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担皮





  原本就胆小如鼠,欺善怕恶的他,此时,更是惶然不知所以。两脚直打抖,二颗心+/扑通!扑通!+/比平常快上两、三倍地惊跳着。
  马常忽然灵光一现,惊讶道:“古小天?你就是玉面飞鹰古天宇的儿子,北地翔龙社的少主,近日出现江湖的玉面金童古小天?”
  小天身后的小仙,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张宅大门前不远处,一株百年老榕树的枝桠上,磕着瓜子,闲闲开口道:“总算你们之间还有一个有点水准的人,知道我兄弟的大名。”
  文如龙虽然知道小天的背景,却没想到他已经如此出名。看马常这个老江湖脸上变色的程度,只怕小天的名气,还不算太小。
  马常惊俱地抬眼望向树上,不敢稍怀侥幸问道:“那你一定是丐帮的小长老,有顽丐之你的玉小仙?”
  “喀!+/的一声,小仙磕开瓜子,灵舌一卷,吃掉瓜子仁,如仙女散花般抛下瓜子壳,颇为满意道:“不错!算你老小子有见闻,待会儿可以免你一死!”
  落星叟马常,在江湖上也是个上得了台盘的知名人物,但是,此时的他,却有点置身冰窟,毫无生机的冷颤感觉。
  因为,他没忘记,和他齐名的问天叟阴啸,曾经被小天一招打败,那件震惊江湖的传闻。
  今夜和小天一交手,他何尝不是一招落败,甚至,小天连手都没动呐!
  然而,张大头并不知眼前这两名小鬼,是何等角色,他不悦地催道:“马大爷,你怎么不上去教训这两个目中无人的小鬼?”
  马常心中暗叹一声:“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拿人钱财,只得尽力与人消灾啦!”
  他摹地枭啸一声,双手幻起无尽的掌影,排山倒海般汇然击向小天。
  小天豁然一笑,身随马常的掌劲,飘出三尺,正好停身榕树之下,树上小仙叫道:
  “喂!哥们儿,别忘了我要饶他一条命喔!”
  小天晒然笑道:“知道啦!+/他已然足下轻点,倏然迎向追击而来的马常。
  挥掌而上的马常,当然也听到小天的对话,他总算心下大定,集中精神在张大头面前,表演一场尽忠职守的拼命秀。
  马常心下一定,掌势便见精锐,成名绝技引魂掌,有模有样,连招带式地畅然而出,顿时,掌影蔽空,呼啸有声。
  小天便在如海似涛的掌影中,回旋穿梭,自在走动,看起来,好像小天被困在马常的掌下,其实,马常自己心里明白,小天根本就是在游戏,并没有真正的应敌。
  否则,小天岂会停身而立,让掌风来到他胸前时,才猛然吸气缩腹,眼见掌风滑过衣衫,或者,小天总是在掌与掌相接,劲与劲相合,几乎不见空隙的微缝之间,斜身踏步,安然穿行而过。
  张大头以为马常稳获胜算,不禁得意地对手下挥手道:“上!去把其他两人,给我拿下!”
  小仙侧倚树身,一脚翘在树枝上,一脚垂荡着,闻言眼也不抬,依旧磕着她的瓜子,对文如龙道:“文大叔,那些杂碎交给你啦!我现在很忙。”
  文如龙对蜂拥而上的混混们,根本不与正视,他好笑地抬头问道:“你在忙什么呀?”
  小仙扬扬手中的瓜子,理直气壮道:“我在忙着嗑瓜子嘛!”文如龙晒然轻笑道:“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啦!”
  他飘然踏步,切人一大群混混之中,伸伸懒腰,挥动挥动手脚,非正式地递招试手,准备在三年多来末动手之后。好好活动一下筋骨。
  虽然只是如此,已经有数名中看不中用的酒囊饭袋,应拳而倒。文如龙不禁摇头叹道:
  “真不经打,你们就不可以认真一点,让我流流汗吗?”
  话声中,纯阳派镇山绝技浑圆无极掌左推右拒,缓慢而有韵律地展开,那一群看似壮硕的大汉们,顿时如一颗颗被绳子牵转的陀螺,顺着文如龙的踏步转身,轻挑微拖,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树上小仙看看这儿,瞄瞄那儿,对树下两处斗场,适时地给予喝彩和批评,说她看戏,她还真有意见,一会儿听她说:“马常,你出掌太慢啦!+/,一会儿她指点道:“喂!那个大胡子,往左边闪呐!”+/哎呀!笨呐。怎么那样子躲……+/,+/马常左边赏小天三脚,封他退路……+/,+/傻混混,他转昏头啦?文大叔在你前后耶!”
  张大头有些莫名其妙,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对着树上的小仙,哇啦哇啦叫道:“臭叫化,你罗嗦什么?还不下来,让爷们儿教训你!”
  小仙目光古怪,嘿嘿邪笑道:“是你要我下来的喔,可不能说我欺负人!+/她右手摹然一扬,一把瓜子壳,恰似飞蝗,噬向团团转的混混们。接着,她左手一按树身,人如急箭,笔直射向百公尺刑事外的张大头。
  张大头还没想到怎么回事,小仙已经出现在他眼前。右掌翻飞,瓜子壳制造的效果+/哎呦!”严连声,杂夹着清脆的+/劈啪!”巴掌声,同时响起。
  张大头被小仙十余个巴掌打昏头,连哀叫都不记得要喊,便被小仙提小鸡似地拎着后衣领,倒飞回树上,将他挂在一枝突出的树枝桠,悬空摇晃。
  而他那些老婆们,早就见鬼似地惊叫连连,拔腿狂奔,作鸟兽散。
  文如龙呵笑道:“小仙,谢谢你的瓜子壳啦!+/他在身旁已经躺下约有二十人,仅剩的六、七名混混,正如酒醉般,踉跄扑跌,站不稳脚步。
  再看他们,每个人俱是一身大汗,宛如刚从水里捞起般,滴落有声。
  文如龙收手而立,淡笑道:“倒也。倒也!”
  果然+/咚咚!”连响,剩余的几人,如软脚虾般,瘫痪于地,哈巴狗似地+/呼呼!”喘气有声,累得他们再也动不了身。
  小仙抬眼看看天色,东方已经微微泛亮,时近五更,她对小天叫道:“哥们儿,别玩啦!咱们还得进去放火烧屋呀!”
  小天勉强道:“好嘛!不玩就不玩!”
  他突然停身,额上见汗,微微气喘的马常收势不及,就一头撞向小天,小天伸起右手食指,等着马常自己送上穴道,正当马常想侧步闪避时,小天谑道:“不用再躲,咱们该散戏啦!”
  马常还真听话,侧步稍慢半拍,腰间软麻穴已经撞上小天等着的手指,人便应指而倒,瘫在地上。
  时间上的配合,实在有够恰到好处,让人搞不清,到底是他闪避不及,还是有意放水?
  小天招手笑道:“下来喏!兄弟,精彩的等着我们!”
  小仙嘻嘻一笑,飘然落地。和小天俩同时举步进人张宅,树上的张大头听到小仙要放火烧他的屋子,急得他在半空中,四肢乱摇乱蹬地哭喊道:“不可以,你们不可以烧我的屋子呀!”
  突然,+/嘶!+/的一声裂衣,自他的后颈传出,原来挂在树上的衣领,已经裂开一道口子,小仙回头对树上的他警告道:“张卖鸡的,你最好自己保重一点,别再乱动,否则待会儿人往下摔时,就和鸡蛋落地没啥两样!”
  果然,张大头吓得不敢再吭声,静静的如破麻袋般,不敢稍动地挂在树上。
  三人踏迸张家庭院,文如龙有些犹豫道:“咱们放火烧屋,似乎不太妥当吧:“小仙瞪眼道:“有何不妥当?这里是贼窝,是藏污纳垢之所,如果不毁掉,张大头还是可以道遥自在地躲在这个龟窑里,那咱们的计划还实行个屁!”
  小天也赞同道:“对,文大叔,为了更长远的计划打算,你可不能有妇人之仁,何况非常事情,本就应该以非常手段对付,没什么好不安的!”
  文如龙无奈道:“好吧!为了找出幕后指使者,他只有狠下心来,做上一次有违正道的事。”
  小仙翻翻白眼道:“文大叔,有时你还真迂耶!你不想想,三年来你受的折磨痛苦是何等深重,你还替你的敌人设想,我实在有够佩服!”
  说着,小仙双手抱拳,高举过头,拱手不停,一付我给你拜的样子。”
  文如龙释然笑道:“对,我是太迂,走,烧房子去厂他率先进入内院。
  内院深处,月桥如拱,凉亭卓立,还有假山、流水、莲池、游鱼,一幅宁静详和的深院图。
  小仙一边走,一边点算道:“这种黑云石假山,一小座得花四、五百两银子,三座一共一千五百两,这种杭州睡莲,品种珍贵,这一池大概值千、八百两,还有这个花圃五百两,那座凉亭二千两……”
  小天打断道:“小仙你干嘛?替张大头计算家当,想帮他典卖是不是?”
  小仙恨恨道:“典卖?呸!我是在计算这吸血虫,收刮别人多少家当,到时候,照价赔,十两银子换一个屁股,这一大片产业,非把他的屁股打得开花不可!”
  小天幻想地呵呵笑道:“开花?太便宜了,要把他的屁股打糊,打烂,才够劲!”
  文如龙淡笑不语,他在为张大兴可怜,惹恼这两个顽皮蛋,小煞星,他们会想出一些,不是常人想得出的怪招来折磨人。
  他率先踏进花厅,在这个后院内,早已经空无一人,他不禁叹道:“人家说树倒猫獭散,而张大头这树还没全倒,他的老婆、下人,就已经逃之夭夭,可见他的做人实在不怎么样。”
  小仙闻言笑道:“文大叔,对张大头这种人,实在没什么可要求的。”
  文如龙点头淡笑道:“也对。”
  三人便顺著楼梯踏上二楼,只见二楼一条长廊到底,尽头处,一个圆形花窗,而两排厢房相对而建,左右一共有八间房。
  小天和小仙两人机警地闪向左右两边,半掩地蹲身在门外,一个点头,两个同时起男飞脚,+/砰!+/地将冰花格子门大脚端开。
  门内俱是卧房的布置,除了一张芙蓉垂帐,风光旖旎的大床外,圆桌方椅,山水字画。
  幽兰几盆,将不太大的房间,布置得相当附庸风雅。但是里面已经是人去楼空。
  小天和小仙相对摇头,往第二间房间走去,推开门',这间和前面那间的布置,大同小异,只是屋内更见凌乱,绣花被半垂落在床边,圆桌上打翻一只茶杯,茶渍在桌巾上浸出难看的褐色图案,地上,还掉落半副珍珠耳环,在这可以显示这间屋子的主人,是在一种何等匆忙恐惧的心情下,慌忙而逃。
  小天捡起那个珍珠耳环,晃着笑道:“呵呵!没想到咱们的来临,竟会造成如此具有震撼性的效果,这些人逃命逃得可真慌呐!”
  小仙搔搔那头乱发,不解地双手插腰,侧头笑道:“我们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更不会无聊地乱找人出气,他们干嘛那么紧张?”
  小天笑道:“那还用说,一定是他们平常见张大头对付人的手段又狠又恶,心想来找他麻烦的人,一定也是一样的凶恶,他们不紧张才怪!”
  忽然,+/救命呀”一声不算清晰的呼救声,自隔壁传出,三人侧耳倾听,+/救命呀!“当声音再次传来时,文如龙首先电射向声音来源。
  “砰!”,然声响,一扇冰花格门,被文如龙一掌震碎,他人在碎片纷飞中,蹿进屋里,小天他们同时紧跟而人,接应文如龙。
  待文如龙定晴一看,不禁大松口气,原来,在屋内那张色迷迷的粉红大床上,此时有一个年轻村姑打扮的女孩子,四肢成大字形被绑在四边床柱上。
  只见这个姑娘,已经挣脱绑在嘴上的布条,正侧头呼救,她一看到文如龙,马上哭道:
  “大爷,请你救救我,我不要做张大头的小老婆,我求求你……呜……”
  文如龙走近床边,安慰道:“姑娘,你别难过,我这就放你下来。+/说着,他竖掌如刀,轻易切断绑着村姑的布条。
  姑娘束缚一去,挣扎地坐起来,揉搓着被绑得发红的手腕,依旧是哽哽咽咽。
  小仙一屁股坐上床,抬起头,对那名村姑露出一个具有安抚性,迷死人的笑容,她甜甜道:“大姐姐,你别哭啦!张大头那小子就要得到报应,你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大概是小仙的笑太迷人,那村姑楞楞地看着她,衣袖一抹,果然不再哽咽,这村姑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使得原本平淡的姿色,出现一抹动人的嫣红。
  她轻声道:“我叫小翠,就住在镇上,我爹是卖豆腐的,平常我就在店里的后院帮忙爹爹磨豆腐,不出面招呼买卖。
  “大约一个星期前,张大头的师爷不知怎么跑到后院,撞见我在做活,那时,他只是贼兮兮地看着我没说什么,不出三天,张大头就找人来说媒,要娶我当八姨太。
  “我爹早就知道张大头不是好东西,便当场回绝来说媒的人,谁知道,就在昨夜,张大头派人到店里,硬将我抢来,他们……他们还放火烧了我家的店,呜……”
  姑娘想到昨天的事,自己的老爹被打伤在地上,不知生死如何,父女俩赖以为生的豆腐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