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宋楠迅速的将这个情况告知正德,跟刘瑾石文义丘聚等人聚在正德的马车前商议此事。
“皇上,如果蔚州有战事,咱们还是绕道避开为好,随驾的兵马也不多,可不能出什么纰漏。”听了宋楠的讲述石文义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刘瑾皱了眉头道:“石指挥,你这胆子也太小了,不过是游骑sao扰罢了,蔚州卫驻扎着六千多兵马,鞑子能有什么作为?”
正德点头道:“刘瑾说的对,鞑子小股游骑sao扰不足为惧,朕可一点也不怕,相反朕倒很想亲自去会会鞑子,宋楠不也说了么,一般鞑子滋扰的兵马数目绝不过百,蔚州卫派了数百兵马围剿,他们还能逃得了么?”
丘聚笑道:“皇上说的是,奴婢的建议是照常按着计划进入蔚州地界,若是遇到了鞑子,咱们便干他们,也教鞑子尝尝皇上的厉害。”
正德兴奋的眼睛发亮,看着宋楠道:“宋楠,你意下如何?”
宋楠缓缓道:“皇上,臣担心的不是遇到鞑子,臣担心的是遇到鞑子之后万一暴露了身份,恐会引起不便。”
宋楠担心的是像西游记中写的那样,唐僧一旦被发现踪迹,便会群妖毕集来分肉吃,若是有大队人马护卫倒也罢了,偏偏只有两百多人的护卫,这可不太稳当。
丘聚道:“宋大人的担心实属多余,在我大明境内,鞑子便是识破了皇上身份又当如何?难不成他们还有胆子大举进攻不成?”
刘瑾也道:“确实,宋大人太过小心翼翼,教我说,我巴不得他们认出皇上的身份来,否则他们如何知道我大明圣天子的威风,皇上带领咱们横扫鞑子游骑,这是荣耀之事,后面的路上鞑子恐怕要闻风丧胆了。”
正德哈哈大笑道:“小谨子说的对,朕也是这么想。”
宋楠见事已至此再无辩解的必要,再加上宋楠的担心也只是基于万无一失的考虑,能不能碰到鞑子且不说,就算是遇到了鞑子其实问题也不大。
午后大队人马鼓噪前行,申时时分,前面探路的骑兵忽然飞驰回来禀报说发现前面的官道上狼烟四起,好像有大队兵马前来。
宋楠心中一凛,这里已经距离蔚州城不到六七十里,其实已经进入了蔚州的防御范围之内,这里虽是蔚州的南面,但保不齐会遇到鞑子。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众人如临大敌,停了车马,摆出应战的架势;刘瑾有些发懵,难道真的被宋楠的乌鸦嘴说中,果真会遇到鞑子的骑兵么?刘瑾可从未经历过战阵,站在那里身子有些发抖,反观正德倒是摩拳擦掌颇有跃跃yu试之态。
第二拨哨探策马奔回,带回的消息让众人长舒一口气,来的不是鞑子,而是蔚州卫指挥同知江彬所率的百余名骑兵队,宋楠猜测江彬定然已经击退鞑子,这才驰来接驾。
众人释然,正德却有些失望,原来不是鞑子,也没法大展神威了。
半个时辰之后,江彬率着一百蔚州卫骑兵抵达正德的车驾之前,跪地迎驾,众人见江彬带来的兵马个个身上带着血污灰黑,衣冠不整,似乎经历过一场恶战一般,都觉得有些奇怪。
正德皱眉道:“你便是蔚州卫指挥同知江彬?蔚州卫指挥使戚文德呢?”
江彬高声道:“启禀皇上,臣刚从蔚州北战场赶来迎驾,尚未通知戚指挥使。”
正德惊讶道:“哦?你们是从战场上而来?战事如何?”
江彬磕头道:“托皇上鸿福,百余名鞑子骑兵前来滋扰,已被微臣率兵击溃,微臣接到皇上御驾到达的消息,在击溃鞑子之后便率骑兵前来接驾,并给皇上带来了见面礼。”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江彬等人衣衫不整身上满是血污,原来是从战场上赶来,但jing明无宋楠刘瑾等人自然明白江彬的用意,江彬这是故意为之,故意征战之后不加休整的前来见驾,不过是为了给皇上以忠勇杀敌悍不畏死的印象罢了。
宋楠心中暗笑,江彬都会玩这些手段了,看来是开窍了。
正德微笑道:“给朕带了礼物?是什么?”
江彬挥手喝道:“呈上来。”
几名蔚州卫骑兵从马背上卸下几只麻袋来,里边圆滚滚的不知是何物,宋楠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刚yu出言阻止,却见江彬一把将麻袋口撕开,拎着麻袋一抖,顿时咕噜噜滚出一大堆物事来。
众人惊呼声一片,本来从车窗内探出头来看热闹的康宁公主一声惊叫,随即趴在车窗上呕吐起来,正德和刘瑾等人也是勃然变se。
麻袋里倒出来的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一颗颗血糊糊的头颅,看那些头颅上梳着的奇怪小辫子,便知道这些都是鞑子的头颅。
江彬兀自不知,还开心的将其余几只麻袋里的人头往外咕噜噜的倒,口中道:“得知皇上圣驾前来,微臣送上此战所斩的四十六颗首级献给皇上。”
刘瑾厉声喝道:“江彬你好大胆,还不赶紧拿走,惊了皇上和公主的圣驾你该当何罪。”
江彬愕然住手道:“这……我只是将头颅献给皇上,以示我大明官兵勇武无敌鞑子有来无回,昭显我大明煌煌之威……”
“住口,没见到公主殿下已经被你吓的不轻么?这些首级拿来吓人作甚?”刘瑾怒道。
江彬哎呦一声,心道:他娘的,这下糟了,想表功却弄巧成拙了。
正德白着脸用手帕捂住嘴巴,强忍住呕吐之意,脸se极为难看,宋楠见状赶紧低声在正德耳边道:“皇上莫怪江彬,边镇的规矩是斩首立功,进献首级是最高之礼,只是江彬是粗人,不懂得避讳,皇上切不可怪他,他也是无心。”
正德缓缓点头,皱眉道:“江彬,朕知道你勇武无敌,斩杀鞑子保我大明边镇平安,你很不错,退下。”
江彬面露喜se道:“多谢皇上夸奖,皇上……”
正德不待他说完便转过身去远远的躲开,江彬再次愕然,宋楠赶紧道:“江大人,皇上已知你的心意,快些将首级装起来埋了,没见公主不适么?”
江彬看着宋楠一脸的迷茫,宋楠连声催促,江彬这才哦哦连声,命人将首级全部收起,拖到远处埋掉。
刘瑾等冷眼看着江彬,掩鼻一副嫌弃的摸样,江彬明白事情办得差了,尴尬yu死;带着众骑兵乖乖躲的远远的,不敢再走近皇上的随驾人马附近。
正德被那一颗颗圆滚滚的龇牙咧嘴的人头吓到了,躲在车里平息心情,若不是知道江彬是无意之为,正德几乎要命人砍了江彬的头;康宁公主干呕了许久,宋楠偷偷过去安慰了半晌才总算平息下来。
天se渐晚,车队寻了一处平坦的所在扎下营盘,江彬带着那帮衣衫破烂的骑兵远远的不知所措,他们既没有带宿营的帐篷,也没带多少干粮清水,巴巴的赶来见皇上,但此刻却像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般的可怜。
太阳落山之时,十几名亲卫营士兵拖着几辆大车朝蔚州卫骑兵走去,江彬赶紧上前迎接,为首一人是个孔武有力的敦厚汉子,拱手道:“江大人,在下是北镇抚司镇抚司宋大人的手下百户万志,奉宋大人之命送来宿营的帐篷和食物,请江大人在外围扎营护卫皇上车驾。”
江彬眼泪都快出来了,赶紧道谢,万志道:“宋镇抚请江大人更衣沐浴之后前去大帐,宋大人请了皇上的意思,请江大人前去陪同皇上赴宴。”
幸福来得太突然,江彬恨不能抱住宋楠磕头下跪,还是自己这个宋兄弟给力,看来经他协调,皇上已经不生气了。
万志留下几件衣服和一套全新的盔甲便拱手离去,江彬赶紧来到不远处的水塘中把自己剥了个干净,搓的身上的黑皮都快剥了几层,才换上干净衣服,急匆匆赶往大帐。
第二五三章 兄弟相见
第二五三章
正德的大帐门口,宋楠负手而立左顾右盼,见江彬急匆匆行来,宋楠笑眯眯的迎上,拱手施礼。
江彬虽然很想一把抱住宋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但也知道不合时宜,拱手道:“宋大人好,卑职江彬有礼了。”
宋楠一愣,江彬在自己面前自称卑职倒是第一次,不过仔细一想,自己是北镇抚司镇抚使,官居从三品,而江彬是指挥同知,乃是正四品之职,虽然不是一个系统的官员,但从官职大小来说,自称卑职倒也没错;平ri没想过这些,现在想想,短短两年时间自己已经凌驾于江彬的官职之上,倒也是件值得自豪之事。
“手下兄弟都安顿好了么?”宋楠微笑道。
江彬道:“蒙大人关照,都安顿好了。”
宋楠呵呵笑道:“不要谢我,都是皇上的恩典,随我来,自己跟皇上谢恩。”
江彬点头称是,见宋楠转身往帐内走,实在忍不住轻声道:“刚才的事……”
宋楠微微摇头,低声道:“稍后再谈,皇上已经不怪了,进去后也不要再提。”
江彬赶紧点头,跟着宋楠的身后进入帐内。
大帐内丝竹悦耳,几名舞姬在地毯上翩翩起舞,正德坐在上首案后,边喝酒边笑盈盈的观赏,刘瑾等人立在一侧伺候;江彬手脚紧张的冒汗,随着宋楠的引导来到正德座前磕头谢恩,正德似乎忘了下午的不快,摆手道:“起来,来人,赐坐。”
江彬再谢,一名太监引着江彬来到下首的一张小案几后,江彬恭恭敬敬的盘腿坐在蒲团上,也不管随便的吃喝,眼睛看着正德。
宋楠在正德耳边低语几句,正德点点头,挥了挥手,刘瑾立刻下令歌舞停歇,待乐师舞姬离开之后,正德转向江彬。
“江彬,朕此番巡视,原是为了解我边镇军备防御之事,你等边关将士戮力戍边,功不可没。”
江彬滚倒在地磕头高声道:“臣为了我大明社稷和皇上,愿效犬马之劳,死而无憾。”
正德笑道:“起来说话,你既是蔚州卫守将,可向朕说说蔚州的防务,让朕也知道些。”
江彬看了看宋楠,宋楠眼望他处微微点点头,江彬心头大定,忙道:“启禀皇上,蔚州地处宣府和大同交接地带,防备的也是鞑子从这一带的滋扰;城中有一卫兵马,城北一带筑防御寨堡十六座,各有驻兵烽火相呼应,鞑子虽时来滋扰,但绝无机会越雷池一步。”
正德点头道:“甚好,从你的作风上来看,你是一员猛将,听说宋楠曾在你手下当兵是么?”
江彬笑道:“惭愧,惭愧,不过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也算不得是我的手下,因为宋大人从军之前便是锦衣卫试百户,入我蔚州卫也是另有原因;但当时臣看见宋大人便知道不是寻常之人,锥入袋中自露锋芒,后来率百余兵马力战鞑子七百骑兵大获全胜,便足见宋大人的本事了。”
正德看着宋楠哈哈笑道:“宋楠,看来有本事的人无论在何处都不会被遮掩锋芒,你的老上司江彬可是早就看出来了。”
宋楠微笑道:“臣只是侥幸罢了,真正有本事的还是像江大人这般的戍边将士,他们风餐露宿不畏生死,才有我大明江山的稳固和繁荣;今ri江大人又破强敌,臣想敬江大人一杯酒,表示敬意。”
正德笑道:“应当的,朕也来赔饮一杯如何?”
江彬感激涕零,连声道:“这如何敢当?这如何敢当。”
宋楠举杯道:“当的,来,先干为敬。”
一杯酒下肚,气氛很快便融洽了许多,正德下午的时候自然是被江彬吓了一跳,但很快他便原谅了江彬,边关将士若无这种虎狼之气,还怎么跟凶狠强悍的鞑子一较短长;加之宋楠随后说了不少江彬的英勇事迹,本就有尚武之好的正德对江彬兴趣大增,让江彬参加晚宴,也想抚慰他,顺便听些和鞑子交战的事情解闷。
江彬逐渐放开来,一边饮酒一边将和鞑子交战的一些事情说给正德听,江彬跟鞑子交手不下数十次,哪一年不是最少打个七八仗,难得他记xing也好,以往的战斗细节记得极是清楚。
说者绘声绘se,听者津津有味。正德听到紧张处攥紧拳头似乎亲临其阵一般,听到解气处又拍案大赞,皇上的架子已经全无,活脱脱显示出十六岁少年的好奇和活泼来。
刘瑾等人在一旁却白眼乱翻,这个江彬自吹自擂的厉害,哪有一枪扎透三名鞑子兵的道理?难不成鞑子都是纸糊的不成?明显是吹牛。但正德听得高兴,刘瑾又不好打岔,好容易觅到一个停顿之处,刘瑾忙俯身在正德耳边道:“皇上,早些歇了,已经二更了。”
正德愕然道:“这么快,居然二更了,也罢,今ri便散了,江彬,朕在蔚州期间准你随驾,你需随叫随到。”
……
宋楠的帐篷中,江彬熊抱住宋楠连连拍打笑道:“宋兄弟,可想死哥哥了。”
宋楠呵呵笑道:“皇上身边人多眼杂,也不敢跟你多说话,你可别见怪。”
江彬道:“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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