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世界
“是,我也是那样看的。”
西田出乎意料,爽快地点头同意了,但一面歪着头表示纳闷。
“草新俱乐部没有钱。那么,是有什么人缘关系吧!”
“人缘?”
“你看,妇女们不是很喜欢川村先生吗?先生也自以为是政界第一美男子。他和一些女人的关系是任人皆知的事。先生是不是靠妇女团体的献金购买了高级公寓?”西田死皮赖脸缠住锅屋不放。
“不、不!川村的确受到妇女界的爱戴。不过他没有路子搞大笔钱。如果川村在东京有房子,那是靠太太娘家的资助。太太的娘家是有名的酿酒老字号啦。”锅屋在辩解。
“噢,是九州的酿酒厂?”
西田呆呆的想了一下,接着眼神里闪烁着狡猾猜疑的目光。
“由于太太的娘家出的钱,所以我不知道在东京买了高级公寓的事。不过川村不久会告诉我的。”
锅屋虚与委蛇,并拿出一张一万元钞票交给西田说,这是提供给他的一点广告费。
“这太谢谢了!”西由高兴地笑着:“既然说这是广告费,我就感激地接受了。”
说着接过这张一万元钞票。
“那么我就从这个后面回会馆去了,打扰您了。”
西田点头告别他瘦小的身形,很快消失在后门里。
锅屋一面走山王坂,一面想:西田可能闻到了有关川村的什么事情。他说的“革新倶乐部”的事,只不过是引子,真正要刺探的是川村和女人的事。他也许听到了织部佐登子的事。奧利贝俱乐部的客人里有不少国会议员,可能其中的某一个人向情报贩子西田泄漏了什么事。
锅屋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对了,川村买高级公寓的钱也许是从“香花庄”的岩田良江那里骗来的!我向川村警告过多次,“不要到岩田良江那里去”。这个混蛋!笨蛋!锅屋一面爬上亚当饭店坡道,一面不停地咒骂着。
对川村若即若离的织部佐登子不会给川村近一亿元的巨款。如果是爱上了川村的岩田良江提供的“献金”,那么西田说的就有道理了。不过,这样的事良江只要干两三次,“香花庄”就要垮台的。……倒底川村对岩田良江使了些什么手段,使她拿出了一亿元的巨款呢?锅屋边走边想。川村可能向她求助:“搞政治活动需要钱,请你帮助我吧。”也许良江在川村的求助下,为自己所爱的男人,宁肯“香花庄”倒闭也在所不惜!十年前,良江丈夫死去,她便开了旅馆。徐娘半老的良江死心塌地爱着他,忠心耿耿地为他四处奔走。良江一旦知道川村用她的“政治资金”在南麻布买下了高级住宅,并把家乡的妻子搬到了东京的时候,她的愤怒是可想而知了。川村打算怎么处理它?它将会引起轩然大波。“哼!事前也没有跟我商量,将来叫我擦屁股,我才不管呢!”
两点差十分。锅屋推了亚当饭店的旋转门走进了大厅。锅屋以为,赤坂警察署的侦查课长还没有到,想要把他的笨重的屁胶放在沙发的时候,站在小卖部前的两个男人走过来了。
“请问是锅屋先生吗?”
四十多岁的男人,不胖不瘦,中等个子,穿灰色西服,象是公司职员。旁边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有三十四、五岁,象是他的部下。
“我是锅屋。”
他站起来了。
“我是给您打过电话的赤坂警察署山本警部。”
他彬彬有礼地递过了名片,上面写着侦查课长山本要一郎。锅屋也拿出了名片,山本侦查课长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山本侦查课长走在前面,领他们走进饮茶室,找了既看见庭园又距离窗户较远,周围没有客人的清静座位。
“蒙您特意赶来非常感谢!”
课长向锅屋做了三十五度的鞠躬。
“不,哪里哪里!”
锅屋以议员秘书的一种威严的架势从容不迫地答对着。
“他是酒井股长。”
课长介绍了他的同伴。股长也向他敬了礼。
“我叫酒井吉兵卫。”
侦查课长要了三份咖啡。他以和蔼可亲的态度同锅屋寒暄了两三分钟。
“我想您忙,所以简单地问一件事。锅屋先生在日本桥的百货公司买过手提包吗?”
“手提包!——”
锅屋一直以为对方想要了解的是有关有川昌造的事。听到手提包,一瞬间目瞪口呆。他眼前浮现出大型的奥斯特利奇手提包的形象。
“噢!”锅屋装糊涂。
对突然面临的难题装糊涂,是政治家的惯用手法,做为议员秘书的锅屋也学会了这个本事。
“记不得吗?”侦查课长用猎狗一样的眼睛微笑着再一次发问。
“实在是……想不起来。”锅屋再一次抵赖着。
山本课长用眼神向旁边的股长示意。酒井吉兵卫股长打开了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交给了课长。
“是这样的手提包。”课长把照片放在锅屋面前。
锅屋大吃一惊。自己买过的奥斯特利奇手提包象货样一样漂亮地被拍摄了。使锅屋受到强烈冲击的不是手提包本身,而是这张警察署的照片。
警察、罪犯、证据照片——在锅屋的头脑里,象车轮似地回转着。买手提包时没有讲过自己的名字!奇怪,怎么会知道买主是自己?警察又是怎样调查到的呢?……
锅屋正在呐闷。脑际里突然一闪——“是那个家伙,是有川昌造。”有川这个冒失鬼!在百货公司里拿出“委员长”名片夸耀过,我也跟着倒霉了。
“您对这个照片上的手提包有记忆吗?”侦查课长微笑着,眼睛继续盯住锅屋的脸。
“有,想起来了。”锅屋无可奈何地说,“这是两个星期以前,我在日本桥的T百货公司特选品售货处化了七十万元买的。”
锅屋估计到,警察已经知道价格,所以索性主动交待了。
“是五月七日的下早三点半左右吧?”侦查课长说。
“大概是。”
“百货公司的发票副本上的日期和时间是这样的。有川先生的发票副本也是这样的。”
课长第一次说出了有川的名字。
“锅屋先生和有川先生很熟吧?”
“在今天早上的电话里已经说过的一样,不算特别熟,只不过都是秘书,所以互相认识就是了。”
“课长先生,警察署为什么调查我买的手提包?”
锅屋点上了香烟,翻起眼皮看着课长的脸,眼神里流露出有着国会议员背景的桀鹭不驯的神情。
“了解到这提包是锅屋先生买的,这对我们是很大的帮助。我们想通过您了解这个手提包买回来之后的情况。”
课长好象丝毫没有感受到国会议员秘书的“威严”,一无反应地说。
“锅屋先生把这个手提包送给了哪一位先生?这样的手提包当然是送给妇女的啦……”
“提包是我在百货公司买的,但是有必要说明它的去向吗?”
“如果可能的话……”
“我拒绝回答!送给谁这是我的自由,我个人的秘密。”
侦查课长和股长拿起咖啡杯,眼睛朝下,用茶匙搅着。
对方的沉默使锅屋忐忑不安。不管怎么样,自己在百货公司买了提包,交给了川村正明,川村送给了织部佐登子。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要知道它,就得先说明川村把它送给织部佐登子的经过。锅屋感到进退两难。
课长喝了一口搅匀了的咖啡,把杯子放到臬子上。
“您说的对!”他深深地点了头说。
“您说是个人秘密,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
“……”
“我们只是说一说,为什么追查这个手提包的买主。因为这个手提包被人抢劫了。”
“啊!?”
象石头砸到脑袋似地,锅屋吓呆了。
“来自首的是个青年人。那个犯人自供:五月十一日早上六点多,在南青山路,一位沿着人行道横穿马路的妇女,被高速运行的自行车撞昏了,这时她的手提包被抢走了。”
“……”
“时至今日,还没有人来报案!”
“就是锅屋先生在百货公司用七十万元买昀高级手提包被抢劫了,但是没有人来报案,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怪事。”
侦查课长观察着锅屋的表情说。
“是呀!”
锅屋想,“被袭击的妇女是不是织部佐登子?清晨,她一个人不会在南青山行走!佐登子难道把川村送给她的手提包又转送了别的女人?”他的脑际里浮现出波子。听说她住在涩谷。
“认得那个妇女的相貌吗?”锅屋问课长。
“据自首的青年人说,没有看清楚。”旁边的酒井吉兵卫股长接过来说。
“那个妇女用头巾包住了脸。不过,他说,是四十岁左右,不胖不瘦,中等身材的女人。”
光凭这些特征不好判断,既象佐登子也象波子。
“确实我在百货公司买了手提包!至于它的用途是我个人的秘密。”锅屋再一次做了声明。“没有人报案的事为什么警察来干预呢。虽然是高级品,又是新的提包,但每个人所处的处境不同也会有人不去报案的。最多不过是一个手提包的事嘛,你们调查这些干什么呢!”锅屋的话里九州方言愈来愈浓。
课长和股长对视了一下,说了一句“失礼啦!”便离开椅子,走到了一角小声商议着什么。锅屋一时猜不透他们的意图。过了两分钟左右,两个人回到了锅屋面前。
“很失礼了。”
“那么向您讲明实际情况吧。不过,这本属于侦查中的秘密,只告诉锅屋先生,请不要对别人说。”
“既然是秘密,那我就不会对别人说的。”
“请您保证!……实际情况是,那个手提包里装有二千万元现款。”
“噢!?”
锅屋不知不觉地叫出了声,脸色一下子变白了并颤声问:
“那是真的吗?”
“据说这个提包里,装满了一百万元一捆的钞票有二十捆。”
课长用手比划着它的大小。
“青年人自首以前已经用去了其中的二百五十万元。”酒井股长做了补充。
“被自行车撞倒的那个妇女的手提包里装了两千万元吗?”
“是的,只能下这样的判断。”
“那位妇女从哪里领到了这些钱?”
“妇女”就是织部佐登子,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能在手里拿着两千万元巨款,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不会是波子那样的人。
“不知道。连这个妇女的身份也还没有弄清楚。所以……”
“……”
“锅屋先生,您在日本桥的百货公司买了这个手提包,然及后送给了某人。那个百货公司的店员说,他替您在包装纸上写了‘粗品’两个字。”
“是,不错。”
“如果您把送去的地方告诉我们,我们是非常感谢您的。”
“遗憾的是我不能告诉你们。刚才已经说过,这属于我的个人秘密。尤其赠送的对象是女性嘛。她很可能又把手提包送给了别人。这个事情请你谅解。”
“是吗!那么,她为什么不报案呢?您以为是什么原因?”
“不知道!”
“我们作为警察想知道的就是这个事。我们不想马上知道被害者的名字,只是请锅屋先生询问一下接受礼物的人,把结果告诉我们行吗?”
“这是行使警察职权?”
“绝不是行使职权,是为破案工作做参考。”
“你说,在手提包里装着两千万元,是不是那两千万元的来历可疑?”
“奇怪的是,被抢去了巨款后迟迟不来报案。”
“不向警察报案是因为这个钱里有鬼需要调查。是不是这个意思?”
“是的。”
“两千万元的手提包被抢劫一事没有在报纸上披露过,那是警方有意保密的吧?”
锅屋向侦察课长和股长反问。
“是这样的。”
课长承认了。
“没有人报案这事觉得很可疑需要侦查,如果报纸上披露,会造成侦查的障碍。警方是不是这样想的?”
“简单地说就是您所表述的意思。”
“我跟两千万元没有一点关系,这点刚才再三说过了。不过请问警方是怎么看这两千万元的性质呢?”
“暂时还没有结论。我们的初步推测是,这两千万元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钱。”
“除了这些,警方还有什么疑点?”
“清晨,一个妇女独自携带巨款徒步行走,这事也十分可疑。“
“是,是这点。”锅屋表示同感。
锅屋一开始怀疑这一点。首先,织部佐登子在清晨从某一个人家里领取了两千万元,其次,用头巾包住了脸。这一切都说明是秘密行动。还有,在离她家和青叶台很远的南青山路上,一个人徒步行走也是一个疑点。
“锅屋先生,还有一点,虽然在照片上看不清,但是奥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