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是大把银子供出来的,岂能白白送死?”
彭中道:“我可不怕死。”
宋楠道:“不怕??不怕死便了不起么?无谓的牺牲是愚蠢。”
彭中梗着脖子道:“那咱们在这里干看着便是聪明之举了么?”
宋楠怒极反笑道:“谁说我们要干看着?本都督这不是正在商议攻城之策么?大伙儿都提不出好办法,那本都督便来说一说我的办法。”
彭中愕然道:“原来大都督你早有攻城之计了,卑职愿为急先锋,第一个踏上衮州城头。”
宋楠无奈的摇摇头,这彭中虽鲁莽,不过性子倒也可爱,也是破城心切,估计在徐延德为东路剿贼都督时被贼兵欺负的狠了,心里一股恶气难消。
同为天津三卫指挥使之一的曹素功喝道:“彭中,还不退下,你也闹得够了,大都督这是对你网开一面,军帐会议之上岂容你如此胡闹。”
彭中和曹素功关系甚好,同为天津三卫的指挥官,之间的关系亲如兄弟,也知道曹素功的呵斥是给自己下台,忙拱手告罪,退在一旁。
众人闻听宋楠心中早有计策,均眼巴巴的看着宋楠,宋楠咳嗽一声道:“各位,大军一路行来,沿途遇到不少从贼兵手中拼死逃脱的百姓,咱们收复东昌府之时,几乎没费吹灰之力,贼兵不战自乱,拱手交出东昌府,诸位考虑过是什么原因么?”
众将面面相觑,心中均想:这还用问,东昌府贼兵只有两千余,我数万大军碾压而至,他们能不弃城而逃么?
不过宋楠既然有此一问,那答案一定不会那么简单,众人皱眉思索中,就见五短身材的陆完拱手道:“大都督,据下官看来,贼兵的军心已乱,贼兵裹挟百姓从贼,百姓们从心底里是不愿意的,贼兵之所以迅速壮大,一来是百姓不敢不从,二来,二来是……”
陆完有些结巴的住口了,宋楠微笑看着他道:“直接说,有什么好犹豫的。”
陆完咬咬牙道:“二来是朝廷颁布的什伍连坐之法不合时宜,逼得百姓从贼。这一路上我们抓获了数千逃散的贼兵,他们本是寻常百姓,卑职认为,这必跟朝廷终止什伍连坐的法令有关;朝廷既往不咎,百姓们谁愿意去从贼?自然是一有机会便逃跑了。”
宋楠微笑点头道:“陆大人不愧是兵部大员,一眼便看到了要害之处。”
陆完拱手道:“大都督过奖,大都督才是慧目如炬,大都督请求朝廷终止什伍连坐之法,恐怕也是想动摇贼兵的军心,让无奈从贼的百姓有生的希望吧。”
宋楠笑道:“确实如此,看来起到了效果了,但我想,贼兵占领之下的城池中,朝廷的圣旨肯定没法子传达,很多无奈从贼的百姓都不知道朝廷已经赦免了他们的从贼之罪,咱们是不是要给他们宣传宣传呢?”
陆完眼睛一亮,高挑大指道:“妙计,妙计,先瓦解斗志,再攻城,事半功倍。”
帐中众将一大半没听懂两人在说些什么,打仗便打仗,跟朝廷颁布或者废止什么鸟法令有毛的关系?
就听宋楠道:“陆大人,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思,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办,可用弓箭射传单入城,也可命人城下呼喊告知,总之,务必让衮州城中人人知晓。”
陆完拱手道:“遵大都督之命。”说罢急匆匆退出大帐之外布置去了。
彭中终忍不住问道:“大都督,你的攻城之策便是这个?难道贼兵会自己出城投降?”
宋楠哈哈笑道:“彭将军是个急性子,这办法这是动摇军心之举,要想攻破衮州自然还需强力的手段,真刀真枪的干才成。接下来才是重点。”
众人被宋楠弄得七荤八素,纷纷询问其详。
宋楠也不卖关子,命亲卫抬出一只长案来摆在大帐正中间,上面用沙石垒就成的衮州周边的地形图,离座执竹竿来到沙盘前道:“诸位,衮州城的城防坚固在什么地方?谁可跟我说一说?”
许泰道:“那还用说?城防坚固,护城河宽阔,外加城内贼兵兵力不少。”
宋楠道:“说的对,据你们看,那一面的城门最不易攻下?”
许泰道:“自然是东门,泗水沿着城墙流经,衮州便是以泗水为东护城河,再引泗水环绕其他三门;东门处乃是泗水主流,宽达十余丈,根本无法进攻城门。”
宋楠道:“分析的对,这样的布局,东门其实只需布置少量人手便可,根本不需要担心官兵到达城墙之下,因为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在箭支的笼罩之下搭建逾越泗水主流通道,所以东门乃是最南攻之处,这便是为何贼兵四门唯东门守城人数最少的缘故了。”
侯大彪道:“大人难不成是要知难而进?这可……这可不是好办法。”
宋楠哈哈大笑,笑毕,挥手道:“带上来。”
王勇一声断喝:“带上来。”
大帐帘幕掀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目光怯怯拉着老者衣襟的岁的孩童。
众将满腹狐疑,不知道宋楠在搞什么名堂,但见宋楠上前拱手道:“老丈,在下有礼了,这次恐要劳烦你老人家了。”
那老者忙要跪下行礼,宋楠忙拉住他,带着他来到沙盘之前。
“诸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老丈是城西牛家村的老石匠,哪位小兄弟是他的孙儿小虎。”宋楠笑道。
众将白眼乱翻,大都督这是搞什么?大战当前,还有功夫带个老头和垂绦小童来大帐里逗闷子。
“刚才许泰说了,东门最是难攻,这一点我同意;若是攻击其他城门,或许只需伤亡八千一万的人手,但攻击东门起码要付出一倍以上的伤亡,没有人蠢到去攻击东门。但万事无绝对,有句话叫做物极必反,越是险要之处往往越是出其不意;今日上午扎营之时,我和王勇四下转了转,在西边的牛家庄遇见了牛大叔,交谈之下,方知其中的奥妙所在,这一次可算是天意了。”
第三八九章 备战
第三章(谢老花熊、烨烁、怀沙15、淡淡深蓝se等兄弟的打赏月票。)
随着那牛老丈的一番叙述,众将心头的迷雾终于拨开,同时暗自咂舌此计的险秒之处。
原来,这牛老丈是衮州左近的老石匠,他的儿子子承父业当了石匠,本来一家子靠着手艺吃饭倒也生活的平静安稳,不料贼兵南下变乱袭来,一夜之间,家中变故陡生。
衮州城破之时,儿子在城中做活计没能逃出,被贼兵拉了壮丁。老丈带着小孙子及时逃走,媳妇也跟儿子在城中,如今不知生死;官军大军南下抵达之时,爷孙两人已经在山上躲了二十多天,贼兵缩进城里据守,老石匠才敢偷偷回家取些衣物。
因为天气逐渐寒冷,老石匠心疼孙儿,便冒险在家中躲了几日,没料到被宋楠和张勇闲逛的马队发现,经过宋楠一番宽慰和解释,老石匠才打消了顾虑,告诉了泗水河沿着城墙处的一处秘密。
但凡城池临湖或者临河之处都会引湖水或河水入城,这几乎已经成了城市建设的惯例;活水入城不但可以开辟城中湖泊园林满足富人们的居住之所,城中的河流也能满足日常用水之需,像涿州这般得天独厚的水资源,即便是傻子也会想到去利用他。
但涿州毕竟是坚城,既然城防坚固,在引水之时也不能破坏整个城防的格局,所以官府便花了大力气召集了涿州的石匠们在东城门城墙底部开凿了一条通往泗水的暗河。这样,河水从城墙下方入城,引入城中,既不破坏城防整体格局,又能引河水而用,正是两全其美之策。
老石匠年轻的时候便是开凿城下暗渠的石匠之一,这条暗渠正是宋楠最期望的进城的通道,一旦兵马能从暗道潜入河中,所起的作用将是决定性的,内外夹击,衮州城必将轻松告破。
众将如痴如醉,有个暗道能进城,攻城还叫一回事么?这可比光着膀子硬上好多了。大都督定是要这老丈指出暗渠所在之处了。
众人连声催促老丈,要他指点出暗渠所在之处,老丈一开口便当头浇了众人一瓢凉水。
“军爷们,老汉虽参与凿通暗渠,但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老汉确实不知确切的地点了,人老了不中用了,恐怕要沿着河看一看才能记起来。另外,那暗渠在泗水河底,便是找到了,各位军爷又如何能进去呢?暗渠两面还有过滤枝叶杂物的铁栅栏,从河中潜入城中距离超过四十丈,谁可憋气如此之久?老汉可是把话说在头里,若是帮不上忙,军爷们可别怪罪老汉。”
众人默然看向宋楠,宋楠却不以为意道:“不妨事,老丈只记起暗渠所在之处便是,如何进城那是我们的事。我答应你,一旦进城之后,?后,必替你找到儿子和儿媳,帮小虎儿找到他的爹娘,让你们一家团聚。而且攻下衮州之后老丈你便是有功之臣,我会奏请皇上给你们奖赏田地和银两,让你们过好日子。”
老丈摇头道:“田地和银两便不必了,老汉我只想一家子团聚安分的过日子,罢了,咱们去东门外瞧瞧去。”
宋楠微笑道:“有劳了,不过现在可不成,咱们无法靠近,城头可是贼兵射箭的,这样吧,晚上咱们再去,今日十九,后半夜有月亮,应该能看的清。”
老石匠点头道:“也罢,这把老骨头便交给你们了。”
宋楠道:“老丈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绝不会有事。”
老石匠带着孙儿退下之后,宋楠微笑看着众将道:“如何,若探明暗渠所在,谁敢带队入城?彭中,你敢么?”
彭中摇头道:“末将不去。”
侯大彪讥笑道:“刚才牛皮吹得山响,现在变怂包了,嘴巴上凶算什么本事。”
彭中涨红了脸道:“谁怂包谁是你孙子,我只是……只是……”
王勇啐道:“只是什么?怂包蛋。”
彭中怒道:“我属秤砣的,入了水便往下沉,如何能潜水进城?叫我去也成,大不了淹死便是了。”
众人哄然大笑,原来这厮是个秤砣怕水,难怪跟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
“笑个屁,你们个个都是浪里白条么?四十丈的水渠,谁能潜入?你们谁敢吹这个牛皮。”
众将笑容顿失,挠头一想,这事儿还真是难办,会水的人不少,但能闭气潜过数十丈的暗渠想想都可怕,一旦到了中间憋不住,上面是城墙岩石,前无出路,后无回路,那还不活活淹死在暗渠里;这事不能想,越想越害怕。
宋楠呵呵一笑道:“你们谁都不用去,我亲自进城去。”
“楠哥儿,还有俺呢。”李大牛挺胸道。
宋楠点头道:“自然少不了你,你的水性我可是佩服的。”
王勇忙道:“大人,你可不能去,水性再好的人也没法潜入四十丈远,大牛兄弟,立刻别跟着起哄,你水性是不错,那你告诉我若是你的话,一口气能潜行多远?”
李大牛想了想实话实说道:“七八丈吧,了不起十丈。”
王勇拍手道:“着啊,大人的水性难道比你还好?那是不成的,这事儿我坚决不同意。”
众人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了下来,看来忙活半天,这办法还是行不通。但看着大都督一副并不受打击的样子,众将心中疑窦重重,欲待问个详细,大都督已经下令退帐了。
议论纷纷的众将出了大帐各回营帐,消停了不到一会儿,便听见营前喊声震天,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于是纷纷赶到营前观瞧。
但见数百士兵一字排开,手中人手一张写满字的纸,正卯足了尽朝城头齐声高喊:“城里的人听者!大明皇上有旨颁布,废除什伍连坐之法,凡从贼百姓一律赦免罪行,既往不咎。城中贼兵头目,但无大恶者一律赦免,只惩首恶,不涉从者。凡擒获诛杀顽固反贼头目者,将一律论功行赏,授予官职。贼首率众投诚者,可视为招安投诚。即日起,但伤官兵百姓一人,将视为反贼同党,绝不姑息……”
陆完选的都是大嗓门的士兵,百余人一起叫喊,声势震天,城头上的守军开始还慢慢的听着,后来竟然交头接耳起来。头目们心中慌张,连连大骂,不许士兵们听这些蛊惑之语,但却又如何能阻止声浪的传播。下令射箭,却又因对方站在城下弓箭不及之处毫不奏效。
一名贼兵士兵因为看向头目的目光不太对劲,立刻便被头目挥刀砍死推下城头,引起城头一片骚乱。
喊话的声音声声入耳,在贼兵们心中掀起滔天巨澜,虽然这些人多少倍胁迫着杀了人或者伤了人,又因连坐之法无法回头,但毕竟只是老百姓,心中深悔其行,听着城下官兵的喊话,心中不免异动,只是摄于贼兵头目的淫威,又无人敢出来领头,才不敢真的行动起来,但不知不觉心中已经埋下了种子。
不久之后,官兵在城下架起了大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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