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宋楠想了想掀开披风道:“我可以借给你温暖的肩膀一用。”
戴素儿脸上一红,看着宋楠明亮的双眸和掀开的披风有些犹豫。宋楠一笑,张开的双臂缓缓收拢道:“看来我的肩膀不够温暖。”
戴素儿忽然挪动身子像条蠕动的青蛇钻进宋楠的双臂中,将头埋在宋楠的肩颈中,闭目不敢看宋楠。
宋楠微微一笑,将披风盖好,搂紧她温软的身子,嗅着她头发上的清香,不久后困意袭来闭目睡去。
黎明时分,大雾缓缓从天幕降下,笼罩了天地之间,四下里一片白茫茫,数步之内便难以视物。
喀拉拉……
石头的坍塌声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一名带刀官,混沌的晨光中,几十条影影绰绰的黑影在崖壁上冒出了头,那带刀官惊骇的大叫一声:“鞑子爬上来了。”
顿时崖顶上一片慌乱,宋楠一跃而起,正看到面对的崖边爬上来的两名口咬兵刃的鞑子兵,伸手急速抽出火铳一扣扳机,轰的一声响,两名鞑子兵的头脸被轰成马蜂窝,怪叫着栽下崖去。
“火铳轰击,将他们轰下去。”宋楠高声叫道。
众亲卫抽出火铳一顿猛烈的轰击,顿时硝烟弥漫呛人口鼻;宋楠拉着戴素儿往中间的帐篷处奔跑,想看看正德如何?混沌中,康宁公主惊骇的呼叫声入耳。
宋楠对戴素儿急速道:“找个大石头下边躲起来。”说罢快步飞奔过去,一眼便看见两个人影正往康宁公主的帐篷里钻进,大半个身子还露在外边,鞑子显然知道帐篷里住着的必是重要人物,怕是要拿了做人质。
宋楠不敢动用火器,抽出绣春刀飞身上去一脚踹倒一人,同时挥刀刺入另一人的后心,正欲进帐篷里查看,猛然间,一个黑影凌空飞扑过来,将宋楠扑倒在地,一双铁钳般的大手扼住宋楠的咽喉。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鞑子兵,满是横肉的脸上带着狞笑,宋楠能闻到他口中呼出的恶臭之气;那人的气力实在太大,宋楠又是挥拳击打他的腰肋又是猛击他的太阳穴,却依然不能让那铁钳般的双手松开,那人似乎精通摔跤之道,双腿缠着宋楠的腰身让宋楠的下半身完全使不出力道。
随着那人的手上力道越来越强,宋楠几乎能听到自己喉骨的嘎嘎压迫之声,口中吸不进气,身子也越来越无力,脑子里也一片迷糊。四下里呼喝之声大作,众亲卫都忙着和偷爬上来的鞑子兵打斗,也无人知道宋楠的危急情形。
“我要死在这家伙的手里了。”宋楠迷糊的想着,心头说不出的不甘,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窝囊的死去。
突然间,那人的双手忽然好像没了力道,宋楠使出最后的气力狠命一翻身,居然轻易的将那人掀翻在侧,宋楠伸手摸到一块大石头照着那人的头脸便砸,那人既不反抗也不呼喊,砸了几下宋楠才愕然发现,那人早已气绝身亡了。
“宋楠,你怎样?”康宁公主发抖的身音传来,宋楠这才看见朱秀芙满手鲜血站在旁边,身子摇摇晃晃。
宋楠忙奔过去,扶着康宁公主的身子道:“公主,你没事吧。”
康宁哇的一声哭出声来道:“我杀人了,我捅了他一刀。”
宋楠眯眼细看,这才看见那高大的鞑子后心上插着一柄匕首,只露出半截把柄在外,这一匕首足以致命,原来是康宁杀了这家伙才救了自己一命。
宋楠呵呵大笑,一把搂住朱秀芙道:“杀的好,杀得好,公主也能手刃鞑子兵了。”
康宁浑身颤抖,缩在宋楠怀中不出来。
四下里打斗之声渐渐变小,不断有零星的惨叫之声传来,扑通扑通坠落之声沉闷而恐怖,宋楠高声叫道:“万志何在?皇上怎样?”
万志在不远处叫道:“宋大人,卑职在,鞑子被打退了,皇上毫发未损。”
宋楠叫道:“皇上,您在么?”
正德镇定的声音传来:“朕没事。”
宋楠高声道:“即刻清点人手,在崖边点起篝火,驱散雾气。”
万志应诺,连声发令;宋楠扶着公主来到正德面前,迷雾中,刘瑾扶着正德站在帐篷边一脸的镇定,手中还握着带血的长剑,脚下仆着几具尸首。
“臣护驾不周,皇上恕罪。”宋楠自责道。
“大雾笼罩,鞑子乘机进攻难免有失,宋楠,朕又亲手宰了一个鞑子兵呢。”
宋楠道:“恭喜皇上,这是皇上亲手干掉的第二个鞑子了。”
正德嘿然道:“好像也不是很难。”
宋楠笑道:“好像也是,连公主也宰了个鞑子呢,皇上和公主是要来个杀鞑子竞赛么?”
正德一愣看着康宁道:“皇姐,你也杀了鞑子?”
康宁兀自发抖道:“鞑子……猪狗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正德和宋楠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鞑子兵趁着晨间的大雾发动了这次偷袭,虽然被打退,但烽火台顶上也受到了不小的损失,一名太监和四名带刀官阵亡,宋楠的亲卫也阵亡了三名,领有两名受伤。
死了人手固然让宋楠心痛不已,另一件事也让宋楠很是郁闷,为了快速的击退偷袭的鞑子兵,火铳的弹药用掉了不少,原本弹药便不充足,不到万不得已宋楠是不会下令开枪的,这次的偷袭却不得不耗费了不少弹药,弹药越少,烽火台守住的可能性便越小。
鞑子的偷袭之所以能够得手,不仅是大雾的掩盖,更是因为值守的带刀官的失职,下半夜本是十余名带刀官值守,北镇抚司的亲卫因为头天晚上的通宵和昨日一天的高度紧张而疲惫不堪,睡下后便鼾声如雷,而值守的带刀官们先还是保持戒备,但到黎明时分竟然个个打起了瞌睡,若不是鞑子兵不甚踩落了石块,怕是众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眼下人手紧张,宋楠也不能处罚他们,但此事给宋楠提了醒,数万鞑子在下边,随时随地有可能出差错,鞑子要是不间断的进攻,会活活将自己这些人累死;除了要分班值守之外,还需要一些额外的预警措施,这样才能在不小心的时候及时发现敌人进攻的企图。
宋楠的办法很简单,一根拴上石块的绳索便是最好的预警系统,横拉在侧壁的绳索一旦被触动,便会让石块哗啦啦作响,这便是最简易的预警系统。这是后世宋楠远足探险的必备技能,名之为防熊绳,夜晚宿在林间,会在林间的营地周围拉上一圈绳索,挂上罐头盒,一旦被触动便可及时逃离熊爪。
第二六四章 烟攻
虽然宋楠绞尽脑汁,烽火台顶的情形还是越来越恶化,鞑子兵在两ri内进行了不下十余次的进攻,虽然被众人击退,但所有人都已经jing疲力竭,峰顶地面上的大小石块被抠得干干净净,连树枝,木头,泥块也全部砸光,整座峰顶逐渐成了光溜溜的一片不毛之地。
北地的初夏夜间依旧风大露寒,很多人耐不住风寒侵袭而病倒,由于食物和清水每ri只能限量供应,众人吃不饱肚子,也解不了渴,身体也越来越消瘦,个个人瘦毛长不chengren形。
康宁公主也由于惊吓和风寒病倒,幸而搬上来的物资中还有一箱子药物,才不至于让康宁公主病情恶化;白ri里烈ri灼烧之下,众人舔着发白皲裂的嘴唇,带着哀求的目光希望宋楠能让他们饱喝几口水,但宋楠无情的拒绝了他们,宋楠喝的水其实比他们更少。
一ri夜间,戴素儿端着一杯水,趁着宋楠昏睡之际往他唇间滴水,宋楠惊醒过来,翻身跃起大喝道:“你敢偷水喝?”
戴素儿忙道:“不是,是皇上命我拿来给你喝的。”
宋楠快步起身,只见皇上的帐篷前众侍卫围拢在哪里一个个贪婪的拿着小碗喝水,发出满足的叹息声,宋楠高声喝道:“谁让你们偷喝水的?”
众侍卫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正德从帐篷里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宋楠,是朕让他们喝的,你瞧,大家都渴得冒烟了,朕实在看不下去了。”
宋楠喝道:“皇上,您不是要臣总领全部事务么?怎地又来干涉?”
正德愕然道:“可是,朕觉得喝点水也没什么啊,宋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宋楠跺了跺脚道:“皇上,不是臣不近人情,臣是为了我们能逃出生天。”
正德道:“多喝一碗水好像没那么大的影响,蔚州的兵马应该快到了。”
宋楠伸手抓了一块石子在地上画了起来:“皇上,蔚州若是赶来确实只需四五ri时间,但臣要江彬必须等待其他援军到来方可前来救援,所以,蔚州的援军应该还未动身。”
正德愕然道:“啊,还没动身?”
刘瑾尖声道:“你竟然不准江彬来救皇上?你是何居心。”
宋楠不理刘瑾,嘶哑着嗓音道:“皇上,蔚州只有六千兵马,这里的鞑子兵可是两万人,难道要他们来送六千条xing命不成?要想解围,必须等待其他的援军一起协同,否则便正中鞑子的诡计,救不了我们,反倒受鞑子重创。”
正德吁了口气,缓缓点头道:“你考虑的对,不能来送死。”刘瑾摇头不已,看着宋楠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一般,嘴里小声的咒骂。
宋楠在地上画着线路道:“宣府和大同的兵马抵达这里起码需要十ri,奋武营驻扎在京城北面,他们有骑兵,但最快也要十ri才能到达;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十天才行。每ri一碗清水是定额,那堪堪可以让我们熬到援军到达的那一ri,如果我们不加以节制,根本等不到那一天,皇上,臣如何不想让兄弟们多喝水好有力气跟鞑子作战,但一切为了大局,臣不能如此啊。”
正德默然无语,突然间,戴素儿迈步走向水桶,将手中小碗中的水倾倒入内,万志踏步上前也将碗中的水倾倒入内,所有的人都默默的将水倒回桶中。
正德对刘瑾道:“去将朕的那壶水也倒回去。”
刘瑾道:“皇上,您的便不用了,宋楠,皇上也不能特殊么?”
正德摆手道:“倒回去,朕不想为了这一口水而回不了京城。”
刘瑾叹息一声,狠狠瞪了宋楠一眼,转身回帐篷将水囊取出倾倒入桶。
秃猛可的耐心已经逐渐消磨殆尽,因为他原以为明朝小皇上是受到擒来之时,为了活捉正德,他只命人力攀登进攻,所以很多猛烈的手段都没用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秃猛可觉得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
这座山峰挖成的烽火台实在太高太陡也太坚固,而且明军显然做好了准备,峰顶上明显储存有粮食和清水;数天时间,上边的人还活蹦乱跳,并没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一个个饿的无力抵抗。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所率的大军的处境也越来越危险;两侧进攻的队伍一时得手,现在也受到明军猛烈的反扑损失惨重,用不了几天,便不得不撤离两翼,到那时明军两翼的增援一定会到来。
既然活捉不了,哪怕是带着明朝小皇帝的尸体回去,也算是不枉此行,虽然没能达到预期的目的,但总好过空手而回,四天时间,付出近四百士兵的xing命,秃猛可决定动用更猛烈的手段进行进攻,但在此之前,秃猛可还想做最后一次尝试。
站在高高的寨墙上,秃猛可可以看见峰顶上的明军疲惫的身影,他们一个个在烈ri下被灼的缩头蹲坐,看着便像是一群野兽。
“格尔泰,你说咱们该怎么样才能攻上去呢?”秃猛可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清水问身边的卫队百夫长。
格尔泰以手遮阳眯眼道:“大汗,这帮家伙够能熬的,这么热的天,在那上面的滋味一定不好受,那上面现在可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了,昨ri我的猎狗都热晕了过去,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就算是有水喝怕也是难过。”
秃猛可笑道:“你提醒本汗了,他们这么能经得住打熬,咱们便给他们再加点料,让他们更受些折磨才好。”
格尔泰道:“大汗的意思是?”
秃猛可笑道:“格尔泰,咱们草原上的烟熏羊腿的味道如何?”
格尔泰舔着嘴唇道:“大汗,您这么一说我都流口水了,我家那个黄脸婆没什么好处,便是烟熏羊腿和nai茶这两样做的好,我也因此舍不得丢了她。”
秃猛可嘿嘿笑道:“咱们今儿也来做个烟熏火腿。”
“大汗是何意?”
秃猛可冷声道:“传令下去,让儿郎们砍伐柴薪堆在那烽火台下边,要围成一圈,要很多很多,多到像小山一样高,然后点火……”
格尔泰一愣旋即手按胸口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大汗,您的智慧比天空还辽阔,您的办法比野狼还凶残,臣算是彻底的服了。”
秃猛可啐道:“蠢材,拍马屁都不会,什么叫比野狼还凶残,那应该叫比狐狸还狡诈才对。”
格尔泰连声道:“是是,大汗英明。”
数千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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