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许泰低声道:“老弟,是不是大都督给你透了底了?”
江彬道:“先别说这些没用的,拿下这最后的贼穴,保证大都督平安无事便好,不然莫说是升官发财,怕是还要挨板子呢。”
许泰瞪眼连连点头。
……
王勇率着八十名亲卫火铳队尽数下到崖下,绕过一大堆枯树和荒草之后,眼前豁然开朗,茫茫白雪山谷往前延伸,远处数里之外篝火火把闪烁,那里便是贼兵的营寨所在了。
王勇挥挥手,一行人迅速往贼兵营地前进,很快便抵达营地西侧,远远可见木栅栏围绕的营地中,一队队的贼兵正在整队,呼喝叫闹之声不绝于耳。天色已经大亮,众人伏在雪丘之后不敢露头,等待王勇下令。
王勇紧皱眉头看着前面的贼兵营地,看贼兵虽忙乱,但却并非无序,也没听到什么打斗之声,显然宋楠所率的另一队并未进入营地中;但看这天色,虽是阴沉的天气,但已经无法再等下去了。
王勇回头低声吩咐两名亲卫道:“悄悄爬到木栅栏处,将栅栏弄出缺口来,便于我们一冲而入。”
两名亲卫遵命而为,趴在雪地上匍匐前进,缓慢的如同一只蠕虫一般往围栏处爬行,营中贼兵始终没有察觉,眼见两名士兵距离营寨木栏只有十余丈远的时候,忽然之间雪雾翻腾,两名亲卫瞬间不见了踪影。
众人张口结舌,王勇怒骂几句,亲自出马,带着两名亲卫一路爬行抵达两名亲卫失踪之处,眼前的景象让人差点呕吐出来,只见那两名亲卫躺在坍塌的雪底壕沟之中,被几根尖利的木桩穿了个通透,肠子血水流的满地都是,将壕沟之下的积雪染得一片殷红。
王勇低声怒骂,贼兵竟然在兵寨周围挖了陷阱壕沟,栽上了硬木尖刺,瞧这陷坑深达一丈,坍塌之处可见是在上方覆盖了草席,大雪落下覆盖之后根本看不出痕迹来。
王勇命两名亲卫沿着壕沟缓缓爬行到两侧,用兵刃一探,顿时数处陷阱塌陷连成一片,此刻也看到了壕沟的宽度,足有一丈五六宽,根本无法翻越过去。
大范围的坍塌引起的响声和雪雾引起了营中贼兵的注意,有人从木栅栏上方探头观瞧,看见雪地上的王勇等人,立刻发出大声的呐喊:“有官兵,有官兵偷袭。”
王勇爬起身来带着两名亲卫掉头便跑,身后弓弦嗡嗡作响,数十只箭落在身前身侧,三人连滚带爬的退回到雪坡之后。在回头看时,只见营寨北侧一处木栅栏门被打开,一队贼兵蜂拥而出,朝着自己所在之地而来。
王勇不惊反喜,低喝道:“来得好,原来那里是没有陷阱的,本来老子还犯愁,这下好了,带路的来了。”
王勇连声下令,众亲卫子弹上膛,火铳在手,齐齐从雪地上爬起身来,不退反进,朝着本来的贼兵迎了上去。
贼兵们远远的开始射箭,但可惜箭术太差,且火铳亲卫队呈一字型列队,在五六十步之外根本无法命中,当进入三十步的精确射击距离只是,贼兵的弓箭可以采取直线射击,但火铳也进入了射击距离。
但闻轰隆隆之声大作,一排火铳射过,贼兵前排倒下七八十人,却只有三名火铳亲卫身上中箭,一名被贯穿喉头不救,另两个未命中要害,依旧咬牙随着亲卫队冲锋。
这些贼兵大多数经历过新安之战,那一次的恶战几成梦魇,见到这么多火铳发射,先是惊愕,继而转身便逃,绝不想与之面对。王勇率亲卫们凶猛的追杀过去,溃逃的贼兵直朝来时的寨门出逃跑,这正是王勇要去的地方。
寨门处的贼兵远远见到溃逃回来之人,迅速做出反应,将寨门紧紧关闭,一大帮子贼兵逃到寨门前,身后是王勇等人的追击,但却不得其门而入,于是纷纷往寨门上爬。
一名贼兵头目捶打着寨门叫喊道:“王秃子,开门开门,他奶奶的,你他娘的害我。”
寨门不但不开,相反,两根高大的木柱上却爬上了两个贼兵,那贼兵头目仰头大叫道:“你们两个狗日的干什么?住手。”
两贼兵道:“对不住了赵头领,王头领说了,要砍断吊索了。”
赵头领龇牙大喊道:“你们敢,老子宰了你们。”
两士兵不在搭理他,双腿勾在木柱上,腾出手来,拔出腰间匕首,来回几下,将拴在木柱之上的两根粗绳索割断;寨门处的贼兵轰然惊诈开来,后面的赶紧往后退,就听篷的一声大响,寨门前的雪地忽然坍塌下去,支撑在壕沟上的木板通道一下子落入壕沟之中,上面几十名贼兵带着怒骂和惊叫,连同腾起的雪雾坠入寨门下的尖刺壕沟之中。
叫喊哀嚎之声响彻山谷,落下的贼兵相互挤压着被尖刺穿透身体,有的幸运儿并未被尖刺扎到,但混乱中却被旁边的人一顿乱拉乱扯,最终难逃悲惨的噩运。
后边没踏上木板通道的贼兵们回头惊逃走,被后面追来的王勇等人赌个正着,一阵毫不留情的轰杀,四五十名贼兵浑身被打成筛子眼倒在雪地上。
第四一六章 消失的少女
王勇等人本想跟着溃逃的贼兵冲入营寨,却没料到事情发展成这样,贼兵为了阻止官兵冲入营寨,竟然撤走了连接在寨门和壕沟另一头的木板,混不顾自己人的安危。
壕沟内的惨象让人浑身发冷,但更让人胆寒的是木栅栏顶端冒出了贼兵弓箭手的身影,距离如此之近,弓箭的攻击足以造成巨大的杀伤力;王勇当机立断,喝道:“轰击木栏,轰塌它。”
众亲卫举火铳便射,数丈之隔,火铳威力无与伦比,轰鸣声过后,寨门左近的栅栏轰然倒下,站在栅栏后方半中间横梁上准备射箭的贼兵们有的被从栏杆缝隙中射进来的铁砂子击中,有的随着木栅栏的倒坍而仆倒在地;知道火铳厉害的贼兵连滚带爬的爬起来就跑,躲避开毫无遮拦的缺口处。
王勇大喝一声:“王申赵义的第一小队第二小队保持火力压制,其余人将尸体推入壕沟中。”
只见王勇手脚并用,将三四具尸体揣入壕沟之中,扭头对还不明己意的亲卫们吼道:“愣着作甚?这些家伙的尸体正好当垫脚石。”
众人明白过来,纷纷将散落在周围的贼兵尸首拖着往壕沟里扔下去,壕沟内的尖刺长达两尺余,但两三具尸体便可让尖刺露不出头来,本来便有数十名贼兵被钉在尖刺上,尸体扔下去后将半死不活的他们钉的更深,惨叫声更是凄厉。
王勇不为所动,第一个跃下壕沟,踩在一具软绵绵的尸体上,脚下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王勇一刀刺下,终结了三明治夹心中那名刺穿小腹的贼兵的痛苦,带着众亲卫踏上了堪比地狱之路的哭喊尸路,一路传递过来的尸首铺成了一条人肉小道。在王勇带着十几名亲卫攀上倒塌的寨门前的地面的时候,守在寨门左近的上百贼兵也开始转身便逃。
当所有的亲卫抵达贼兵营寨之中的时候,一场血腥的大屠杀开始了,营地中留守的数百贼兵看似数目庞大,但战力完全不堪,竟被这七十余人拿着火器在营寨中追杀,轰轰轰火器之声不断响起,不断有人浑身浴血扑倒在冰冷潮湿冻得硬邦邦的地面上。
一个个简陋的木屋和茅屋帐篷被点起火来,半个时辰不到,贼兵大营小半的房舍均已起火燃烧,烈焰和黑烟直冲云霄,和阴沉沉的天上的乌云连接在一起,显得极为诡异。
谷外,黑烟腾起天际便是进攻的信号,江彬和许泰下令对山谷之门展开攻击;除了正面攻击山谷的入口,陆完和谭章还分别率领一千官兵朝两侧的山峰上进攻,虽然攻上两侧山峰的几率很小,但只要能让贼兵相互不能顾及,承受多方面的压力,目的便已达到。
狭窄的山道上,官兵们头上顶着大盾往谷口冲锋,像?,像是一个个顶着龟壳的爬虫;一千五百多贼兵弓箭手居高临下在二十余丈高的山梁上。将密集的箭支倾泻在长条形的狭窄地域。
木盾完全承受不住高空劲箭的射击,几乎每一只射中盾牌的箭支都能透过木头露出尖头来,还有的盾牌压根承受不住数只箭的冲击力,直接在官兵们的头顶爆裂成四分五裂。
士兵们纷纷中箭倒下,一窝窝的尸体将本已狭窄的山道堵塞的更加难以前进;有少数幸运儿冲到了山梁下的大门口,虽是箭支的死角,但轰隆隆倾覆而下的巨大石块让他们连保证全尸也没有可能。
居高而下从二十余丈高出落下的礌石,哪怕是拳头大小,也足以轰掉官兵的半个脑袋。更何况都是大如磐石的岩石,更是连头带脚直接砸成一摊肉泥。
短短半个时辰,第一批进攻谷口的官兵五百人除了八十余人侥幸逃回来之后,剩下的全部葬身在这狭窄的死亡通道里。
江彬和许泰大眼瞪小眼,心头咚咚乱跳,贼兵的箭支密集,火力凶狠,狭窄的山道又不能全军攻上,这么一点点添油上去,一万官兵死完了也未必能攻进山谷。
许泰叫道:“江兄弟,这么不成啊。”
江彬吼道:“那你说怎么办?”
许泰道:“须得进入谷内的大都督带人抄这些家伙的后路,我敢说山梁北面定有阶梯,若是大都督的人能从后面攻上去造成山梁上守军的混乱,我们便能得手。”
江彬道:“如何跟大都督通报消息?”
许泰令道:“吹号角吧,紧急号角响起,但愿大都督能明白我们的意思,另外我建议左右两座山上加派兵马进攻,在大都督进攻山谷背面的同时,若是能从连接两山的两侧辅之以凶猛的攻击,或可突破顶端山梁。”
江彬点头道:“只能如此了,许老哥,你带人正面进攻,我亲自带人攻击左侧山峰,狗娘养的,定要攻上去登上山梁左侧,跟贼兵们来个面对面。”
许泰点头道:“老江,那你可要小心些,山坡上的守军更不好对付,陆完带的一千人忙活了半天还是被弓箭压制在山脚呢。”
江彬喝道:“我难道不如陆完?”
许泰无语,眼见江彬带着两千多人往左面的山坡攻去,回过头来高声下令:“吹紧急军号,所有的号角手同时吹起。”
急促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山谷,震得人耳膜发抖,心烦意乱;贼兵营地中正四下追杀贼兵的王勇等人听到号角之声,望向谷口方向时,只见烟尘滚滚喊杀之声震天响,知道是大军在向谷口发动进攻。
王勇明白谷口的地势便是十万兵马也休想能从正面攻击得手,只要贼兵箭支檑石充足,绝对可以力保不失,本来想在营地中杀人放火,会迫的贼兵分兵前来应付,但半个时辰过去,贼兵压根没有援兵到达,两侧的山上,谷口的山梁上的贼兵都在全神贯注的对付谷外官兵,这是王勇不希望看到的。
“走,既然他们不来增援,咱们在这里追杀这些逃走的家伙们也没什么意思,点了所有营寨,然后咱们去增援进攻谷口山梁。”王勇喝令道。
……
山梁上,刘六刘七和赵鐩等人胆战心惊的看着谷中的一片火海,他们没料到另有一只兵马竟然潜入了谷中,将军寨搅得一塌糊涂,三人的眼中都现出惊惧之色。
“六爷,怎么办?要不要带人手去灭了谷中的官兵?”刘七喘息着问道。
刘六摇摇头道:“来不及了,再说我们人手也有限,寨中有八百人手尚且抵挡不住,咱们还能派多少人去救?这山梁上的一千五百人绝对不能动,两边山上的两千人也不能动,除此之外我们再无人手了。”
“可若是他们从后方袭击过来,那可如何是好?后方可是有山岩遮蔽的,咱们弓箭射不到,石头砸不到,那可是大麻烦。”赵鐩惊慌的道。
刘七也道:“这倒不是大麻烦,更麻烦的是补给都在营地里,这么一把火烧下去,估计什么都不剩了,官兵若是知道这一点,恐怕不用进攻,围上几天便足以饿死我们了。”
刘六眉头紧锁,脸上的伤疤变得通红,咬牙道:“不妨事,我去提了那宋楠来,逼迫官兵停止攻击,逼迫他们给我们粮食和衣服,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将宋楠关在地牢之中,那些攻进去的官兵定不知宋楠被关在何处。”
赵鐩点头笑道:“六爷英明,幸而晨间我也将抓获的二十名官兵全部杀了,估计那些冲进营地的官兵还不知道他们的头儿被我们关在地底下。”
刘六道:“干的漂亮,现在我倒是希望营中的官兵能赶快赶来增援,这样我就能顺利的将宋楠带来了。”
刘七道:“六哥,让妹子跟你一块去,妹子的武艺高强,兴许能帮你一把。”
刘六皱眉怒道:“她?你还指望着她?这些日子天天数落我们的不是,尽说些什么我们举事害了多少人之类的话,听得我火大不已,若不是她是我的亲妹子,我一刀便砍了她。”
刘七忙道:“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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