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世界





  “预定今晚动身。”
  “那很好,现在是奈良最好的季节,只是那些旅行的学生和观光团使人讨厌,真没办法。”
  “尽可能到他们不去的清静地方。准备去净琉璃寺或佐保之路这样的地方。……”
  “听说去净琉璃寺的人也多起来了。奈良除了很偏僻的角落外,都不清静了。”
  石井还没有回来。
  “不管这些。”稻右卫门凝视着佐登子说。
  “换个话题吧。银座的俱乐部生意怎么样?”
  “不怎么好。”
  “大阪北(大阪的北部是酒吧间集中的地方。——译注)的人也都说不怎么好。你的铺子还可以吧?”
  “也开始萧条清淡了。”
  “因为女老板有魅力,照常兴旺吧!”
  “哎呀,没有那样的事。”佐登子抬起了微笑的眼睛。“到东京的时候请务必光临,名称是‘奥利贝俱乐部’。”
  “到东京定会到你那里。”稻右卫门接过佐登子的话说。他还是端正地在膝上交叉着双手。
  “……刚才跟石井先生说过,赤坂的冰川台我有一千坪地皮。本想在东京开店买下来的,可是目前经济萧条,现在开店也许马上就会倒闭啦。不过把地皮放在那里不用,也太可惜了,所以我每三个月去一次东京了解行情,准备形势好转的时候开店。”
  “到东京的时候请您到我们店里来吧,虽然是个小俱乐部。”佐登子邀请着。
  “好,谢谢,会去的。”
  “一定!”
  “冰川台一千坪土地中,我想保留六百坪左右的杉木林和杂木林,用其中的一百坪盖馆子,另外三百坪做庭院。”
  “啊哟,那太美了。”佐登子好象看见了设计图似地小声喊叫起来。
  “我还没有见过冰川台地皮,可是光听您讲,似乎看见了自然森林里有京都风格的饭馆‘粟田’,兴奋得心都跳起来了。从高处鸟瞰赤坂的街道……”
  “现在很难预料哪一天能搞起来。我还有多余的地皮,将来‘奥利贝俱乐部’到那里开个咖啡馆怎么样?”
  “啊哟,真的可以这样做吗?”佐登子的眼睛发亮着。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提供场所,当然要得到石井先生的同意罗。”
  提起石井名字时,佐登子悄悄地看了手表。他到厕所已有二十多分钟了。
  “石井先生怎么这么慢?”稻右卫门皱起了眉头。“叫人去看看吧。”
  “不,我去……”佐登子离开座垫站起来。
  “叫女佣人领你去吧。”稻右卫门拍手叫了佣人。
  女佣人打开了隔扇往屋里看。
  “对不起!”佐登子向女佣人低声说。
  走在佐登子前领路的女佣人到走廊头拐了弯。右面是中庭,那里有波浪形的白沙,上面布置了三块黑色岩石。一个角落里铺了小草坪,里面种上了三、四棵枫树,叶子已经红了一半。它的旁边就是厕所。
  女佣人在花纹清晰的杉木拉门前停下来,向佐登子微微以目致意后走了。佐登子敲了两次门,没有回音。她拉开了门,只见两个白色小便池在冷冰冰地排列着。佐登子心中突然涌现出不吉利的预感。佐登子又敲了大便所的门,也没有回音。第二次用拳头用力敲了门,还是没有回音。她一面敲门,一面大声喊叫,里面还是没有声音。佐登子打了寒噤去叫了女佣人。
  女佣人带工人来了。他猛劲地敲了门,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便开始用电钻在插销的门上钻洞了。这时,稻右卫门带女佣人也来到此地,站在后面凝视着电钻操作。门上开了四方形小窟窿,工人从这里伸手,用手指拉开了里面的插销开了门。石井库造已从西式马桶上摔了下来,脸朝下倒在瓷砖地上。佐登子猛地跑进摇动了石井的身子。
  “社长!社长!”
  没有任何反应。稻右卫门推开佐登子,蹲在石井的身前。他的短外褂底摆拖着瓷砖地。稻右卫门扶起石井的肩膀,轻轻地抬起了他长满白发的头。石井库造睁着眼,瞳孔凝然不动。稻右卫门把一只手放在它前面晃动,石井的瞳孔还是一无反应,脸是血红色。稻右卫门静静地放下了石井的头。
  “马上给医生打电话!”稻右卫门回头向女佣人命令,并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的佐登子说:
  “佐登子女士,石井先生好象是脑溢血!”
  下午二点,织部佐登子一人坐在行走的京都至东京的新干线“光”号列车的绿色包厢里。列车经过了璲道,过了大津,琵琶湖一闪过去,比睿山也离得愈远了。
  石井库造死了。他去厕所之前在客厅的那副难堪的表情,可能是因脑溢血感到不舒服,但他不好对望月稻右卫门说,便去了厕所。在旁边的佐登子也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
  佐登子把后事托给稻右卫门,偷偷地离开了“粟田”。稻右卫门欣然应允了石井的一切后事。如通知给东京的石井家属说石井是一个人到这里来的。同时把遗体安放在另一独间屋里。稻右卫门对所有知道情况的“粟田”职工下严格的禁令,不准对外讲出去。
  佐登子回想起同石井的八年共同生活,就这样突然结束而感到无限感慨。列车到安土的小山冈时,她不禁漾出了眼泪,伏在座席上用手帕捂着脸不停地啜泣。两个列车员来查票,看到这一情景,便不作声走过去了,其他乘客也朝向她看。乘客并不多。佐登子站起身来到了洗脸台,费些时间化了妆。然后回到了座位。她尽力控制自己的感情想着自己“事业”的前途。
  石井完成了寺西正毅交给他的二十亿元的借款任务后死去了。佐登子还清楚地记着稻右卫门对她说的话;“石井先生已故,只有你才能把我的答复传给寺西先生。你向先生说,石井先生所托的事望月已经同意了。”
  石井库造不过是向稻右卫门传达了寺西的意图,实际的磋商将在寺西和稻右卫门之间直接进行。石井象是一名完成重任后死去的战国时期的忠烈使者,寺西正毅应该在石井灵前感泣。
  列车开始放慢了速度,快到名古屋了,乘客们站起来从行李架拿下旅行包。这时,佐登子发现站台上的一群男人,三十名左右的人围成一个圈,看来是来送行的。被欢送的人共有三个,他们在胸前都佩带着发亮的金徽章。一个是白头发,另一个是秃顶,还有一个生着浓密的黑头发。
  佐登子看到黑头发的侧脸,便认出他是川村正明。佐登子下意识地从车窗边缩了回来。发车铃响了,三个人上了十二号车厢,川村迈步走上车时偶然往这边看了一眼,佐登子觉得被他看见了。估计他们是参加刚刚召开的政宪党名古屋支部主办的演讲会。佐登子在报纸上看到过川村正明在一个月前从“革新俱乐部”转向到桂派的消息。她想起了川村拿着礼品奥斯特利奇提包到青叶台的情景。那时,他突然动手动脚,差一点被他拥抱亲吻。他说的“我爱你,你有老头也不要紧,……你也会爱我的”,这令人讨厌的声音现在还留在耳边。她住在医院时听波子说,川村的秘书来过医院。到了夏威夷,佐登子再没有和川村来往,她不愿意和他见面。
  佐登子总觉得,川村会从十二号车厢到这里向她发牢颍怂恢苯粽抛拧5馓顺悼搅硕┐ù逡恢泵挥新睹妗?br /> 第33章 对“过激派”的制裁行动
   土井信行从办公室回来的路上,到了神田的旧衣铺,买了一件室内便服,顺便到文具店买了十五个塑料袋。
  在公寓门口碰见了住在四层的公司职员,有四十多岁,经常在电梯里碰面。
  “早晚开始冷了。”他一面说一面看土井提的公文包和右手抱着的鼓鼓囊囊的纸包。
  “买东西?”他寒暄着。
  “是,顺便。”
  土井下意识地把包放到身后。旧衣铺的包装纸很普通,没有商店的名称,另有一个是文具店的四方形纸袋。
  “再见!”
  “再见!”
  公司职员在四层下了电梯。土井回到五层自己的房间,用钥匙开了门,仔细察看屋里,没有发现异常。他放下心来煮咖啡,慢慢地喝着。他打开了纸包,露出了半旧的室内便服,它已经洗净消过毒,衣服面料是粗线条纹,灰色棉布做的里子。打开了衣柜,里面挂着他常用的方格花纹面料的室内便服。他把从旧衣铺买来的室内衣做了比较,反而有点新。土井又拿出买来的塑料袋,把纸张放在里面从外面摸了摸,便发出了纸张的沙沙声。他拿来剪刀和针线,仔细地拆开了室内便服,然后把塑料袋放进室内便服里,一摸还是有纸张的声响。换个地方试了几次,都是一样的。
  土井感到失草,又想出了把文子夫人的“信”分开,把它缝在两件室内便服里面的办法,但如一层塑料袋,还是有纸张的声响,塑料袋又薄又软,不行,用硬一些的呢?他想出了赛璐珞的文件袋。它比塑料袋硬,可以试试。
  土井提了公文包出了房间,小心地关了门。他一直想找一个放心地收藏“信”的地方,尽快从烦恼中解脱出来。他想,这是唯一的好办法,是要模仿爱伦坡的小说《被偷去的信》里的使用方法,这比放在“名茶”空筒里安全得多。
  土井走进了文具店,女店员拿出赛璐珞文件袋。他把三张纸重叠起来放到文件袋,然后摸了摸,没有声响,弯了弯赛璐珞袋还是没有声音。女店员看着他那奇怪动作,露出不解的神情。土井买了二十个赛璐珞袋。
  土井回到了公寓,开始拆开两件室内便服的里子。室内便服的后背很宽,下摆又长。他在每一个赛璐珞袋里装了四张‘信’,把它分别铺在两件室内便服里,然后再缝上了里子。他把做好了的两件室内便服挂在衣柜里,觉得自己从烦恼中解脱了。
  “对方”掀起了风波。寺西正毅的第一秘书棧雀皇棵植榭戳送馄纸谧哟吹谋始潜尽|谷秘密地请了懂行的速记员,弄清了它是完完全全的伪制品。即使外浦卓郎凭记忆做的记录,也不会记成这样,用不着问寺西正毅本人,第一秘书就能鉴别出来。
  虽然笔记本上记录的提供政治献金的大企业和实业团体的名称,编得还比较合理,但大部分是提供给各派的,没有单独提供给寺西派,它完全照抄了自治省发表的企业和事业团体的名称,而且献金数目都是任意胡编的不真实的数字。据速记专家的判断,它虽然是熊崎式符号,但不是线条上流畅而有速度感的熟练的笔法。看得出是不熟炼的人模仿了熊崎式速记写的。符号线条的笔锋迟钝,运笔上用力过猛。看来也不是纯外行,很可能是其它速记方式的速记员写的。
  从而得出这样的结论:这是第三者粗制滥造的伪作。棧雀皇棵滞贫ǎ馐俏嘶蝗⊥馄直救朔旁诒O障淅锏亩鞫弊鞯摹K降资鞘裁炊鳎?br />   棧群茏⒁馔馄纸谧铀档模核挛鞣蛉颂擞泄乇始潜疽皇隆氨砬楸淞恕钡男鹗觥N裁次淖臃蛉颂吮始潜疽皇拢故艿饺绱舜碳ぃ織|谷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能推断的是,换取笔记本的人一定是知情人。棧刃闹懈械讲话玻挛淖臃蛉耸芫牛桓抑苯游仕S谑牵辆懔⒓辞肜赐馄纸谧樱馄纸谧铀担馄值暮蟊惭в淹辆判惺潜O障浯砣恕S炙担巴馄衷诩依锎永疵挥兴倒饬艘械谋O障洌膊恢劳辆壬潜O障浯砣恕!?br />   “太太见过土井先生吗?”棧任式谧印?br />   “外浦去智利时,土井先生到成田机场送行,那时第一次见到他。外浦向我介绍说,土井君是他大学吋期的后辈学友。我当时没有跟他说过话。我到亚当饭店访问土井先生时,才第一次跟土井先生交谈。那次我是为了问保险箱里的笔记本一事去的。”
  “土井先生是怎么讲的?”
  “土井先生说,虽然受了外浦先生的委托,当了保险箱代理人,但是没有看过保险箱里面的东西。他对我说,为了办代理人手续,跟外浦一起去过银行,那一次没有进过保险箱贮藏室。外浦去世以后才进过,那时也只确认了保险箱,没有看里面的东西。”
  “土井先生说,他只进过一次保险箱贮藏室吧?”
  “是的,他说不知道保险箱里的包裹是否笔记本。”
  “您说土井先生在赤坂的亚当饭店有办公室?他做什么工作?”
  “可以说是著书吧。不过不是自己的著作,而是为别人代笔,这是听别人说的。他写的都是政治家的著述和演讲稿等方面的代作。”
  “他的名字叫土井信行?”
  “是,刚过三十的年轻人。”
  送走外浦节子后,棧让厥榫醯糜Ω昧⒓吹鞑橥辆判小K诘鞑橹辛私獾剑性都慕踔罴吹浇鱿帧八挛髯芾怼保阆肭老瘸霭妗段叭恕挛髡恪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