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那管家捂脸不答,宋楠呵呵笑道:“还用问么?这厮便是范承嗣,瞧他那张冬瓜脸,不是范亨的翻版么?不愧是一父所生的兄弟,拿下了,大牛,去搜出房契。”
几名锦衣卫迅速将范承嗣五花大绑起来,用布袋套了头脸,其余旗校迅速进屋,翻箱倒柜一顿乱找,整个宅子顿时鸡飞狗跳哭闹声不绝,内堂中竟然有女眷的哭声,让宋楠大翻白眼,这范亨难道还娶了妻不成。
不一会,房契被翻了出来,还在后院佛堂发现了密室,里边银票珠宝银两着实不少,宋楠吩咐统统带走,将宅中所有人等尽数绑了丢在一间屋子里锁上门窗派人看守,然后带着范承嗣扬长出门。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时间,外边的百姓尚无所知觉,直到宋楠等人呼啦啦涌出门来,百姓们才纷纷聚拢在范府门口指指点点的相互议论,而宋楠则带着众人往东去了。
于此同时,崇教坊另一处范亨的宅邸,宣南坊范亨的大宅,东仁寿坊、北灵春坊王岳豪宅处,南薰坊十字街店铺处,十几队锦衣卫旗校同时动手,将相干人等控制抓获,将地契,房契,搜查到的银票珠宝金银不计其数。
众锦衣卫动作迅速,拿人搜查之后迅速撤离,十几队锦衣卫旗校近三百多人迅速分东西会合成两队,迅速往正阳门内聚集而去。
……
保和殿外,群臣站在殿前等候上殿,王岳和范亨站在黑漆漆的殿内隔着门缝往外看,一名番子神色慌张的奔进来,脚下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范公公,范公公,大事不好。”番子高叫道,引得侧殿中正在为早朝做准备的几名太监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
范亨皱眉喝道:“慌什么。”
那番子脸色发白的道:“了不得,刚才外边传来消息,您和王公公的外宅都被锦衣卫抄了,还带走了人和钱物。”
“什么?”范亨和王岳同时惊骇道。
“二档头派人飞骑进来禀报,问该怎么处置?”那番子道。
王岳急的跺脚,骂道:“如何,说了叫你小心在意,你偏大而化之,一定是宋楠,这回可完了,那都是人证啊。”
范亨皱眉道:“拿了那些人还不足以对我们不利。”
王岳啐道:“呸!你还嘴硬,咱家不管了,无论如何要夺回来,不然恐有大麻烦。”
一名当值太监赶来开殿门,两人不敢再谈论,那太监恭谨的道:“两位公公好,让开些我要开殿门了,时辰到了。”
王岳哼了一声,拉了范亨往侧殿走,那太监道:“皇上刚才在问两位公公呢,刘公公和徐公公他们都在侧殿伺候着,皇上似乎有些不高兴。”
范亨身子一抖道:“徐公公?哪个徐公公?”
那太监笑道:“瞧您问的,御马监的徐公公啊。”
范亨脸色发白,愕然道:“他不是告假了么?”
那太监笑道:“哪儿啊,昨晚我去乾清宫送东西,还看到他和刘公公在一起吃酒呢。”
王岳和范亨如五雷轰顶,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两人快步出了大殿侧门来到廊上,王岳低声道:“你我的大限到了,徐智恐已反水,他的话,外加上外边抓获的人证物证,今日你我难逃此劫。”
范亨怒骂连声咬牙道:“没那么容易,咱家不会让宋楠将人证送进宫来,这一回怕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王岳惊道:“你想如何?”
范亨道:“抢回来,虽是你我亲眷,灭了口便罢;李东阳今日要弹劾刘瑾等人,你我在殿上要出力了,外边堵着,里边将刘瑾弄倒,事后便说宋楠投靠刘瑾,替他在外搜罗证据诬陷我等,被我东厂番役发现制止,死伤几个人大不了受皇上责罚,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王岳踌躇间,就听殿门嘎嘎响动,早朝即将开始,再无时间犹豫,点头道:“就这么办。”
范亨召过那番子低声耳语几句,那番子转身迅速离去,王岳和范亨整整衣冠往偏殿行去。
第一九二章 明月桥头
(感谢根087兄弟的月票)第一九二章
东华门外,五六百东厂番役迅速集结,各处番役们快马报来动向,二档头雷彪和谭鲁迅速带领东厂缇骑番役们赶往正阳门处堵截。
由于崇教坊在皇城东面,距离东安门并不远,皇城东侧几大坊区正是东厂势力最强的地方,宋楠和负责崇教坊另一处范亨住所抓捕行动的侯大彪会合之后,迅速往东,再与负责仁寿坊抓捕行动的总旗黄辉会合,三处人手加起来已经上百。上百人的队伍加上一辆满载银两的大车在街上行走,声势自然浩大,宋楠也明白不可能逃过东厂番子们的耳目。
不久之后,便有骑着高头大马的十几名番子们尾随而至,番子们暂时人手不够不敢动手,只远远跟随,不时派人骑马飞驰而去禀报消息。宋楠自然也不会停下来跟他们纠缠,下令沿着仁寿坊转而往南,过思诚坊直奔明时坊,想快速出崇文门在往西赶往正阳门约定的地点集合。
但很快,宋楠便发觉行不通了,思诚坊一过,尾随的番子们越来愈多,当抵达明时坊北侧明月桥的时候,桥头长街上忽然空无一人,两边的商铺全部门窗紧闭,而最喜欢看热闹的百姓也一个都没有了。
宋楠硬着头皮率众人踏上明月桥头,猛然间发现,无声无息中,桥南桥北缓缓涌出数百黑巾蒙面手握兵刃的大汉,这些人一个个如群狼一般,双目瞪视,静静矗立在街心。
锦衣卫旗校们微微有些慌乱,纷纷将目光投向宋楠,见宋楠神色严峻的站立桥头,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绣春刀刀柄之上。
“王岳范亨这是疯了!这里可是京城啊。”叶芳姑轻声道。
宋楠冷笑一声道:“人之将死,岂会有所顾忌。”
宋楠转头下令:“侯大彪,按照计划进行,你负责保护大车上的赃物和抓获的人犯;其余人在旁协助,听我号令,戮力往南冲出。”
“千户大人,那谁断后?”总旗黄辉问道。
“有我。”叶芳姑已经缓缓的抽出了短剑。
“还有我。”宋楠沉声道。
“不成,这怎么行,宋千户带着人佯突,属下带人断后。”侯大彪急道。
宋楠喝道:“废什么话,赃物和人犯才是最重要的,减少伤亡,拖住时间,此处离崇文门不远,崇文门左近驻扎着京营,他们不敢多耽搁。”
“可是,您的安危……”
宋楠冷笑道:“老子带一百人跟七百鞑子骑兵都对过阵,还怕这帮狗东西。你也别以为你那是轻松差事,他们的目标便是犯人和赃物,攻势定然凶猛,你可别在这里掉了脑袋。”
侯大彪咬牙道:“千户大人放心,卑职明白了。”
宋楠点点头,缓步往前迈了几步,面对桥北缓缓逼近的上百蒙面大汉高声叫道:“我等乃锦衣卫正南坊千户所缇骑,诸位光天化日之下蒙面拦道是何道理?”
一名健硕的蒙面汉子闷声叫道:“放下兵刃,饶尔等不死。”
宋楠呵呵笑道:“兄弟,你抢了我的台词了,这话该死我对你说才是。”
那蒙面人磔磔怪笑,猛地一挥手,上百蒙面人高举兵刃加快脚步往桥尾逼近,与此同时,前方的百余名蒙面人也举刀往桥头冲来。“冲。”宋楠一声断喝,锦衣卫旗校猛地往桥南冲去,只一瞬之间,双方便照了面,兵刃之声大作,乒乒乓乓交起手来。
宋楠和叶芳姑原地未动,两人带领十几名武艺不错的旗校横刀而立,面对桥北上百蒙面汉子呼喝而来的声势,心中也自胆寒。
宋楠的目的很明确,桥北桥南各有百余人拦截,若被包裹其中以一百旗校对二百东厂番子必然溃败,只能先分出少量人手阻住北面的番子,再以十旗校跟随侯大彪往南冲,南面人数上便可基本持平,突围出去的可能便大大增加。
但这么一来,宋楠和叶芳姑带着的十几名旗校便压力巨大,虽然桥面狭窄仅可站立十余人,这十几人堪堪堵住桥面,但能否抵挡住番子们的冲锋之势可难说的很。
桥南交上了手,桥北瞬息之间也大敌压境,十几名旗校鼓足勇气挥动兵刃和冲上桥头的番子们动起手来,只一个照面,便倒下了三人。
宋楠大骂一声废物,挺刀而上,身边红影一闪,叶芳姑后发先至,伸脚在桥栏杆上一点,身体宛如燕雀一般翻上半空,手中短剑洒下一片银光,顷刻间四名蒙面番子脸上中剑,鲜血喷涌中倒地不起。
宋楠喝了声彩,脚下不停,挥动兵刃架上一柄当头砍下的钢刀,飞脚踹在那人的小腹上,那人仰天便倒,身后的番子们忙用手撑住。
叶芳姑身子落地,笑道:“那不成,要这么着才成。”
叶芳姑学着宋楠的摸样架住一刀,不过却并没飞脚踹出,而是剑锋下撩,刺啦一声将身前那人的胸口处划开了一道硕长的血口,那番子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宋楠叫道:“原来如此。”提刀再上,依葫芦画瓢一刀砍翻一名番子。
叶芳姑挥出两剑逼退面前的两人,娇声道:“孺子可教。”
宋楠笑道:“多谢师父夸奖。”
两人边打边交流,有叶芳姑在旁照应,宋楠杀的顺风顺手,呼喝之间已经砍翻了三人,但身边的旗校也倒下了三四个,已经完全堵不住桥面了。
桥南一侧,侯大彪一马当先,挥动手中锋利的绣春刀势不可挡,刀下砍翻七八人,两侧外围的锦衣卫缇骑也被砍倒了不少,但侯大彪不管不顾,带着人直往南扑;番子们本是一字排开在路上堵截,见锦衣卫冲下来便团团围上,但旗校们的目的便是突出去,南边反倒因为人数少被冲开了豁口,带队的三档头谭鲁识破意图,大声下令拦截,但豁口既开,人数差不多的情形下又如何能挡得住。
谭鲁见势不妙,回头看桥上一窝人围着宋楠和叶芳姑两人乱杀乱砍,高声骂道:“他娘的,围着那两个杀个屁,人都要跑了。”
有人吹起刺耳的竹笛提醒桥北的番子,桥北的番子们这才如梦初醒,除十几人围着宋楠和叶芳姑狠斗之外,其余人迅速越过两人往南边飞奔支援。
宋楠暗叫一声苦也。本来跟叶芳姑两人被堵在栏杆边上应付众人的围攻虽然险恶重重,但宋楠就是要拖延争取时间,此刻见番子们往南支援,心神一慌,哎呀一声,左胳膊上被砍了一刀,顿时鲜血长流。
叶芳姑娇叱一声,挥剑连刺,逼退两人,扶着宋楠叫道:“你怎么样。”
宋楠道:“不碍事,时间差不多了,撑不下去了,撤!”
叶芳姑道:“我不会水性。”
宋楠伸手一揽叶芳姑的腰身,身子往后便仰,两人从两丈多高的桥栏上坠落而下,众番子赶上前数十刀齐砍而下,当当当火星乱蹦,桥上石栏上蹲坐的小石狮子被砍得蹦去半边头颅,却听‘轰隆’入水之声响起,宋楠和叶芳姑两人已经落入桥下水中不见踪影。
黄辉冲到侯大彪身边高声叫道:“候百户,宋千户已经脱身了,咱们也赶紧走吧。”
侯大彪叫道:“好,发信号。”
黄辉掏出竹笛稀溜溜一声长音,众旗校轰然散开,丢下保护在正中的蒙着头的几名犯人和大车飞快的往南逃去。
番子们还待要追,谭鲁高声喝道:“莫追,要的是人货,带了赶紧走,一会京营士兵便要赶到了。”
众番子赶到瘫坐在中间的犯人面前,谭鲁伸手取下一人的面罩忽然高声怒骂道:“他娘的,上当了,这不是要救的人。”
地上十来名昨晚被抓获的东厂番子满脸迷茫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一名番子还激动的道:“三挡头当真义气,为了我等兄弟带了这么多人手来营救。”
谭鲁飞脚踹的他滚出老远,骂道:“救你娘的比。”
一名役长喘着气道:“三档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办?”
谭鲁骂道:“这厮定然是暗中派人押着抓获的犯人从别的街巷走了,这般做派只是吸引咱们上当,他娘的太奸诈了;此地不可久留,立刻赶去和二档头集合,听他吩咐。”
谭鲁说的没错,宋楠正是玩了暗度陈仓的假把戏,在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往崇文门进发的同时,早在仁寿坊中,李大牛便带了七八名旗校穿了便衣将绑了跟粽子般的七八名人犯塞进一辆准备好的马车之中躲在街巷角落之中。
大队人马一过去,番子们尾随而去,李大牛这才命旗校赶着两辆马车朝反方向狂奔而去,在大批番子赶往明时坊聚集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李大牛正带着人犯朝着大明门狂奔。
……
正阳门以北的七八条大街上人嘶马叫,二档头雷彪带着手下近三百番子分数条道路如同梳子一般的自北往南梳理过来,逼着另一队锦衣卫旗校不得不从沿着皇城北绕个大圈经阜财坊往南,探报不断的汇集而来,报告着这队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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