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宋楠本以为就算陆青璃知道了也正好死了心,可叶芳姑以泪洗面,教宋楠手足无措;今天和陆青璃谈心,也是应叶芳姑的百般恳求,宋楠知道,如果自己不出面,此事不解决,叶芳姑一辈子也不会开心,所以宋楠只好前来。
话说回来,宋楠也被陆青璃所感动,那番表白出自肺腑,那是一个纯真少女的心声,这要是都能无视,自己可就是猪狗不如之辈了;再说陆青璃俏丽可爱,宋楠只要摒弃掉后世带来的对萝莉少女下手的罪恶感,心里其实是美的上了天。
“宋大哥,你说话可要算数。”陆青璃喘息微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楠伸出小指道:“拉钩吧。”
陆青璃皱起了鼻子道:“谁跟你玩这小孩子的把戏。”
宋楠一愣,陆青璃突然伸头过来,凑在宋楠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便飞快的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的逃开了。
“这便是誓言,宋大哥可要记着。”陆青璃的声音从花树后的走廊上传来。
宋楠怔怔的摸了摸脸上的一小块湿润的地方,微笑摇头。
“称了心意了吧。”有人在一旁轻声道。
宋楠没有回头,苦笑道:“你满意了吧。”
叶芳姑笑盈盈的从一旁闪身出来嗔道:“便宜被你占尽了,还一副委屈的摸样,伪君子!”
宋楠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只觉满眼春光,蜂忙蝶闹,心中快乐之情难以言表。
第六十一章 好处人人争
第六十一章
千里之外,北京城东长安门外南薰坊东侧有一座不起眼的院落,整座院落由数座四合院组成,与周围的房舍并无交接。
密密的青藤爬满院墙,古色古香的门楼和院门看上去有些破落之感,但大院门口两只威风凛凛的油光锃亮的石狮子却暴露了这座普通院落的不普通之处;六尺高的青石台上,两只石狮张牙舞爪,威坐其上;胡同中来往之人行色匆匆,连看都不敢多看这两尊丈许高的石狮子把守的大门。
院落三进正北的一间宽大的房间内,一张红木油亮的大案几摆在正中,案几后,一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官员正端坐在太师椅上,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手里拿着一封密报细看。
“啪”那官员大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盅笔筒砚台哗哗乱响。
“蠢材!这么大的功劳居然没咱们锦衣卫的半分功劳,这个蠢材在蔚州成天在做些什么?”
案前侍立的几名官员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都是一群废物,我锦衣卫如何扬眉吐气?你们知道么?范亨那个混蛋最近可是风光的很呢,他东厂最近破了数起大案,昨日在皇上面前老子被他羞辱的不轻,皇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知道,皇上对咱们锦衣卫最近的无所作为颇为不满,在这么下去,诸位啊,咱们要被东厂骑在头上撒尿了。”
看着下边的几名官员一声不吭,那官员更加的生气,指着一名白面矮胖留着三缕美髯的官员问道:“萧大人,你掌南镇抚司年余,连一件像样的案子都没侦缉出来,难道我大明朝的天下已经是清平乐世了么?那些京内外的官员个个都奉公守法没有过错不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这个南镇抚司的头儿的,手下的上千缇骑都他娘的是酒囊饭袋!”
矮胖的官员汗如雨下,垂首道:“卑职失职,牟大人切莫动怒,卑职也是没有办法,鉴于官场民间对我锦衣卫颇有民怨,卑职为了不给大人增加太多的麻烦,有些风闻之事便没有深究,卑职日后一定改变思路,不敢再怠慢。”
黑脸的官员叹了口,怒气稍息,摆手道:“说起来此事我也有责任,我牟斌自任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以来,本想锐意改变我锦衣卫衙门在他人眼中的恶名,要求你们查究案件须得证据确凿,现在看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有些人容不得咱们忍让,他娘的越是忍让,咱们便越没地位,越没活路。你们瞧着吧,范亨日后还指不定如何跋扈呢,老子日后见了他恐怕要下马跪拜高呼厂公了,光是想一想,老子便要吐血。”
镇抚官萧琅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珠,低声道:“大人,卑职觉得今日之事或许有办法能让咱们锦衣卫扬眉吐气。”
牟斌啐道:“扬眉吐气个鸟!那个方大同在蔚州大捷之中毫无建树,连一丁点的功劳也没捞上,过几日蔚州卫的报捷奏折便要送往兵部,有功人员中无一是我锦衣卫之人,如何扬眉吐气?”
镇抚官萧琅忙道:“大人,方大同确实是个窝囊废,不过好在他及时的将消息报了上来,蔚州卫现在正在清点战利品,统计有功人员,他们的奏折最少三日之后方才会到达兵部,这三日内,咱们大可想想办法,在其中分上一杯羹。”
牟斌一怔,疑惑的看着萧琅道:“这么说,你好像有了主意?”
萧琅转头对着身后的几名锦衣卫官员道:“你等先退下,我和牟大人说几句话。”
几名侍立的官员赶紧告辞退出,萧琅待他们尽数出了屋子,这才小步上前凑在牟斌的耳边道:“牟大人,卑职查的清清楚楚,这次的蔚州大捷起最关键作用的是蔚州卫新提拔的一名叫做宋楠的百户,此人率百余人硬生生拖住了鞑子七百骑兵的队伍,耗到援兵到来,才有了这场大胜。”
牟斌皱眉道:“那又如何?人家是蔚州卫的百户,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萧琅道:“大人莫急,卑职查了这宋楠的底细,此人本是一名落第秀才,不知为何摇身一变入了蔚州卫当了兵,那江彬好似跟他的关系不一般,得江彬一路提携才当上这个百户。”
牟斌讶异道:“秀才跑去从军?倒也是件新鲜事。”
萧琅道:“是啊,方大同曾经上报过此人的事情,他和方大同也很熟识;这宋楠虽不是咱们锦衣卫的人,但咱们可以将他变为锦衣卫的人,这不就一了百了了么?”
牟斌眉头锁紧,低声问道:“如何变成锦衣卫的人?兵部岂会答应?”
萧琅道:“大人,您别忘了,这人突然从军,从军之后便为总旗,短短数月升为百户,全是那江彬提拔,在这之前,军中压根没有宋楠这个人,兵部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据卑职所知,江彬此人打仗不错,但性子粗劣,前任蔚州卫指挥使王旦跟他之间素有芥蒂,但不知为何突然告病调走他处;卑职想,这其中必然有原因。如今蔚州卫是江彬主事,咱们何不从他入手,来个移花接木,将这个宋楠划归蔚州卫锦衣卫所属,那这个宋楠所有的功劳不就是咱们锦衣卫衙门的功劳了么?”
牟斌一拍大腿道:“好办法,老萧,可真有你的。不过……这件事好像不易办呢。那江彬岂会拱手将功劳送给他人,宋楠的功劳便是他的功劳,他会那么听话么?”
萧琅道:“大人担心的是,所以卑职打算亲自去一趟蔚州,找这个江彬谈谈话,想那江彬从军近二十年,百户世袭,二十年才混到个佥事的职位,原因是什么?不就是这家伙上面无人提拔,又脾气臭硬么?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够不着上边的大人物;试想如果他有牟大人这样的靠山,你猜他会不会上杆子往上爬呢?”
牟斌点头笑道:“说的很是,老萧,和真有你的;这样,你若去了,要恩威并施,其一这个宋楠莫名其妙成为蔚州卫百户之事必有猫腻,方大同身在蔚州,不可能不知情,你要好生的问问他,他若想继续在锦衣卫混下去,便必须查明原因。我估计十有有违规之处,以此可以要挟江彬。其二,我可以写封亲笔信让你带去,跟那江彬好好的聊一聊,他若不是个愣头青,便会明白此事对他有利无害。”
萧琅大喜道:“有了大人的亲笔信,这件事便是手到擒来了,卑职即刻准备动身,我给这宋楠做一套腰牌衣衫武器带去,再给他安排和锦衣卫的身份,嗯……就说他是蔚州锦衣卫衙门的试百户身份,大人看如何?”
牟斌拍拍萧琅的肩膀道:“你考虑的很细致,照你的想法去干,时间紧迫,可不能让这江彬将报捷的折子发出来。”
萧琅点头称是,拱手告辞急匆匆出门去了。
……
蔚州城中,一场大捷之后士气振奋,民声如沸。
江彬加紧清点此战的战果,准备上报兵部;战绩无需夸大,光是平白直叙便是一场大捷,但江彬知道,还是需要加以渲染一些,否则上面那些老古董很可能淡而化之不给自己升官,指挥佥事的位置虽然刚刚捂热,但他一点也不留恋,因为他渴望着更高的位置。
二十年了,总算是时来运转,宋楠就像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大救星一样,将自己从泥潭之中拯救出来,又将自己一步步送上高位,江彬对宋楠的感激之情无言可述;不过在功劳上,宋楠虽为首功,自己也不能只当配角,奏报上要写:在自己的精心安排之下,鞑子被诱入围牢,加之宋楠执行得力,作战勇猛,成功拖住鞑子骑兵,自己率大军按照计划掩杀而至,大败鞑子云云。
本来上报的折子两三日便可发出,但因为蔚州州衙和其他部门的一些家伙都要来分一杯羹,连续数日,各衙门官员都来江彬这里力陈此战他们出力之处,很明显是希望江彬在奏报上替他们写上一笔,如此扯皮数日之后,方才将奏报写成,各方都有顾及,皆大欢喜。
江彬直到今日方才对为官之道有所体会,以前自己意气用事居多,难怪被人孤立,正是要像现在这样,有了功劳,给大家都添上一笔,这才叫左右逢源大家开心;只要首功不落他人,自己吃肉,何妨给他人一碗汤喝。
四月二十八,折子终于完成之后,江彬便立即挑选了快马精卒准备次日一早将折子送往兵部。
当天晚上二更时分,十几骑风尘仆仆由蔚州东门入城,直奔东城的锦衣卫百户所衙门。
萧琅一行经过两天一夜的快马加鞭终于赶到了蔚州城。
第六十二章 靠山寻上门
闻听南镇抚司镇抚萧琅到达蔚州,方大同吓得连滚带爬的从小妾光溜溜的身子上爬下来,一路狂奔从城西赶到城东的锦衣卫衙门,烛火摇曳中,镇抚大人高坐衙门大堂,身边立着十几名清一色大红锦服挎着绣春刀的缇骑护卫。
萧琅一看道方大同衣衫不整的摸样便气不打一处来,一番训斥之后,将来意告知方大同;方大同听罢嘴巴张的能塞进去一只大茶碗,上司竟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这是自己一辈子也想不到的事情。
“方百户,此番你需协助我将此事办妥,办妥了,你便能跟着沾光,办不妥,你这百户也就到了头了;身在蔚州,如此大事你竟然无寸功可报,牟指挥气的立时便要下令砍了你的脑袋,若非本镇力保,此刻你还有站着说话的份儿么?”
方大同双腿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连声感谢镇抚大人相救之恩,他也知道,这回自己确实不够精明,最会捞好处的锦衣卫竟然跟蔚州大捷毫无关系,确实说不过去;暗地里方大同也大骂了江彬和宋楠多次,怪这两人事前都不给自己通个信,早知道有如此大的行动,自己只需带着人跟在后面什么都不做,事后都能在功劳薄上加上一笔;也正因如此,宋楠受伤之后方大同都没去探望,便是心头怒气未消之故。
萧琅详细询问了宋楠和江彬的背景,以及宋楠如何入军中任职等事,方大同也不是白痴,三人联合诬陷王旦之事自然不能说,但宋楠入军靠江彬提拔之事确实违规,方大同避重就轻,除了不能说的,剩下的全部竹筒倒豆子。
萧琅心中有了底,当即要方大同带路前往江彬家中密商。
三更已过,城中万籁俱寂,江彬早已熟睡良久,但院门外悉悉索索的响动声将江彬惊醒,江彬悄悄起身出来房门来到正屋里隔着门缝往院里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但见院子里灯火通明,院门内外,墙头四角,均有红衣缇骑跨刀而立,火把照耀之下,一个个面孔阴郁,神情严肃,带着一股杀气。
江彬心头一冷,脑海中迅速的盘算着为何锦衣卫会半夜出动封锁了自己的宅院,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王旦之事东窗事发了。
江彬心中怒骂,知道今日已难逃脱,若是因为此事被抓,难逃一死;于是忙进房叫醒夫人,命她和四个儿子躲在床下不要出来,顺手将挂在墙上的腰刀拔了出来,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方大同那熟悉的黯哑的声音:“江佥事,可在家中?出来一见,有重要的事与你商议。”
江彬怒骂连声,心想:果然是这狗日的方大同卖了自己,今日最不济也要先砍了这狗贼再说。
有人开始砰砰敲打屋门,江彬明白躲着也不是办法,当下把心一横快步来到门前哗啦拉开大门,横刀怒喝道:“狗崽子们,老子跟你们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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