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康宁公主居然敛琚回了一礼,道:“宋大人不必拘礼,虽然宋大人没见过康宁,但康宁可是闻宋大人之名久矣。”
宋楠愣了愣,不知如何应答,正德笑道:“是啊是啊,宋楠,你还不知道吧,皇姐的网球打得很棒,朕都不是对手,改天你和皇姐比试一番,朕估计你也不是对手。”
宋楠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教给正德的一些玩意儿康宁也学会了,难怪说闻名已久,只此而已。
“皇上别瞎说,康宁岂是宋大人对手,不过康宁倒是想让宋大人教一教那高尔夫球是如何打法,还有,我听皇上说宋大人说过,到了冬天可以从万岁山上滑雪下来,不知如何滑法?”
康宁明媚的大眼睛中满是笑意,宋楠被她看得心慌意乱,康宁公主岁数约莫十岁,身段婀娜,笑颜如花,说话也温柔客气,宋楠在她面前倒是显得局促不安,笨口拙舌了。
第二一零章 我是皇上我怕谁
第二一零章
“这还不简单,改天皇姐有兴致,便请宋楠教教皇姐如何玩那高尔夫球便是,倒是滑雪需要冬ri雪后,朕也很想玩一玩,今冬落雪之后,让宋楠教我们便是。”正德笑道。
宋楠默然不语,正德注意到宋楠的情绪有些不对,问道:“怎么了?”
宋楠叹道:“皇上,臣恐怕不能教公主和皇上滑雪和打球了。”
正德道:“为何?”
宋楠道:“臣若是再教皇上这些玩意儿,恐怕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官员不会饶了我,臣听闻内阁六部要皇上杀了刘瑾等人,理由便是教唆皇上嘻游玩闹,有此前车之鉴,臣还怎么敢再教皇上这些。”
康宁公主道:“宋大人教皇上的那些游戏都是正经的游戏,对强身健体也有好处,怎会招致外廷非议?”
宋楠道:“怕是有口难辨啊。”
正德脸se一黯,恨恨道:“这些人着实可恶,朕是皇上,竟然处处受制,朕的行为确实有些失当,但其实朕便是故意如此,他们越是不开心,朕便心里舒坦;所以,朕虽知有些事不该做,却就是要做。”
宋楠叹道:“皇上的难处臣知道,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是不太好的。”
正德道:“朕也是很为难,他们这么闹朕也没想到,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该舍了刘瑾他们,让他们偃旗息鼓为好。”
宋楠道:“皇上如何下决定,微臣自然是无说话之权;只是臣有些心里的想法要跟皇上说出来,不知皇上可愿意听一听。”
正德道:“朕正想听听你对此事的意见呢,你但说无妨。”
宋楠想了想道:“皇上,刘瑾等人固然可以杀,但皇上想过没有,杀了刘瑾等人之后,皇上从此恐怕便要受制于人了。”
正德皱眉道:“你是说朕会受制于外廷?”
宋楠道:“很显然,文官们并非针对刘瑾等人,他们只是借此逼迫皇上遂了他们的愿罢了。当然刘瑾确实教唆了皇上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但恕臣斗胆,这些事可都是投皇上所好,也得了皇上首肯的。这么一来,将来谁还会将皇上的话当回事?谁还会真心实意的对待皇上?”
正德皱眉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宋楠道:“臣今ri进宫怕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若非皇上召见都不会进宫来,不是臣不愿意陪着皇上,而是臣怕得罪了外廷,被归为佞臣之类。臣也有家小老母,臣不想被人平白弹劾做了替死鬼,像刘瑾他们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正德咂嘴道:“你是怪朕有放弃刘瑾他们的心思,可是这些大臣们这么闹,朕也扛不住啊;毕竟……毕竟都是朝中重臣,朕心里有些慌张。”
宋楠轻声道:“臣只能说,您是大明朝的皇帝,不必怕任何人;臣认为,如果皇上因为跟外廷呕气而在宫中故意嬉戏玩乐,伤害的其实是大明朝的江山社稷;皇上不理朝政,政务荒废,国家秩序必然混乱,最后老百姓遭殃社稷受损;外廷官员们这般逼迫皇上,也是不顾天下百姓的荒唐之举;皇上当然可以惩罚刘瑾他们,但外廷不顾社稷稳定的闹腾,也该受到惩罚才是。”
正德眼中放光,挺了挺胸脯道:“对啊,朕是皇上,这天下都是我朱家的,朕凭什么要怕他们?”
宋楠道:“皇上,臣说了不该说的话,其实大臣当中也有忧心为国的,皇上也不能全然不顾他们的感受;皇上要想掌控群臣,还需从自身做起,让众官心服口服才是。”
正德道:“可是朕在早朝上坚持留刘瑾他们的xing命,发配到南京皇城当差去,朕觉得已经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也照顾了群臣的面子,但他们却不依不饶呢。”
康宁公主忽道:“皇上下诏即可,若他们不依不饶,便是他们的过失,那就不是皇上的过错了,先礼而后兵,皇上的旨意若不遵,这些大臣们也太不像话了。”
宋楠不便开口,心中也希望这件事能平和解决为好,不要弄得太大,如果大臣中有识相的,应该会各退一步息事宁人,如果要是不识相,那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你们说的对,宋楠,你去内阁公房替朕传话,便说朕决意如此,瞧李东阳他们怎么说。”
宋楠道:“臣去不太合适。”
正德道:“为何?”
宋楠道:“不瞒皇上,文官们的弹劾对象中便有我这个小小的锦衣卫将官。”
正德大怒道:“怎么连你也牵扯上了?”
宋楠苦笑道:“说我是刘瑾一党,全因上次办范亨王岳之案,王岳范亨贪墨库银落马之后,刘瑾他们得利最大,从而便得出我是有意让刘瑾等人执掌内廷的结论,可不就是刘瑾他们一党么?”
正德怒骂连声,在草地上乱走几步道:“简直是一群疯狗,王岳范亨是我大明罪人,你查出证据扳倒他们难道不该么?朕是算明白了,朕身边亲密之人他们都看不顺眼,朕忍无可忍了。”
宋楠忙道:“皇上息怒,臣可不是来求皇上帮我撑腰的,我一个小小锦衣卫四品官,也没什么大过失,大不了便是丢了这官帽便是,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目前他们盯着的是刘瑾等人。”
正德道:“朕还不明白么?杀了刘瑾等人之后,便轮到你了,你别管了,朕什么都明白,朕这便派人去传话;宋楠你且留在宫中,看朕如何收拾他们。”
正德怒气冲冲的起驾出了园子去了;草地上,留下宋楠和康宁公主二人面面相觑。
康宁公主叹了口气道:“宋大人,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这幅摸样呢,为何一提到事情涉及到你,皇上便如此动怒?”
宋楠道:“可能皇上以为我是冤枉的。”
康宁公主歪着头问道:“那宋大人是冤枉的么?”
宋楠一愣,抬头看向她,康宁公主笑盈盈的看着自己,jing致秀丽的脸上带着一丝讥诮。
宋楠挠头道:“我承认,下官确实帮了刘瑾的忙,但今ri下官可不仅是为了自身和刘瑾的安危而来;皇上待我不薄,我不忍见皇上沉沦下去,也不想见到皇上被有些人逼迫的心情郁闷,皇上其实是个聪明的人,只是文官们过于古板,皇上缺少的是自信,身为皇上的好朋友,我不能不来说些话。事实上我很少和皇上谈这些。”
康宁公主伸手揪下草地上的一枝菊花,凑在鼻端轻嗅,双目秋水横波看着宋楠笑道:“算你还坦白,皇上贪玩爱闹,也确实需要规劝,但愿你能够真的成为他的好朋友,帮他成为一个好皇帝。”
宋楠不敢看康宁姣美的模样,拱手道:“臣可没那个本事,臣只是一介武夫罢了。”
康宁吃的一笑道:“你们男人间的事情本宫可不想管,本宫只想问你,何ri得空来教我打那高尔夫球呢?”
宋楠结巴道:“公务之暇……自可前来听候公主差遣。”
康宁目不转睛的盯着宋楠俊俏的面庞道:“你可要说话算话,不准敷衍,要知道,本宫可不喜欢人敷衍我。”
宋楠道:“不敢。”
康宁举步yu行,忽然停步回眸浅笑道:“皇上居然和你是好朋友,倒也有趣,你居然还承认了,需知可没人敢和皇上称朋道友呢;既然你能和皇上交朋友,正好本宫也想有个朋友,不如我们也交朋友如何?”
宋楠又道:“不敢。”
康宁公主一笑,举步往园外走去,随风飘来一声轻语:“就这么定了,本宫的名字叫朱秀芙,本宫知道你叫宋楠,从今ri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宋楠拱手目送朱秀芙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消失在假山之后,心中闪动着朱秀芙明媚的眼睛和巧笑倩兮的面容,心中竟有依依之意,忙暗中提醒自己:不准胡想,那可是公主,话说这公主的名字还真够土的。
第二一一章 廷杖声声
内阁大院内炸开了锅,皇上派了太监来传旨,言明不会应群臣所请诛杀刘瑾等人,只说刘瑾等人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死,可加惩戒,但无需兴师动众小题大作。
一句‘小题大作’让文官们怒火中烧,皇上压根就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对群臣的这次齐心进谏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不仅不反思,反而说是小题大做。
高傲的文官们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传旨的太监一走,众文官们便有的红脸叫嚷,有的摇手叹息,更有的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内阁大院中乱作一团。
李东阳谢迁刘健韩文等人也心中恼火,即便是大事化小,皇上也该有个谦恭的态度,而非硬邦邦的派人来传这个圣旨,更何况圣旨的措辞毫无抚慰愧疚之意,相反确实责怪训斥的口气。
“李公,看来皇上是不听劝了,咱们不能指望皇上会下决心了,这个决心要我等帮着皇上下。”韩文的脸色涨得通红,胡子也吹起老高。
“韩大人说的对,李公,咱们按照商定好的集体递出辞呈吧,刘瑾逍遥,是我等的耻辱,这事无妥协的余地。”谢迁脸色白的吓人,本来心脏就不好,现在更是跳的时快时慢,气也喘不匀了。
“李阁老,你说个话吧,咱们难道就这么忍气吞声不成?”周围的文官们叫道。
李东阳愁眉深锁,瘦小的身子也微微的颤抖,但他却没有失去冷静,眼前已经有些人脑子发热了,完全忘了发动对刘瑾等人弹劾的初衷了,借刘瑾之事向皇上施压,让政务重回正轨才是此次行动的最终目的,而非一门心思的跟皇上斗气,这岂不是违背了身为大明朝臣子的立场和身份。
但此时李东阳已经无法规劝住眼前这些人,只要一句话不对,马上自己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李东阳能做的只能是附和,不过他还是决定将激烈的手段放到最后。
“诸位大人,听老夫一言。”李东阳叫道。
众人静下来听内阁首辅大人说话,李东阳道:“现在递辞呈为时过早,那是最后的手段,老夫建议,咱们集体去乾清宫外跪谏,君有过,臣有责,别忘了咱们都是大明朝的重臣,总要尽了咱们当臣子的本分,也算是对的住先皇对咱们的隆恩了。”
老成的大臣们明白李东阳的意思,纷纷点头道:“李阁老说的甚是,咱们不能不尽了本分,若皇上一意孤行,我等再行辞官之事不迟。”
“对对对,咱们这就去乾清宫。”众人叫嚷道。
李东阳叹息一声,喝干了杯中的残茶,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昂首阔步出了公房,院子里的众大臣们纷纷让来一条道路,但见李东阳居首,刘健谢迁左右跟随,后面的是韩文曾鉴等各部的尚书侍郎,以及六个给事中、都御使、翰林院等处赶来声援的文官上百人,浩浩荡荡直奔乾清宫而去。
宋楠正陪着正德在书房说话,张永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进来,脸色惊慌失措;正德不悦的喝道:“什么事?慌里慌张的。”
张永看了宋楠一眼,结结巴巴的道:“皇……皇上……不好了,内阁率领六部文官上百人来乾清宫了。”
正德大惊道:“做什么?他们造反不成?快去让石文义调锦衣卫大汉将军护驾。”
张永忙点头答应,转身往外跑,由于太过慌张,脚下被门槛拌的摔了一跤,顾不得喊疼,捂着摔破的额头飞奔而去。
正德紧张的舔着嘴唇,脸色一片惨白,脚步急促的来回走动,怒道:“这帮家伙,居然敢闯内宫,胆子也太大了,这是要做什么?”
宋楠静静道:“皇上勿要焦急,臣估计他们不敢闯乾清宫,十之是要在宫门外进谏,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怎会对皇上不利。”
正德停步道:“也是,朕糊涂了,这帮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对朕如何。”
宋楠道:“他们看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皇上倒要想想如何应对这局面。”
一名太监匆忙进屋,急促的禀报道:“皇上,内阁李大人谢大人刘大人和六部各科翰林院的大人们都在宫门口跪着,要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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