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午后,宋楠宣布了聘请叶芳姑为家中护院的决定,众人齐声欢迎,特别是陆青璃,笑的眉眼弯成了月牙儿,小妮子想:这回可以天天见到宋大哥了,宋大哥肚子里的新鲜玩意多的是,可以天天榨一点出来。
叶芳姑伤好的时候天天在后院练习武艺,家中人也都撞见过,有这么个武艺高强的女护院在家里,今后什么盗跖毛贼可一概别想进宋家门了。
众人散去后,宋楠见李大牛有些落寞的样子,站在一旁咬唇不语,宋楠上去拍拍他的肩膀道:“大牛,想什么呢,不高兴芳姑姑娘当护院么?”
李大牛摇头道:“当然不是,楠哥儿,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宋楠道:“有话就说,咱哥儿俩还客气什么。”
李大牛想了想道:“本来俺进你们家是想跟着楠哥儿混个人样来,后来见家里没有劳力,忠叔也老了,萍儿她们都是女眷也干不了重活,所以才留在家里做些体力活儿,也帮忙照顾家里的安全,现在有芳姑姑娘护院,俺想……”
宋楠微笑道:“你不想呆在我家了是么?没事,你说想干什么?做生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出些本钱,多了不说,千儿八百的银子还拿的出来。”
李大牛忙摆手道:“俺哪是那块料!俺是想问楠哥儿,能不能跟着你去当兵,楠哥儿在军中混的不错,俺也想能混个名堂来;家里的活儿可以雇两个老实本分的仆役来干。”
宋楠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这个事。”
李大牛忙着解释道:“楠哥儿,俺可不是嫌弃在家里做事没出息,俺就是想……想见见世面。”
宋楠拍着他的肩膀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做仆役本来就是没出息的事,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说的我也考虑过,但是我没好意思开口,因为你知道,从了军便入了军籍,将来世世代代都要从军的,正因为如此,很多人都不愿意当兵,我怕提出来你爹娘会说我害了你们家,所以好几次想说,都没说出口。”
李大牛睁大眼睛道:“真的?楠哥儿早想到了?你放心,昨个回家,俺爹还跟我说起这事呢,要我跟楠哥儿说说,能不能在军中混个差事,也有机会混个名堂出来,家里祖上几代都是老百姓,也想出个能争光的。”
宋楠道:“你可想好了,一入军籍便脱不了身了,将来升官发财也好,打仗战死也好,可都是听天由命的事。”
李大牛道:“楠哥儿都不怕,我李大牛怕什么?你的命不比我的值钱?”
宋楠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这样吧,你回家跟李大叔李大婶商量一下,要是做好了决定便来找我,我会给你妥当的安排。”
李大牛高兴的一蹦三尺高,连声道谢,急着赶回家跟爹娘商议去了。
……
大明弘治十七年三月初二,朝廷委派兵部侍郎许进来到蔚州宣旨,二月里对鞑子一战的有功人员均受到擢升嘉奖,得益最大的莫过于江彬,从蔚州卫北千户所千户的位置上提拔了两级,命其担任蔚州卫指挥佥事一职,指挥佥事是正四品武官职位,和卫指挥同知分理屯田、训练、日常军务等事宜;虽然按照排位来说是排在卫指挥使和同知之后的第三号人物,但对江彬而言,十年没升官,如今终于突破瓶颈,也算得上是他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了。
北千户所百户马鸣因为在此役中率队截击鞑子后路,作战勇敢,还负了伤,被擢升为北千户所千户,其余各参战将官士兵均有封赏赏赐,宋楠则被江彬直接提拔报请,补了马鸣的位置,荣升百户之职。由于王旦以身体不适告病边镇,远走浙江严州充任严州卫指挥使,蔚州卫指挥同知黄通又在不久之前被调往宣府任职,朝廷正在协商另行委派蔚州卫指挥使和同知的人选,目前的蔚州卫实际上便是江彬一人主事,成为暂时的一把手。
蔚州锦衣卫百户所的方大同也接到了上司了嘉奖,只不过因为手下两名兄弟莫名被杀,至今没抓到凶手,只落得功过相抵,想调回京城的梦想又化为泡影;但对方大同来说,已经颇为满意了,原本他便得到消息,因为刘五福被杀之事,北镇抚司已经决定对其进行降职处罚,这场功劳来的还算及时,避免了自己被降职的命运。
江彬志得圆满,王旦被赶走,自己又升官,这一切在数月之前简直不敢想象,所有这一切都是从认识了宋楠开始,自己的命运便发生了转变,对宋楠,江彬可不敢以上官自居,相反处处客气,视其为人生中的大贵人。
李大牛也如愿从军,宋楠自然不能让他跟普通士卒一样在最下边受欺压,直接将拉进自己的十人亲卫小队充任亲卫侍从兵,亲卫军是官长的跟班,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宋楠权利有限,李大牛又无寸功,能做到的也只有这样了。
三月里,正是春暖花开之时,天气一天比一天的暖和,宋楠的日子终于滋润了起来,军营里因为和江彬的关系而备受尊敬,苦差累事基本上轮不到他来做,除了每日在街上带着亲卫小队瞎逛逛之外,几乎没什么可做之事;在家里,宋楠每日早间的任务除了做后世的瑜伽锻炼之外又多了一项,便是跟着叶芳姑学习武艺。
叶芳姑是个严师,在拳脚功夫上一丝不苟,手里的竹条子毫不留情,宋楠因为身子偏弱,往往拳不能带风,掌不能及肉,没少吃竹条的揍,有时候弄得火起,直接撂挑子不练,叶芳姑偏又小语轻声的哄着他,不时给个甜甜的吻鼓励一番,弄得宋楠反倒觉得自己不够有毅力。
宋楠有时候想,后世都是美女投怀送抱,自己不屑一顾,如今想来个亲吻,都要靠别人施舍,这一定是报应;可是宋楠也没什么办法,除非叶芳姑自愿,否则自己断无可能强迫叶芳姑做什么,叶芳姑的家传武功虽然不是如书上说的那么神乎其神,但对付自己简直是一根小指头的事儿。
最终,宋楠化悲愤为动力,暗暗立誓,将目标定为有朝一日能亲手制住叶芳姑,让她无还手的能力;有了目标便有了奔头,练功的积极性也大为提高,加上本来就不笨,个把月之后,也舞拳弄棒,像模像样了。
平静的日子过了没多久,为了恢复蔚州北边的防御体系,朝廷同意了重建被鞑子捣毁的寨堡;三月底,趁着土地解冻,农时尚未到来的间隙,蔚州府衙下达了服徭役重建军寨的命令,全蔚州以及所辖村落的百姓都派出人手,统一由官府调度前往壶河以北开始建设寨堡。
原本人多力量大,进度颇为喜人,但四月十二那日,一个噩耗传遍全城:鞑子游骑卷土重来,袭击了最北边的建寨工地,负责监工的蔚州卫士兵也被击杀了三十多人,八十多名百姓被掳走,骡马黄牛等拉土的牲口也被抢走四十多头。
消息传来,全城震惊,几个月来生活在平静日子中的蔚州军民陷入愤怒和恐慌之中。
第五十六章 守兔却遇虎
江彬头大如斗,如今他在蔚州卫主事,舒坦了不到两个月,鞑子又来添堵;蔚州知州周原也郁闷的要死,军务上虽然不关自己的事,但百姓被抓就关他的事了,那些家属们天天来衙门下跪吵闹,他这个父母官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周原赶紧去拜见江彬,请江彬想办法将被掳走的百姓救回来,同时要求撤回正在建寨堡的民夫,免得再生纰漏。
江彬岂能同意他的建议?人要救,寨堡也要建起来,不然蔚州北边的防御便成中空,鞑子兵无寨堡阻击缓冲,北边壶河两岸的大片田地便无法耕种,如今军粮都是就地屯田征集,难不成让蔚州卫的军民啃泥喝风不成?
江彬立刻召集众千户和将官商议对策,最后决定,将蔚州卫大部分兵力拉出城外保护寨堡的修建,同时派出打探鞑子的兵马数量,驻扎在何处,掳走的百姓关押在何处,再计议如何施救。
六千多兵马,一半负责各处寨堡重建工地的安全,另一半以百户为单位,散布在蔚州最北端的宽广地面上巡逻,防止鞑子兵的偷袭,并负责收集情报。
江彬本想让宋楠留在城中守城,但宋楠不愿意搞特殊化,在军营中真正受人尊敬可不能靠江彬的庇护,大部分还是要靠自己的真本事,战事一起,自己缩在城里,背地里被营中将官指着脊梁说怪话,那可受不了。
江彬拗不过宋楠,只得让宋楠带着手下出城,既然不搞特殊化,一切便按照规矩来,马鸣的北千户所因为对北地环境熟悉,所以被派往黑山堡以北的地方,在方圆数十里内分成八队进行巡逻查探,宋楠带领手下士兵在黑山堡西北方三十里一带驻扎巡逻。
由于是对敌实战,宋楠不敢掉以轻心,跟鞑子兵作战可不是闹着玩的,对上了就是你死我活的厮杀,来不得半点侥幸;宋楠只得调动所有后世能回忆起来的军事知识,并依赖手下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一起商议。
宋楠驻扎的地方叫做三岔河,不过名不副实,只有一条两丈宽的浅浅的小河从西往东流过,在它的两侧倒是有两条干涸的河谷从北面的山地绵延过来,也许这就是地名的由来。
鉴于扎营要选择取水方便视野开阔之地,宋楠决定在三岔河北边的小山附近扎营,一来登高望远,能看到不近的距离,二来也省的另外搭建高台用作通报消息的烽火之用;只需在小山顶最高处用大石头磊上丈许方圆的火坑,堆上松针枯叶,上边覆盖着树枝和新鲜的树叶绿草随时点火便可。
有人建议宋楠将军营设在小山顶上,易守难攻;但宋楠认为这样也容易被鞑子反侦察,于是命人在山坡背面依着坡度用树木搭建简易的庇护所,上边覆盖泥土和树叶,远远看去,倒是看不出端倪来;众人大拍马屁,赞扬楠爷因地制宜办法多多。
宋楠也没放在心上,他只是集中精力为了目前的情形想出最好的办法,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带兵出来,虽然左右数十里处都有友军驻扎,但宋楠见识过跟鞑子作战,战马呼啸,风驰电掣,半个时辰之内,一场小规模的战斗便会结束,而那时,友军恐怕还在半路上,所以宋楠认为不能依靠援助,一切都要靠自己。
由于主要任务是在鞑子南下时预警,自己的百人队中也只有十来匹战马,只能驻守在此地,派出仅有的十几骑四下打探,众人除了说话聊天吃饭,剩下的便只能是大眼瞪小眼了。
宋楠为了改变这种无所事事的情形,命令士卒们在山下的道路上挖陷坑,虽然不知道鞑子兵是不是会从三叉河这边南下,这种守株待兔式的等候也没什么必然的把握可言,但起码比全部窝在山坡上昏昏欲睡要好。
三天时间,闲的鸟疼士兵们在山下的平坦道路上挖下了上千个陷阱,东面是荒草纠结的石头地,刀剑挖不下去不说,那里也不适合马队行走;于是宋楠下令停止挖掘,又命人砍粗枝削奸了栽在坑里,上面用长草编了草席子盖住,覆上泥土。
众士兵表面不说,暗地里嘀咕,楠爷这是闲的没事干,挖这许多陷坑有啥用?难道鞑子兵当真从此地经过?就算是从这里经过,几十个陷坑也够了,数千个陷阱那是要多少人的兵马?咱们这百十号人看见这么多人还不早就逃的无影无踪,难道还上去拼命?
宋楠也压根没指望什么,不过是当着给士兵们活动身体的一种锻炼罢了,到后来宋楠也无趣,把个陷坑当了艺术品来打造,一个人闷头用兵刃将自己挖的陷阱修的滑溜溜的,弄得跟要住进去一般。
一晃几日,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天天出去打探的骑兵哨探们也美带来任何有用的消息,倒是陷坑起了点作用,野狼和袍子夜间出没误入其中,被抓到了十几只,倒是给大家送来了几顿丰盛的烤肉,众士兵心道:“可算是给了宋百户面子,不然这事传出去可笑死人了。”
这一日早间,宋楠从草窝里爬出来,在山坡的一块平地上练了会瑜伽功,眼见天色阴沉,似乎要下雨了,突然想起山坡上草窝营地没有挖排水沟,一下雨怕是都要成了水老鼠,于是收了架势准备叫人抓紧挖沟;突然山顶上负责瞭望的几名士兵急冲下来,口中大叫道:“楠爷!楠爷在哪?有情况。”
宋楠赶紧迎上去,跟随几名士兵爬到坡顶,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西边阴沉的天底下,一道黑烟冲天而起,那是约定好的敌军来袭的信号,因为阴云布满天空,对比不太鲜明,若不是在高处以地面为背景很难察觉。
“西面是赵百户的地方,楠哥儿,咱们怎么办?要不要驰援?”李大牛第一次面临真正的战斗,有些慌张又有些渴望。
宋楠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赵百户的西边是马千户带领的三百人马,那里正是防备最严密的地方,鞑子兵如果人数不多的话肯定逃不了好,咱们立刻赶过去,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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