吃一次亏,还不知道学乖,竟敢再来找小爷麻烦,看我的厉害。”
小仙点燃水底雷,猛力投向黑鲸门的船队中,小小的瓷瓶,划着弧落入河里,黑鲸门的船队,根本毫不在意那是什么。
蓦然…
“轰!哗啦!”
威力巨大的水底雷,在黑鲸门的船队中炸开,溅起十余丈高,有若水桶粗的水柱,顿时,黑鲸门十三艘小船,被小仙投出的水底雷,毁去了三分之一,只剩下零零落落几艘,掉头急急逃命而去。
小天等人所乘之船,亦被水底雷爆炸激起的水柱,冲出老远,船只没有翻覆,却也是一片狼狈,十儿名强弩手,因为来不及抓稳船身,在甲板上摔得四处乱滚。
甲板下面的船舱之中,传出阵阵马嘶,正是小天他们所骑的马,受到了惊吓,发出凄切的哀鸣。
一阵惊慌忙乱之后。船上众人很快稳住阵脚,立刻展开复原的工作。
还好船的本身,并没有重创,只是船上未固定的东西倾倒打翻而已,人员亦是少数几人受到轻微擦伤,一切全无大碍。
小天猛地想起:“小仙呢?”
这一叫才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果然船上不见小仙的影子。
小天急忙大吼:“小仙,你在哪里?”
“这里!”船外传出小仙的回答。
小天急急冲到船舷旁,探头一看,竟发觉小仙双手正抓游船边的粗绳索,一劈湿地爬上来,他呵笑着伸出手,将小仙自船外拉进船甲板。
他看着全身湿透狼狈的小仙,谑笑道:“船上待的好好的,你干嘛想不开跳河?”
小仙拧着湿答答的衣服,瞪眼道:“你才想不开,我是不小心,被震下河的。”
符龙飞走上前,叹笑道:“老天爷,小仙,你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将对方炸得那般的凄惨呢?”
小仙得意道:“自己做的水底雷。”
符龙飞开玩笑道:“水底雷可以自己做?那你可得教教我,以后我在南海和海寇打仗,就赏他们几颗,省事得很。”
小仙一本正经道:“那有什么问题,你要回南海时,我送你一份制造方法当礼物,让你回去可以表现一下。”
符龙飞讶然道:“你真的有水底雷的制造方法?”
小仙白他一眼,不悦道:“搞半天,你不相信我?那就算了。”
符龙飞连忙鞠躬作揖,低声下气陪不是。
文如龙轻笑道:“奇怪,黑鲸门不是在长江流域上讨生活的嘛?怎么会跑到黄河上来捣鬼?”
小仙嘿笑道:“他们在三年前,被我引长江之水一淹,就销声匿迹,不知去向,我也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跑到黄河来。”
小天感兴趣问:“小仙,你和黑鲸门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好细说来听听如何?”
小仙呵呵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三年前嘛,我师父第一次带我回君山,那时,黑鲸门独霸长江全线的买卖,气焰张狂,他们不但不给同行生路,更利用独揽长江买卖的机会,欺压平常船家和老百姓,引起不少人的公愤。
“这没关系,他们居然嚣张到跑进洞庭湖,抢起丐帮的生意,但是丐帮的水上买卖只是兼差性质,怎么比得过他们那些职业老手?没两下,生意被抢走,脸皮也被刷啦,那只鳖,可吃得很大。
“刚巧,我和师父回去接受帮主师兄赐封麻袋,碰上这种事,怎能不管,于是我一火大,连夜召集总舵附近百里方圆内的大小叫化三千多人,一人带一个沙包,在黑鲸门下游不远,将江水堵住。”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见小仙停下来喘气,连忙催问:“后来呢?”
小仙故意卖关子道:“口渴啦!”
吴大正连忙送上茶水,让小仙解渴。
小仙一口喝干茶水,抹口嘴边茶渍,继续道:“这江长被堵,自然就会上涨,而黑鲸门的窝,是引江水开渠,用闸门管制的水城,我等江水涨得差不多时,就摸黑将他们的闸门炸掉,闸刀一毁,江水就冲进黑鲸门里,结果……嘿嘿,想也知道,从此以后长江上面没有黑鲸门。”
众人听完小仙这段辉煌的过去,不禁啧啧连声赞叹,符龙飞佩服道:“小仙你真是大手笔,一动员,就是三千人,真是有魄力,有作为。”
小天却道:“小仙,你真够狠,连长江都把它堵上,这一淹,淹得黑鲸门鸡飞狗跳。”
小仙嘿嘿笑得颇为得意,不过,她接着搔搔头,苦笑道:“堵长江容易,可是善后就惨喽!”
“为什么?”
小仙解释道:“丢沙包很容易,扑通一声,就下去,可是,要把沙包捞起来,就要有不错的水底功夫才行。”
这种人不好找,害得我自己也下水去搬沙包,足足搬了三天,才将江水疏通,差点没把我累死。”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小仙有些感慨接道:“现在想想,我都觉得当初自己做得有些过分,毁了黑鲸门,不知道害多少人没饭吃。”
文如龙轻笑道:“小仙,你也不用太自责,你想想,如果黑鲸门没毁,不是一样有很多人没饭吃,而那些人都是安善良民。”
小仙呵笑道:“说的也是。”
众人又是一阵轻笑,此时,一名翔龙社儿郎过来禀报,已经快到风陵渡。
小天等人向前望去,果然看到前方不远,集结停泊着不少船只。
场面热闹非凡,在一连串的吆喝忙碌之中,小天他们这艘船,缓缓的靠问码头,准备下岸……
黄河畔,龙门急端。
宽广的黄土道上,小天等五人五骑,有如泼风般呼啸着飞驰而来。
二十只健马的铁蹄,在地面敲出撼人心弦的鼓响,扬起漫天的黄沙,而鼓声和沙尘不过甫现,就被抛在众人身后,遗忘与烈日之下。
小天等人跨下的骏马,好像也知道众人是如何心急着赶路,不需小天他们多加驾驭,自动朝着翔龙社的方向,驰骋急行。
符龙飞突然在马背上吼道:“小天,咱们被人盯梢啦!”
小天闲适一笑,淡然回喊道:“我早就知道,他们若是不惹咱们,就别理他们。”
但是,天下事十有八九只是不如人意,小天等人不过刚绕过一个弯道,就看见前方不远,有二十余骑,大马金刀地横阻于黄土道上。
看他们的架势,好像这条路,是他家开的一般。
“来人住马,是何人胆敢在龙门帮的地盘内,如此放马急奔?”
喊话之人,是一名满脸横肉,身材魁梧的四旬汉子,他和身后一共有二十三人,皆是一身黄衫,黄头巾打扮,每个人手下,还握着一对分水刺。
小天目光一瞄,不由得吃吃笑着放缓马速,眼前这些人,可不正是阔别已久,臣服与翔龙社的龙门帮人马。
小天稳坐于马背之上,傲然道:“玉面金童,古小天!”
龙门帮的人马听到小天的名号,不由得惊乎一声,匆匆翻身下马,直奔向已经住马的主人。
那名喊话的汉子,领着手下,在小天马前拜倒,单膝跪地惶恐道:“属下龙门帮巡路司赵大虎,不知是少盟主大架,多有不恭,请少盟主原谅!”
小天吃吃笑道:“不知者不罪,各位起来吧!”
“谢少盟主,龙门帮帮众,一声谢诺,在赵大虎的率领下,起身恭敬肃立于一旁。
小天问道:“赵巡司,纪当家的可好?”
赵大虎毕恭毕敬回答道:“当家的一切安泰,谢少盟主垂询。”
小仙插口问:“赵头儿,我记得以前贵帮没有拦路查问的巡路司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赵大虎躬身道:“回玉少爷,因为近来有不少来历不明的江湖人物,潜进北六省,意图对盟主不利,是以敝帮主临时增设巡路司,加强监视过往龙门帮附近的武林同道,尽量阻止不速之客潜入。”
小天皱眉道:“难道他们已经发动?赵巡司,你所说对盟主不利,是指何事?”
赵大虎禀道:“七天前,曾有人行刺盟主未遂…”
小天怒道:“是谁有这么大胆子?”
赵大虎有些胆颤心惊,连忙回答:“据说是有名的杀手买命阎王钱不多。”
小天追问:“结果呢?”
赵大虎咽口干沫道:“钱不多被盟主所毙,但是盟主身边的史护卫也受伤。”
小天恼怒道:“他姥姥的,一定又是那群杀胚的诡计。〃他对赵大虎挥挥手道:“没事了,我要赶回翔龙社去。”
赵大虎等人,迅速让开,齐声道:“恭送少盟主。”
小天一挥手,率先吆喝一声,领马而行,小仙等人同时一夹马腹,急赶而上,众人在龙门帮人马的恭送下,远驰离去。
路上,小仙呵笑道:“纪无天这老家伙,可是真的服了翔龙社,也懂得主动加设什么巡路司,可惜,用心虽好,却不太管用。”
小天轻笑道:“人家的好意,咱们总不好去批评,你说是不是?”
一旁,符龙飞好奇问:“小天,怎么咱们两旁,还有龙门帮的马队跟着?”
小天瞄眼四看,果然在五人身后不远,左有各有一队黄衫马队,尾随相送。
他笑道:“喔,他们是在护送咱们,这是北六省盟帮,对盟主所表达最崇高的敬意和礼节,我可是沾了我爹的光彩,才被如此尊重。”
久未开口的文如龙呵笑道:“小天,你倒是挺客气,以你现在的名气,可也不比你爹小呀!”
小天嘿笑道:“但是北六省的霸主,是我老爹,可不是我,而且,翔龙社能有今天的势力和威望,全是我爹辛苦三十多年的成果,只有他才是翔龙社的象争,我对社里还没什么贡献,可不敢沾光。”
曲文霞淡笑道:“可是,翔龙社为你爹所创,将来,还不是要传给你。”
小天摇手道:“文大婶,你这么说可差多,翔龙社虽是我爹创建,却是社里大家伙一起打出来的天下,如果我接掌翔龙社,那必须是因为我对社里付出的够多,而不是因为我是爹的儿子。”
文如龙豁然笑道:“好,有出息,难怪你爹那么以你为荣。”
小天难得不好意思地笑笑,故意不在意地耸耸肩,以掩饰己的赧然。
但是,他身边的符龙飞,却被小天的话,深深所震撼。
多少年来,符龙飞已经习惯自己生来便是龙宫少主,好像未来接掌神龙宫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以自己的双手,去为神龙宫争取更多的福利。
他惭愧,他咸叹!
惭愧自己一直只知道向家里需索,却不知道该为家里付出。
感叹自己竟然要一个比自己年幼的人,来点醒自己的愚昧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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