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





  转面望去,只见袁秋霞向自己走来,那淡月光辉映在她娇艳无比的玉靥上,露出迷人的微笑,如同雾中仙子,益发显得风华绝世,不由看得心中一荡。
  袁秋霞娇笑道:
  “恭贺你大仇得报!”
  南瑞麟微微一笑,转面高叫道:
  “祝兄,小弟还有事请教。”
  祝效虞步履轻快的走了过来。
  南瑞麟道:
  “敢问祝兄,贵山不知有无秦铁华马月娟两人?”
  祝效虞诧然道:
  “贤弟你问他们两人则甚?”
  南瑞麟附耳说了几句,祝效虞恍然道:
  “哦!他们在关林开了一家客栈,主持分舵事务,如要找他们,得赶紧去,等会风声传开,说不定他
  们会溜之大吉,再想找他们,恐怕有点费事了。”
  袁秋霞见南瑞麟神情诡秘, 一时摸不着头脑,娇叹道:
  “你们两人鬼鬼祟祟干什么?”
  南瑞麟耸耸肩,尴尬地一笑。
  这时酒癫戈青阳与酆都鬼王丁豪坤似乎谈完,戈青阳哈哈大笑道:
  “丁老鬼!他们小娃儿事完,我们也好办自己的事了,走!”
  忽然摄魂掌刘奇大叫道:
  “戈大侠,请暂留步!”说时,接连几个起落,已跃在戈青阳面前,低声说了片刻。
  戈青阳望着丁豪坤露出诙谐的笑容,道:
  “这年头人老了不吃香,尽看着年轻人成双捉对,自己连一个老伴都没有!”
  丁豪坤冷冷说道:
  “谁叫你年轻时放走了她呢?”
  酒癫戈青阳不禁露出惘然之色,顷刻,才恢复了常态,同着丁豪坤两人走向紫面韦护袁旭面前。
  紫面韦护抱拳道:
  “望请两位大侠主持这项婚事。”
  戈青阳道:
  “袁会主,你别拿得十分准,还不知这小娃儿乐意不乐意哩!”
  这时南瑞麟已同袁秋霞走了过来。
  戈青阳冲着南瑞麟一瞪眼道:
  “小子,这事你乐意不?”
  南瑞麟不知他在说什么?有点茫然,问道:
  “老前辈!你说的是什么呀?”
  戈青阳双眼瞪得更大了,低喝道:
  “看你这小子,—副聪明面孔笨肚肠,人家双手双脚送一个花不溜丢的媳妇给你,还装什么傻?”
  南瑞麟只感心头一阵乱跳,麻烦问题迟早要来,但却不曾料得这么快,不禁低头不语。
  袁秋霞一听戈青阳说得这么露骨,由不得羞意上涌,绯红两颊,低垂粉头,心头感得甜舒无比,料得南瑞麟必定会忙不迭声地应允,但久未听得南瑞麟回声,不禁飞快仰面一瞧。
  只见南瑞麟垂着面,不则一声,一阵失望的感觉,袭涌上来。
  南瑞麟这种神情,紫面韦护袁旭大为尴尬,追魂三煞面面相觑,出乎意料之外,只有祝效虞知道得最清楚。
  酒癫戈青阳大笑道:
  “小子,你可是为得樊家两个丫头烦心是不?”继而向袁旭说明樊氏双姝的事。
  袁旭捻须大笑道:
  “这容易之极,老朽早闻樊稚两女人间殊色,无分偏正,三女同嫁南少侠好了。”
  南瑞麟还是低头不做一声。
  袁秋霞满怀幽怨,推了南瑞麟一把,叹道:
  “瑞麟,你说呀!”
  南瑞麟抬起头来,望了姑娘一眼,摊着手道:
  “姑娘,叫在下怎样说好。”
  戈青阳大怒道:
  “小子,吞吞吐吐做什么?大丈夫做事何处不可明言!”
  笑面书生祝效虞立时开口道:
  “少侠为难,只有晚辈知道得最清楚,因为少侠已娶了亲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愕,袁秋霞禁不住两行珠泪顺颊而下。
  戈青阳大喝道:
  “真有此事么?怎么老夫竟不知情!”
  丁豪坤冷冷道:
  “你这酒鬼,不要把人家好事破坏无余,丁某平生不多事,这次冲着这一对灵慧的洼儿,破例管一管。”说着对袁旭大刺刺地说道:
  “你不是说过三女同归一夫,现在又何妨四女共嫁,无嫡庶之分,还不是一样。”
  一言点醒了袁旭,连声称是。
  戈青阳瞪眼问道:
  “小子怎样?”
  南瑞麟这时没有话好说,嗫嚅着道:
  “只要袁姑娘不嫌委曲,晚辈无不遵命。”
  袁秋霞心头一颗大石此时全部放下,破涕为笑。
  戈青阳呵呵大笑道:
  “就是这是这么决定。小子,到时免不我老头子一杯酒就是。”转面对丁豪坤道:
  “咱们走!”
  南瑞麟急道:“且慢走,老前辈!”
  戈青阳笑骂道:
  “你这小子有点唠叨,有什么话快点说!”
  南瑞麟道:
  “两位老前辈可是现在前往敦煌?”
  戈青阳不禁一怔,问道:
  “难道你还不想跟着来?”
  南瑞麟摇了摇头道:
  “两位如果前去,怕徒费跋涉,却扑了一场空!”
  丁豪坤冷冷说道:
  “这是为何?”
  南瑞麟把罗喉魔君丁翰所说转述了一遍。
  丁豪坤阴恻恻的怪笑道:
  “铁氏双怪,居心如此阴险,酒鬼,我们何不就去天王谷,伸量伸量铁氏双怪有何绝艺?”
  戈青阳道了一声“好!”
  人已随风飘出老远,酆都鬼王丁豪坤随着电疾飞去。
  这时南瑞麟改口称紫面韦护袁旭岳父。
  袁旭老怀弥畅,目睹这一对璧人,捻须呵呵大笑。
  笑定,对袁秋霞说道:
  “为父与你三位叔父还须赶回,你母闻你被擒,每日焦急流泪,赶回报个喜讯,使你母欢喜欢喜。霞儿!你随瑞麟去吧!”
  袁秋霞点点头。
  紫面韦护袁旭率着追魂三煞飘然而去。
  祝效虞笑道:
  “贤弟,你瞒得愚兄好苦,如非今晚,愚兄尚一直认你复姓东方呢?”
  南瑞麟微微一笑。
  祝效虞又道:
  “我们立即动身赶往关林,迟则怕他们两人冤脱。”
  说时,只见南瑞麟与袁秋霞四目相投,无限情意尽在他中言。
  祝效虞心中不无感慨,情触万端。
  冷月染林,西风袭衣,秋虫鸣唧,蒙蒙蟾辉下,三人衣诀飘飞,望山下走去……
  第二十章 妖僧恶龙 夜明照乘
  第三日,晨曦晓风,大地一片苍茫,霜染古道,蒙蒙雾气中,正有两男一女匆匆赶路。
  这三人正是南瑞麟袁秋霞及笑面书生祝效虞,自前晚步下终南,昨日薄暮时分,赶抵豫西灵宝县城,
  已是疲累不堪,在县城中投宿一家客栈,今晨薄晓,又自匆匆上道。
  朝阳薄雾下,笑面书生忽指在雾中透出一丝岚影,微笑道:
  “前面不远,就是老子骑青牛,留下道德五千言的函谷关。”
  袁秋霞娇笑道:
  “曾闻家父言及此关深险,久已向往,不意今日得能亲游目睹。”
  三人脚程本快,片时即临近关门,只见石山四绕,绝壁千仞,中藏一关,深险如函。
  函谷又名崤函,因其地临近崤山也,春秋战国时为洛阳天险四塞之一,即所谓:
  “左成皋,右函谷,前伊阙,后孟津。”
  关门此刻已开,三人走进关内,只见店肆少得可怜?行人亦复寥寥,朝阳映照下,关道黄尘涌漫,路旁树叶凋零,秋风萧瑟,不胜凄凉。
  三人正行之间,忽见迎面走来一个面色姜黄,年约五旬的老者头上长发盘成一圈大髻,步履轻捷沉稳,
  怪目闪闪发光, 一望而知是武林中人。
  这若者走在三人近前, 一眼瞥见袁秋霞背上玉螭剑,不禁收住脚步,睁着怪眼,直注视在姑娘脸上。
  姑娘被瞧得玉颊绯红,心中暗暗瞠骂道:
  “老贼,你敢觊觎姑娘肩头宝剑,姑娘非叫你喋血剑下不可。”正待住脚步叱问。
  南瑞麟早看出那老者神色诡秘,因须赶赴关林不想在路上多所牵缠,见姑娘柳眉一挑,忙拉了姑娘翠袖一把,低声道:
  “他既未招惹我们,犯不着与他呕气,我们赶路要紧。”
  袁秋霞哼了一声,又自望前走去。
  不到片刻,三人已走出关门,笑面书生祝效虞转面一望,只见那老者遥遥随在身后,微惊道:
  “那老鬼蹑踪我们身后,准是看上了袁姑娘那柄宝剑而来。”
  南瑞麟道:
  “祝兄可认得此人来历么?”
  祝效虞道:
  “见却未曾见过,但由他形像判断,可能为独行大盗,关西鹫鹰毕明,此人黑白两道均无往来,独断独行,形踪飘忽,出手狠辣,尤其他那‘黄蜂喂毒针’及一手‘阴风铁爪’最称‘阴毒’,我们三人须防他骤施暗算。”
  南瑞麟笑道:
  “我们施展轻身步法,瞧瞧他是否会知难而退!”
  三人步法一紧,飞云电掣般奔驰,祝效虞笑道:
  “只怕他不会知难而退,一经相中,宛如附骨之蛆般,摆他不脱。”
  袁秋霞小嘴一噘,叹道:
  “以三人之力,打发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必躲躲藏藏。”
  南瑞麟为之一笑,立时将身形放缓了下来。
  忽闻一声枭笑,由身后来路,望三人头顶上掠来,袁秋霞蓦觉一股急风向肩头袭至,不禁矮身一挫,双掌向上飞出。
  掌力到处,只见毕明微噫了一声,凌空疾翻,轻飘飘落在三人身前,阻住去路。
  袁秋霞差点着了他的道儿,不由气得粉脸通红,双足一踹,身形疾出, 一声呛琅琅龙吟,剑芒星射,朝毕明拦腰卷削而去。
  关西鹫鹰毕明在函谷关时,就看出这三人均有一身上好的武功,但却为姑娘身上玉螭剑垂涎,心中不舍,是以遥遥蹑踪跟来。
  一见他们三人身形放缓,猛施出“鹫鹰摩云”身法,由他们头顶掠去,迅快出手望姑娘肩头夺取玉螭剑。
  他拿得十分准,自以为鹫鹰身法迅捷无比,又在猝不及防中,玉螭剑必然到手,若一到得手中,立即凌空翻出,往山坡下逸去,仗着山势峻险,加以自己地形稔熟,他们徒奈己何。
  虽知姑娘警觉得快,打出一股掌力,强劲凌厉,不敢硬抗,两臂一振,随着掌风翻在道中,正待狞喝出声,只见姑娘随着出手一片青芒电飞卷到。
  关西鹫鹰毕明大吃一惊,只觉剑未到,寒气已自砭骨,倏地全身一仰,避过削卷来剑,复又长身,五指疾向姑娘执剑右腕扣去。
  毕明这一判明姑娘手中宝剑,比他意料中更为珍异,利欲薰心,挺而走险,飞指而出。
  他这一出手,有如欺风追电,志在必得,那知姑娘学有渊源,武功非常寻常,应变之速,出招之快,在武林中还不多见。
  毕明五指堪堪触及姑娘右腕之上,突见姑娘右腕一沉,剑刃却剁向他的虎口之上。
  这一剁上,那条手臂非废掉不可,不禁骇得魂飞魄散,手臂硬生生地往回一撤,身躯斗然飘退五尺,虽然他见机得快,那及得过剑芒电漩星飞,寒芒及处, 一截大袖已是削掉,蝶舞絮飞,望山坡之下飘去。
  关西鹫鹰毕明想不到竟会吃蹩在一个少女手上,那姜黄的面庞已透出一层红色,怪眼中充满了惊疑。
  袁秋霞挺剑娇喝道:
  “不长眼的鼠辈,竟敢招惹姑娘,今日若不废掉你的四肢,也不知道姑娘厉害。”
  毕明突发出震天狂笑,怪眼一瞪,喝道:
  “好利嘴的娘儿们,你也不知老夫是谁,既经相中你的宝剑,你要保全也不可能,乖乖识相点将剑放下,还可饶你一命。”说着之间,右掌向腰畔一按,取出一把晶光耀目的铜棒,长不过一尺左右。
  只见他两指在棒柄一按, 一阵金铁响音生起,棒端实崩出五只斜弯棱角来,骤看起来,宛若一只铁锚。
  姑娘一声喝道:
  “你只当姑娘不认得你么?不过是关中小丑毕明罢了。”
  毕明鼻中浓哼一声,目光中流露杀机,冷冰冰说道:
  “你既知道,那敢情好,老夫要叫你尝尝‘阴风鬼爪’及‘黄蜂喂毒针’的滋味。”
  此时,南瑞麟一摆手、走出两步,缓缓说道:
  “毕朋友,双方素味生平,在下只想问问毕朋友为何而来?”要知南瑞麟自大仇得报,心中蕴藏已久的恨怨的闷气,尽都消释无余,只觉灵台方寸间, 一片宁静安详,慈云大师常说:
  “泯除已见,争端可趋稍释,莾莽红尘中自有一片和穆。”是以一直袖手旁观,他心疑毕明既瞧出袁秋霞武学不俗,何以不见机而退,他不信玉螭剑对毕明引诱力有这么大,所以发出此问。
  毕明阴恻恻怪笑一声,道:
  “你要问么?”他手指姑娘手中玉嫡剑,道:
  “老夫就为这个而来。”
  南瑞麟轻笑一声,道:
  “在下就不信毕朋友为此区区一剑,不惜冒死喋血,必有另外缘故?”
  毕明凶睛一翻道:
  “老夫平生就是见爱勿释,还有什么缘故?”
  南瑞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